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长势,显然是一直被人细细地照料着的。
“没想到爹爹竟然还养着它!”梵音转眼间无意中瞥见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丝丝笑意,打趣的话,便脱口而出:“呵呵……没想到爹爹还是个如此细心体贴的温柔君子呢!能被爹爹照顾,可是它三生修来的福气!”
那斓心草是梵音幼年时,淘气,赠予黎暗轩的一盆生辰礼物。却未曾想到,他竟然一直养着。
他当时只是想要捉弄一下自己的爹爹,想看看那样一个高雅却天天冷着脸的谦谦君子,怎么样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养草而已。
不过,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想过,他竟然当真了……
“音音所赠,爹爹自然要养好!”黎暗轩走到了梵音身边,淡淡的说了句。
闻言,梵音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没大没小”的话,便转移了话题:“爹爹这次让孩儿回来,是因为婚约吗?”
梵音侧首望了眼黎暗轩。
“他们要退婚了!”
隔了片刻,黎暗轩的声音响起,梵音听得出来,里面包含着浓烈的怒气。
“哦?退婚吗?”黎梵音突然间多了几分趣味,“所以,孩儿这是被退婚了?呵呵……”
“音音……你……”黎暗轩似乎是以为黎梵音不开心,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多了几分迟疑。
“爹爹放心,孩儿并没有什么,只是……”
他看了眼黎暗轩,眼中划过一丝潋滟:“孩儿已经长大了,这次的事情,便让孩儿自己去解决吧!”
黎梵音精致的脸上,是坚定的神色,黎暗轩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便说,“那爹爹陪你一起?”
“不,爹爹等着我便好……”黎梵音勾了勾唇,神秘一笑,“呵,毕竟被退婚这事儿,听起来好像是也蛮有意思的呢?”
黎暗轩此时此刻才明白,他的音音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再也不是那个愿意让他保护的孩子了。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失落。
却没有再说什么,以他黎暗轩的骄傲,若不是有音音在,这样毁他音音名讳的人,他定然让他灰飞烟灭!
虽然音音这段婚约也一直让他如鲠在喉。让他烦躁,甚至于,这次婚约对方主动悔婚,注定对方与音音的姻缘止于此。因为他的音音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感到愤怒的同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内心深处是极其喜悦的。
他的音音,从来都只是他的啊!他无声地勾起了唇……
虽然他的音音不让他一起,但是身为即将化虚巅峰的修士,分神一样可以去啊!
他的音音一直以为他话少,性格木呐,冷峻,这只是他想要展现出来的一面罢了……
黎暗轩眸色沉了沉,高深莫测。
第6章 定情信物
天蛰和青岩一样,能够成为一方之宗,自然也是有其凭仗的。
就像是青岩是绝世稀有的灵矿脉,而天蛰则是蛰气,即凡世人丧葬的绝佳之地。而万物又都讲究一个平衡,作为交换,丧葬之人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份“灵气”,即福祉气运贡献出来,滋养活着的人。
因此,只要是一直生活于天蛰宗之人,都是福祉愈发的浓厚于旁人千百倍。
单单拿渡劫一事来说,普通修士若是说要遭受三道大雷劫,那么天蛰之人,因为独受天道宠爱,同样的修为晋升,只受一劫,且雷劫程度不到普通人的三分之一!
而身为云虚衍“未婚夫”的梵音,因为那道命运红线的存在,结成了夫妻契约。自然也被天道隐形中认为是“天蛰人”,受了庇护,那些病痛便也离他而去,让他一直健健康康成长如斯!
天蛰宗各峰间并不相连,彼此之间微微存在间隔。各峰并不像其他宗门那样平坦,反而奇峰遍布,峰形就像是女人飘摇的黑发,奇中隐隐约约流露出一种诡异感。而再去看时,又仙气缭绕,那些仿佛只是错觉。
而在气运最为鼎盛的蟠龙峰上,矗立着一片连绵的建筑群。
建筑并不是普通的建材铸成,而是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质地极硬的辎墨墓石建成。峰极高,各峰之间萦绕着浓烈的雪白云海。
此时正直早晨,雾过于浓重而雾中又带着湿气,阳光无法一下子穿透,故峰与峰之间几乎看不见。
在偏北的一处修建的极其精美小巧的洞府中,一位温润如玉,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负手长立于窗边。寂静无声地凝视着窗外的青竹,窗外的浓雾,以及不远处,稍稍低头便可以看见的,深不见底的悬崖……
都说男子若是薄唇,便注定是无情之人。而云虚衍即使面如暖玉,薄唇多削,不点而朱,眸若晶珀,却也无法掩饰他身上的冷意和孤傲不桀。
“云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自屋外又走进来了一位穿着蓝衣的公子对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好友说道。
“寒月,我心意已决!”
