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文喝了一口茶:“也许是几番突然见到君上异于往常的一面,心中有些忐忑的缘故吧。”
冥煌闻言,牵起了帝月殇的手。
韵文望着冥煌和帝月殇的背影,心中有些苦涩,然而就在冥煌即将离开的时候,韵文却听到了一句淡淡的话语:“如今的我与过去的我,从未有任何的不同。”
韵文微微一愣,最终还是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是啊,并未有任何的不同......
之后的几日,西陵城又被细碎的烟雨所笼罩。由于天公不作美,帝月殇就只能在书案前练字,连剑都不能练。
“月儿,今日我们不练字,我们学习乐谱可好?”接连练了好几天的字,虽然帝月殇还是一副认真刻苦的模样,但是冥煌已经觉得百无聊赖了,与其陪帝月殇抄写修仙的道德经折磨身为魔修的自己,还不如弄本能祸害别人的乐谱来折磨一下别人。
“月儿,这支笛子叫做忆月笛,用它吹出来的曲子十分好听,你来试试可好?”冥煌把忆月笛递给了帝月殇。
帝月殇望着手中的笛子,银白色的眸子里产生了一丝好奇,因为这支笛子对于他来说,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首曲子呢,叫做摄魂曲,你吹奏它的时候用上一点月华之力就能起到控制他人心志的作用,不信我先给你吹一遍。”冥煌说完,看了看四周,只见院子里正有一个侍者正在打扫,“月儿,我们让他去浇花可好?”
帝月殇闻言,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冥煌把放在帝月殇面前的曲谱翻了个身,快速扫了一眼之后,就用迷音笛吹了起来。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声就吹破了音,因此还惊起了一片飞鸟。
这时,韵文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完这第一声,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冥煌的杰作,直到连贯的笛声响起,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家君上在“传道授业”。
帝月殇站在冥煌的身边,听了好一阵子的笛声,虽然院子里的侍者确实去浇花了,但是总是用异样的眼神往这边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韵文坐在书房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笛音中有着冥煌的赤炎之力,但是如今吹的与之前吹的,已然不是一首曲子,冥煌如今吹奏的,明明就是寄托相思的相思引......
第172章 魔族惊变(一别经年)
一曲毕,冥煌拿着手中的迷音笛,望着远方怔怔出神,帝月殤托着下巴认真地注视着他。冥煌缓缓转过了身:“这曲子不好,我们还是换一首吧。”说着,冥煌就准备把帝月殤面前的曲谱拿走。帝月殤没有阻止,却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忆月笛吹了起来。
不同于冥煌第一声的破音,帝月殤开始第一声便是悠扬而又婉转的曲音,冥煌微微一惊,因为帝月殤吹奏的是他刚才未吹过的相思引的第一部 分。
“月儿。”冥煌站在帝月殤的身边静静地凝视着他,赤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深深的宠溺。冥煌拥有着帝洛炎所有的记忆,自然还记得当年两人笛音相和时的光景。
一曲笛音寄相思,只可惜,你再一次不记得我了。冥煌望着帝月殤的眸子渐渐变得悲伤,帝月殤吹着忆月笛,没有发现深藏在冥煌眼底的忧伤。当笛音过半的时候,冥煌不由地瞪大了赤色的眸子,只见一滴泪水从帝月殤的眼角滑落,帝月殤微微有些疑惑,放下了忆月笛。就在帝月殤想要伸手去触碰眼角的那片湿意的时候,冥煌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把他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月儿,不要哭。”冥煌抱着帝月殤的手渐渐收紧,帝月殤靠在冥煌的怀里,没有再用手去触碰自己的眼角,但是他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泪水滑落脸颊时留下的痕迹。
“月儿,我们不吹笛子了。”冥煌为帝月殤擦干眼泪之后,就从他的手中取走了忆月笛。帝月殤拿着忆月笛,并不愿意放手。
冥煌伸手托住了帝月殤的下巴,然后十分果断地侧过了头,双唇相贴,炙热与微凉的温度相撞,那一瞬间,帝月殤银白色的眸子微微一滞,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手中的忆月笛渐渐滑落,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帝月殤只觉得有一些模糊的画面从眼前划过,他很想去看清,结果却一无所获。
望着怀中突然晕过去的人儿,冥煌的眸子里渐渐透出了悲伤的神色。如今的帝月殤魂魄不全,已然没有了当初的记忆,他也许会哭,但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
冥煌就这么抱着帝月殤,没有丝毫的动作,但是别人只稍一眼,就能发觉,他此时的模样,是有多么的悲戚。
