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钝痛忍忍就过,只是那头白发实在有些尴尬难以掩饰。
“师尊。”男人清朗的声音从洞府之外响起。
苏夏正巧忙于突破下一个关卡,灵力在破损的经脉之间疯狂暴走使得原本简单的突破变得有些复杂。正是集中注意力的阶段自然无法分心回复屋外。
好在之前的“苏夏”老早就让屋外的那人习惯了这种冷漠,见他不语倒也不觉有异。
“师妹需要用上的七星草我已摘来,放在了屋外。我知师尊置气于我,但那无情道的功法还望师尊早日停下,六层尚且来得及。”屋外的人顿了良久这才又道,“那些过往的日子,如果师尊不愿我大可不提,师尊无需修习这等怪异功法。”
“只是之行想最后问师尊一句,对于那些世界共度的时光,当真是没有半点印象?”男人的声音渐弱带着些许极为细微的悲叹。
听着那人声音,苏夏不免自动脑补出一副那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
勉力集中的精力骤然崩溃,想要好好进行的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那难以停息的咳嗽声骤然响起。
灵气紊乱筋脉尽损,疼痛骤然席卷而来。
放在平日里或许他还能忍受些许,只是想到屋外那人仿佛被抛弃一般的话语,回忆着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漆黑笼罩。原本以为尚能接受的事情却是在此时带上了无尽的委屈。
苏夏索性不压抑着声音让闷哼声传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洞府门外的男人便去而复返,脚步声近乎慌乱地越发往近。
现在只有筑基修为,连带着灵力维系的结界也脆弱了不少,而屋外那个伪装着金丹的元婴中阶的大徒弟自然也误会了什么。
“师尊?”骤然瞥见那一抹令人惊心的白,顾之行也忘了什么平日里“苏夏”多次提点的礼数,更不去想一直以来看向他时便带有的厌恶情绪,直接是上前扶住了人。
温玉制成的床并不舒适,相比之下苏夏倒更喜欢男人那极为温和的怀抱,倒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力气拒绝。
一阵一阵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凑近了熟悉的人,苏夏索性放松了身形不再硬抗,带着微弱的闷哼声蜷进了大弟子的怀抱之中。
平日里哪怕是极为细小的接触也能责备动怒的玄隐不仅没有拍掉他拒绝的手反而就着他搂人的动作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一个事实让顾之行惊喜了一瞬后便骤然越发地皱眉。
再看向那头刺目的白发,他的心底隐约有了些许极为不好的猜测:“……小夏?”
苏夏疼得迷迷糊糊地听着男人熟悉的声音唤他,倒也憋出了些许力气轻声地回应。
“你先前的无情道练到了几层?”顾之行骤然严肃下神情,捏着身旁之人的手腕想要探探脉象却是灵气刚入体便被对方体内磅礴的灵气给反扑了回来。
苏夏感受着手上骤然出现的力道分散了大半对于疼痛的注意力,对于某个不自觉使用蛮力的男人撇了撇嘴,这才勉强分出心去思考对方的话语。
之前的无情道,那串代码可能是怕他对这人动情,几乎算得上是没日没夜的修炼,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吧。
“差不多也就第七层开头……”他摸索着记忆,实在是废修为之前没有看清,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因着疼痛而无法清晰思考的苏夏甚至觉得男人有些奇怪,为何要去追问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无情道,便是下一瞬感受着手上骤然松懈的力度。
顾之行有些慌乱地准备起身,却是被苏夏一把拉住衣角。
灵气过于强大之后便自发地冲击着下一层境界,哪怕苏夏渐渐快要失了意识,那即将进阶导致的灵力暴增所带来的疼痛也不弱反增。
“别走。”不想睡玉板床。
苏夏这么说着,手也是死死地拽着,只是看着那人越发苍白的脸,顾之行那离开的心便是越发的强烈。
本是躺在人怀里突破的苏夏便是感觉自己的待遇直线下降,虽说男人极为温柔地将他从自己怀里搬了出去。
但毕竟是人和玉床之间的天壤之别,对方再温柔都不能让他心情变好半分。
听着男人果断往外的脚步声,瞬间因着温玉上传来的磅礴灵气而清醒了几分的苏夏怒极反笑,却尚还不能完整开口。
细想之下索性侧了侧身子便是直接从温玉灵床上跌坐了下去。
地板宽敞多了,极为适合打滚,一路碰碰桌子碰碰椅子。
原本已经走到洞府门口的男人便也认命地往回,将人扶回到床上。
腰间再次被抓得紧紧的,顾之行却也没有了半点放开怀里的人的想法,只是将人搂近了些,调整了更为舒适的姿势。
苏夏撇了撇嘴,姑且原谅了这人刚才丢下他的想法。
单调而简陋的洞府内,青衫的男子抱着怀里似沉睡却睡得并不安稳的白衣青年。
他将他最为喜爱尊敬的人搂在怀里,眼底温暖漾开,神情专注。
☆、真的很想原谅任性女徒弟
逆天的资质加上充足的灵气供应, 在旁人眼中看上去不可能的成就轻易达成。
