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振杰摸起床边的手机，都没看是谁就接通了。
‘陶哥，出事儿了。
电话的内容严戈基本听到了，陶振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严戈的心情也跟着陶振杰沉下的脸逐渐下沉着。
通话结束了，陶振杰以为他会发火儿，但他意外的冷静，甚至没有去砸手机的冲动。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他问严戈，“听到了？”
严戈也坐了起来，他点点头，“嗯。”
“你总问我有意思么，我现在也问你，严戈，有意思么？”
严戈不语。
“那个俱乐部被金珂弄走了，杜若波是唯一的例外，你觉着，金珂会看他顺眼么？我对金珂现在是打着十二万分的戒备，你知道么，我让任正安排他的时候，是让人在边上盯着的，对金珂来说，他碰不得我，但他弄死个小孩儿跟玩似的。”陶振杰这话说的也很平静，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杜若波是奔着职业选手这条路跟着于末来的，现在俱乐部没了，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还被卷进了我和金珂之间的事儿。他之前说要回去，我没让他回去，一方面是我怕金珂那疯子不肯放过他，另一方面是，我觉得让他就这么走了，挺对不起于末的。条件是于末开的，这就等于于末没有兑现承诺。我没和杜若波签合同，连个口头协议都没有，我们就跟个骗子似的，一群大人骗一个小孩儿。
陶振杰耸了下肩，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的感觉，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对严戈。
“他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你说你跟他较什么劲呢，就凭你的直觉你的感觉，你就……真的，我真没觉得你能这么……算了，事已至此，严老师，满意了？”
陶振杰说完，就开始穿衣服。
严戈坐在那，始终一言不发。
陶振杰穿好衣服直接走了，门轻轻关上，声音不大，但那声像是有着某种力量，让严戈一下子从入定的状态回过神了。
他躬下身，俩手穿过头发弯下腰。
杜若波出事儿了，在他搬出陶振杰家不久后，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给堵了，陶振杰那边准备的不够充分，吃了很大的亏。
而杜若波，人倒是没事，据说是手让人打折了。
杜若波是玩电竞的，他想做职业选手，手是他的命，要真出什么意外了，那就等于断送了他的未来。
电话里的人说，杜若波现在在医院，医生说他目前没办法做任何保证，杜若波的手能不能康复，得看他自己的。
这大概就是金珂的目的么？
让他逼着陶振杰把杜若波给放出去，然后，金珂伺机而动。
严戈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他脑袋此刻跟浆糊似的，特别是陶振杰说完那些话之后。
浑浑噩噩，不过如此。
……
陶振杰赶到医院后，杜若波已经包扎完了，他吊着一条胳膊，两眼发直的看着前面。
陶振杰咳了声。
杜若波立马看过来，“啊，陶哥，你来了。”
“嗯，你怎么样了？”陶振杰冲着他吊着的胳膊一扬下巴。
“不严重，就是被砸了下，当时看着挺吓人的，医生说其实就是手腕伤了，手指没事儿。”杜若波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胳膊，“当时他们都护着我，要不然……我得谢谢他们。”
杜若波本来东西不多，但陶振杰绐他买了不少，收拾完了已经是后半夜的事儿了。
杜若波当时在睡觉，正睡着，车砰的一声响，他直接就懵了，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他坐在地上，而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然后就乱套了。
有人拿着棍子要打他，帮他搬家的人拼死护着他，他们被打得够呛，他就是手被敲了下，他们的动静不小，正好有联防的过来巡逻，看到他们就开始吹哨，那些人就吓跑了。
“你没事就好。”陶振杰进来之前先去问的医生，杜若波的手指是没伤到，但手腕挺严重的，恢复不好别说是打游戏，甚至会影响到他正常生活。陶振杰问了补救办法，就跟电话里说的一样，医生说他们肯定是会全力以赴的帮杜若波恢复，但人的体质不同，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看杜若波自己的了。
