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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出书版)(古代架空)——米洛

时间:2018-03-29 10:18:27  作者:米洛
  “那是一个错误,但我们不会再犯。”炎顿了顿,又道,“然则,日日操练是必须的,不然军队会成为一盘散沙。”
  “作为旁观者,我不觉得大燕士兵有任何散漫的地方,”乌斯曼突然对炎的将士们评头论足起来,“事实上,正因为他们都绷得太紧了,所以才会出现问题。”
  “你什么意思?想说我教导无方?”炎不悦地瞪着对方。
  “当然不是,你这么年轻,能统帅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非常不易,怎么看那些人的年纪都要比你大吧。”乌斯曼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炎,说道,“但是,当绳子上出现了死结,你不去解开,反而用力拉紧绳子,这个死结只会越来越难解,问题也就越来越多,到了这时,你再想用拳头去解开它是不可能的,只有用手指,温柔地去理顺才可以。”
  炎吃惊地看着乌斯曼,事实上,炎也知道他和军队之间,始终存着身份以及年龄上的芥蒂,虽然他一直想要磨合,但收效甚微。
  不管打赢几次,大家还是认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族。
  所以,他索性不管这些事,用严厉的军纪去鞭策这支军队前行。
  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比如毒烟,就会出现致命的错漏——炎的身边,竟然没有护卫!这也说明,士兵的心里并没有把炎视为重心。
  在炎一边觉得苦恼,一边又束手无策时,这个西凉商人竟然给出这么简单的一个比拟,炎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应当怎么做。
  也许,此时应该说一声‘谢谢’,但是炎却一个字也没留下,就转头走了。
  乌斯曼看着来去匆匆的炎,轻声一笑,便回去帐篷里,煮他的茶了。
  +++++
  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之下,安图哨台的四周都是一片荒芜的山野,枯黄的茅草在石头缝里挣扎着,冒出了一片又一片,偶尔还会有一丛灰绿的仙人掌。
  炎背着手站在哨台的至高处,望着眼前天苍苍、野茫茫的壮阔景色,想起李冠也曾站在这里,“淡定”地看着眼下的山谷里,战士厮杀,硝烟四起!
  现在想来,李冠站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可真是一石二鸟啊,一来,他“大胆英勇”的行为,可以鼓舞他的部下奋勇应战,而来,他把自己当成是诱饵,使大燕军不断深入,直到进入毒烟的范围内,等到风向一改,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因为李冠很清楚,只要有“毒烟”在,大燕军根本伤不到他!
  “唉!”炎承认自己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没能在战场上看清形势,在当时,他的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怎么杀死如同“箭靶”一样的李冠,好尽早地结束这场战斗。
  这鲁莽的举动让前锋营损失惨重,可事后,他不但没能及时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追究起副将、统领的责任,认为他们怎么可以放走大好的机会,让李冠大摇大摆地逃脱呢?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可是,待他冷静下来后,将心比心地为将士们想一想,皇上的亲弟弟在战场上不见了,生死未明,谁还有心情去管那落跑的贼首呢?
  即便是把李冠抓住,上交给朝廷,也未必就能将功赎罪吧!谋害皇亲国戚都是死罪,这保护不力,恐怕也能算在此列!
  这万一自己人头落地不够,还连累到家人……!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他们的惶恐、慌乱,完全是在情理之中!是炎太不近人情,把自己的失察转嫁在属下的头上,冲他们生闷气,让他们连日冒着烈日苦练……
  “将军,您在这儿啊。”突然,火器营的统领张永武上来,笑着拱手道,“他们烤了好些羊肉,想请将军同享美味。”
  “好,我一会儿就去。”炎爽快地答应下来,要在以往,他肯定是挥挥手,让他们自娱自乐便罢了。
  自打行军以来,炎的饮食与士兵无异,但他从不与他们一起吃,所以,大部分的士兵都以为炎每顿都是大鱼大肉,与他们的不同。
  身为士兵只有卖命吃苦的份,虽然说他们军饷丰厚,但是跟着一个从未打过仗的亲王将军,心里总是没底。
  直到炎端着自己的那份粗茶淡饭,坐在营地伙房内,与大家一同吃时,他们都惊讶极了,加上那以老实本分著称的赵大厨,在一旁点着头说,‘将军日日、顿顿如此,无别的优待。’大家才相信他们的大将军,是非同一般的皇亲国戚!
  他们在炎的面前说皇城里的贵族,鼻孔都是朝着天长的,还总是拿白眼瞧人等等,炎不但不生气,还表示赞同地说道,‘有些贵族少爷,其本身没有建功立业,整日地游手好闲,还自命不凡,只不过是得到祖上的庇佑罢了,总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的浅薄无知而付出代价!’