再次回归金丹,只是原本掩饰修为的东西失了效用。
苏夏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哪怕经脉处传来的小小不适也全然不影响他此时的好心情。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很快他便能够恢复到元婴修为甚至突破元婴。介于他身体的奇异构造, 似乎也没有以往逆天修行时所需要面对的天劫。
相比那层层天劫, 这样还是来自身体各处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显著的微小感觉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玄隐仙人醒来时尚还能够感受到环绕在身周那股柔和的灵气, 一夜修行,大弟子便是守了一夜,那灵气虽不能入体却是极为柔和地传递来一股舒适的感觉。
只是等他睁开眼,灵气与灵气的主人便完全失了踪迹。
看着空荡荡的洞府, 感受着残留的尚还活跃的某人的灵气,仙人挑了挑眉, 冷哼一声。
七星草还放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七彩浅光,迷幻般的彩雾萦绕其上不见消退,显然是有人用灵气供养了一夜。
就连剧情道具都提供俱全, 奈何人跑了个没影。
更要命的是碍于没有半点与顾之行相处的记忆,他想要找到这人常在的地方太难,更别提就算有恐怕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天山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厌恶大弟子,想要找个人问问对方下落都几乎不可能。
仙人冷冷哼了一声,唇抿出一抹不悦的弧度。
洞府外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极力掩饰实则暴露的一清二楚的脚步声。
他那个该正经时怂得没边的大弟子自然不会去而复返, 那这屋外之人的身份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小童刚刚偷摸进师尊的洞府便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劲的结界,顿时十分后悔没有听从大师兄的劝告,刚想着要退出去, 那结界便是自动解开,让他通过。
天黎红了红脸,知道师尊是发现了他便也迈着小步低着脑袋缓缓挪进洞府:“顾师兄说最近师尊要闭关不见人,天黎还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趁着师尊可能还没闭关的时候来问问。”
其实他只是有些想看看师尊那张温柔的笑脸,想想顾师兄之前所说的那个什么功法,师尊练了以后就会渐渐失去情感,他便想趁着师尊练功之前碰碰运气。
“天黎有哪些地方有疑问呢?”看着小童闪烁着的眼睛他便知道对方在撒谎,苏夏轻轻笑了笑开口询问道。
师尊和之前一样柔和的声音很快便让小童红了脸,他拧着眉皱巴着一张脸“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年纪小,师尊本就没有教他什么功法。
但看师尊那般温柔等待答复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的天黎微微红了脸,有些羞恼。
见天黎一时半会也给不出个答复,苏夏便也收了为难他的心思准备开口,却是突然见着小童猛然抬头,漆黑的瞳孔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却又在下一刻映入白色,随后暗淡。
“师尊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了白色。”愣在那里的小童傻傻地出声。
虽然那头白发并不枯槁,衬着师尊清冷的气质倒也好看,但白发就是白发。
小脸直接皱巴成一团,天黎想了半天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是师姐的蛇惹师尊不高兴了?”联想到之前刚刚潜入进来时洞府内的低气压,天黎觉得自己真是一语命中了中心。
小孩子正处于想象力丰富的时期,苏夏只是一时想不到他为何总能够联想到那条蛇而没有给出回复,天黎便已经是在脑海之中脑补了一个完整的师姐养蛇惹得师尊生气白头的故事。
小孩子的世界里感情往往朴素而简单,他听说过情绪过大会惹人白头,却也终究体会不清这个界限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是误食了一种药草,倒是天黎,今天是有什么问题要问为师?”苏夏无奈地淡淡解释了一句便将话题扯开。
看小孩那顺从点头却明显走神的样子,苏夏便是知道,这孩子根本没将他那一句解释听进耳里。
“天黎是想问师尊,师姐的那条蛇,它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颜色很深的紫色,那是魔气吗?是魔气的话,那么强大的魔气为什么顾师兄会说它活不了多久呢?”天黎找着问题便是认真地问,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瞥向那一头白发。
