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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你特意过来一趟的。”
“我已经在地铁上面了，过二十分钟就到的。”陆思汿在心里做着深呼吸，“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下午连一条信息都没有跟我发？”
“太忙了，而且也不想让你担心。”周澈顿了顿，道，“你真的不用过来，我两个阿姨都还在的。”
“就是因为你两个阿姨都在！”陆思汿简直是吼出了这句话，因为声音太重，引来身旁不少人的注意，他赶紧低头，“……你到底是怎么了？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什么东西，当面我们再说。”
怕周澈再说什么不用之类的话，在他开口以前，陆思汿就先说道：“你要是再说什么不用过来，我就真的不来了，我这辈子都不跟你说一句话了。”
“…………”周澈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在住院部十八楼，你到了跟我说，我来接你。”
“行。”挂掉电话，陆思汿在心里哼哼，这才像话。
陆思汿还没上电梯就先给周澈打了电话，等他从电梯出去，就看到了周澈。
这还是从漫展回来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这样有意的面对面。
没看到周澈的时候陆思汿是堆了一肚子气，但眼下看到了周澈，他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气的。看到周澈有些没精神的脸庞，反而更加担心周澈：“……你外婆怎么样了？还有你两个阿姨……你大阿姨今天没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周澈苦笑地摇摇头：“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了。”
这下陆思汿又冒火了：“真是的，每次看到你都要逼逼叨这些有的没的，她不累吗？”
“算了，我外婆没事就好。”
“你外婆怎么了？”
“……小中风……”周澈叹气，“她前一段时间一直喊着眼睛疼眼睛疼，本来以为是眼睛怎么了，配了眼药水滴，但一直不见好。后来又说头疼，打了三天针还疼，医生就说要做个全面的检查……但她一直不配合，说没事的没事的，今天早上我拽她来，终于肯好好检查了，谁知是毛细血管爆了……医生说还好现在查出来了，再晚几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周澈从小由杨外婆带大，此中的亲情到底有多深厚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了。
陆思汿能感受到周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后怕。
他偷偷捏捏周澈的手：“……那现在呢？情况还好吗？”
“现在还好，要说很严重的大事也没有，就是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了。”
“人没事就好。”
陆思汿先去看了杨外婆，她躺在病床上，一只眼睛被纱布遮了起来，脸色看上去并不好，正在闭目睡觉。陆思汿想了想就没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看。
周澈的大阿姨跟小阿姨也是从外面回来，看到陆思汿跟周澈站在外面，大阿姨就先哼了一声：“好了好了，你外婆在睡觉，不要带没关系的人进去。”她还以为陆思汿是要进去的。因为被陆思汿骂过，大阿姨是不喜欢他的，每次看到都要说上一两句才痛快。
陆思汿看她，人是比去年看到时又肥了一圈。不爽被这样说，他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阿姨你这就见外了，毕竟我在家的时候就会看到杨外婆，一年几乎天天都见，我们家都跟她很亲的，是一定要来看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指责她一年到头也就没来看杨外婆几次，不如他这么做邻居的关照得多。
大阿姨果然被他气到，眼看要开口了，旁边的小阿姨劝到：“好了啊，阿姐，少说两句，人家两个小孩子而已，你别说了。”她把她姐姐推进去，然后跟周澈说道，“阿澈，你也先去吃饭好了，外婆这里我们两个在的，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嗯。”周澈心不在焉地应了。
小阿姨也进去了。
陆思汿问周澈：“你没吃饭吗，我陪你去吃东西吧。”其实来医院之前他心里还不爽着周澈这几天对他的冷淡，但现在看到周澈这样，他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安慰周澈。
“没事，我等下随便买点东西吃就好，我不饿。”
“你先去吃东西吧。”也不管是在哪里了，陆思汿直接拉过周澈的手往电梯那边走，“你今晚还回家吗？要是回家的话来我家睡吧。”
“今晚不回去了，我在这边陪床。之后两个阿姨会轮流陪的。”
