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神摸摸珍珠的头:“宴哥不吃,珍珠吃,宴哥要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老龙神走出门,碎掉的乌白还在楼道中,真不能相信,乌云踏雪这样的小阎王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连全尸都没有留下。老龙神鼻尖都是乌云踏雪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令老龙神十分不舒服。老龙神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忍着血腥味将乌白碎掉的尸体一块一块的收拾起来,包在一起。
他的手指一弹,乌白的碎成块儿的尸体上跳出一簇火苗,成了灰。老龙神的手一扬,乌云踏雪脸骨灰都没有留下。骨灰都随着风一吹不见了。
老龙神没有同小舅舅说到,妖怪跟人是不一样的,很多妖怪死后并没有后人收尸,或者将尸体埋到地下的习惯。妖怪从哪里死的,就会永远留在那儿,尸体在日月之下腐化,直到变成白骨,不然就是被吃掉,总之最后都是在原地变成了一堆白骨。
乌白的骨灰不见了,但是血腥味依然存在。老龙神动了动鼻子,他从这股血腥味中闻到了另一种血腥味,与乌白的血腥味有些不同,腥气味道更加浓重,并且还有带着些说不出来的臭味,似乎还有那一点熟悉的味道。
老龙神几乎要打出喷嚏来了。他揉了揉鼻子,想了想终于明白这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是他在半壁店的大河会中踩死的那只叫爸爸的鲤鱼化成的四不像的味道。
这股血腥味虽然不好问,不得不说,确实带着些微乎其微的龙气。微乎其微就可以忽略不计。
老龙神屏住呼吸,悄悄的朝着朝着这股血腥味的方向走过去。
他心中担心被朱邪发现,半路化成一条筷子粗细的小龙,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飞过去。
老龙神飞到一扇门前,站在门缝前朝里面,门关的太严实,缝太窄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老龙神只能飞到了窗户上。
他贴在窗棱上,伸出舌尖舔了舔窗户纸,窗户纸破了个刀尖大小的洞,不仔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
窗户纸破开一个小洞,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了出来。老龙神倒挂在窗户棱上朝着里面看。
老龙神瞧见了一个大木桶,大木桶中都是深红色的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个大木桶中传出来的。大木桶还泡着一个妖怪,向来就是刚才坐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妖怪了。
老龙神只看到了这个妖怪的后面,估计是年岁不小了,虽说妖怪的头发颜色各有不同,有的妖怪是白发,有的妖怪是黑发,有些妖怪甚至长着红发蓝发绿发,但是都光泽亮丽,很健康。
眼前的妖怪的这头长发怕是已经呈现出五衰之势。
朱邪坐在一边,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木桶之中的妖怪看。
木桶之中是满满的一木桶的血,怕是杀了不少半壁店河中那些古怪的像是龙的怪物。半壁店河中的怪物存在了这么久,怕是朱邪已经杀了不少。老龙神想起和小舅舅在半壁店的河滩之上看到的一片白骨。那片白骨都是这种怪物的。
老龙神觉得离得是在太近了,带着点臭味的腥气味道直冲老龙神的鼻子,他想要打个喷嚏了。
老龙神半个喷嚏还没有打出去,朱邪就朝着他这边看过来。这只小红鸟太机灵,老龙神立刻躲了躲,重新挂在窗户棱上,藏得严严实实的。
老龙神等了等,没有等到小红鸟的动作,就挥动着起爪子飞走了。他飞到门前,才重新变成人。
推门进去,小舅舅正坐在床边给珍珠掖被子。珍珠吃饱了,就困,现在已经闭着眼睛在被窝中躺着了。听见声音,珍珠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老龙神,挪了挪地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宴哥睡。”
老龙神蒙住珍珠的眼睛:“珍珠先睡,宴哥一会儿就陪着珍珠睡。”
珍珠闭着眼睛打哈欠:“想听曲儿。”
小舅舅刚看完乌云踏雪的死,一点唱曲儿的心思都没有。
老龙神也很为难,唱曲儿他也不怎么会。从前的时候,他倒是养过些百灵黄莺,叫声格外好听,尤其是成妖之后,能够模仿各种乐器的声音,养上十几只,用金丝笼子一装,墙上一挂,想听什么曲子听听什么曲子。
养这些百灵黄莺,是因为有个美人自觉十分高雅,起床要听上一曲,吃饭要听上一曲,就连要床上滚一滚,被翻红浪都要听一听。
听得老龙神已经完全没有兴趣跟这个美人睡觉了。
现在有些想念那些养着的白领黄莺。
自从不想跟那个美人睡觉之后,那些百灵黄莺都老龙神用一把珍珠给打发了。
索性小珍珠也不是真的要听,说了一句,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珍珠睡着之后,俞秀山问道:“乌白已经埋好了?”他的心情还是不好,提起乌白就难过。
老龙神应下来:“嗯,已经埋起来了。”他斟酌了一下对小舅舅说到:“我觉得,我们怕是明天不能轻易的离开了。”
俞秀山笑起来,又想起去掐老龙神腰上的肉:“就知道做出来的玉簪粉没有什么用,我们随便挑了一个蛋,哪儿能就是凤凰蛋啊。”
老龙神摇头:“倒不是玉簪粉的事儿。”
老龙神提醒小舅舅:“小舅舅还记得我们在半壁店的河滩上见过的那堆白骨吗?”
