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那日沈落让他检查是否有人下蛊时,周义和吕文华都撒了谎。
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二人不愿说出实情呢?
沈落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先做出了决定。
吕文华这人,绝对有用处。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衙门,周义和吕文华还在停尸房忙活。
穆秋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捕快,说白了就是个衙役,和吕文华的职位差不了多少,但却意外地很有震慑力。
第47章 剧情啊剧情...(捉虫)
周义跟鹌鹑一样站在一旁不敢作声,吕文华沉默着不说话。
但很明显,吕文华这态度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无声的抵抗。
穆秋见吕文华硬的不吃,便来软的,问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母亲从小把你拉扯大的?”
听到“母亲”两个字,吕文华明显顿了一下身形,动作也有些僵硬。
穆秋继续道:
“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是吗?”
吕文华嘴唇紧绷,仍旧不说一句话。
穆秋轻轻一笑,道:
“那你觉得你母亲有错吗?在你父亲身上下情蛊,到最后却自讨苦吃。”
吕文华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叹气道:
“错不在她。”
穆秋:“你母亲交代你不要用蛊对吗?”
吕文华点了点头。
穆秋又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她不想让你用蛊,却为何偏偏又把用蛊之术教给了你?”
听到这话,吕文华也愣了愣。
对啊,为什么不让他用蛊,却又偏偏把用蛊之术交给了他?
见吕文华有所动摇,穆秋赶紧加了一剂猛药,
“你母亲终日活在悔恨之中,我且问你,如果今日的局面,因为你的‘不愿意’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你敢保证以后你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愧疚吗?”
吕文华缓缓低下了头,象是一个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孩子。
周义实在看不过去,便劝道:
“穆捕快,小吕他也不是不明是非,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说着,还用手肘捣了捣吕文华,道“你倒是表个态啊。”
看到这里,沈落和萧景焕算是明白了,这吕文华心眼儿不坏,就是有点儿傻,还一根筋,穆秋要是不说话,他自己绝对想不通这个道理。
吕文华一动不动的低着头,有那么一瞬间,沈落都以为他要睡着了,过了好半天,吕文华才缓缓抬头道:
“我娘从来都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用蛊,什么时候不可以用蛊,但既然穆捕快您觉得是对的,那吕某自然会帮您。”
穆秋:“......”
什么软的硬的都没有用,吕文华这家伙其实是个傻白甜!
果然,跟没脑子的人讲道理,约等于放屁。
沈落也以为说服吕文华需要好大功夫,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但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还算是不错的。
吕文华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停尸房,打算再检查一遍陈旷的尸体。
由于陈公子的尸体已经切了好几下,仪容着实不太雅观,最后进去的只有穆秋和吕文华两个人。
站在外面的魏子煜反倒是无所事事了起来。
沈落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失望,但明显比前几日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过了不久,穆秋和吕文华从停尸房走了出来。
吕文华的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到沈落一行人的面前,将盒子打开。
沈落庆幸自己没有吃早餐。
木盒里装的是一条大肉虫,模样有些不忍直视,肚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鼓鼓的。
下一刻,沈落就知道它肚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忽然间,那条肉虫腹部开始剧烈耸动,然后张开嘴巴,生生从肚子里吐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吕文华指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开口道:
“这个便是陈公子体内的蛊虫。”
见众人仍有疑惑,吕文华继续解释道:
“我这个盒子里是我娘给我留下的母虫,专吃这种蛊虫,但是挑食,只吃活的,死的就算吃到肚子里也会吐出来。”
众人了然,是这母虫把陈旷身体里的蛊虫给找到的。
站在一旁的穆秋从停尸房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沈落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就看到穆秋快步走开,扶着一棵树......吐了......
众人:“......”
看不出来穆捕快还挺怂?!
不过平心而论,除了吕文华,在场的其他人对于这种场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抵触心里,穆秋虽说是个捕快,可实际上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能主动去看......也算是种职业修养......
