“没有任何出格的事儿?”
吴鸣刚想说没有,突然嘴唇一阵刺麻,那个粗暴的吻又浮现在脑海。
马丹,老子和男人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在意和男人的吻?!管他初吻深吻,总之,不会有下次了。
吴鸣轻咳一声,赶紧换话题:“真的确定是我了吗?合同什么时候签?”
“明天上午。”
第二天一早,花姐带着吴鸣去了鼎盛娱乐签合同。第二次踏进这栋大楼,吴鸣的心境是完全不同了。他装作不经意地左看右看,想看看宋新仁会不会突然出现。如果再见到宋新仁,他要认真地对他道一声谢。毕竟拿到这个角色他付出的代价是如此之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惜从头到尾,整个签约流程异常顺利,却没遇上宋老板。
出了大楼,倒是见到了一辆熟悉的紫色跑车,那gay兮兮的车屁股让吴鸣印象深刻。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伸长脖子往那边频频张望。
“你干嘛呢?”花姐不解,“落枕了?”
“不是,我在看那辆车,也太浮夸了吧?!”
花姐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齐白的车吧,他火了之后就一直开着这辆车招摇过市,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原来这车是齐白的?
不对,一年前的齐白不可能买得起这辆车,看来是金主送他的了,啧啧出手果然阔绰,像那个人的手笔。
吴鸣心里莫名一堵:啊呸!有什么了不起,等老子红了,自己买!
齐白把钥匙扔给保安去泊车,自己一路风骚地进了大楼,丢给前台美女一个媚眼。
“你们宋总在吗?”
“有预约吗?”
齐白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你看我是谁,我还需要预约?”
前台露出礼貌而不失冷淡的笑容:“过去是不用,但半年前宋总就说了,你没有特权了。”
齐白朝天翻了个白眼,克制住火气:“行!要公事公办是吧?那你给我预约一下。”
“下午三点,您请耐心等待。”
齐白还真就在大厅的咖啡茶座等着了,反正鼎盛娱乐来来去去很多明星,多他一个也不显眼。而且这娱乐圈可能有半数人都知道他和宋新仁的关系。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三点,他风风火火地上了电梯,直奔宋新仁的办公室。
几个月没见,这次来他精心打扮过。眉毛修剪了,衣服穿得清爽,头发也没有任何造型,刘海顺从地垂下来,像个不问世事的大学生。他知道宋新仁最喜欢这一款,却不知道宋新仁从不吃回头草。
宋新仁坐在老板椅上,头都没抬,翻着手里的简报:“说吧,找我什么事?”
齐白原本还想叙个旧情,一见宋新仁冷冰冰的态度,莫名就怯了。
他站在那里良久,终于鼓足勇气问:“《祭天》的选角结束了?”
“嗯。”
“陆珈奇是男二?”
“有什么问题吗?”
“你明知道他现在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把这么重要的角色给他?”
宋新仁放下了简报,抬头望向齐白,他那平时总是微翘的嘴角仍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却凌厉起来。
“所以呢?有什么问题吗?”
齐白的眼圈渐渐红了:“我、我只是觉得很伤心,之前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求都求不来的角色,转手你就给了陆珈奇……难道你们……”
宋新仁站起来,走到齐白身边,拇指在他眼角一抹,带出一丝凉意。
明明是这么温柔的动作,齐白却吓得不敢说下去。
“两点。”宋新仁的手顺势落在齐白纤细的后颈,在他耳边轻轻吐息,“第一,陆珈奇的角色是他凭本事自己争取来的,跟我没有关系;第二,我和谁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你给我半年的肉体欢愉,我捧你上位,交易结束,一切都结束了,明白吗?”
齐白仰起头,任泪水滑落,不甘心地问:“你不相信我爱你?”
“相不相信都没有意义,我不爱你。”宋新仁绅士地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还有,把这演技用在正途,你会比现在更红。”
齐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原本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宋新仁好笑地看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齐白猛地用手擦掉眼泪,掉头就走。
吴鸣和花姐回到公司的时候,难得宋宁也在。
花姐一见宋宁就收起了笑容,板着脸问:“今天不排演话剧了?说起来你们话剧的票卖出几张了?”
