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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跟卢封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自信张扬，偶尔还会露出限于开玩笑的那种嫌恶表情，这是他在顾锦西面前没有表露出来的。
顾锦西不知怎么，微微有些厌烦和恼怒，这些情绪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对自己的不满。
卢封已经先祁元一步跑了过来，先跟导演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然后再走到顾锦西跟前，惊呼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为了拍戏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顾锦西这时候早已把那些没道理的情绪抛在脑后了，苦笑说:"你在这里睡上一夜就明白了。"
卢封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明白这种苦。
顾锦西却把目光在祁元身上扫了一眼，发现祁元也在盯着他，而且眉头皱得老高。
顾锦西跟他点了下头，然后转向卢封，说自己要去吃晚饭，一会儿还要去村别家借浴室洗个澡，便走开了。
顾锦西要借地方洗澡的那家在村头，是村里最有钱的，房子修得很宽敞，家里有太阳能，洗澡很方便。
顾锦西每次去洗澡给50块，在此之前他去洗过一次，剧组里也有其他人去他家借浴室，也是每次50。
顾锦西怀疑他们剧组光是解决洗澡的问题，就让这家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吃过饭后天已经黑了，顾锦西拒绝了助理的陪同，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就准备出门，才跨出门槛，祁元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开始的时候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等上了坑洼的土泥小路，顾锦西就听见祁元加快步子赶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照明的手机，说话声音有些急促。
"你要去别家洗澡？"
"嗯。"顾锦西点头，不过他的上半身隐在黑暗中，祁元应该看不到。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里条件是有多差？"祁元突然换了话题。
顾锦西觉得，这才是他要问的正题。
"还好，就有点睡不好。"顾锦西回答，他把手电光放得远一点，这附近有一个土坎，很容易就踩空摔下去。
"那你今晚去睡我车上，这车把座位放下来挺宽的，睡一个人足够了。"祁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那你睡哪？"
"我当然是睡卢封车上，至于卢封嘛，就让他滚去打地铺好了。"
顾锦西扯开嘴角，无声的笑了，随后心里想到，这两人关系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两人又重新陷入沉默，把凌乱的脚步声显得更刺耳。
突然，祁元的身影在黑暗中闪了一下，顾锦西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被带着外下栽去。
土坎很矮，几乎是倒地的那一刹那，腰撞在土块上的酸痛传遍了顾锦西全身。
一道光打在顾锦西脸上，祁元那双手在他身上急切地摸了一遍，然后又移到脸上。
顾锦西听到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没事吧？"
顾锦西暗中揉了揉自己的腰，说:"我没事，你别把灯打在我脸上，我睁不开眼睛。"
祁元立马把灯移开了，随后把手机放在一边，一把将顾锦西搂在怀里。
"你……"顾锦西被拉着半靠在祁元身上，头被迫抵着祁元的脖子，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试图想挣开，却被祁元桎梏得更紧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努力把头抬起来，大口喘着气，艰难道:"你干嘛？"
"没事，就想抱一会儿。"
祁元低声回答，喉咙口堵着一大堆话，却没说出来。
他该说什么呢，说刚刚带着顾锦西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两个人都要死在这儿，为自己连累了顾锦西后悔得要命；还是说看到顾锦西瘦得这么厉害，他心里又气又疼，连带着想到自己在家里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也是一种罪过。
他想说的太多了，可都是顾锦西不想听的。
第57章 chapter57
两人在地上躺了不知有多久，顾锦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挣了挣手臂，说:"你先把我放开。"
祁元没动，顾锦西又曲起膝盖撞了一下，却顶到一个突起的异物上。
意识到自己撞到哪儿了，顾锦西的脑子下意识抽了一下。
祁元嘶了一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桎梏着顾锦西的手臂也松开了。
顾锦西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他摸到自己的手机，借着手机发出来的电筒光，看到祁元抱住膝盖蜷成一团，姿势可怜极了。
"你没事吧？"顾锦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祁元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种尴尬的歉意。
祁元没说话，两人在沉默中坐几分钟，静静感受着坡上刮来的夜风。
等顾锦西冷得打了个哆嗦，祁元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粗哑的嗓子说:"没事了，走吧。"
两人捡起地上的手机，顾锦西走在前头，先爬上了半身高的土坎，又想转身伸出手去拉祁元。
祁元没等他伸出手，自己双手撑在土坎边缘爬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逐渐变宽的路上，顾锦西时不时回低头看从后方射过来的灯光，发现距离变远了，便放慢步子等着祁元。
生气了？顾锦西一边走，心里一边猜测，不然怎么这么沉默。可是也不能全怪他，虽然可能他力气确实大了点，但也是祁元有错在先。
两人走了差不多10分钟才到目的地，他们要去的那家人养了看门狗，远远听到顾锦西他们的脚步声，扯着脖子上的铁链狂吠不已。
这家人儿子儿媳都在城里打工，家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他孙子，他们对明星并不关注，所以看到顾锦西他们来也不会多看两眼，只要有钱赚就可以了。两人一进门口，老人就直接带他们去了二楼的浴室。
顾锦西先进去，祁元就在二楼的过道里等着，等顾锦西洗澡出来，问他要不要也洗。
他身上还冒着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水，脸被滚热的水烫得绯红，头发被打湿了凌乱地反梳在发顶，水珠顺着头发丝滚落在T恤上，留下暧昧的水印。
祁元喉咙有些干痒，刚刚被撞到的地方又隐隐疼起来，他不禁有点后悔没有好好抓住机会，趁刚刚顾锦西对他还抱有歉意的时候占点便宜。
