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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员工宿舍。
角雕韩角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电瓶车停下，憨厚地迎了上来，“牛总。”
“小韩啊，我给你介绍一下。”牛发财和他对视一眼，看见韩角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层。
“这位是梁舒静小姐介绍给我们植物园做网站的程序员陈默先生，你先带他去认识一下各位同事，然后领他去机房，我让小朱在哪里等你们，你给他好好介绍一下。”
“好好”两字被他特意加重了读音，角雕闻言，会意地一点头，“放心吧牛总。”
牛发财和善地冲陈默笑了笑，和他们告辞。
也许是角雕浓眉大眼，长得实在没什么攻击性，陈默不像是面对牛发财时那么拘谨，渐渐和他搭上了话。
“别那么客气，叫我小黑就好。”他道：“听梁姐说，植物园里有一位高人，前几天帮她解决了困扰许久的大难题，是么？”
“可能是吧。”角雕挠挠头，“我们园长可厉害了，是名校毕业的海归博士，对于植物病害防治特别拿手。”
小黑的目光闪了闪，“梁姐把这位高人夸奖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我也特别好奇，我能有幸见他一面吗？”
“园长不常住员工宿舍的，”角雕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十天里能有一天在这里就不错了，要想见到他你要碰运气。”
“那上班时间呢？他应该会在办公室吧？园长办公室在哪儿？”
“我不知道呀。”
角雕一问三不知，转过头来用正脸面对小黑，国字脸上诚恳憨厚的神情让人完全无法升起怀疑。
“实在对不起啊，”他认真道：“我是临时工，刚来没多久，平时就负责扫地。”
“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黑：“……”
·
云修和顾临渊此刻的确不在植物园内。
他们俩收到了梁舒倩的消息，和她在市内的一家川菜馆见面。
梁舒倩要了个包厢，两人到时，刘旭还没来。
“你们稍等一下，”她要了壶毛尖给两人满上，有些歉意，“他经常这样。我和他说要请大学时的老同学吃饭，他会来的。”
以刘旭爱炫耀的性格，不会放弃在老同学面前显示主权的机会。
果然，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包厢的门被推开，一身名牌的青年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外表看起来还算健壮，但顾临渊一看他的面相，便垂下眼撇了撇嘴角。
面色蜡黄，眼下青黑，颧骨浮现隐隐的潮红色，眼皮上有两道细细的黑线，运起灵力看去清晰可见，蜿蜒浮动如同活物。
此人长了一副缺德短命遭雷劈的面相，偏偏桃花运不断，若没有用什么邪术那才是见了鬼。
不用看顾临渊就知道，这刘旭的耳根处怕也是一片青黑，层层叠叠都是做了坏事后小鬼按下的手印。
“舒倩，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进门的时候刘旭还一脸不耐烦，待看到云修，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和缓起语气，拉过椅子挑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化作原型，站在窗台上的一只山雀：“……”
他偷偷看了眼真元浮动，时刻准备化身喷火龙的魔尊，又看了眼毫无所觉，还准备把手搭在云修膝盖上的凡人。
山雀：我敬佩你的勇气，但你就快凉了。
……
云修最终没让刘旭落到顾临渊手里。
他和顾临渊对视一眼，确定就是这人后，双眼变回银色，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
法圣级别的精神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普通人的精神，刘旭神色木然，傀儡般直直地站起来，走到墙根，站定。
“桃花符是你卖给梁舒静的？”
“……是。”
“你就是那个网店店主？”
“……不是。”
“那你认识他么？”
“……认识。”
“说说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旭真的张开嘴，逐字逐句地讲述起他和网店店主相识的过程。
“……我妈一直都信道教。”他道：“我从小就陪她去一些有名的道观里烧香。后来她得了风湿病，不方便爬山，就经常让我代替她去上香。”
“那天，我刚上山，一个喜新厌旧的贱货打电话来和我说分手……”
因为被前女友甩了，刘旭骂骂咧咧地走到后山，看到地上有块石头，就顺脚往山下踹去。
“哐当”一声，石头滚落。
“住手！”
