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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他想做什么(近代现代)——徐嵬

时间:2018-03-30 10:47:19  作者:徐嵬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感觉对方在不停地发抖。
  僵持了片刻,小九终于撑不住,身子直接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在地板上。
  他大口地喘着气,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王之衡显然对现在的状况不太满意,但又不能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质问,只能收了手,任由少年匍匐着。
  “为什么......”音乐太吵,裴久川听不清楚小九在说什么,但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在说这三个字。
  “我们是来帮你的。”他在小九身侧蹲下,一脸郑重,“但你要配合我们。”
  看小九脸上的表情,显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的神色才起了变化。
  裴久川说不上来,在对方脸上那种奇异的表情里,到底是激动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小九趴在地上,先是默默地掉泪,后来,渐渐变成了音乐都盖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号。
  “你放心,王之衡在那里,对面街上就是咱们的人,出不了问题。”
  分局这边,吕骄阳看着徐宵一脸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在紧张下属,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哦,没事。”思绪被打断,徐宵转过头来看了吕骄阳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你想到什么了?”吕骄阳好奇,现在的局势算不上太明朗,不知道对方从这堆乱麻里面挑出了什么值得一阅的东西。
  “有点奇怪。”徐宵摇头,“但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感觉怪怪的。”
  自从吕骄阳的同学把消息递过来后,警方几乎可以肯定,在董大桓和Lotus之间,有一条违法的黑色利益链,涉及了他们尚且不知道具体数目的孩子们。
  郭家少爷带去聚会上的那位,应该也是这么被交易进Lotus的。
  然而,既然这样,盼儿曾经思考的问题就出现在了徐处的脑海里。
  他不敢肯定这起案件与吴永有多少关系,尽管对方和董大桓一起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但单从Lotus的角度看,几乎没有什么能对董大桓下手的人。
  就像人们畏惧董大桓一样,之所以害怕他,是因为他有折腾人的本事。如果他养的只是两条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奶狗,连刚会走路的小孩都不会觉得他可怕。
  而与Lotus做生意时,两边都是乐意的买卖,想必付给孤儿院那边的钱也少不了。三方均欢喜的情况下,和董大桓有过节的人,应该不会出自剩下两头。
  除了那些被他们不断交易转手的孩子们。
  但这些孩子们,似乎并不具备任何反抗的能力。
  徐宵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些被卖出去的孩子有没有回来寻仇的可能。但当他旁敲侧击地在电话上问过穆珍宝后,从对方含糊其辞闪闪烁烁的话里明白了一点。
  一旦成为玩物,几乎没有能脱身的机会。
  即使玩腻了,“主人”也会迅速地转手出去。反正起点高,再怎么被摧残,总是比一般的货色要抢手。
  “......穆先生知道得可真多。”饶是徐宵一向克制自己,听到对方的话,也没能完全忍住嘲讽的冲动。
  穆珍宝倒是没和他计较这个,语气也没什么变化:“我管不了别人。”
  沉吟了一会儿,穆珍宝又追了一句:“徐处长,我想这是你们份内的事。”
  徐宵没说话,他知道穆珍宝说得对。
  对方或许没有什么义务,但作为警察,他身上担着沉甸甸的责任。
  “你说......”想着穆珍宝的话,徐宵的思路却又莫名其妙拐去了别的地方,他推了推两眼发直的吕骄阳,“醒醒,别犯困了。”
  “怎么了?”吕骄阳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的,简直不知道昨天晚上的觉都睡去了哪里,他揉了揉眼睛,两眼通红地看着徐宵。
  “我们假设一下,”既然已经把人推醒了,徐宵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他抱起手臂,“先不管董氏兄弟为什么自杀,也别管那具无名尸体,单独把董大桓拎出来,看看谁有杀他的可能。”
  毕竟,在这起案子里,只有董大桓本人,是最清晰明朗的一个因素。
  “我还是坚持他养子杀了他。”吕骄阳眨眨眼,他知道徐宵一直对这个假设不太感兴趣,“你怎么想?”