“那你就更要现在去吃东西了。”陆思汿道，“我先看着你吃，等下我要不在，你大阿姨嘀嘀咕咕说起来，你只会被她搞得更没胃口。”
“我先去下洗手间。”
陆思汿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周澈什么，总之也跟了进去。
还好男厕所向来人少，这个医院也是。
陆思汿跟在周澈后面进去，本意是想看着点周澈，结果周澈突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澈的声音透着陆思汿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痛苦：“……我真的……还好外婆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澈的个子将近一米九，比陆思汿高出了半个头还多，因为长年打篮球健身，体格也要比陆思汿大出一个——可现在，这么一个看上去处处比陆思汿强壮的人，却像是要缩到陆思汿怀里一样地抱着他，实在怪让人心疼。陆思汿感觉自己整个心脏都受不了周澈这样，太难受了。本来还担心他们这样抱在一起被突然进来的人看到不好，可现在他也不想去管这么多了。伸手回抱住了周澈，陆思汿安抚般地顺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没事的。”
“……我实在是……要是我早点能察觉……我要是早点就劝她做检查……”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最不希望外婆出事的人，大家都知道的。”陆思汿感觉周澈跟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也跟着难受起来，“没事的没事的，杨外婆会长命百岁的，以后会健健康康的。”
那晚陆思汿回去得比较晚。
他陪周澈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点饭，再陪他去杨外婆的病房。
晚些的时候杨外婆醒了，她的气色看上去并没有很好，但说话的声音还挺精神。她跟陆思汿打招呼，很高兴陆思汿这么晚了还过去看他。其实杨外婆在场的话，大阿姨并不会说周澈的不好，她只会顾着拍自己妈妈的马屁。可陆思汿不喜欢她，他总觉得周澈会被这个阿姨欺负，非要待到了这个大阿姨走了他才肯走。
这么一来，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陆妈妈给他准备的晚饭早就凉了，他自己也无法避免地被陆妈妈一顿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都好变成宵夜了，你还吃不吃？跟我说是去看杨外婆，等下别是偷偷去哪里玩了吧？”
“才不是，我吃，我都快饿死了。”其实陪周澈吃饭的时候他也吃了，但陆妈妈这么说，他怎么都得吃两口，“不是周澈的大阿姨在吗，她这次看到我也不客气，我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她就一副要吃掉我的模样。”
“那我给你把菜去热一热。”陆妈妈站了起来，“他大阿姨说你什么了？”
“没关系，还是温的，我随便吃点就好。”陆思汿可不敢让他妈再特意加热，“他大阿姨一直以来就不喜欢我呗，就说我是没关系的人是假好心才去看杨外婆，好像我惦记她们家产一样。”跟妈妈汇报，陆思汿就加油添醋了说。
“我看她才是，要不是杨外婆还有很多钱积着，她哪里会这么客气，这人真是没救了。”陆妈妈听了就来气，“她一年到头就来看过她妈几次，每次不给好处不来。我记得上次来，还是因为你杨外婆多给二女儿钱了，她气不过，专门过来吵架。你说说，哪有这样子的人？”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学校里当然不知道。”陆妈妈摇头，“就是周澈的二阿姨，那人家小孩今年刚上大学，做外婆的给个几万红包不是很好吗？这人知道了就来这里吵，说她妈偏心，只对小的好，对她这个大的不好。她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你杨外婆没给这么多。”
“……后来呢？”
“后来那就不知道了，你杨外婆就生气啊，气得骂了她一顿。”陆妈妈说，“但我估计最后也是给了她钱的。你杨外婆本来就心软，更何况对自己女儿，再怎么骂能讨厌到哪里去？她还不清楚自己大女儿是什么性格？要是能早解决好就早解决好了，不会拖成这样子的。”
“……那倒也是。”陆思汿吃光了一碗饭就吃不下了，碗筷一收，“我吃好了。”
“今天怎么吃这么快？”陆妈妈感觉自己才没讲几句话，陆思汿就把饭给吃完了，“你今天一碗够了？刚才不是还喊着饿死了？”
“暴饮暴食不好。”陆思汿随口就来，“而且太晚了吃了发胖，我已经胖很多了。”
陆妈妈用特别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你也被你妹妹传染了是不是？真是没良心，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我辛辛苦苦做的菜，都不给我好好吃，气死我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别气啊。”陆思汿问，“对了，妈，那这两天杨外婆住院，周澈要是回来的话就只能一个人睡了，我想叫他来我们家睡行不行啊？睡我房间就成。”