小舅舅还记得呢,当时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有那么一堆白骨在河滩上。他点头:“记得呢。”
老龙神凑近小舅舅的耳朵:“它们都是半壁店河中的与龙相似的怪物,被杀死,取光了血。”
听起来很恐怖,小舅舅冰雪聪明,惊讶的回了一声:“朱邪干的?”
老龙神点头:“朱邪干的。”
小舅舅瞬间将事情联系起来:“半壁店的大河之中的妖怪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如果是朱邪所为的话,那么周边大江大河之中发生的之事怕是也与朱邪有关,朱邪是为了什么?“
一定不是真的看了一条龙。小舅舅抬眼看了看老龙神,俊俏倒是俊俏,可还是没有朱邪漂亮。
老龙神告诉小舅舅:“龙精龙血向来有奇效。”
小舅舅一点就透:“他弄了那么多条假龙出来就是为了龙血,现在你这条真龙来了,就不需要假龙了。”小舅舅虽然不明白朱邪要这些龙血做什么,但是他显然明白明天怕是真的不好走了。
原来老龙神说的是对的,朱邪确实是看上他这条龙了。
☆、。,,玉簪粉
香阁妖粉使用指南
这么一想, 小舅舅晚上都没有睡好,早早的就醒过来。老龙神在房间里下了一点点的雨, 雨把洗脸盆灌满了, 小舅舅用水洗了脸, 老龙神用小舅舅洗脸剩下的水也洗了手脸。
珍珠还在睡着,整张小脸睡得红扑扑, 小舅舅没有叫醒她,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夸了夸珍珠:“我们珍珠睡得真好看。”
老龙神也跟着小舅舅夸夸珍珠:“我们珍珠是个有福气的。”
珍珠睡着, 小舅舅和老龙神出门去看朱邪。老龙神熟门熟路的找到朱邪的房间,直接推门就进。
小舅舅虽然不喜欢朱邪,但仍然教育老龙神:“你怎么不敲门?”
老龙神笑道:“看鸟敲什么门?”
小舅舅心想倒也是,看鸟敲什么门。
老龙神淫心又起, 不由自主又来了一句:“你看我的鸟也不用敲门。”
小舅舅奇怪:“你什么时候有鸟了, 你不是没有养鸟吗?”
一句话说的老龙神心中有些难受, 他一直有鸟, 鸟养的还挺大, 多少敲门见过他鸟的美人至今念念不忘。然而, 这话对小舅舅不能说, 他只能说到:“我们还是去看看这只小红鸟把。”
朱邪在屋内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别在门口说话了,进来说, 叫我小红鸟,我都听到了。”
老龙神丝毫不觉得在门口明光正大的给别人起外号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他推门进去, 小舅舅跟在老龙神的身后。
朱邪把帕子放在到热水中浸湿,拧的半干,走到床边上去给躺在床上的妖怪擦脸。
小舅舅终于看到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妖怪的真实面目,很老了。
这个妖怪应该很老了,他的脸上都是皱纹,头发稀疏,是枯死一样的灰白色。这个妖怪的面容让俞秀山想起住在俞家的时候,后院种花的王伯的老母亲,王伯有五六十岁,他的老母七八十岁都有的。王伯的老母干瘪的像是冬天的时候,厨娘舍不得吃,放久了的缩在一起的桔子。
桔子皮都是脆的,一碰就会碎掉,就像是王伯老母的皮肤一样。眼下这个妖怪的皮肤也是这样的,一碰没准就会碎掉。
小舅舅小声的问老龙神:“这个妖怪老的快要死了吗?”