自那日笛音伤怀之后,冥煌就把两支笛子锁进了盒子里,帝月殤几次想取忆月笛,结果都被冥煌发现了,最后,冥煌只能选择把盒子放进空间戒指里,帝月殤找不到盒子,便只能就此作罢。
春日时节很快过去,夏日来临,林府里的桃花渐渐变得恹恹得,没有了春日时的活力。一日,那林瑶姑娘登门拜访,那满园的桃花瞬间变得明快了起来,韵文对此既是欢喜又是疑惑。
关于林瑶的身份,冥煌并未向韵文提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林瑶也已经忘记了当年之事。若是这两人能像如今这般相安无事,倒也算是幸运,怕就怕两人互知身份之后,会变得咫尺天涯。毕竟谁都无法确定以后的他们不会成为现在的冥煌和帝月殤。
“月儿,我们今天不去桃园看桃树了,好吗?”冥煌早前就知道林瑶登门拜访,此时韵文定然在桃园会友,为了不打搅他们,他与帝月殤便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帝月殤的剑法可谓是进步神速,不需要冥煌过多的指点,他便能融会贯通。伴随着帝月殤剑法的成熟,他的月华之力也在增强。每次望着帝月殤的时候,冥煌的眼神之中总是透着宠溺和欣慰,然而与此同时,他也极力掩饰着眼底的哀伤。
一日夏夜,总是烟雨迷蒙的西陵城竟下起了骤雨。骤雨初歇,帝月殤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冥煌却不在身边。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床榻,帝月殤悄然起了身。
被骤雨光顾的院子里满是粉色的残花,此时,冥煌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眺望着远处满池的莲花。
“主人,北狱城守将被骗了,那个人跟你张得一模一样,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身份。”朱雀跪在冥煌的面前,语气中尽是惭愧。
冥煌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北狱城本是北狱魔君的领地,只是当年一场激将法之后,北狱魔君失了领地,而如今,北狱既然想要卷土重来,那么她的第一步就是收回过往的领地。
“主人,带帝后一起回去吧。你若不在,谁都不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主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朱雀,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也许这将是我陪在他身边,最后的一段时光。”
朱雀自然早就在潋玉那里听闻了所有的真相,而且身为契约神兽,即使与冥煌羁绊不再,她也可以感受到冥煌身上的变化,原本那些可怕的赤炎之力,已然在冥煌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靠近,朱雀几乎无法感知到冥煌身上的火系灵力。
“主人,去冥界吧。”朱雀将心头的酸楚尽数都压了下去。冥煌生于冥界的黄泉之火,冥界定然有能救他的办法,但是如今,冥界依旧被漓音掌控着,冥煌要得到冥界的帮助就必然要向漓音妥协。
“朱雀,我只当你没有说过这句话。”
“主人!你应该知道,若是连你……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能牵制漓音了!你背负的不仅是帝后与魔界,而且是整个六界的安危。”
冥煌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抬起头,远远地望了天空一眼:“祈苍在时,尚且没有对他如何,同为上古之神,我又能对他如何?杀,自然可以,但若是我杀了他,那么他冥府之中的无数亡灵又将何去何从?”
“那主人可否想过,你离去之后,若是帝后有朝一日想起全部过往,你叫他该如何面对?”
冥煌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道:“他一定会想起来的……月儿?!”冥煌转身之时,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帝月殤。帝月殤虽然站得不近也不远,但对冥煌和朱雀的对话,也听了个大概。帝月殤虽然不是全部都懂,但是离开、想起来等词语,还是明白的。
就在冥煌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先一步反应,告诉他要逃离,他不能让冥煌知道,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然而就在帝月殤转身的时候,冥煌已经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月儿,那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帝月殤闻言,回头看了冥煌一眼,银白色的眸子中尽数惊慌之色。
帝月殤眼神之中的不信任已然刺痛了冥煌,冥煌的手微微一松,帝月殤便跑了出去。冥煌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由地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诺?