他还想再踢，顺着石阶走上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道士，脸色难看地叫住刘旭，说他砸坏了自己种的花草。
“我本来不准备理他，”刘旭回忆：“就让那个道士滚开别挡路。”
“MD你说有草就有草，我还艹你妈呢。”他骂骂咧咧地转身，认定这个道士在碰瓷。
“有病。”
道士脸色一沉，抬手捏了个手势，从袖间掏出一张符纸，凭空一划。
符纸纹丝不动地竖立在半空中，随着一道朱砂印在中间显现，刘旭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他拼命挣扎，但毫无作用，神志依然清醒，脖子以下却像被什么东西锢住，完全无法动弹。
这才察觉到害怕，刘旭惊恐地冲道士大喊：“我错了，放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赔给你！”
道士侧过脸，目光看起来有些阴冷，他本想要抬手撕了符纸，不知为何，将手放在符纸上时却突然改了主意。
走上前两步，用小刀划开刘旭的手，将他的血液滴在符纸正中央。道士将手中的符纸折成了一个小人。
他从路边拔了一根野草，用锯齿形的侧面在小人的大腿处轻轻一划。
“嘶啦。”随着纸张的微微开裂声，刘旭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浅灰色运动裤同样的位置处洇出一道血迹。
“钱有什么用？”道士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旭，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我不需要钱，我需要一条听话的狗。”
……
“这就是把桃花符给你的人？”
刘旭点头。
“卖给别人之前我试用了几次，发现无论多优秀的女人都无法抗拒它的作用。就算她们前一天还对我不屑一顾，只要把爱情草泡出来的水给她们喝，她们就会像一条母狗一样，乖乖地躺到我的床上……”
“啪”一声，梁舒倩终于忍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云修没有阻止，而是加大了精神控制的力度，让刘旭刚刚有一瞬清醒的眼神又混沌下来。
“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他问。
第42章 挫骨扬灰
“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
刘旭的眼中出现一丝挣扎，似乎有什么在极力阻止他说出真相。
云修察觉到他的精神剧烈地波动起来。
然而这种程度的波动不过一朵水花，瞬间就被云修浩瀚如江海的精神力压了下去。
“他是谁？”云修的精神力几乎凝成实质，他用银色的眼睛看着刘旭，再次问道。
“他是、他是……”
喉咙中刚吐出一个音节，刘旭的脸上突然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他弓起腰，伸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供氧不足般“咯咯”的声音。
刘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眼球暴突，他突然摔倒在地面上，痉挛着打滚，嘴巴张大，发出无声的惨叫声。
这种场景把梁舒倩吓了一跳。
云修下意识抬手，一个生命系法术落在刘旭的身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碧绿色的光芒还未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刘旭从脚开始，全身飞快地溶解消失，化作了一捧黑灰。
眼见这捧灰烬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云修眼疾手快地重构了法术，生命系元素由四周向内聚拢，凝结成一颗翡翠般碧绿通透的多棱晶体，将刘旭最后留下的痕迹锁在中央。
“叮”一声，晶体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极远处，有人将一个黄色的小纸人递到了蜡烛前，注视着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纸人的身体，将它燃尽。
抖了抖道袍上落下的纸灰，他的脸上露出露出一抹微笑，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告诉师兄，那位云先生现在不在植物园内，可以做些事情了。”
·
“死无对证。”
云修俯身捡起碧绿色的晶体，把它放在桌面上。
顾临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本来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在真相揭破前被人摆了一道，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耍过了。