  在皇城也好,还是其他的封属地,因为败光家财而做出偷鸡摸狗、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被抓起来的郡王、郡主之子等等,也不在少数。
  炎的平易近人,有话直说的品性深得士兵们的好感,还有士兵斗胆地言道,‘最初见到您时,我可是吓了一大跳,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端正?不像是能与我们混为一流的人物。’
  ‘什么是混为一流?’炎困惑地问,因为士兵的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地方口音。
  ‘就是你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不像活的,您看我们这些歪瓜裂枣,才像是个人。’
  ‘你才不是活人呢!’有人为将军抱不平,直嚷嚷着,‘长得好看咋的哩?好看不代表本事不行啊。’
  ‘哈哈!’炎听了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的长相真没有那样不俗。’
  ‘什么?这天底下,有比大将军还好看的人?’这下,吃饭的士兵都表示出难以置信。
  ‘当然有。’炎想要说大燕的皇帝,爱卿就比他好看得多,但他也想到了那个西凉商人……乌斯曼,也是一位十分罕见的异域美人。
  只不过,爱卿的美可爱,纯粹,带着温暖,与乌斯曼那透着虚幻的美感,有着完全相反的画面。
  前者又如同晶莹剔透的玉石,能够一望到底,后者则如一泓湖水,虽然同属清冽,但总是晃动着波纹,让人看不到池底的模样。
  他一时想得认真,都有些愣怔了,士兵们见状,纷纷说道,‘肯定没有这样的人!将军在唬我们呢!’这用来调笑的话茬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些天里,炎不但放下了身段,还放宽了营地的诸多限制,比如,只准用军粮煮饭等等,他同意伙房去向附近的游牧民买羊,用于烧烤、犒劳士兵。
  对战死的士兵,炎放下一切军务,举行葬礼,整理他们的物品,派专人送回皇城,也把他们写入功劳簿,上奏朝廷。
  对那些伤患,则每日都去慰问,且吃的、住的都比将领还要好。
  当然,这么多人当中,免不了有犯事的,比如公然拼酒、赌骰子、打架斗殴等等,炎统统严惩不贷,在一番恩威并施之下,军中的规矩虽然“松弛”不少,但秩序却比以往还要井然,炎发现,他终于感受到自己是统领着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不是他虽为头脑,却无法完好地支配手脚,那样地力不从心。
  李冠就在眼前的要塞里,就仿佛胜利在向他招手,但是炎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冷静得很,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就在炎拾阶而下时,陪同在侧的张永武又说道,“我军可就好啦,有得吃烤羊肉,要说西凉军,就不太妙了。”
  “怎么了?”炎停下脚步,西凉军,听闻来的骑兵并不多,大约七百,相当于一个弓箭营。
  他们抓到叛臣左奕克后,就直接退出安图哨台,李冠又不敢过来,这里竟然成了一座空城!
  炎便毫不客气地带着一个营驻扎进来,剩下的士兵要嘛在周边扎营,要嘛去防守其他的哨台、要塞了。
  炎当然知道自己是占了西凉军的便宜,毕竟当他不支倒地的时候,是西凉军攻入这座哨台,迫使李冠弃城而逃,也因为如此,李冠没能回头追击处在“崩溃混乱”状态的大燕军。
  “听说,他们的骆驼很多中了毒烟,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几头侥幸逃过,不够载他们穿过大漠,但是带的粮草又不多,这几天快要见底了吧。”
  “可能想着轻装上阵,速战速决,所以才会筹备不足?”炎一边沉思,一边说道,“总觉得,有些仓促了。”
  “可不是,他们大抵以为由我大燕出力,他们只需坐享其成,所以,带来的士兵也好,还是粮草,都没有很多,才会陷入如今的困境。”张永武头脑清晰地分析着。
  “呵呵。”炎微微笑了笑,望着满是箭孔、烟熏痕迹的哨台高墙,说道,“我倒觉得坐享其成的是我们。”
  张永武想了想后,也笑了,躬身道,“将军言之有理。”
  这之后,炎去与士兵们讨了十只烤好的全羊,外加十五头活羊,一石大米,一石糙米,几大桶的羊奶,叫上几个士兵,还有萨哈一起推着车,把这些东西送往西凉军驻扎的营地。
  离开安图哨台不远,穿过一片灰暗的谷地,来到一片开阔的荒芜之地,就能看见一些白色帐篷,牢牢地钉在遍布砾石的土地上。
  即便风再大,它们也只是微微摇晃,绝不倾倒,炎确实佩服他们扎营的手艺,至少大燕军不会选择这种地方落脚,实在太过为难自己。
  但这里视野开阔,能退能守,在军事上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形,也利于粮草上的运送。
  对方的首领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以逸待劳之辈呢。
  炎派萨哈前去表明来意,他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有身着白色西凉兵服的人,从一座主帅的帐篷里出来,向他们招手示意,还鞠躬了,应当是接受了他们的馈赠吧。
  这时,萨哈小跑着回来向炎覆命,还问道,“将军,您要不要去见一见西凉的大帅?”
