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一愣,问:“你会陪着我吗?”
吕博瑜没出声,看着秦飞,慢慢地点了点头。
秦飞惊喜:“那……陈非呢?”
吕博瑜淡淡地说:“你不用管他。”
秦飞愣了,他们俩真就这样分了?他成功了?是不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孙老师有一个学生在澳大利亚,她可以引荐你过去治疗。现在你的事还在风口浪尖,在国内可能都不得安生,我也同意孙老师的提议。当然,还要看你的意愿。”吕博瑜说。
“你陪我去吗?”秦飞只在意这一点。
吕博瑜沉默地点了头。
秦飞差点举起手来表意愿:“我去!”机会来了,他不会再错过。
“好,细节我和孙老师谈。”说完,吕博瑜微微一顿,道,“今天我找过江一,他没有向媒体泄露过视频。”
秦飞立刻反问:“那难道是陈非?”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吕博瑜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秦飞愣了,被吕博瑜的笃定噎住。吕博瑜对陈非的绝对信任让秦飞痛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于是生硬地转开话题:“出国也好,博瑜哥,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吕博瑜轻轻“嗯”了声,说:“出国的事,你和你的经纪人打个招呼吧。”
秦飞闻言微微苦笑:“王荣让我暂时‘消失’,等这个事情热度过去再出来。我出国的话,对他和公司来说都是好事。”
对于秦飞公司对他的态度,吕博瑜没资格多说什么,但看秦飞黯然的样子,吕博瑜道:“休息一段时间也好,钱赚不完,身体没了,什么都没了。”
知道吕博瑜只是随口的一句安慰,但秦飞心口还是忍不住暖了一暖。
下午的暖阳洒进客厅,仿佛慢慢稀释了从昨晚开始的冰点和沉重,慢慢染上了层舒心熨帖的温和,这让秦飞有了诉说当年事的冲动和欲望。
“博瑜哥……”秦飞轻吸口气,开口,“当年张三对你说了什么?”
可吕博瑜并不想再去想:“过去了。”
秦飞摇头,说:“是过去了,可是和我经历的过去不一样。博瑜哥,给我一个机会弄清楚,好不好?”
秦飞说得几近哀求,吕博瑜犹豫片刻,只能微皱着眉头点了头。
对吕博瑜来说,当年的事很简单,一个叫张三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跟前,告诉他他是导演,正在和秦飞合作拍戏。秦飞抽不开身,让他来转述秦飞要和他分手的事,吕博瑜不相信,他就把秦飞拍的花絮给吕博瑜看了,说是秦飞让他带的。
张三扔下“□□”后,吕博瑜第一时间给秦飞打电话,但不是没人接,就是别人接到转告他秦飞很忙。吕博瑜找不到秦飞,猜测秦飞可能是在躲他。而秦飞在去香港前,对吕博瑜说的是去散心旅游。欺骗和恶心一瞬间覆盖了吕博瑜,让他对自身的信心急剧下降,对自身的厌恶感越发浓重,最后竟引发抑郁症,不得不休学出国。
吕博瑜语调平淡,像说着别人的事一样三言两语讲完。
秦飞却听得惊骇连连。他没有让任何人对吕博瑜说分手,更没拿什么花絮要吕博瑜看,而且他一点都不知道,吕博瑜竟得了抑郁症!
