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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近代现代)——书中人

时间:2018-04-04 13:26:35  作者:书中人
  “有炒饭吗?”任不凡仰头天真的问道。
  服务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没有。”
  “有炖猪蹄吗?”
  “不好意思,也没有。”
  “有……”
  “四份意面谢谢。”帅东郎合上菜单,一锤定音。
  任不凡不甘不愿的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埋怨帅东郎,“东郎,你好歹考虑我的感受,意面是吃得饱的玩意吗?我和君漆两人一看就是大口吃饭大口吞肉的人,意面就把我们打发了?”
  莫君漆赶紧站阵营,“我随意啊,我正减肥。”
  李磊笑道:“算了,人家是两兄弟,你拉人也得看清咯。”
  任不凡愤愤不平,“合着就我一外人,你俩发小,你俩兄弟,我,独行侠!”
  “你不是王子护卫队的队长吗?”帅东郎喝了一口温水问道。
  莫君漆想笑。
  好奇小王子立马眼冒星星,“队里还有谁?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有号召力吗?”
  “你别想太多,就他一个,队长兼队员。”帅东郎打断李磊妄图自恋的幻想。
  任不凡伸手揉着李磊的头发,说道:“我对你好吧小王子。”
  莫君漆一言不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带着薄荷的甜味,莫君漆不太喜欢,努力的咽下,之后再不碰了。
  李磊被任不凡弄乱了发型也不恼,自己动手几拨拨将头发理顺,抱怨餐上得太慢。
  作为同道中人,莫君漆对于任不凡那点小心思看得透彻,但是像李磊这种盘古还没开天辟地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纯直男,任不凡的暗恋之路渺渺且无期。
  四份意面两个小时,刚刚点餐的服务员不知是对于四人小气吧啦的鄙视,还是占地不用的不满,亦或是纯属锻炼身体,每隔一会就要来四人坐的地方转悠。
  小王子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显然将服务员的这种行为定义为监视,提议道:“要不咱们走吧?回教室也好啊,我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如芒在背。”
  任不凡脸皮较厚,奚落李磊敏感多疑,帅东郎坐着玩手机不为所动,莫君漆伸手抬了下杯子,又放下,开始找话题。
  东拉西扯,莫君漆终于弄清楚了几人的三角关系,李磊和帅东郎是蹲坑撒尿年纪就认识的青梅竹马,至于为什么莫君漆对他没印象,李磊自称小的时候过于可爱,父母过于操心,上幼儿园都是全副武装,这一说法当即就被帅东郎戳穿,莫君漆没印象是因为两人压根没见过,有年龄差。
  一想到自己年龄最长,而帅东郎的口气说得他老了一截,莫君漆转而和任不凡搭话。
  任不凡在高中之后入伙,据任不凡半真半假的自我交代,当初他来菁华报道,对房车上走下来的小王子惊鸿一瞥,从此甘愿做他护卫队的队长,忠心耿耿不求回报,也不要酬劳。
  帅东郎和李磊同时嗤了一声,说他拿了国产玛丽苏剧本,莫君漆却是相信了。
  任不凡一时之间感动不已,紧紧拉住莫君漆的手,引以为知音,就双方思想境界的高度统一进行了总结,得出结论,同道中人都是大神。
  四人经过一中午的心灵沟通,除开帅东郎用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刷手机,李磊用三分之二的注意力在瞟美女以外,四人会晤堪称完美。
  回到教室,任不凡还赖着不走,坐在莫君漆身边喋喋不休,李磊和帅东郎直接趴下了,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任不凡比莫君漆还高,人却很瘦,皮肤很白,像一颗一推就倒的干竹竿,话多好在人不怂。
  莫君漆被他闹得实在没法,只好将他引开,好让自己清净,“你的小王子好像有点冷,刚刚他打颤了。”
  任不凡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磊,见李磊脖子缩了缩,赶紧站起来,将自己校服脱了,给他披上。
  最后一节音乐课,音乐老师随意的讲了几个音节,坐到讲台凳子上不管了,下边开始自由发挥,学霸努力学习,超级学霸有恃无恐的打瞌睡,学渣在勇气上与超级学霸有得一拼,当然,实验班的学渣也就莫君漆一人而已。
  莫君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闭着眼睛摸出来一看,游戈给他发了微信。
  “君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是跟我爸妈说了啊,他们可是将房间都给你腾好了,就在我隔壁,与我一墙之隔,方便咱俩那啥那啥。”
  莫君漆揉了揉眼睛,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去,你别给大伯和姨添乱。”
  游戈一连发了好几个委屈的表情,“你昨晚半夜把我吵醒,对我表白,我都接受你了,你都答应我回来陪我了,你个没良心,竟然这么快就忘了,说,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莫君漆捏了捏太阳穴,这人燃起来没完没了,可能跟他姓游有关系,直接不回他了,准备下了课打电话给他。
  随时燃可不是徒有虚名的,莫君漆不回,他就努力不懈的扰到他回为止。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谁了?我都为了你向家里出柜了。”
  莫君漆一个激灵,赶紧回道:“别抽风,好好做你的直男,我在这边挺好的,有情况我会跟你汇报。”
  游戈又是一连串委屈的表情,然后来了一句让莫君漆吐血的话。
  “其实我也不是很直,我喜欢美人,只要是美人,管他雌雄。”
  莫君漆无语了好一阵,在努力自弯和努力捋直的较量中莫君漆迎来了悦耳的下课铃声,跟游戈连说了好几句滚之后,莫君漆收起手机,等着帅东郎。
  两人一起出了教室,下了六楼,朝学校门口走去,碰上一脸失落的任不凡,帅东郎直接越过他,莫君漆随口问了句怎么了,问完就后悔了。
  “小王子司机来接他,我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在路上,就像是折了翼的天使……”任不凡哀哀戚戚。
  莫君漆被雷得不轻,突然想将他介绍给游戈认识,这两人绝配啊。
  正苦思用一句什么话才能让折翼的天使收住话头,莫君漆深刻体会书到用时方恨少时,听身后有人叫自己,莫君漆瞬间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这么悦耳过,并发誓再也不嫌弃它拗口了。
  周礼笑意盈盈的走到莫君漆身边,问道:“准备去哪儿?”