他眼睛在顾锦西来回扫了几遍，直到顾锦西皱起眉头像是要生气了，才收回目光进了浴室。
祁元来的时候没有带衣服，所以洗完澡只穿了一条裤子就出来了，上半身满是水珠，裤子也被打湿了不少。
顾锦西不得已把自己的毛巾借给他，过道的灯很亮，他看到祁元的腰背上，有几块很明显的青印子，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到了。
还是五月，而且乡下夜间温度降得很快，顾锦西披上自己的外套，看祁元还没穿衣服，不由得有些恼怒。
"你是有暴露癖吗？"他问。
祁元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说:"今天出了不少汗，衣服上有味道。"
"那你也不能一直不穿衣服吧。"顾锦西说。
"不穿衣服又怎么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说——"祁元拉长了声调，补充道:"你该不是怕自己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顾锦西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干脆不再理他，收拾了脏衣服先下楼。
祁元跟在他后头，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生气了？这不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吗，开个玩笑调节一下而已，再说了，你刚刚对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也没生你气。"
祁元还要说，看到顾锦西转过身来，脸上有些烦躁地说:"那你要我怎样，道歉？还是帮你吹一吹安抚一下？"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祁元也有些生气了，脸上有些愠怒。
顾锦西冷笑一声，想说些什么来嘲讽一下他，可对上祁元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太无理了。
他紧闭着嘴，最后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里条件这么差，我不知道你跑来干嘛，要是感冒生病了或者其他，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他把完全避而不答，把话题又扯回了一开始的地方。
祁元那点怒气无处可发，只得硬生生地散了，末了有些泄气地说:"我为什么来这儿？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而已。只是没想到每次都给你添麻烦，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他把毛巾递给顾锦西，又转身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衣服穿上了。
顾锦西看到他外套上又一大块地方被打湿了，觉得他这样穿湿衣服，比不穿更容易感冒。
他决定回去要找一件自己的衣服借给祁元，免得他在这里生了病，拖累整个剧组。
突然他听到祁元问:"你说我是不是永远也追不回你了？"
顾锦西有些惊讶地回头，他发现这灯光实在太白了，把祁元的脸照得阴郁惨白，但那张轮廓依旧是帅的，只是比以前更锋利成熟些。
顾锦西心被重重地锤了一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被夜风刮得有些缥缈。
"也不是不可能，"他说，"只是怕你真的达到目的了，又会后悔而已。"
祁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顾锦西，拳头紧紧攥在手心里，掐得他手心出了血。
意识到这不是梦，他快步走到顾锦西面前，一把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锦西没有回抱他，但也没有挣开表示反感，显得要冷静许多。
"可以试着交往，但话说在前头，要是那天你心里如果为此感到后悔，哪怕只有一点点，你都要直接告诉我。"
祁元把脑袋搁在顾锦西肩上，贪婪地闻着顾锦西身上的味道，不停地点头，毫无疑问，这会儿顾锦西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愿意。
两人在过道里抱了几分钟，祁元才松开自己的胳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两人从楼上下来，顾锦西想在门口坐着吹一会儿凉风，他脸还冒着热气，脑袋也有些昏沉，这股夜风能让他清醒一点儿。
祁元给了老人两人洗澡的钱，问顾锦西今晚要不要在这里睡，他刚刚跟老人打听过，这家里还有很多空床，床铺很干净。
顾锦西问他多少钱一晚，祁元说三百一个人，他便摇头说不住这儿，
"我付钱有什么好心疼的？"祁元问。
顾锦西挑挑眉，说:"不是心疼钱的问题好吧，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坐地起价趁火打劫的行为，当然洗澡那是没办法的事。况且，他们剧组的女工作人员都没这么娇气，自己出来住实在没这个必要。"
他一句话带了两个成语，显然是觉得洗澡费也贵得离谱，忍不住跟祁元吐槽。
祁元这会儿觉得顾锦西说的每一句话都可爱得发紧，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无法拒绝的魅力，让他时时刻刻想要揣在怀里。
当然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让顾锦西觉得反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回去路上的气氛和来时的大不相同，两人说了很多话，顾锦西问了他很多工作方面的事，祁元便给他讲了自己从刚进祁氏到接手整个公司之间发生的一些事，他用语气词把这些事渲染得很有趣，也只挑了一些好的事讲。
两人脚步尽量放慢，但还是很快就看到剧组租的那栋房子的灯光，那里住着一群人，随时都可能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化。
祁元不想这么快就过去，他拉着顾锦西走到房子后面的树林里，关了手电筒。
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到簌簌风声和虫子鸣叫的声音。
祁元声音有些嘶哑，急切而又祈求地说道:"我想吻你。"
顾锦西没有拒绝，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祁元能够猜测得到。
他手捧住顾锦西的下巴，弯下腰先试探性地碰了碰那软绵绵的唇，确认位置对了，便加大了力度深深地吻起来。
顾锦西开头有点不适应，跟不上祁元的节奏，祁元便耐心地引导等待他，等顾锦西慢慢进去状态。
两人在无法刹车前结束了这个吻，黑漆漆的乡下野外，物资极度匮乏，顾锦西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发生什么。
两人又在夜风中坐了一会儿，等脸上的异样恢复得差不多了，才一前一后地进了房子。
祁元倒是很想拉着顾锦西，拗不过顾锦西不愿意，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他到现在也一点没平静下来，心砰砰地跳的很快，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他可能会忍不住大声叫出来，以宣泄自己心里溢出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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