“可是,那也不用为了退婚扯上子木啊?你明明知道他……”寒月顿了顿,俊脸上是满满当当地不认同。
他一直把那个纯真的少年当成弟弟,而现在外面都传言,是箫子木硬生生的插足,才致使云虚衍退婚。听到这些,他实在是心痛不已。
“这些年,不也过来了?既然他想要和我扯上关系,那便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云虚衍的话没有一丝起伏,冰冷而无情。
“你……哎!你以后别后悔就好!”寒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知道好友最不喜欢被逼着做事,对待子木多年的爱慕是这样,而对待那段莫名其妙的婚约,也是如此。
而对于云虚衍来说,倒不是说他有多讨厌黎梵音。而是要他云虚衍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为伴侣,他怎么会同意。他云虚衍的道侣,一定要说他愿意燃烧灵魂去温暖,去倾尽一切的。虽然他冷心冷情。但是,他愿意为挚爱牺牲一切!
爱,是那么的神圣,怎么能够随随便便?他绝不要像父亲母亲那样貌合神离!
他只是厌恶被束缚着,虽然外界都说他是唯一一个带着贵气,如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修士。可他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
真正的云虚衍是骨子里带着傲气,带着狂放不羁的!他眯了眯眼,墨色的眸子像是无边的海,高深莫测,一抹冷意一闪而过。
“启禀少主,青岩黎梵音将于明天拜访天蛰!”
门外突然间出声的弟子,打破了他的沉思,云虚衍脸色沉了沉。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顿了顿才轻飘飘道:“哦!那便都交给父亲吧!这等小事可还要来烦扰?”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地不耐与隐藏的怒气。
“是是是,弟子知错,这便退下!”门外的人似乎也是被这个样子的云虚衍吓到了,噤若寒蝉,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似乎是这样也不错呢?既然是您亲自定下的婚约,亲自挑选的人,那便由您来收尾吧!”想起那个人,他毫无起伏却又玩世不恭的话语中,带着冰冷地恶意与讽刺 。
他自自己耳垂边取下一枚小小的耳坠,饱含趣味地摩擦着,手中通体雪白,小巧玲珑剔透的叶子状耳饰,听说这个“传意”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脸上漾着层薄薄的笑意,手上的劲却越来越大,似乎是想要毁了。
却又不知道被什么情绪牵动了,“算了……”
“呵,不愿退婚吗?那也由不得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凭生的痴缠,惹人厌烦!”云虚衍面含讽刺地嗤笑一声,颇为不屑。
内心深处,已是动了杀意!
他竟已变得嗜杀了!
而这一边,寒月又去找了子木。
子木是云虚衍母族直属嫡系独子。从小便极为崇拜云虚衍。以他为楷模,有事没事的,喜欢凑在他身边。这样的时间久了,便有人传言,凤凰箫氏子木爱慕于云虚衍。
不过,年少时的懵懂无知,情与爱,谁又分得清?
凤凰亦是大宗,既然能够取名凤凰,那便弱不到哪里去。他们不像其他宗那样收弟子,他们更重亲情,因为他们是一个大家族发展起来的。外人进入,不管天赋如何异禀,皆是外门。且独有的凤凰涅槃术,唯有嫡系直属知道,且传男不传女。就是为了防止外传,即使箫子木的姑姑,是上一代最受宠爱的嫡系长女,也不例外。只是嫁妆厚重些,是其他箫氏女的十几倍罢了。
奇术被人觊觎并不为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默许了子木对于云虚衍的“追求”!修真者,追求的大多是道,亲情观念便越发淡薄了。像是凤凰那样重情的,极为少见。
“子木你……”寒月看着树下蹲着的那个少年,浑身散发着“我不爽”气息,一边揪花泄愤一边气呼呼地碎碎念,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感到一阵阵好笑。
“花没惹您吧!您这是……”寒月顿了顿,忍住笑意打趣。
“哦,我想揪它还需要理由?哼,我就是看它不爽怎么了?”箫子木撇撇嘴,手上却是停了下来。慢慢的站起来,转过了身来。
一张风月霁丽,极为精致的脸便露了出来!只是表情上有些闷闷不乐。这样气鼓鼓,小孩子的的表情,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宠宠他,哄着他。
“我要回凤凰了!”
