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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泽质疑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小吉没回答黑斗篷的问题，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俩先坐下，然后向伽泽解释道：“就上个星期，当时你在房里玩游戏，师父和桃子叔叔聊天的时候提到了……”
那时沈三缺还语重心长地给王小吉灌输了“化敌为友”的理念。
若非深仇大恨，众敌皆可化为友。
或许友是化不成，但至少不要针锋相对。
人生本就这么艰难，树敌太多，只会更加苦涩。
有些时候，就别给自己找那些不痛快。
王小吉一开始被这世故鸡汤灌的有些胃胀，但后来一回味，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今天对这俩妖仗义相救，便是受了鸡汤的影响。
来宝哥哥自不必说，心思单纯，还有些呆，坏不到哪儿去。
而这猫妖……
虽然他有黑纹，可师父那边得来的情报显示他以前是梼杌的手下，后来好像和组织闹掰了，于是便出来自立门户。
这样看来，应该也……不会太坏吧？
伽泽听罢，撇撇嘴，扭过头：“谁知道那情报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他是第五纵队呢！”
（第五纵队：内奸或内线。）
黑斗篷不禁笑出声：“小跟屁虫居然还知道第五纵队？”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没办法，黑斗篷的语气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是在嘲讽人。
虽然他似乎确实是在嘲讽伽泽。
王小吉忙将伽泽按下，剥了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你别这样，师父让他俩暂时住在这儿避险，咱们得好好相处！”
“住这儿？！”
伽泽的眼睛瞪的更圆了：“哪有房间给他们！？”
这房子三室两厅，一室自然是归主人沈三缺，一室则是梼杌，还有一室便是俩小朋友的。
“师父说有客房来着……”
王小吉当时也觉得不对劲，但被那背景音引走了注意力，就忘记问了。
“客厅也，也挺好的。”
阿丁弱弱地开口。
他的内心十分煎熬，一边是尊严一边是安危。
现在为了自己的安危，只能舍弃为妖的尊严，寄人篱下……
真是痛苦啊！
“你们这住了多少人？不是有四间房吗？”黑斗篷抬手指了指。
那是厕所吧，不对，厕所的门是不一样的，应该不会被认错……
王小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
真是不可思议，王小吉起身走到那扇门前面，握住门把手，轻轻将门打开。
房间里布置很简单，一床一柜一电视。
王小吉转头和伽泽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诧。
他俩在这房子里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就没注意过有这个房间。
除妖师这么高能？居然可以开辟出一块不存在的空间？
师父和桃子叔叔……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除妖师吗？
王小吉压住心中翻涌的困惑，说：“那……咱们开始打扫吧。”
这个“咱们”，事实上只包括王小吉和阿丁这两位家政小能手。
伽泽从来不沾家务事，就算会也不可能为俩妖怪打扫卫生，因此他只是抱着平板闷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而黑斗篷也是一位大爷，不愿碰扫帚抹布之类的东西，于是便溜到客厅坐在一边看电视，时不时往伽泽的小平板上瞥两眼。
约摸半小时后，黑斗篷实在是忍不住了。
“鲁班带打野？和韩信抢蓝？你可真优秀。”
原以为那只蠢鼠已经是不世出的游戏奇废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废的更厉害的。
伽泽当然听出了“优秀”是反话，狠狠地剜他一眼：“不想死就闭嘴。”
这话刚一说完，伽泽的小鲁班便被对面的猴子一棒敲死了。
黑斗篷“呵呵”一声，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伽泽当然气不过，将平板一扔，揪住黑斗篷的衣服，挥拳就要打。
路过的王小吉见状忙喊住他，跑过来好说歹说才把伽泽的火给抚灭了。
黑斗篷瞟了眼王小吉的衣兜，看了看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问题：“你师父是谁？”
“沈三缺。”
王小吉认为告诉他也无妨。
没听过，不认识。
黑斗篷沉思片刻，又问：“王煦笙是你什么人？”
王小吉微微一愣，他怎么知道王煦笙？
噢，他曾经是梼杌的人，应该知道点什么。
“我的......生父。”
思来想去，还是生父这个词最适合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仅仅是生身之恩罢了。
“那含章，是他给你的？”
啊？怎么可能？！
伽泽愤愤道：“王煦笙被梼杌控制来抢含章的事儿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装什么傻啊！”
黑斗篷微微蹙了蹙眉，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王小吉总觉得黑斗篷的表情非常不对劲。
“我知道的情况，和你们了解到的，不一样。”
“怎么说？”
“先叫你家跟屁虫把平板让给我打几把游戏。”
“......”