  “不了,我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而已。”炎摆摆手,对方是敌是友,都还不能确认,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是。”萨哈领了命,正要带着这些珍贵的食物,去西凉的营地时,炎又叫住了他。
  “对了,问下西凉统帅……怎么西凉的商队没有给他们补给吗?”炎问道。
  “什么?”萨哈似乎听不懂。
  “你照着我说的问就好。”炎想借此机会,再一次地核实乌斯曼的身份。
  “遵命。”
  萨哈去了,这回比较久,炎被风吹得都有些喉咙冒火了,再喝了几口羊皮囊里的泉水后,炎发现有个身穿白袍,连脸孔都遮住大半的男人,从主帅帐篷里走出,似乎是望着这边,接着萨哈就出来了,向他恭敬地鞠躬道别。
  ‘是大帅本人?’炎想,‘个头很高啊。’
  风沙吹着那人的衣袍,掀起一阵阵涟漪般的波浪,可还是无法看清那人的真实面目。
  萨哈回来了,他说,对方说不够钱买乌斯曼的商货,炎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带着完全糊涂了的萨哈与士兵,返回了安图哨台。
  
  第十章
  
  月色将长春宫的屋脊都染成了霜白,银河流淌在夜幕之中,那朱漆格纹的窗棂、雕刻盘龙的殿柱,都沉浸在一片静谧安详之中。
  在深广的寝殿内,似乎不想破坏如此美丽的月色,灯火都被灭去,连床帐上都闪着漂亮的银辉。
  “瑞瑞。”一道轻轻的叫唤,只有紧挨着的人才能听到。
  “嗯?”
  “朕想炎儿了。”爱卿嗓音略哑地说,“好想他呢。”
  “皇上,”景霆瑞却是忍不住地皱起眉头,且连额上都迸出一条青筋,“您白日想,晚上也想,倒也罢了,都这会儿时候了,还想着亲王恐怕不合适吧?”
  两人都已经赤条条地相拥在一起,景霆瑞刚还用嘴巴让爱卿爽快了一回,正准备热火朝天地继续下去呢,爱卿却大煞风景地又提起炎来。
  “现在怎么了?朕就是很担心他嘛!”听到景霆瑞并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安慰一番,爱卿也别扭地冷哼地一声,别开头去。
  景霆瑞却扳回他的脸,低头凝视着他,“你要是一会儿喊出他的名,末将可不能保证您明日还能上早朝。”
  “你敢乱来!”爱卿假意生气地瞪着上方的景霆瑞,事实上,也只有景霆瑞才能让爱卿暂时忘记炎。
  “敢不敢,要试过才知道。”景霆瑞埋身下去,竟往爱卿脖子里,相当野蛮地狠咬上一口。
  “好痛!”爱卿正要抗议,景霆瑞却又极快地封住了他的唇,舌头不但吮吸着缠上去,还故意摩擦、舔舐上颚,这一串的挑弄,让所有的言语顿时化为甜腻的呻吟……
  爱卿的双手亦不觉地搂上景霆瑞强壮的腰身,在这醉人至极的热吻里,彻底地沦陷了进去,而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
  安若省北部呼啸的秋风虽大大减轻了荒漠的炎热,可那阳光依然明亮晃眼,沙石土地茫茫无边,滚滚烟尘似浮动着的热浪。
  炎忍不住地想,“若灵石山还会喷发火焰,这里会成为一片火海吧?”
  对于火山,炎其实并不十分陌生,因为他曾经在一本地理杂记上看到过,“……有火山,其中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灭,猛雨不灭……”等的描述。
  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景象啊,就仿佛置身炼狱当中!
  不过,当它安静的时候,又是多么壮阔的一幅景致,炎走在灵石山的小道上,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三番四次地来到这里。
  而且,还不是为泡温泉来的。炎一边想着灵石山的事,一边往左绕上一条颇为陡峭的捷径,碎石从他的脚下滚落,也许是听到这些响声,那人主动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
  乌斯曼的穿着依然是那样华丽耀眼,宽松的圆衣领上,全是花样复杂的刺绣图案,还缀有五彩的宝石,其中不乏玛瑙、水晶等稀罕之物。
  它们全都用上了高超的切割工艺,加上缝纫、镶嵌的技巧,才能做出这样一条奢华又迷人的西凉缎长袍。
  炎想,“如果我是盗匪,一定会把刀架在乌斯曼的脖子上,然后剥光他身上所有的衣裳,才肯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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