  “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以前惹到的仇家突然来寻仇了。”徐宵竖起一根手指。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直到目前,关于董大桓的事,他们只查到和Lotus有关的交易。想要往上走,摸出他以前做了什么,显然并非一天两天能够办到。更不要说锁定谁可能对董大桓下手了。
  所以,徐宵暂时把这个假设搁到了一旁。
  “第二。”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在和Lotus的交易里,他惹到了什么人。”
  “按着他这个交易方式,我还真想不到他能惹到谁。”吕骄阳耸肩,显然和先前徐宵的想法一样,“他两边倒卖赚的差价太大?惹着吴永了?”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徐宵理都没理他。
  “有没有可能......”一陷入紧张的思考,徐宵就喜欢在手上玩点东西。
  眼下,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再一次把袖口揉皱:“是Lotus出去的孩子,回来报复他?”
  “不能吧。”吕骄阳一愣,“先不说其他的,那些孩子有人身自由吗?”
  连门都迈不出去,有什么本事去揭董大桓的脸?
  徐宵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穆珍宝上午递来的消息,还有多年前在缉毒队遇上的那个少年。
  直到死,他们都没能逃脱那个沾满了血迹的牢笼。
 
  ☆、盈缺(22)看一下作话
 
  被老板从房间里赶出来时, 盼儿依旧以为男人在为小五的事生气。
  脸就那么重要么?
  他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触感细腻。平时在楼下点单时, 盼儿也没少被各色人等勾搭暗示过。
  算了, 他想。姿色再好, 最后还不是一样摆脱不了雌伏在别人身下的命运。
  盼儿呼了口气,努力地把心里的不平按下去。至少现在, 小五死了, 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盼哥!”他还在想心事, 身后突然传来小十一清脆的声音。
  十一年纪小, 现在还没到变声的时候。说话总是咬着一口童声, 软软糯糯的, 分外招人喜欢。
  “来客人了呢。”十一蹦蹦跳跳地钻到盼儿怀里, 抬头看他, 一脸邀功的表情。
  “你九哥去了吗?”盼儿把十一抱起来,惹得对方一阵尖叫。
  十一咯咯笑着:“九哥去啦!”
  “不过……”他的小脸上有点犹豫, 想了想, 还是对盼儿说,“我看九哥进去之前, 好像心情不太好。”
  眼眶都红了, 不知道是被谁招的。
  “胡闹!”十一的本意是给盼儿卖个好,他人虽然不大, 心眼却多得很。他一早就看清楚了,    想要在Lotus里过得好,必须要牢牢抓住盼儿。
  然而, 听了他的话,盼儿不但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反而脸一沉,显出了少有的怒色。
  “盼哥……”十一不知所措,茫然地抓着对方的衣角,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十一乖。”他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就被盼儿放在了地上,“客人在哪一间?带我过去。”
  此时,十一也不敢再和对方撒娇,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把盼儿领到了包厢门前。
  希望小九机灵点,千万别惹着客人。
  盼儿站在门口,心里有些烦躁。
  董叔和小五的事都被他暂时抛诸脑后,现在,他只担心小九会不会把生意搞砸了。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门。
  几十秒后,门开了一条小缝。
  然而,盼儿却看不到里面。挡在门后的男人身形高大,把里面的景象遮了个严实。
  “您好。”他恭顺地垂头,稍稍举起手里的托盘,“给您送果盘。”
  “我说你们这真有意思啊。”男人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反而往前倾了倾身子,把盼儿的视线挡得死死的,“都什么脾气?专门趁别人找乐子的时候进来扫兴?”
  王之衡这话本来就不客气,再加上他又刻意凶狠了几分,说出来就更有恐吓的效果,俨然一副鹰犬模样。
  盼儿一缩头,正欲为自己辩解,包厢里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
  “吵死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年纪不大。
  铁塔一样的男人转过身去:“爷?”