黑斗篷很守信，打完三盘游戏后，还真就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个事儿给倒出来了。
据他说，梼杌本来是打算将含章抢来送给他当武器的。
当时梼杌的宝器库里有千种法宝，但他却偏要让鬼车去找含章。
而含章，就在一个叫王煦笙的人手里。
不过，鬼车没抢回来，梼杌为此还发怒了。
“梼杌送你武器？您老脸真大。”
阿丁凑过来听八卦，听完后立即发出鄙夷之声。
黑斗篷冷笑：“等我的妖力回来了，你再在我面前说这话试试。”
“原来你的妖力没了！”伽泽眼前一亮，摩拳擦掌，“太好了！”
还奇怪揪这猫妖衣服的时候他怎么不还手呢！
原来是变成落水猫了啊！
黑斗篷说的，确实和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有出入。虽然仇恨中心是梼杌，但却在王煦笙这个点上有分歧。
王小吉低着头，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联系到那个幻境，还有先前师父以及老土伯伯说的那些话。
我要的，合情合理的真相。
就真的，是真相吗？
如果不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这些真相里，都有梼杌……
那，是不是要找到梼杌，才能离真相中的真相，更近一些？
“梼杌在哪儿？”
王小吉突然问道。
师父说过，问题的答案，最终还是要我自己去找。
如今师父不在家，我既有含章，也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是时候去找找答案了。
屋内的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黑斗篷开口说：“别想了，你打不过他。”
他这话倒是一句肺腑之言。
这小孩确实挺厉害，但那厉害大部分是含章赋予他的。
没有了含章，对方的任何一个手下都可以轻轻松松碾死他。
就算有含章，也没啥太大的用处。
毕竟含章算不上什么神器，充其量就只能震慑一下普通的妖怪。
“就算打不过，我还是要找到他。”
王小吉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所以梼杌在哪儿！”伽泽盯着黑斗篷，抓起水果刀抵住他的脖子：“不说我就杀了你！”
黑斗篷轻蔑地笑了笑，冷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如果你杀了我，说不定他会亲自来这儿找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伽泽眸中紫光一闪，正打算用刀子割开他的喉咙，却被王小吉给拉住了。
“不要。”王小吉缓缓摇了摇头，“不能让梼杌来这里。”
如果把梼杌引来了，不知道会波及多少无辜的人。
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最佳方案，就是自己找到梼杌的巢穴，与他当面对峙，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危害。
“挺有大局意识的。”黑斗篷猜到了王小吉的想法，“不过，无畏的牺牲，有时候会变成无谓的牺牲。”
这猫妖玩什么文字游戏呢？
阿丁皱了皱眉，插话道：“我奶奶说，梼杌早就魂灭了。”
“那你奶奶有没有说过，她为什么能活到五百岁呢？”
黑斗篷决不放过任何调笑阿丁的机会。
“因为她不爱管闲事。”
伽泽知道这个梗，不自觉地就捧了个哏。
阿丁被气红了脸，别过头去看电视。
你们爱咋咋地！我要活到五百岁！
黑斗篷见阿丁不理他，觉得无趣，又看向王小吉：“所以你确定要去做牺牲吗？”
王小吉仍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吧，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就算你不去找他，他的人，应该也已经盯上你了。”
