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废话,说吧,想怎么了?”吕博瑜这张脸说出狠话的样子竟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贺文抖了一抖,小声回答:“只要我妈不再逼我就可以了。”
“你应该已经看到你继续这样做,你爸妈不可能不逼你,只会逼得更紧,所以,换个法子,别让一个小孩陪着你胡闹。”吕博瑜喝了口酒,眯缝起眼,说,“或者...你用和‘男朋友’的分手来让你爸妈不要再逼你。”
“你是说,将他们一军?”
吕博瑜勾了勾嘴角,被酒气晕染的脸上平添了些邪性。
贺文看着眼前拿着杯子,眼角弯起眼里却不含笑的吕博瑜,不禁背脊一直,今晚之前看到的吕哥,都是假象吗假象吗?吓死宝宝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吕博瑜靠在床头,手上的书已经十多分钟没翻一页了。一旁的手机很安静,一个晚上没响过。不知道陈非伤得怎么样,不知道陈非心情怎么样,不知道陈非会不会生气他插手这件事...心绪烦乱,吕博瑜把书往床头柜一扔,掀被下床。
走出房间,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十一点五十,再十分钟,平安夜过去,圣诞节来了。对这些洋节,吕博瑜并不在意,但可能是受了家里过节气氛的影响,让吕博瑜上了心,尤其是和陈非说好了一起过平安夜,让吕博瑜更放在了心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吕博瑜给陈非拨去了电话。
“嘟--嘟--嘟--”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电话:“喂”,一副瞌睡的声音传来。
“睡了?”吕博瑜有点意外。
“没,我就眯一会...睡饱了晚上才有精神跨年...”那边窸窸窣窣,突然顿了一顿,陈非的声音一下清醒,“什么情况?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吕博瑜无语:“你几点开始睡的?”
“下午五点...”
“哦?”吕博瑜喝水的动作一顿,他拿着杯子,坐到沙发上,状似随口地问,“几点从贺文家走的?”
陈非打了个哈欠:“三点多,四点吧,不记得了。”
吕博瑜眯了眯眼:“贺老师、张老师没为难你吧?”
“他们气坏了,把我臭骂了一顿。”陈非吸吸鼻子,声音里透着委屈,“在那么多人面前,还真是没面子。”
“我不是说,结束了给我电话吗?”吕博瑜柔声问。
“我想你晚上一定是要和家里过节,而且...”陈非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虽然被骂不会少一块肉,但我还是挺难受的,不想带着这么糟糕的情绪和你见面,所以打算回家睡个觉平复下心情,这样晚上才有精力跨年...”
“不是跨年...”吕博瑜打断他,“跨年夜是31号晚上。”
“噢...”陈非一愣,尴尬地笑笑,“我从来没过过这些节,弄岔了。”说完,一个哈欠又跟出,陈非抱歉地说,“本来想睡醒给你电话,没想到睡过头了,早知道应该校好闹钟。我都没过过平安夜,不知道玩儿些什么,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好多人拿着苹果,是要吃苹果吗?”
吕博瑜静静地听着,可随着陈非的诉说,却慢慢沉下了眼神,半晌,才开口:“陈非,我应该有说过,在我面前不要演戏。”
那边倏然没了声音。
吕博瑜扔垃圾碰到贺文是晚上九点,九点前贺文在医院,那么陈非自然不可能在家里睡觉。很明显的谎言,很自然地扮演,陈非聪明地将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配合上他的语气,乍听之下,真会让人不禁信服。
坐在楼梯口的陈非没了声音,他不知道吕博瑜是怎么听出来的。摸摸额头,那里贴着胶布,杯子直接在脑门砸碎,额头破了,虽然没有血流如注,但看着也相当凄惨,当场就把一屋子人震住了。想不到杯子这么一砸,竟然也会轻微脑震荡,坐在医生跟前时,陈非相当无奈,这段时间他和医院有缘的过头了吧。
贺文带他在医院检查、打针、包扎,近乎折腾了一晚。陈非不想顶着这样一张脸见吕博瑜,就像他说的,不想带着糟糕的情绪和他见面,这句话是真的,不想总是让吕博瑜看到他一副麻烦在身的样子。他已经好久没过过节日,所以陈非很期待,很想过一次平安夜,尤其是和吕博瑜一起过,可是,可惜...
纠结半天,陈非终究没给吕博瑜电话,没想到吕博瑜的电话来了。也不知是习惯还是怕吕博瑜不高兴,陈非张嘴就套上了假象剧情,说得自己都信了,可却没有瞒过吕博瑜。那只有一种可能,吕博瑜碰到贺文了。
陈非在心里骂了几句贺文这个嘴巴不牢靠的家伙后,才低落地开口:“对不起...”