  “没眼色的玩意儿。”裴久川兴致缺缺地往门口扫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小九的脸,“还是你乖。”
  少年温顺地低头,仿佛根本没听到前一句。
  门口,王之衡满意地看着盼儿忽青忽白,却又不得不堆出笑容的脸,啧了一声,然后装模作样地往挂钟的方向看了一眼:“少爷,不早了。”
  “真舍不得你。”铁塔冲主人说话的时候,稍稍移开了一些,盼儿才得以窥探到包厢里的景象,年轻男人正轻轻地刮着小九的脸,动作间充满了说不出的暧昧和情/色。
  他心下松了口气,好歹没有折腾出什么事。
  “给我留着人。”经过盼儿身边时,对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仿佛在对空气说话,“我过两天再来。”
  说完,裴久川没有多留的意思,也不等王之衡,径自走人了。
  王大胆看了一眼还蜷在沙发上的小九,又扫了眼垂首的盼儿,阴沉沉地呵呵了两声,然后拔腿去追自家少爷。
  “我说小裴。”出了Lotus,王之衡坐在驾驶座上,心里还是有点怵,“你给我透个底,你家到底是干啥的?”
  王大胆对多金少爷这个形象毫无概念,差点就要用自己的破吉普载着裴久川去。
  小少爷被这个耿直的画风吓得不行,然而,为了合群,平时上班他也没开什么价位太高的车。索性让穆珍宝派人送了一辆过来,顺带给王之衡捎了身衣服。
  王大胆一向把这个小警察当成和自己一样拿死工资的人,按着职位算,对方的薪水甚至更少一些。谁知道,打了个电话,司机就开着迈巴赫过来送车了。
  这让王之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并且拒绝开车。
  “问朋友借的!”裴久川只好安抚他,反正这车本来也不是自己的,“我说王队,你见过电视剧里少爷开车,保镖坐副驾驶吗?”
  “我怕擦着啊……”王大胆又委屈又郁闷,他怎么就没有随便能借辆迈巴赫的朋友?
  事实证明,去Lotus这样的地方,全副武装总是没错。
  驾车驶离时,王之衡下意识抬眼望了望楼上。
  人影一闪而逝,仿佛并没有在窗口出现过。
  “行了,车先放你那儿,过两天我让人去拿。”接了裴久川的电话,穆珍宝笑笑,一语双关,“我们阿久总算长大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大概电话那边的小少爷不乐意,穆珍宝只好认怂,“别把自己搞那么累,天塌下来有你们徐处顶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严采的错觉,他总感觉裴久川似乎提高了音量,和穆珍宝争执着什么。
  被晾在一边,严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见穆珍宝此刻无暇顾及自己,他索性又拿起了手机。
  刘聚财似乎还是先前的模样,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发直地盯着被吊起的袋子。
  严采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要把这个煤二代牵扯进来,毕竟,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刘聚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他不会问,他只要相信对方就好了。
  又看了一会儿监控,严采觉得有些无聊。
  当他准备退出时,刘聚财突然动了。
  在严采惊骇的目光里,煤二代颤颤巍巍,却毫无阻碍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绳子呢?谁给他解开的!
  严采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尽管门很结实,刘聚财一时半会儿逃不出去。但对方明明该被绑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轻地站在画面中央!
  浸透四肢的寒意从指尖开始向内蹿,严采死死地盯着屏幕,顾忌着不远处的穆珍宝,拼命地咬着唇,把惊呼声吞回了嗓子里。
  怎么办?刘聚财要做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严采怔愣了好几秒,才想起给男人发短信。
  抖得太厉害,短短的几个字,他硬是打了好几遍才打对。
  赶快回短信啊......他绝望地盯着刘聚财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现在冲出去,亲手把煤二代捆起来。
  但是他不能。
  刘聚财本人并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正在提心吊胆的看着他。
  在地下坐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重新跌落回去。两条腿不住地打颤,不知道是受了寒凉,还是在害怕什么。
  绳子已经被割断,潦草地扔在脚下,再也不能发挥束缚的作用。
  刘聚财捏着手里那把匕首,明明是很轻巧的设计,掂在手里却几乎有千斤之重。
  房间里没有水,上一次喝水,还是男人来时,象征性地淋了他满头满脸的冰水。现在,他感觉喉咙都在烧灼,整个人都陷入了极端缺水的境地。
  尽管身体状态很差,煤二代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他拖着沉重的腿,缓缓地朝袋子那边移动。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长,只有两三米。但刘聚财走得很慢很沉,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死命地拽着他,不肯让他前进一般。
  别怕,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有什么好怕的?
  袋子里的,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想到死这个字,煤二代又开始发抖,匕首几乎要从手里滑落,他抬起一只手,攥住握匕首的那一只,勉强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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