老龙神看着朱邪用手巾给床上的妖怪擦脸,轻手轻脚的擦得格外仔细,他回答小舅舅的问题:“早就应该老死了。”
朱邪擦干净床上妖怪的脸,让帕子随手扔到桌子上,拿出玉簪粉来。
朱邪朝着小舅舅招招手:“你来做。”
老龙神挽起袖子:“我来做吧,这个我有经验,怎么说我也是老板。”
老龙神走过去,接过朱邪手中的玉簪粉。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物件,有一个白瓷碗,一双玉筷子,几个鸡蛋。
也不知道是什么鸡的蛋,绿皮黄纹,一个有拳头大。
老龙神利索的打开玉簪粉的盖子,就不知道往里面倒多少了,陶娘没有写。
因为陶娘没有写,老龙神就自己掂量着随便倒了点,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江湖骗子。
倒进去之后,老龙神磕开一个蛋,把蛋清倒进去,把蛋黄倒进自己的嘴里,一口咽下去。蛋黄还挺吃的,就是有点腥味。
老龙神把玉簪粉和蛋清搅和在一起,递给朱邪,就站在一边等着看陶娘的方子到底有没有效果。
朱邪没有接,他对老龙神说到:“你蘸一点,尝一尝,或者。”朱邪指着俞秀山:“让他尝一尝。”
这是怕有毒。没准还真有毒,因为玉簪粉中有白钟山的石头,白钟山的石头有剧毒,毒性比鹤/顶红,断肠草厉害多了。老龙神蘸一点尝了尝,立刻又吐了出来,他对朱邪说:“真的太难吃了,要不你自己尝尝。”
朱邪对老龙神说到:“咽下去,不要吐出来。”
老龙神心想才不惯你的臭脾气,他把碗放到桌子上:“到底用不用,不用的话,一会儿就干了,干我可不管。”
朱邪死死地盯着老龙神。
小舅舅插了句话:“你怕什么,我和珍珠的肚子里还有你喂下去的火苗呢,我们不敢做什么的,别瞎担心了。”
应该担心的是我们吧。小舅舅心想,也不知道这玉簪粉到底有用没用。
朱邪也许是觉得小舅舅说得有理,拿起碗,将碗中玉簪粉仔仔细细的抹到床上那个妖怪的脸上。
朱邪抹得十分认真。
抹好之后,只能等着,老龙神站在旁边看着,朱邪问他:“什么时候洗干净?”
老龙神心中琢磨,此事不能拖得太久,但又怕洗的太早玉簪粉的作用还没有发挥,斟酌了一下回到:“半个时辰差不多了吧。”
这个时辰真不好等呀,小舅舅又回房间看了一回珍珠,珍珠还在睡着呢,趴在被子上,抱着枕头,像个野猴子。
小舅舅把珍珠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腿放进被子里,顺便擦了擦珍珠睡出来的鼻涕泡。等小舅舅回去,老龙神还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妖怪看。
小舅舅走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老龙神很心虚,但此时不能在朱邪的面前露出半点来:“还行。”
于是小舅舅就站在一边跟着老龙神一起看,一起把半个时辰给熬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朱邪用手巾仔细的将床上妖怪脸上所覆的玉簪粉擦掉。
小舅舅悬着的心一点点的放下来,他看见随着朱邪的擦拭,床上的妖怪那张原来像是干了的橘子一样的脸发生了变化。
露出圆润的下巴,颜色浅淡的唇,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睫毛,肤色算不上白皙,但有光泽有弹性。
真的变年轻了!
然而看上去更加怪异了,这个妖怪的脸是年轻的,头发确实灰白干枯的,露出的脖颈手上的皮肉还是布满皱纹,犹如老树枯皮。
可朱邪很高兴,他笑起来,俯下身,低下头在这个妖怪的耳边说道:“你看你,还是那样的好看,我一直记着呢,记着你长得是什么样子,你长得就是这个样子,在我梦里就是这个样子。”
老龙神也听得清清楚楚,依老龙神阅美人无数的眼光来说,这个妖怪算不上美人,挺多只能说是清秀而已。
可朱邪自己却称得上世间少有的美人。
朱邪可能是太高兴了,笑着笑着掉下两滴泪来。
他的眼泪落到床上妖怪的眼皮上,顺着脸颊流下去,不像是朱邪哭了,倒像是床上这个妖怪哭了一样。
床上的妖怪的眼皮动了动,然后轻轻的睁开了。老龙神惊叹,这个妖怪的眼睛真好看。
美人有不同的风情,有些美人处处都称得上好看,但没有一处能令人十足的着迷。但有的美人,只需一双眼眸,一双手,一双足,就能令人神魂颠倒。
老龙神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床上的这位凭着双眼睛,就能称得上美人。
美人醒过来,笑着问朱邪:“这次我过了多少年才醒过来?”
朱邪告诉他:“不多,两百多年。”
朱邪高兴极了,他急忙去桌子那边拿出个铜镜来,举着给美人看:“给你看看,你看,你要是过去的样子了,真好看。”
美人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是跟过去一样的,一点都没有变。”
美人看到了老龙神和小舅舅,他询问朱邪:“这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朋友呢。老龙神和朱邪在心中一起想到。但朱邪觉得现在显然不是承认的好时机,他点头:“是我新交的朋友,我要介绍一下。”
他指着老龙神说:“他是香粉阁的宴老板。”介绍完,宴老板又指着小舅舅:“他是……”
俞秀山心道肯定介绍不出来,他顺道接话:“我是宴老板的弟弟的。”
美人说到:“朋友来,不应该置办酒席吗,我们应该好好的准备吃喝款待朋友啊,我有很久没有见过你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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