“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过节,可以直接说。”吕博瑜淡淡地说。
陈非一听,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吕博瑜依然语气平淡,“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说出口的话是谎话,那性质就不同了。”
“我...”陈非站起身,吕博瑜冷淡的语气让他急了,“我...”一着急,话堵在喉咙口,梗咽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陈非一转身,就往楼下跑去,电话说不清,先去找吕博瑜再说。
“急了?”磁性的嗓音幽幽地从耳边传进。
陈非脚下一顿,然后听到吕博瑜淡淡地叹了口气:“别跑了。”
“你...”陈非想说你怎么知道?
吕博瑜起身,往房间走去:“听到你在大喘气了。在楼道里?想跑去哪?”
陈非停下脚步。
“知道让人着急不好受了?”
陈非恍然,吕博瑜是故意那么说的。他郁卒地蹲下身:“你耍我呢。”
“贺文说你砸到脑门了。”吕博瑜不再和陈非绕弯,他更关心陈非伤得怎么样。
陈非挫牙:“贺文这个大嘴巴,签了保密协议还瞎说。”
“他就提了这一句。伤怎么样?”
“没事。”陈非碰碰纱布,还有点疼,“就破了点皮。”
“这段时间,你大小伤不断,你说是不是应该去拜拜菩萨给你求个平安符呢。”吕博瑜心里担心,嘴上却挤兑着。
陈非干干笑了下:“菩萨忙着呢,没空管我。”
“菩萨没空管,我管。”吕博瑜轻轻地、柔柔地说。
陈非愣了。
吕博瑜拿着手机,垂下眼睑,这句话不是心血来潮。确实陈非总有这些那些的麻烦,但他奋力挣脱、力求改变的冲劲让吕博瑜触动,对普通生活的渴望也让吕博瑜感同身受,他心疼陈非,欣赏陈非没有随波逐流的放任,不知不觉间,心里的那个位置早已爬上陈非,吕博瑜没有去约束,也没想过将陈非从那个位置移下,甚至有时会想,如果他身边站着陈非,好像......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不纠结了。
被抛弃惯了的陈非,突然听到有人愿意管他,有点愣神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感动有点激动:“...谢谢。”
吕博瑜在心里叹气,他要的,可不是这两个字。不过,不急,但有些事,吕博瑜觉得有必要再给陈非敲一敲,最好能刻到他脑袋里。
“陈非,这句话,我再说一遍。‘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戏是假的,你和我是真的,如果你在面对我时,也要套上面具,那会让我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来往,在你心里也不过就是一场假戏。从你叔叔那里离开,从case里脱身,这些都是外在,改变最后要变的,始终是自身的转变,习惯很难摆脱,但要一点一点去做,”吕博瑜顿了一顿,说到,“至少面对我时,我希望你就是你。”
吕博瑜说得语重心长,陈非明白他的意思。陈非微微抬头,看着往上的楼梯,遇到吕博瑜,是他所有的好运了吧。陈非伸手向前,五指一并,握拳,说:“我知道了。”
吕博瑜知道,陈非听进去了。他弯了嘴角,语气轻松下来:“圣诞节快乐。”
陈非一愣,咧了嘴:“圣诞节快乐。”
圣诞刚过就是元旦,节日的氛围一拨接着一拨,即使天气再怎么寒冷和孤寂,即使每个人有再多的故事和苦闷,但还是会忍不住受到节日气氛的影响,也许只是一刹那,一瞬间,但这就是节日的神奇魔力吧。那天和吕博瑜通了电话后,陈非觉得有些东西像瓦砾一样瓦解了,人好像轻松了不少,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种感觉,但整个人更有干劲了。连带今天来见贺文,也不像前几次那么厌烦。但没想到,贺文竟然是来和他说“分手”的。
陈非以为自己听错,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说真的?”
贺文点头,说:“钱我现在就转给你。”说着贺文就掏出手机。
陈非没反应过来,手机里已经传来到账提示。看着贺文一脸轻松的样子,陈非没搞懂这个剧情的走向。虽然款到单结,但陈非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问:“怎么回事啊?几天前不才把我打进医院吗?现在就完事了?”