翌日清晨,冥煌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帝月殤,问过侍者之后,他才知道帝月殤一大早就去桃园看那棵最大的桃树了。冥煌知道帝月殤是在躲他,就没有立刻找过去。
昨夜,朱雀将魔界的大致情况都跟他交代了一遍。那个北狱魔君的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个与他长得十分相像的男子。
“君上。”得知朱雀前来,韵文便嘱咐了桃瑶陪着帝月殤,然后自己来到了冥煌的院子里。故人相见,向来都要叙旧。但是朱雀和韵文不同,一上来,讨论的便是如今魔界的战局。北狱城那边,潋玉已经派了千妄过去,几番试探下来却发现城中看似守卫松散,实则深不可测。在没有精准的线报之前,千妄并没有贸然出击。
“依我只见,朱雀大人还是派人去调查一下那位男子的身份为好。”
“我也觉得那人的身份会是此战的突破点,毕竟与主人长相相似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还有那足以以假乱真的火系灵力。”
朱雀说这话的时候,冥煌正在考虑怎么劝慰帝月殤,但是此话一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拽了回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173章 魔族惊变(一别经年)
朱雀微微一愣,然后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冥煌皱起了眉头:“你回去把幽冥魔域的地牢都查一遍,看有没有一个与我长相相似之人。”
朱雀闻言,心中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多做询问,径直应了下来。幽冥魔域的地牢关押的都是能查到身份的魔界罪人,在朱雀的印象中,从未有过冥煌所说的那个人。
就在三人商谈战事之时,韵文身边的侍从突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主人!”
“何事如此匆忙?”韵文望着眼前行色匆匆的侍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跟在他身边的侍从,都是他特意挑选的、性子极为稳重的一批,像如今这样慌乱的模样还是第一次所见。
“主人,林瑶姑娘把月公子带走了!”
“什么?!”饶是韵文都不由地从案边猛然而起。朱雀闻言,不由地看了冥煌一眼。冥煌的表情与平日里并无二致,但是那略带苍白的脸色还是表明了他的担忧。
冥煌缓缓地闭上了赤色的眸子。就在韵文跪地请罪之时,一道红色的光芒突然从他的面前划了过去。
只听得冥煌略带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万年以来,神族身居九重天,与魔族势不两立。如今,我终于知道,你的那位林瑶姑娘,真的是忘记了一切。”
韵文闻言,只觉得心中一跳。林瑶,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但是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无法想起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这不怪你。”冥煌淡淡地说道。
“朱雀,回魔界。”
“主人,帝后......”朱雀不由地开口。
“无妨,如今的他,已然可以自保。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命。”冥煌望着朱雀,赤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
“君上!”就在冥煌与朱雀准备离开的时候,韵文突然站起了身,然后抽出了挂在一旁的佩剑,“臣有罪,请君上允许韵文戴罪立功!”
冥煌见状,深深地看了韵文一眼:“戴罪立功?若是她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当真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吗?韵文,我不希望你所说的戴罪立功,是用自己的命,赎她犯下的罪!”
“君上!”韵文望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冥煌,心中不由地一阵刺痛。他从未想过,那般人畜无害的林瑶,竟然是天界派到他身边的奸细,而他居然还一无所知,他无法否认他对于林瑶的好感,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可以纵容她,为所欲为。
就在冥煌乘着朱雀往魔界方向赶的时候,一道赤色的火光突然腾空而起,朱雀一个转身就避了开来。
“是魔族开战的信号!方向是......北狱城!”朱雀不由地说道。冥煌站在朱雀的背上,白色的外袍猎猎作响。
“你说过,北狱城四周的守军是千妄的队伍,千妄的性子虽然外放,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谨慎,所以这场战事应当是北狱城主动引起的。北狱叛军、冥府漓音,九重天神族,此战为三界之战,你先回魔族支会潋玉。”冥煌脱离了朱雀的后背,独自踩上了虚空。
朱雀在空中盘旋了几周,并没有打算离去的意思,冥煌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但是北狱城既然敢主动开战,那就说明他们的手上已经有了足以牵制他的筹码,而那个筹码只可能是那唯一的一个。
“我说过,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冥煌说完便径直离开了。朱雀望着冥煌消失的方向,没有再作停留,直接往魔界的方向去了。
北狱城城头
狼烟四起,战火纷飞,一红衣男子独自屹立于北狱城的城头,望着脚下的烽火狼烟。那是一张极其邪魅的脸庞,虽然看上去与冥煌并无二致,却隐隐透着阴冷的神色。
“慕容公子......”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走上了城头,那红衣男子的眼神微微一凛,那士兵不由地被其中的狠辣吓退了一步。
“我已经说过,我是魔界之主!”
“是、是。大人,月华神君已经带到。神族的使者是挽桃仙子桃瑶。”
“我知道了。”那红衣男子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戾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月华神君。”
一场恶战,千妄虽然早有部署,但是还是被北狱城的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暂时退至了北狱城十里以外的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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