秦飞赶紧辩解:“博瑜哥,我没有。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说完那些事,吕博瑜不想再多说,于是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没什么再好提的了。”
“不是的。”秦飞并不觉得这样就算谈完了:“博瑜哥,当年我不对,我不该撒谎。我去香港是去试镜,不是旅游。可因为那部片子的性质,我不敢告诉你,本来想着如果失败了,就真当去香港旅游了。”
吕博瑜虽然不想谈,但也没阻止。秦飞见状,继续说道:“我试镜成功了,可只是个小配角,我不甘心,所以找了张三。他给我机会重新试镜,试镜的内容是……”秦飞顿了一顿,深吸口气,说,“……一场床戏。”
“我为了能试镜成功,所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演得很逼真……”秦飞激动:“这么不堪,我想瞒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张三拿给你看。是他陷害我。”
吕博瑜见秦飞情绪高亢,不禁皱眉,出声道:“我知道了,别说了。”
秦飞摇头:“你不知道……我豁得出去,所以拿到了主角。但我没想到剧组马上就开始封闭培训,还收了我的手机。所以我不仅不能马上回去,还断了和你的联系。到后来终于拿回手机时,我却联系不上你了,拍完戏后也找不到你……”
在秦飞封闭培训时,张三空降到吕博瑜跟前,撒谎秦飞要与他分手,还把试镜内容给吕博瑜看。因为秦飞封闭培训,所以吕博瑜联系不上,等秦飞能去联系吕博瑜时,吕博瑜已经出国。
时间差让两人错过了互相求证的时机。
可是,这却无法改变秦飞欺骗吕博瑜,为了成名而对吕博瑜造成的伤害。
两人都深知这一点,可吕博瑜已经不想深究。
秦飞自知有错,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抓着张三这个漏洞以期能求得吕博瑜的一点点谅解。秦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患上了抑郁症,但生病的痛苦,几次让他生不如死,所以他能感同身受吕博瑜当年的痛苦。可是一想到当年吕博瑜因自己患病,他又莫名其妙涌上一阵隐秘的兴奋,因为这让他隐隐有种期待:吕博瑜心里还有他。
一直没听到吕博瑜的回应,秦飞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再次开口:“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出名心切,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不会失去你,不会让你生病,对不起,博瑜哥……”
有句“至理名言”怎么说来着?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吕博瑜轻嗤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完整面对当年的事情,再一次的回忆,依然有抗拒,有不适,有恶心,有难受,这些都得要他再一次去消化,去消解。
他什么话也不想说。
吕博瑜的沉默,让秦飞也再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不爽的陈非带着李小天喝得酩酊大醉,两人一人一个酒瓶歪在沙发上,一句接一句地骂着。
“他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把我赶出来!凭什么,我才是他男朋友!操他妈的混蛋!”陈非骂。
“变心的人都是他妈的混蛋。”李小天应。
“我骂我的,关你屁事。”陈非踢了李小天一脚。
李小天抱着酒瓶咯咯笑:“我帮你啊。”
“不用。”陈非挥手,“我相信他,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移情别恋有个屁理由,就是不喜欢你了呗。”李小天不知死活地说。
陈非一听就蹦了起来,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摇摇晃晃往李小天走去,握上他的肩膀就使劲儿晃,边晃边吼:“谁说他不喜欢,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李小天被他晃得一阵反胃,用力挣脱,两个人双双摔进沙发里:“少他妈自欺欺人了。”
“吕老师不是这样的人……”陈非被摔懵了,委屈地呢喃。
“什么吕老师,我是说你女朋友。”李小天乐了,“醉糊涂了吧你。”
“屁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陈非秃噜着往外蹦话,“我有男朋友,男朋友。”
李小天听得直乐,一个劲儿往沙发里钻:“你厉害,男朋友。谁啊,吕老师吗?”
陈非手指天花板,斩钉截铁:“对,就是他。”
李小天配合地啪啪鼓掌:“好棒好棒。”
陈非傻傻地也跟着啪啪鼓掌:“好棒好棒。”
拍着拍着,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滚到沙发里哈哈笑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了好一阵,声音才慢慢消散下去,一下坠入了静谧中。
陈非转头,看到李小天抱着酒瓶睡着了。他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睡不着,干脆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瞪着瞪着,眼睛一阵酸涩,眼角滑下湿热的东西。
陈非没管它,就这样默默地任眼泪肆虐……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喝大的陈非,第二天头痛欲裂地起来。看到李小天睡得人仰马翻,踢了他两脚,然后囫囵洗了把脸,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出了门,上班去。
今天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打扫卫生、做蛋糕、和客人拍照、招呼客人、忙的时候帮着收钱,陈非以为和吕博瑜搞成这样会没心情上班,没想到自己依然能照常工作,照常和章娜娜他们嘻哈说笑。
不知道是对 “被抛弃”有了免疫,还是以前case时留下了随意切换的后遗症,还是自己真没把和吕博瑜吵架当一回事,总之,除了脑袋隐隐作痛,陈非一点都没影响到正常工作。
晚上时,店里来了一对热恋情侣,女孩生日,男孩想给女孩惊喜,所以拜托了陈非他们。陈非兴致勃勃,上台为他们弹奏了一曲《生日快乐》,章娜娜捧着蛋糕出来,顿时全场热烈到极点,其他客人都跟着一起大唱“生日快乐”。
男孩的惊喜送到,陈非额外送给他们一曲《小星星》,跳脱顽皮的音符瞬间带起气氛,大家都跟着节奏感极强的曲调拍起掌来,很是欢乐热闹。
笑闹结束后,章娜娜笑嘻嘻地盯着陈非不放,看得陈非莫名其妙。他摸摸自己的脸,蛋糕没擦干净?