隔了半天,箫子木突然间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方才脸上的孩子气消失殆尽,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怎么了呢?”寒月上前了几步,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间就要走呢?”
“我要去找媳妇儿了!”箫子木突然间,突兀地甩出来一句话。
“啊,你不是……”寒月脸上一阵阵错愕。
“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我喜欢虚衍哥哥?”
子木扬起脸直直地看着寒月。见寒月默不作声,箫子木那张总是流淌着骄傲与狡黠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低下了头,像是叹息:“果真是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
活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必须有一张面具。而他选的,不过是最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的罢了。
不过,面由心生!还是他的家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才让他留下来了那份纯真。他只是活的简单纯粹,而不是傻!
“我老婆当然要比我美,不然我还不如天天看镜子!呵……有空了,来凤凰!”子木轻快地像是开玩笑似的说,打破了方才的沉重。
“这是间接的否认了吗?”寒月想,“看来事情并不像是其他人传的那样啊!”
待寒月回神,便唯剩下清脆的少年声,回响在风里。眼前哪里还有方才站在树下笑的肆意璀璨那个白衣少年。
突然耳边传来“嗖”的一声,他伸手接住,张开手,掌心赫然躺着一片青玉雕成的凤凰羽!
那个单纯的少年,还是离开了。
“也罢,这里还是不适合你呀!”
寒月满脸复杂地叹息一声,将那枚凤凰羽收好,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箫子木离开,除了寒月,谁也没有告知。包括他的姑母,以及最为喜欢的云虚衍。
这一刻,他突然间明白了,凤凰涅槃密术为何传男不传女。因为凤凰女一旦出嫁,那便不再是凤凰人,就和外人一条心了。若是外传,那存留于世百年的凤凰,便不复存在了。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笑靥千秋的姑姑箫月若,已经早早地不存在了,这里有的,不过是一个云氏掌门道侣罢了!
真正的灭顶之灾,从来都不是来源于外人,自掘坟墓的往往是自己人!
他感觉到有些疲惫,便收起来了法器,在地上行走。
因为方才御风而行,而现在突然间停下来,风已经吹散了他的发。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小小的身影,颇有些失落的行走在荒野里,像是一片白色羽毛的那么轻……
“掌门,少主,让……让……”方才的弟子畏惧的看了一眼端坐于上首的掌门云桀摩,怎么着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说了什么?”云桀摩幽幽地开口。
“让您解决他与黎梵音的婚事!”跪在下首的弟子,抖着说完,浑身已是出了身冷汗。
面对压迫感极强的云虚衍很可怕,可是面对喜怒无常的掌门,更可怕。
“哦,下去吧!”云桀摩淡淡的说了句,面无表情,无喜无怒。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甩锅,要去收拾烂摊子的父亲。
那弟子如临大赦,逃跑似的,退了出去。
云桀摩又闭上了眼睛,灵虚中却在和一个神秘人交流着:“主人……”
“吾已知晓!”识海中的威压几乎要撕裂云桀摩,他的额头上析出了汗。
却还是咬着牙请示到:“那婚事?”
“已经幽幽十八载,它又能耐吾尊何?是时候让它也尝一尝苦楚了!”那森然中有些神经质的声音中带着恨意以及报复的快感。
“是!尊主英明!”
“呵……”黑暗中的人似乎是嗤笑一声,一些带着滋养的“黑色”灵气,便如同恩赐一样的降了下来。
云桀摩顿时觉得自己周身舒适,修为愈发浓厚了。
对着那“人”便千恩万谢。
只是,待他离开,黑暗的灵虚中,涌动的,只不过是一团乌黑的混沌,混沌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哼,蠢货!”
第7章 退婚中
且不说那边的云虚衍,以及云桀摩,箫子木如何。这边,黎梵音已经到了天蛰的周边。
他将飞云剑停在一处山峦上,望着眼前的那丛丛密集,如同剑麻丛生般聚集在一起的的峰群,皱了皱眉头。
其他人看不见,可是他却隐隐地从那峰群周围漂浮着的雪白灵气与福祉金光中看到了其间夹杂着的黑色死气。
“怎么会有死气?”他很不解。按理说,天蛰地势奇特,死去之人立即便会被引向往生界。根本就不会像凡间一样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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