“行啊，那你叫他来好了啊。”对于这个，陆妈妈是毫无异议的，他从小就把周澈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她眼里，周澈的身世并不是那么幸运，但却长成了一个很懂事很有礼貌很坚强的孩子，尤其这两年，周澈越长越好看，陆妈妈就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周澈能跟陆萌萌在一起，做自己的女婿。
幸亏陆思汿跟周澈都不知道，不然肯定被乱点鸳鸯谱的陆妈妈吓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小时九分码出了六千字，感觉自己特别棒！
第40章 第 40 章
今年的春节来的早了些，再五天就是除夕。
但杨外婆住院，周澈大概也会一起在医院过年了。
这几天里，陆思汿都在问周澈要不要睡他家来，不然一个人冷冰冰地睡一栋房子，怪寂寞的。陆思汿以为周澈是会同意的，因为周澈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可最后周澈还是拒绝了，说他一个人在家也不用睡几晚，不用特意麻烦陆思汿。
陆思汿知道这几天周澈心情不太好，但他很少被周澈这么冷淡地对待，心里又心疼又怪不是滋味的。
他心里也没忘记，还有半个月多，过完正月十五，这个新年就结束了，这个寒假也就结束了，他跟周澈的关系……也可能会这样结束。
一段关系，有时就是怎么脆弱，单凭几个字的决定就能开始，又会因为几个字的缘故面临结束。
他感觉自己都没有跟周澈尝试过交往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跟平常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连睡在一张床上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说话最多的几天是他们去漫展之前，那几天陆思汿会跟周澈讨论带哪些衣服、哪些东西，他们还要去哪些地方……但漫展回来后，他们两个有些小小的冷战，后来就是杨外婆住院，一直到现在。
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要结束了。
陆思汿不禁迷惑了——他们就该这样结束了吗？这样结束以后，再见面，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陆思汿想得头疼，打电话给周澈：“喂？”
“嗯，怎么了？”
“没什么事，杨外婆今天怎么样了？”
“今天好很多了，其实这两天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那就好，不然在医院里面过年，多没意思。”
“那可能过年的头几天还是要在医院里的。”周澈停顿了一会儿，“这次出院，我外婆大概会去我小阿姨家住一段时间……小阿姨不放心嘛，她来照顾好一些……”
“嗯，那也挺好的啊。”陆思汿说完这句话才想到，“那你呢，你也去吗？”
“小阿姨是叫我一起去，我还在想。”
“你要去了……那今年过年岂不是不能跟你一起了……”陆思汿下意识地就这么说。可也没办法，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一起过除夕夜的。之前那两年没有一起过，陆思汿就很不习惯，本来想着今年终于能再一起过了，结果又不能了。
谁知周澈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
陆思汿以为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给周澈增加压力了，便道：“怎么了？我也就随便说说的，以后还是可以一起过的……”
周澈道：“……其实……”
陆思汿突然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其实什么？”
“我外婆在我小阿姨家旁边还有一套房子在，我也跟你说过的，就是我外婆每月都会去收房租的那户……因为这次生病，我小阿姨就叫我们搬过去那边住……毕竟外婆年纪越来越大了，到时候离她近，她能帮忙照顾……”
陆思汿一下子就懵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周澈要搬走的意思吗？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周澈会搬走的，心一下子就绞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疼：“……那你们是要搬走了？”
“不知道，看我外婆的意思吧，如果她也觉得这样好，那我们应该……会搬走……”
陆思汿下意识就想问，那我们怎么办？
但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再给周澈增加其他压力。只是道：“……是吗？那我希望你不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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