“那个……”杜若波往后看了看，陶振杰背后没有人，他小心的问，“严老师……还生气么？”
说到严老师，陶振杰的心顿时沉了下，他没说话，拉过椅子坐到了杜若波前面。“我听他们说，你俩吵架了，因为我……”
陶振杰嘶了声，“谁他妈的嘴这么贱，欠撕啊！”
杜若波眨了眨眼，“所以这事儿是真的了？”
“你听谁说的？”
“搬家的时候，他们闲聊说的，还说，我之所以会搬走，是因为严老师生气了。”杜若波听到的可比这个夸张多了，陶振杰花名在外，所以大伙儿闲聊的时候都是调侃的语气，什么陶先生这次玩砸了，以前的养的都是金丝雀，好看还听话，这个不一样，这个跟老鹰似的，得顺着哄着，不然能把你眼珠子绐叼出来，这不就是。陶先生还想像以前一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杜若波还没什么事儿呢，就让人绐送走了，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他们老板算是要完啊。这些话杜若波没有说绐陶振杰听，他知道陶振杰听了会生气，还能问他是谁说的，“陶哥，我要不要跟严老师道个歉啊，我不知道他会不高兴，不然我就不找你了……”
“没事儿。”陶振杰一摆手，示意杜若波不要再说这事儿了。
杜若波闭上了嘴。
陶振杰的心乱七八糟的，因为杜若波的伤，也因为严戈。
俩人沉默的坐了会儿，杜若波又开口道，“陶哥。”
“嗯？”陶振杰看过去。
“你跟严老师，你们两个是……”杜若波迟疑了下，然后问，“和店里的客人一样的那种关系么？”
杜若波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但他并不了解这个人群，也不清楚原来两个男的也能像一男一女一样谈恋爱甚至是结婚。在店里待的久了，他多多少少的已经了解了一些东西，所以他不会再问男的和男的也能谈恋爱这种蠢问题了。
“不，”尽管生气，面对这个问题时，陶振杰还是认真的介绍了下，“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是准备谈恋爱，而是一直就在，严戈是我媳妇儿，亲的，就这样。”
……
陶振杰走了之后就再没消息了。
不打电话不发微信，人也不来了。
严戈想找他，但有种有力无气的感觉，杜若波因为他出了事儿，而他对杜若波本身就没好感，索性他就当不知道，也不参合了。
也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收到任何关于陶振杰和杜若波的照片。
陶振杰没让杜若波住院，接受完治疗后，他就把他放到了老钱郊区的别墅去，他专门请了医生来照顾。
这事儿他跟于末说了，于末没说什么，让他压力别太大，金珂那边，陶振杰需要的话，他会帮忙。
不仅是他，陶振杰的那些哥们都不会坐视不理，但陶振杰不需要，一个金珂还不至于他兴师动众。
相反的，他更加积极的去找金森，想尽快掀开金珂那伪善又恶心的面具。
生意方面，陶振杰也是能斩就斩，能争取就争取，他和金珂一直在打官司，叶遇白的金牌律师都被他给弄来了。
严戈在他心里占着不小的位置，突然分开，陶振杰心里惦记，但脾气还没下去，所以他就用忙来填充自己，等把一切都解决了，等心情好了他再去面对严戈。
就这样，时间流逝着，陶振杰以为过了很久，但每次看日期他都忍不住叹息，根本没过几天。
因为压力，因为思念，陶振杰的心情一直处在低落的状态，这天晚上，金森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后天有个所谓的慈善晚会，金森会出席，但不是这个城市，没关系，多远陶振杰都会跑这一趟。
他苦苦等待的这天终于来了，只要见过金森，金珂腹背受敌，到时候官司什么的，也不用怎么耗下去了。
憋闷许久的这口气终于吐出去了，那一瞬间陶振杰很想立刻就去见严戈，但转念，金森那边还没个一定呢，他那兴奋的心情就又压回去了。
陶振杰在办公室坐了许久，他没处可去了，不能去找严戈，家也不想回，他琢磨着，就在办公室睡一宿得了，反正这也有地方。
想是这么想了，但他一点都不想动，不想去洗漱，也不想到床上去。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毫无时间概念，直到他办公室的门响了。
他让余信回去了，除了酒吧的工作人员，其他人也都走了，这会儿会是谁来找他？
陶振杰往前坐了坐，他扫了眼时间，距离他发呆到现在才几十分钟，一小时都不到，这度日如年的感觉啊……
陶振杰叹了口气，应道，“进来。
门立刻就开了，来的人，让陶振杰着实意外了下。
第二五二章 其实心里是很惦记
杜若波先是在屋里扫了圈，确定没人了才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陶哥。”
“你怎么来了？”杜若波的到来让陶振杰相当意外，尽管他和严戈正在冷战，但严戈的话他一直记着，严戈不喜欢杜若波，所以对这人陶振杰始终采取着回避的态度，包括送到钱新宇别墅的时候，他都没露面。