贺文“啧”了一声:“看你说的,什么叫打进医院,这要让别人听见了,以为我爸妈是有多暴力呢。我就是和我爸妈好好谈了一谈,谈妥了,自然就没必要再吊着你。”
在知道孙正是吕博瑜的朋友之后,尤其看吕博瑜对孙正的事这么上心,贺文就不太敢再随便“使唤”孙正了。而不找孙正,那也就不能再用这个馊主意气他的爸妈,所以没办法,贺文只能试试吕博瑜给的法子。贺文很郑重地将他爸妈请到自己的茶室里,和他们谈自己创业阶段暂不结婚的打算,但绝对不会排斥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的可能,这段时间会搞那么一出,也是被相亲逼的,只要不再安排相亲,他马上就和孙正分道扬镳。不然的话,就只能和孙正那么吊着了......贺文巴拉巴拉诚诚恳恳地表明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性向、自己的择偶方向,老两口看儿子说得认真,想到这几次家里的闹剧,真有点不堪入目,也许真是他们把儿子逼急了,才会让他想出那么馊的事情来。所以看到儿子现在态度端正,立场清晰,老两口开心还来不及,很乐意地顺着贺文拿出的台阶下。
问题得到解决,贺文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孙正,他可不想再看到吕博瑜那么可怕的样子。
看孙正一脸疑惑的样子,贺文说:“总之,咱俩的‘交易关系’结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
看着贺文伸出来的手,陈非还有点愣神。这么说的话,他就可以从江叔家搬出来了?而他,还多了个朋友?
陈非慢慢伸出手,握上:“额...好。”
贺文握了握陈非的手,松开,笑着说:“这样轻松多了。”
陈非愣愣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害你受伤。”
陈非摸了摸开始结痂的额头,说:“没事,反正你掏了医药费。”
贺文笑了,发现和孙正正常交流,算是一件愉快的事。
陈非也笑了,这样和贺文交流,轻松多了。
果然,不演戏,真好,以后再也不用演戏,真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接到陈非的电话比预想的早,听陈非眉飞色舞地讲述,吕博瑜眼里的笑意也跟着渐深。贺文这小子速度还挺快,看来得好好请他吃顿饭了。
“我打算明天搬,本来想今天就走的,不过...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了。”陈非边挑拣西红柿边说。
吕博瑜明白陈非的意思,听到那边声音嘈杂,问道:“你在哪?”
“菜市场。”吕博瑜把挑好的西红柿递给大婶,说,“心情好,打算给自己做顿好的。”
“一直听说你厨艺好,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吕博瑜笑着问。
陈非自信地嘚瑟:“色香味俱佳,吃了还想再吃。”
“看来得找个时间验证下。”
“验就验,who怕who。”陈非扒拉着卷心菜,一想,笑道,“还找什么时间啊,今晚就可以让你尝尝本大厨手艺。”
吕博瑜一愣:“今晚?”
“对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陈非揪着豆芽想,终于想起来了,说,“择...择日不如撞日。”
吕博瑜乐了:“行,来我家吧。”
“啊?”还以为吕博瑜要推辞一番,没想到答应地这么爽快,陈非反而愣了。
“难不成你是要请我去你叔叔家?”吕博瑜挑眉。
“啊?”陈非想了想吕博瑜和江一同处一个空间的场面,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阴阳怪气,不禁后脑勺一凉,晃晃脑袋,说,“我又不想死,把你们俩撺到一块。”
“你买完菜直接过去,保安那有备用钥匙。”吕博瑜雷厉风行地下了指令,“地址等会发你手机上。”
“就...这么决定了?”陈非无意识地揪着豆芽咬。
“不是你说择日不如撞日吗?”
“你就这么让我进你家,不怕我把你家东西全搬空?”陈非抖着声音问。
吕博瑜笑了:“想搬空,看你有没本事了。”
陈非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吕博瑜家门口,还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竟真跑来吕博瑜家了。陈非左右看了看,果然是高档小区,哪哪都显得牛逼哄哄,看,每户人家门顶上都安着监控,电梯口和安全通道口还各有一个,真的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掏出钥匙打开门,陈非张圆了嘴又慢慢合上,鞋用力在门垫上搓了又搓,手使劲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灰。没什么好惊讶的,一看吕博瑜就是成功人士,这样家具、家装的房子只是他的基本配套设施罢了。以前陪着“女朋友们”逛商场时,高端家俬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好吃惊得像土包子进城一样。陈非进屋,打开鞋柜,鞋柜一层正装鞋、一层休闲鞋、一层家居鞋,码得整整齐齐。陈非看看脚上的鞋,想了想,打开门,又在门垫上搓了搓,才脱了鞋,放进鞋柜。
拐过玄关,陈非又张圆了嘴。这次真是意料之外的惊讶了。客厅落地窗边,黑色的钢琴,流光熠熠,奢华夺目,就像一个衣着低调却气质高雅的贵公子吸引着人的眼球。陈非手指动了动,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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