趁着众人思考的时间,穆捕快已经漱了口,还换了身儿干净利落的衣服。
大伙儿很有眼色的忽略了这段插曲,开始讨论起这案子的本身。
沈落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陈旷的死绝对不是自杀,但要说他杀,却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证据,如果确定是他杀,既然都有人给陈旷下蛊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放火烧死陈旷?”
魏子煜问道:
“这蛊虫是否致命?”
吕文华摇摇头,皱眉道:
“要说这事儿还真是挺奇怪的,下蛊的人似乎并没有要陈公子姓名的意思,这种蛊虫能通过致幻来干扰宿主的意志,却对宿主本身,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
萧景焕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说得通了。给陈旷下蛊的人并不希望他死,只是为了折磨折磨陈旷的意志,但那一场大火和身体里的毒素,却是陈旷的死因。”
沈落不解道:
“不是说陈旷身体里的毒素只是慢性毒吗?怎么会致命呢?”
穆白解释道:
“昨天周义和吕文华看过一次尸体,陈旷胃里的毒是慢性毒没错,但却在他血液里发现了剧毒。”
沈落又问:
“所以说,陈旷胃里的毒只是残余的一小部分?”
吕文华点了点头。
魏子煜问道:
“那好,现在死因确定了,是陈旷身体里的剧毒,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萧景焕:“多此一举的不只有这一件事,如果仅仅靠下毒就能毒死陈旷,为什么又要故弄玄虚的放一场火?”
思量片刻,沈落道:
“如果这不是同一批人所为呢?”
此话一出,众人吓了一跳。
穆白捋了一下思路,道:
“如果下毒的和下蛊的不是同一批人,那倒是说的通了。下蛊的人没有想让陈旷死,但下毒的人却想要陈旷的性命,啧,这位陈公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萧景焕冷哼一声。
“得罪别人的还真不一定是陈旷。”
沈落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几日去陈府时萧景焕对于陈正的态度。
魏子煜道:
“那防火又是为什么呢?欲盖弥彰,不是为了杀死陈旷儿而放火,倒是有些‘毁尸灭迹’的味道......”
说罢,魏子煜眉峰一挑,道:
“对了,就是‘毁尸灭迹’,凶手是为了销毁某样东西!”
魏子煜说到这里,事情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和思路。
陈旷在城南中了虫蛊,但这下蛊的主任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折磨折磨他,没有杀死他的意思。
但不知道陈旷又或者是谁,得罪了另一批人,这批人为了报复,想出了毒死陈旷的主意,却又为了销毁某种线索或是‘印记’,这批人又欲盖弥彰的放了一场大火,企图造成陈旷自杀的假象。
这便是大致的脉络,但其中仍有许多不太清楚的地方。
另一批人是谁?
到底为了什么?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们现在手上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印证他们的想法,以上这些,都只能是虚无缥缈的“猜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看似有些头绪,实则又回到了原点。
魏子煜仍在为蛊虫这事儿烦心,沈落却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吕文华道:
“你方才说,这个虫蛊能供迷惑人心?”
吕文华点点头,解释道:
“这种蛊虫其实很少有人会养,因为这既不是拿来报复别人的好办法,也不适用于愚弄别人。”
沈落又问:“那这种蛊虫能将人心控制到什么程度?”
吕文华摇了摇头。
“这种蛊虫少有人养,我娘在教我的时候并未仔细说,但......不保证这种蛊到如今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沈落知道他说的这种“变化”,也可以称之为“变异”或者“进化”。
这种蛊虫可能一开始只是对人的意志有所影响,但时间久了呢?对人的意志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如果通过蛊虫的操纵,这个人会变成行尸走肉,一副躯壳呢?!
这种蛊还只能称之为仅仅来折磨人的蛊虫吗?
想到这里,沈落又是一惊,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皇兄。
如果皇兄是因为中了蛊才会想现在这样,三天两头的往归云居跑呢?