第36章 这大概是天意吧
“啊？”
盯上我了？为什么？因为含章吗？
“你刚才秀的太厉害，那边肯定被惊动了。”黑斗篷站起身，走到阳台：“不信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王小吉和伽泽走到他身后，俯瞰周围。
楼下的路道上，弥漫着各种颜色的妖气。
“虽然来的基本上是青铜。”
黑斗篷嗤笑一声。
还特地绽开妖气来示威，这些傻帽是想被玄灵界的人抓走吗？
不过，如果他们把玄灵界的人引过来，那么……啧，还挺混乱的。
“他们，是想围攻我们吗？”
那些站在底下往这看的人都是妖怪吧？王小吉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是居民区啊！万一妖怪们大开杀戒……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伽泽撸起袖子，爬上阳台就要往下跳：“太好了太好了！”
王小吉一把将他拽下来：“别闹！”
“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黑斗篷碰了碰发财树的叶子，“应该只敢在边上看着，但，也说不准会有哪个脑抽的跳出来带节奏。”
节奏一旦被带起，难免要进行一波团战。
“也就是说，除非拼个鱼死网破，要不然我们连楼都不能下了？”
王小吉倒不是害怕，只是这里人太多，真要打起来，误伤的概率太大了。
黑斗篷没说话，摘了片叶子，往下一扔。
叶子还未落到地上，便在半空中成了碎片。
黑斗篷转过身，走回客厅：“我是不会下去的，你们可以试试看。”
王小吉无言以对。
伽泽拍拍胸脯：“小吉别怕，有我在！谁敢动你我杀谁！”
或许是伽泽确实有一定的威慑力，那些妖怪都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不敢上前造次。
可他们的目光却紧紧地沾在王小吉身上。
而且……
这都一天了，他们连位置都不挪一下。
大概常人都看不到他们吧？要不然早就被保安赶走了。
真执着啊。
王小吉无奈地将垃圾袋扔进桶里。
站在垃圾桶边上的妖怪被吓了一跳，惊慌地往树后面躲，同时扔了个箱子过来。
哈哈！终于带节奏了吗？！
伽泽跳起来接住箱子，扔在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还击，可那妖怪却没影儿了。
嗯？！伽泽揉了揉眼睛，哪去了？他追过去一看，那树后面的地上，只有一个小洞。
“哼！鼠妖都那么胆小吗？！”伽泽怨愤地用脚撮了些土将那洞填平。
鼠妖？王小吉蹲下来察看那箱子。
箱子被一张米老鼠的海报包的很严实。上面用胶带绑了张小便笺，便笺上写着：我儿/小黑/小除妖师亲启。
前面两个称呼王小吉不知道是谁，看到最后一个，他愣了愣，小除妖师？是在说我吗？
王小吉想了想，招呼伽泽合力将箱子搬了上去。
阿丁一见着便笺上的字迹就红了眼圈。
“妈……”
他不敢向家里人坦白自己遇上的这些破事，所以一到除妖师家里就把手机给关了，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即使才过了一天，但他已经想家想到要崩溃了。
这会儿看到自家老妈寄来的东西，眼泪稀里哗啦地就流了出来。
王小吉忙给他递纸巾。
黑斗篷默默打开箱子。
箱子左边是两个收纳袋，袋内装着一些衣物。右边则码着三个小罐子，罐子中分别是辣椒酱、萝卜丁、牛肉干。中间还夹着一封信。
黑斗篷把信拿出来，递给阿丁。
阿丁怕情绪失控，摇头拒接。
“不仅蠢，还玻璃心。”
黑斗篷嫌弃道，然后动手将信拆开。
“你们平安，就是最好。吃饱穿暖，早点回家。”
众人一时无言。
“这里还有张字条！”伽泽从收纳袋之间的夹缝里抽出张小纸条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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