“我今天去复查，”杜若波晃了晃他的胳膊说，“医生说恢复的挺好的。”
陶振杰这才想起来，他请的医生只是负责平日的治疗，检查什么的还得去医院用专业的设备，“手没事儿了就行。”
“嗯，就等着好了。”杜若波笑嘻嘻走进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陶哥我给你带了宵夜，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宵夜？
“嗯，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的，我检查那医院附近正好有个学校，快放学的点儿，全是推小车卖吃的的，我……在那多待了……
“这一身味儿，恐怕不是多待一会儿的事儿吧。”杜若波进来的时候陶振杰就闻到了，身上一股混杂的小吃味儿。
杜若波吐了下舌头，“对学校的印象吧，最深的就是路边的小吃了，现在整顿，哪都没有，这不遇上了么，我……好吃的，我全试过了，陶哥你也试试。”他是一边吃一边看又一边歇，这一圈结束，杜若波几乎是和小摊老板们一起走的。
“摊位是不让摆了，但吃的一直在啊，味儿也还是那个味儿，你没看学校门口全是小吃店么，他们不摆摊都进店礼了，这不比以前好么，东西干净了环境也好了。
“啊……还有这种操作啊。”杜若波愣了愣说。
“当然有啊，“陶振杰莞尔，“你到学校那一看就知道了。”
“我也没去过啊……杜若波挠了挠脑袋，到这边就开始训练，即便偶尔去逛个街，商圈都离学校远着，他老家那边的学校门口什么都不让卖，吃的用的全在学校里面，所以陶振杰说的这个他还真没见过，“陶哥你挺了解啊，没事儿总去吃吧。
这个问题让陶振杰的笑容复杂了下。
说到学校，就能想起市一中，他曾经在市一中的后街待过一段时间，关于学校附近的小吃，他是真的挺了解的。
想到这里，陶振杰又有点心酸。
因为他真挺想严戈的。
好几回了，他都想去找他。
“陶哥？“陶振杰那样子，好像要哭出来了，杜若波小心的喊了声。
陶振杰没看他，奔着屋里那小冰箱去了，“尝尝你给我买的这个宵夜，我正好今晚没吃饭呢。
陶振杰从冰箱里拎了点矿泉水和饮料出来，杜若波以为这是陶振杰要喝的，可是东西放完后，陶振杰又到酒柜里捡了好几瓶酒。
酒都不是满瓶的。
陶振杰拿出冰块，放到杯里，然后随便选了一瓶酒开始倒，“饮料和水是给你的，要是能喝的话，看到没，那个是啤酒，度数不高，喝不趴下你，但能让你晕乎乎的，想试试大人是什么感觉，就喝那个。
杜若波还真在桌子上发现了一罐啤酒，他都不知道陶振杰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陶哥，这些酒你都要喝了啊……杜若波指了指陶振杰搬出的那堆酒。
“当然不，我就是想看看，哪个酒配你的宵夜好吃。”陶振杰笑着说。
陶振杰感觉，他的脑袋像是被火车碾过又重装的，装的时候还不认真，脑壳都是碎的，骨头扎的他肉疼，他一动就感觉这脑袋像豆腐似的，直往下掉渣。
他痛苦的叫了声，手摸到后脑勺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脑袋还是圆的，并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但是……
很难受。
陶振杰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勉强的把眼睛睁开。
他现在趴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而且……一丝不挂的。
陶振杰懵了。
衣服哪去了？
他这一动，脑袋又是一沉，他痛苦的撑住眉心，他断片了。
最后的记忆是……他在办公桌那，光是喝酒也不吃东西，他心情不好，就跟大坝的闸口似的，一旦开了，就关不上了。
他喝了很多酒，乱七八糟什么都喝了，他拿出的酒，好像也喝干净了。
喝的是有点多……还喝杂了。
怪不得脑袋这么疼呢。
陶振杰很浪，他没节操也没底线，但有的东西，陶振杰是很克制的。
比如说，这回的事情换做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他不可能和一个不怎么熟的人一起喝酒还把自己喝成这样，不管他心情差还是好，这绝对都不可能发生。
但是他属实是做了，他面对着一个杜若波，把自己灌到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还……衣服哪去了？
陶振杰想继戏往下想，但脑袋疼的跟什么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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