归云居和临水居又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沈落将其中的各种关系想清楚,一旁的魏子煜突然颤颤巍巍开口道:
“你说......我二哥的情况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第48章 魏凌云
说起魏凌云,对于魏子煜来说和他那其他几个皇兄的确有点儿不一样。
魏凌云和魏子煜是同一个母妃生的,是亲兄弟。
魏子煜比魏凌云小了七岁,豆大点儿的时候就跟在魏凌云身后,这要是再往前推五六年,别说魏子煜,就连沈落都不会相信他俩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魏凌云从小就讨人喜,那时候魏子煜跟着他二哥长大,一直觉得他二哥和他其他几个兄弟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魏子煜一时也说不上来,归根结底,应该是他真把他二哥当做带感情的亲兄弟。
魏子煜打小对皇位就没什么概念,也没有争抢的心思,但是他看得出来,魏凌云对皇位从来都不是没有想法。
他甚至想着,如果他二哥有一天去争皇位,他一定站在他二哥这一边。
但自从魏凌云决定参与这场争斗开始,魏子煜似乎就成为了一个累赘。
自那以后,魏子煜才明白,在他二哥心中,他这个亲弟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是用完就扔的废物。
他照顾了魏子煜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但他二哥没想到的是,魏子煜对于这方面毫无天赋,而且势力甚微,根本就是个拖后腿的废物。
魏子煜察觉到他二哥对他的冷漠和疏离,知道自己对他二哥来说没什么用,渐渐的,也就减少了和魏凌云的接触,到如今,亲兄弟却成为了基本没什么交集的陌生人。
人各有志,魏子煜的志向就是花天酒地,醉倒温柔乡,和魏凌云的那些皇权争斗毫无关系,后来他也想通了,与其逼着他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倒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痛快。
后来魏凌云娶了袁修谨的女儿袁静娴做王妃。
袁修谨这人在朝为官,官阶不小,但暗中却一直经营着自己的生意,表面上和自己毫无关系,是下人在打理,但实际上,这些生意最后都落在袁修谨的手里。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沈落和魏子煜碰巧是其中之一。
袁修谨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相反,都相当正经。因此,这么多年来,许多人也心照不宣。
柳明轩找人打听临水居和琴坊时,想必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否则也不会打听到袁修谨是幕后老板这一消息。
魏凌云不再管魏子煜之后,魏子煜算是彻底放飞自我,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他那其他几位皇兄也都觉得他不学无术。
沈落多少也知道,当初魏子煜之所以事事不成,到底还是他根本不怎么上心,依他的性格,就适合当个闲散王爷。
但无论如何,魏凌云在魏子煜心中都不是那种会做出叛国之事的人。
就算再怎么利欲熏心,魏凌云也总该拎得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一旦靠苗疆人拿下了皇位,以后也得靠苗疆人镇得住江山。
到最后,皇权交不交得到他手里还是两说。
魏凌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现在想来,魏凌云对于魏子煜的“刻意远离”倒显得说不过去。
魏凌云和魏子煜相处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了解魏子煜的性格。正经事儿一窍不通,歪门邪道倒学会不少。
如果当初魏凌云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利用魏子煜的话,为何不刻意把魏子煜朝这方面培养?而是放任他成为现在的样子。
再者说,就算魏子煜的确一无是处,但多一个朋友总归是比多一个敌人好的,与其放弃魏子煜增加一个敌人的危险,倒不如将他攥在手里,必要时再将其推上去“物尽其用”。
也正因如此,魏子煜起初还以为他二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放弃魏子煜这张牌。
沈落知道,魏子煜之所以来问他魏凌云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劲,是因为听到了吕文华说的,这蛊虫的作用——控制人心。
这倒也不怪魏子煜多心,方才吕文华说着蛊虫时,就连沈落也不用自主的对号入座,觉得他皇兄之所以往归云居跑,说不定和这种蛊虫也有关系。
只是这种想法太不成熟,没有根据,沈落才没有说出来。
如今听到魏子煜有和自己异样的担忧,沈落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一个答案。
魏子煜见沈落半晌不吭声,自嘲的笑了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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