“是魔气,那条蛇受过伤在灵力压制下无法痊愈导致魔气外泄才使得我们可以清楚看见。天黎就这些问题?”苏夏笑了笑看向小童,直到有些心虚的孩子被他看红了脸,他这才放过了他。
“将这个替我转交给你顾师兄,你能找到他的住处吧?”苏夏伸手将那七星草放回盒子里。
这东西对于天澜有用,但对于即将突破元婴的顾之行显然用处更大,必要时甚至能够抵挡一次突破的雷劫保下一命。
他不是系统设定的那串代码,相比在这个世界本就得天道宠爱的女主,他自然偏心于自家的人。
“嗯嗯,能的!”被师尊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天黎瞬间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伸出双手接过盒子,大声应道。
“那天黎就先去吧。”苏夏又拿了点东西,指了点送给小孩,将剩下的用一枚纳戒装了一同交到天黎的手中,便是打发着小孩去了。
七星草不一定到手就能用得上,但是纳戒这类容易携带的东西,又是以存放草药以防不时之需送去,想来那人也会配在身上。
苏夏早在里面设置了小小的阵法,以他堪比渡劫期的神识境界,哪怕是顾之行一时半会儿也绝对瞧不出来。
他不是想躲他吗?他倒是要看看那人准备怎么躲,躲到哪儿去。
稳定境界又是花了些许时日,一头白发依旧没有半点黑回去的迹象,苏夏虽然有些头疼,但还是索性简单束了发,踏出了洞门。
长老的洞府周围清净,少有人迹。
可天澜素来是个闹腾的主,平日里没少偷东家的灵果,采西家的药田,平日里上门争论的就不少,更何况她还是个好酒的人,没少拉各大门派的一些弟子们聚众饮酒。
天山门掌门埋下的十瓶千年佳酿已经被偷了五瓶,后来掌门无法放了几瓶在玄隐这里看着,却没想这溺爱徒弟的人直接是将酒尽数交到了徒弟的手上,唯有两瓶偶然被大徒弟顾之行瞥见拿走的至今尚存。
是以几乎所有仙界好酒之人都知道,来着天澜女修住处往往能够喝到一些极品美酒,其中或许大半是偷来的,但奈何有个背景实力强大又极为宠溺徒弟的师傅作为后盾。
毕竟玄隐仙人那个名头那个资质放在那里,别说是喝你几瓶佳酿,就说取你全门派的珍宝,大多门派也是乐得双手奉上,谁不希望这人以现在的速度快速突破飞升之后给后人多留下点建议。
苏夏刚刚到竹林附近时便已闻到一阵酒香,那香醇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花的清香和些许外溢的灵气,远远一闻,便也觉得浑身清灵,灵力自发运转后更是磅礴了几分。
此等佳酿绝非凡品。
对于徒弟这仗他的势头偷人美酒的行为,苏夏倒是没什么想法,也没扰了这酒会的心思。
只是他所设下的阵法的确将他指引进这一处地方,甚至还要往里。
苏夏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迈出了步子,实在不行再往内里他便说是要拜访自己的二徒,这并不会令人觉得奇怪。
只是为什么顾之行又出现在了天澜的住处。
往里几步,那些正在品酒的人的脸便也逐渐清晰,不少人听闻声响抬眸望来均是被苏夏那一头白发震得一愣。
大家你捅捅我,我捅捅你,无声之中传递着玄隐仙人骤然白头的消息。
“仙人这是?”有一身份同为长老的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众人均知玄隐仙人脾性,就连这位长老本人虽说开了口却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回应。
可谁知,下一秒,平日清冷的仙人便是缓缓地瞥来,轻声开口,眸底甚至划过一缕清浅的笑意:“途径此处罢了,各位请便。”
他淡淡地瞥过桌上那显然不是眼前这几人能够得到手的佳酿,没有提点半句。
几个正准备举了杯准备开怀畅饮的人均是被这一瞥看得一愣,甚至有些心虚,唯有不多的几人倒是不将苏夏放在心上继续喝着杯中的佳酿。
“天澜呢?”这是天澜的地方,没她邀请这些人不会来,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酒,可是远远看去却是不见正主踪迹。
难得看到玄隐仙人微笑甚至还有发问的几人一愣,一个小修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天澜仙子看见顾修士来访,便……回去找他了。”
哦?丢下自己最爱的酒会去找顾之行?
那还真是挺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似乎人越来越少了,原计划的粗长还有人想看吗_(:з」∠)_
☆、真的很想原谅任性女徒弟
竹林清幽, 屋内陈设简单却均是价值不凡。
紫衫女子盘腿席地而坐,手中棍子时不时地戳向腿间似在休憩的巨蛇,眼睛却是一直偷偷看向另一侧。
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衫,清冷着眉目, 看上去倒像是一方王侯, 只是此时眼角眉梢间俱是焦急, 他的眼睛扫视着屋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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