陈非实在被章娜娜的笑瘆得慌,问:“怎么了?”
章娜娜“嘿嘿”两声,说:“你钢琴都弹得这么好了啊!”
陈非没什么好谦虚地点了点头。
章娜娜眼睛亮了,一把握住陈非的手,说:“我要借你的双手一用。”
啊?陈非愣了。
章娜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毕业晚会我缺个钢琴伴奏。本来是有的,可那姐们找了实习工作,一门心思就扎在了爱岗敬业上,完全没时间。我正愁呢,你送上门了。”
陈非抽回手,赶紧补上刚刚的谦虚:“我这水平也就店里弹弹,上舞台不行。”
“你现在不也还在学着么?”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会弹钢琴,弹得还不错,而且长得还帅的人,章娜娜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毕业晚会是六月,现在才四月,有时间练。”
章娜娜的话,让陈非想到吕博瑜的琴行,和吕博瑜闹成这样,他还要去琴行学琴吗?
看陈非犹豫,章娜娜加上砝码:“你帮我这个忙,我给你搞旁听证。”
凭什么和吕博瑜闹僵他就不去琴行了,他也是交了钱的……旁听证?正纠结的陈非突然听到这三个字,瞬间拉回了思绪。
“什么旁听证?”
章娜娜笑着说:“上次给小天践行时,你不是说很羡慕他能重新上学嘛,小天一说可以带你去学校逛逛你眼睛都亮了。我觉得你比他更想去学校。”
陈非怔怔地看着章娜娜。
章娜娜被陈非的反应弄愣了:“我想错了?”
陈非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能弄到这个什么旁听证?有了这个证我就能进学校听课了?能听哪些课?都是在什么时间的课?”
章娜娜一听陈非连连发问,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指指自己,得意地说:“我,暑假在学生处给老师打下手,和辅导员们关系好着呢,帮弟弟弄张旁听证,我这么品学兼优的孩子,老师会帮忙的。至于哪些课,什么时间,我到时问问辅导员,这不能我说了算。”
陈非眼睛亮了。
“而且,”章娜娜笑嘻嘻地说,“小天要考的学校就是我的学校,时间课程凑得上的话,你们还可以一起上课,有伴。”
李小天这个纯属附带,陈非对旁听证的心动,让他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好,我给你伴奏。”
看陈非兴奋的样子,章娜娜有种自己做了天大好事的感觉。
她的一个突发奇想、一个交换条件、一个举手之劳,对陈非来说确实是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事。
这股兴奋一直延续到下班后,陈非站在公交站,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不少。他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好事告诉吕博瑜,可刚按下数字,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和吕博瑜闹掰了。
虽然吕博瑜说,不是分手,可他却分明因为秦飞把他赶出了家门,而最让陈非难受的是,吕博瑜怀疑他陷害秦飞。
一想到这些,陈非的脑袋又隐隐作痛,他想见又不想见吕博瑜,想听又不想听他的声音,纠结得他直捶脑袋。
正嘭嘭捶着,回家的公交车来了,陈非顶着被自己敲得更疼的脑袋上了车。
晕晕乎乎地驶过几站,看着窗外刷刷后退的街景,陈非猛然回神,他坐的是回吕博瑜家的公交。慌里慌张赶紧在下一站下了车,可是一看站牌,却没了回去的直达车。
一个晚上的宿醉、一天的工作、极大的兴奋又急速的失落后,陈非现在不仅脑袋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真想直接闭上眼睛睡一觉。
陈非无力地靠着公交站牌蹲下来。
陈非记得好几次吕博瑜来接他下班时,他都在车上睡着了,有时到家了都没醒,都是吕博瑜把他抱上去。有一次他醒了,可他就想看看吕博瑜是怎么把他抱上去的,于是继续装睡。吕博瑜也不揭穿他,门一开,直接把他横抱了起来,吓得陈非一下睁开了眼。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吕博瑜调笑的眼。
这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这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陈非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拨了吕博瑜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吼出声:“我没有什么视频,不是我做的!”
电话那边愣了一愣,然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知道。”
“你知道还赶我走!”陈非气极。
“我没有赶你。”吕博瑜轻叹。
“什么没赶,你就想着秦飞的病会死人,一门心思要给他治病,怕我会惹他发病就把我赶走,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也会难受也会生病!”陈非吼得声嘶力竭。好在深夜的公交站上没人,就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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