“我正是因为这个事儿来的。”宋宁从包里拿出一叠票放到花姐手里,“后天第一场,皇城剧院,请公司的人一起去看吧!”
“这是卖不出去免费送的吧?”花姐讽刺道。
宋宁仿佛习惯了她这个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转向吴鸣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说起来,他们哥俩儿已经有很久没有吃着宵夜聊天打屁了。
宋宁一直在忙话剧的事儿,吴鸣呢,则到处找活儿拍戏,来者不拒。
当初同在横店打拼的难兄难弟,虽然还在同一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旗下,却渐渐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有时候想想,吴鸣又觉得这几乎是必然的。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更何况,他与宋宁本身就不是同路人,三观理念都不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俩人又坐在街边的麻辣烫小摊上忆苦思甜。
“我听公司的人说,你拿到了郁骨这个角色?”
“嗯,走运而已。”
“挺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演戏很有灵气,只是差点运气。《祭天》是个好项目,爆的几率很高。”
“那你为啥不演?”
“你说隆成吗?”宋宁笑了,“那个角色不适合我。我没那么呆。”
“我看你挺呆的,”吴鸣有点理解花姐的恨铁不成钢了,“明明外形条件那么好,却不愿意将就。”
“如果你见过最好的,自然就不愿意将就了。”
吴鸣愣了一下,他觉得今天的宋宁很不一样。他们五个兄弟识于微时,见面时什么话都说,只有宋宁很少袒露心声,更不会提他自己的事。所以至今吴鸣都不知道宋宁二十岁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儿的。
“所以,你见过最好的?”
宋宁轻点了一下头,抿了一口白酒,却又不说了。
“说说呗?什么情况?”
“算了,很早之前的事儿了,没啥好说的。”
吴鸣有些失望,但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念头:“行,不说这个,那你说说,你跟花姐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喝了酒口风松了,还是宋宁本身也不在乎,这回他答得很爽快。
“她对我有点意思,但我们不可能。”
“哇!”吴鸣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立马来了劲儿,“不可能?为啥不可能?”
宋宁细长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望着吴鸣一字一顿说:“因为我喜欢男人。”
“噗!”吴鸣一口酒全喷了出去。
“你至于这么吃惊吗?”宋宁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等一下,”吴鸣扯住他的胳膊,“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逗你玩你还真信了。”
“我没信。”
“那不就得了。”
“可是为什么和花姐不可能?”
宋宁被磨得没办法,停下来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吴鸣你够了!别那么八卦!”
见宋宁真的缄口不言了,吴鸣只好悻悻地放弃。
“算了,不说就不说,来来来,喝酒。”
宋宁举起酒杯,与吴鸣轻轻碰了碰:“祝你这次能大红大紫,苟富贵,勿相忘。”
吴鸣又喝醉了。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都有进步,就是这酒量实在是不行。
好在他喝醉了倒也安静,不吵不闹,上车就睡。宋宁叫了个滴滴送他回家,谁知半道上他却突然醒了。
“?”
“?”
俩人面面相觑,深夜流动的灯火在车窗外一晃而过,照亮了彼此疲惫的脸。
“阿宁?”吴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宋宁僵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刚去横店的时候,为了拉近关系,几个大男孩互叫肉麻的昵称。吴鸣也有一个,不过宋宁已经不太记得,因为后来他们都叫他“小叫花”。
“阿宁,我好难受……”吴鸣挣扎着坐起来。
宋宁立刻警惕,四处找塑料袋:“你可千万别吐在车里。”
“不是,我是心里难受。我想家了。我想给我姐打电话,告诉他我接了一个好角色,马上就要红了。”
宋宁知道一点儿吴鸣的家事,他父母没了,就剩一个姐姐。为了给姐姐攒嫁妆,他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一路从西北混到横店,当了群演。
宋宁连忙递给他手机:“打,现在就打。”
吴鸣摇头:“算了,算了,我姐夫不高兴我老联系她。等真红了再打吧!”