顾临渊反省了半秒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面对一群战五渣失去了警惕心，伸手捏起晶体，冷笑着一拍桌，将饭店的桌子拍成了四半。
“呵，以为挫骨扬灰本尊就找不到你们了吗？”
云修：“……”
他一个时间回溯，把顾临渊弄坏的桌子修好。
讲真，他能的。
这条龙当年烧了一整座山的骨头当花肥，震惊魍魉界。论起挫骨扬灰，他是祖宗。
顾临渊冲窗台上的鸟妖招了招手，山雀乖巧地飞过来，从翅膀下面的储物袋里叼出来一个小匣子。
唔，里面是高强版花肥，魔尊亲手烧制，灵力充足。
鸟妖这么多年省着用，每棵灵草只掺一点点，现在还剩下不少。
打开匣子，顾临渊袖口一挥，灰白色的粉末漂浮出来，在桌面上落了薄薄一层。
捏破结晶，黑色的粉末四下散落，半途中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牵引，轻飘飘落在骨灰中央。
白色的骨灰中，呈现人形的黑色灰烬格外醒目。
他四肢俱全，神态怪异，维持着挣扎的姿势，像是灵魂正在烈火中炙烤。纵使梁舒倩对于刘旭深恶痛绝，此刻也忍不住对那个把他变成这样的人生出寒意。
顾临渊神色不变，对着黑灰的眉心一点，抽出一条似有似无，淡淡的黑线。
云修毕竟在修真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已经看明白了。
“这人的一魂一魄受人控制，被他所说的那个道士放在了纸人内。”他对梁舒倩解释道：“道士可以通过纸人感知他的一举一动，也可以用法术一魂引三魂，影响本体。”
“他被拿走的那一魂恐怕是胎光，也就是命魂。命魂被道士毁掉后，人也自然就死了。”
“道士本意是要他魂飞魄散的，但临渊暂时聚起了他的魂魄，如今取出的是他的因果线。最大的因果，恐怕便要落在害死他的人头上。”
正说着，顾临渊随手拿了个茶杯，伸手一指那道黑线。
因果线顺着他的指引没入茶杯中，水面泛起一丝丝涟漪，梁舒倩惊奇地发现，里面渐渐生出一个中年道士的面孔。
他坐在一间茶室内，四面无窗，显得有些漆黑，面前一盏烛火摇曳。
像是察觉了什么，道士猛然扭头看过来。
……
茶杯内的水面又重新恢复了清澈，几根茶梗在青碧色的茶水中载浮载沉。
先前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
鸟妖殷勤地飞过来，将桌面上用完的骨灰重新收回小匣子里，放好。
勤俭节约，这是被牛总写进员工守则的优良品德。
“被发现了吗？”梁舒倩问。
“没有。”顾临渊不假思索地回答：“本尊的法术，这个凡人何德何能！”
梁舒倩：“……”
今天来这里之前，她还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斗智斗勇，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粗暴。这两位仗着自己高出不止一筹的实力，直接轰隆隆地碾压了过去。
这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刘旭会怎样？真的魂飞魄散了吗？”最后，梁舒倩略带唏嘘地问。
虽然刘旭完全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也曾经受罪魁祸首威胁，被人利用，最终落得这样惨死的下场，连来生都没有，不免让梁舒倩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修朝顾临渊看了一眼。
顾临渊不怎么乐意地伸手将黑灰一笼，悬在手掌上空，他运起灵力，一道温和的金光凭空出现，照彻周围三尺，让刘旭的残魂如同冰雪消融般在光芒中溶解。
“投胎去了。”他对云修道：“不过魂魄不全，投不了什么好胎，下辈子先从猪狗做起吧。”
云修点了点头。
先做狗再做人，好好反省上几辈子。这对刘旭来说，算是个不错的下场了。
·
处理完了刘旭的后事，顾临渊一拍桌子，拿出了山大王的派头。
“查，这个人是谁，这地方是哪里！”
云修刚刚拿手机拍了照片，正把照片发给无为真人，请他通过华修公司的关系在公安部的天网系统里对比一下。
谁料还没到五分钟，无为真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云前辈，”他道：“这是灵明派掌门鹳心真人的师弟鹤心真人啊，听闻鹤心几年前修行出了岔子，这些年一直待在灵明派内修养，敢问他有什么地方触犯到前辈了吗？”
“我吗？没有。”云修看了眼顾临渊的神色，怕说得太直白把无为真人吓到，于是尽量委婉道：“就是他刚刚伤害了你们龙君的自尊心，龙君有点生气，准备放把火把灵明派烧一烧。”
——他都没敢说挫骨扬灰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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