说着,他头一歪,又倒下了,这回,结结实实地脸朝下闷着。
宋宁无语,用力把吴鸣的头掰过来,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脸上竟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6
八月底,《祭天》剧组正式公布了演员名单,在网上掀起了千层浪。
粉黑大战、番位争夺、各种爆料和揣测层出不穷,特别是饰演郁骨的吴鸣一被公布,书粉们都炸了。
“这哪个NBCS的小演员?从来没听说过!”
“不会是潜规则上来的吧?我们小骨子怎么能让这种人演?”
“郁骨不本身也就是往上爬的破烂货吗?怎么不能演了?”
“那也比隆海这个伪君子好,你家主子正适合这种伪君子的角色,一路货色!”
“楼上的是不是掐偏了,重点是这个叫吴鸣的到底是谁啊?”
粉丝们掘地三尺,把网上有限的那点儿吴鸣的信息全挖了出来。好在吴鸣一直不喜欢上网,没啥黑历史,只有一些毫无存在感的旧片,供这些人研究。
“长得也太一般了吧?毫无记忆点啊!”
“之前全都是演的配角,还有群演,这次是真的傍上金主了吧?”
“问题是哪个金主看得上他?”
“我觉得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你们get到苏点了吗?”
还真有粉丝喜欢上了他,微博上他的后援会迅速建立起来,每天都有很多人给他发私信。他看着这每天暴涨的评论信息,尝到了一丝走红的滋味。
“这算什么?真红了以后才是血雨腥风呢!”花姐把他的微博管理权拿走了,“你好好拍戏,这些我都帮你处理。”
吴鸣倒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怎么发微博,交给花姐正好省心。
他真正挂心的还是怎么能演好郁骨。
吴鸣这个人,还真像宋宁说的那样,演戏很有点灵气。他之前拍戏多是为了混口饭吃,接的角色也没什么认同感,勉强算是完成任务。郁骨则不同了,为了这个角色他可是连金主的床都准备爬了,虽然最后没爬上,却足见他的决心。这几天为了拍定妆照,吴鸣又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减肥。
其实他本来不算胖,一米八的个儿刚好一百四十斤,非常标准,肩宽腿长屁股翘,比例也很好,就是这腰上肉多了点,也许是先天条件使然,任他如何在健身房挥汗如雨,这腹肌怎么都练不出来。如果演现代剧倒没事,但一旦穿上古装剧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如果不瘦点,真会被裹成桶。
连着好几天,他晚饭只吃一个苹果,然后在跑步机上慢跑两小时,脸是肉眼可见地尖了,但腰上摸起来还是软软松松的。吴鸣一边擦汗一边郁闷地掐着自己的小肚子,想起那天宋新仁睡衣下的腹肌,可真硬啊!
他一想起那晚的事儿就起鸡皮疙瘩。好在这宋老板自从把角色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难道真的这么好心放过他了?吴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仿佛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不过,吴鸣转念一想,自己年纪这么大了长得也不是很帅,宋新仁没理由非要潜规则他不可。
也许真的就这么把他当个屁放了。
这么一想,吴鸣又放心了,再接再厉,继续做起了无氧。
吴鸣的减肥大业没有白费,拍定妆照那天,连一向挑剔的摄影师南迪都说他的脸型很上镜。
南迪也算是业内大牌了,吴鸣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能被他拍照,吴鸣本来准备鼓足了劲儿凹造型,没想到却被要求从始至终都保持同一个姿势——
郁骨着一袭青衣,举着他的神器墨阑伞,衣带飘飘,回头迟迟。
雨水从烟灰色的天空滴落,落在他的脚边,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花。
他就这样站着,回头,目光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停留在一个人——
???
等一下,那是谁???
吴鸣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摄影棚,造型繁复华丽的男人,怎么那么像宋新仁?!
但是不可能啊!宋新仁怎么会穿成那样?那好像是剧中天帝的服装吧。
“停!”南迪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怎么回事?你那惊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吴鸣回过神来,连忙揉了揉脸,调整好表情:“对不起对不起,再来!”
他说是再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男人走。那男人被簇拥着坐在了休息椅上,一抬头,冲着吴鸣高深莫测地一笑。
吴鸣一句“握草”差点脱口而出。
握草,还真是宋新仁啊!
那眉眼、那气度、还有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化成灰了吴鸣也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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