  “额,买车,自行车,打车老爱塞车迟到。”
  周礼哦了一声,思索了下,问道:“自己一个人?需不需要向导?”
  莫君漆看了看前边的帅东郎,回道:“改天请你带我绕城三周,今天不行,一会我还有事。”
  周礼理解的点头,放慢了脚步,等莫君漆一行出了校门口,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走。
  帅东郎见任不凡跟着,皱眉问道:“你跟着干嘛?”
  任不凡顾左右而言他,不答转而问莫君漆,“你怎么认识周礼?”
  “今早上跑步认识的,怎么了?”莫君漆见任不凡面色不善,觉得蹊跷。
  任不凡哦了一声,对着帅东郎努努嘴,“问他。”
  “我不熟。”帅东郎回答得很在理。
  任不凡翻了个白眼,对莫君漆解释道:“周礼是高三六班的,他们班班花是东郎追求者,他的好哥们喜欢他们班班花,所以他的好哥们视东郎为对头。”
  莫君漆甩了甩脑袋,一言概之,“一个女人引发的梁子。”
  任不凡打了个响指。
  莫君漆问道:“跟周礼什么关系?”
  “额……”好像没有直接的关系,任不凡对着两人挥挥手,“我回家了,你俩约吧,对了,东郎,改天咱俩继续比比。”
  帅东郎难得心平气和的对他嗯了一声,招来车和莫君漆两人赶往商场。
  忍了半天,莫君漆还是没忍住,问帅东郎,“你这么高冷的人怎么会有任不凡那样话痨感性的老铁?”
  “我有病。”
  莫君漆哦了一声,知趣的不再说话,一路闷到商场,来到自行车专卖店,帅东郎熟门熟路的进了店,也不让老板招呼,扯出一辆通身荧光绿的车子推到莫君漆面前,指指莫君漆的脑袋,说道:“很搭。”
  “我只是亮但不绿,谢谢。”莫君漆将车推开,看着满屋子或站或挂的自行车款式,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可是又不愿在帅东郎面前承认自己对自行车没研究,店铺老板像是对帅东郎很熟了,也不来介绍介绍,莫君漆挠挠脑袋,随手拿了一辆普通到放在路边别人说是他的莫君漆也无话反驳的车。
  “就它了。”
  明显看见帅东郎翻了个白眼,莫君漆一挑眉疑惑的看着他,帅东郎没有说话,招呼来老板,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皱巴巴的一沓红花纸放到老板面前。
  莫君漆蹭了下鼻子,将脸别到一边。
  买完车,帅东郎习惯性的走到路边招车,莫君漆踩了两下脚蹬子,对帅东郎说道:“咱们骑回去吧。”
  帅东郎回头看了一眼车子,一点都不加掩饰的满脸嫌弃,莫君漆对着车子看了看,没啥不好啊。
  在这一点上,游戈曾说过,他这是特别直的欣赏水平。
  莫君漆看着推推搡搡的车辆,嘿了一声,说道:“骑车回去,这个点容易堵。”
  帅东郎看了莫君漆一眼,继续招车,莫君漆将自行车推到他面前,说道:“试试新车呗,你来驾驶。”
  帅东郎将车一推,自己跨坐到后座,莫君漆笑了,骑上车还不忘说一句,“走咯。”
  帅东郎很无语。
  电视剧里男主载女主的情节莫君漆还没来得及脑补,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没有骑自行车载过人,后座突然多了重量,让他重心不稳,全靠力气支撑车身,骑得左摇右晃,帅东郎好几次下巴都磕到他背了,脸色都变了。
  “缺钙了吧你!”忍无可忍的帅东郎终于开口。
  莫君漆一愣,条件反射的回道:“是啊,没了爸妈可不是缺爱吗?”
  帅东郎本来想跳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听了莫君漆的话,有些无语又有些同情,别扭的说道:“别晃了,我晕车。”
  莫君漆回头看见帅东郎下巴红红的,问道:“真晕啊?”
  帅东郎彻底无语,“头发没了智商也跟着飞了吧……看路!”
  本来要撞围栏的车因为帅东郎的及时减重而被莫君漆提了起来,莫君漆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帅东郎,见对方脸色铁青,整个人笔直的站着,眼眶发红,正死死的瞪著他。
  “磕……到了?”
  帅东郎如果不是痛得手脚发软,就他现在脑充血的状态,非得跟莫君漆斗个你死我活。
  最后两人还是打车回的家,在车上,莫君漆说了一句差点让帅东郎吐血的话。
  莫君漆说:“其实我不太会骑车载人。”
  ……
  餐桌上气氛不如以往活跃,帅东郎满脸的愤怒让霍眉也没了逗趣的心思,想问又不敢问,莫君漆更是像做错事的孩子,只顾低头吃饭。
  霍眉以为两人闹矛盾了,看着莫君漆欲言又止,莫君漆的无辜看在霍眉眼里,越加心疼,给他夹了菜让他多吃点。
  一顿饭莫君漆也没吃出什么味道,说实话,霍眉的手艺真的不怎么好,往天都是提前让阿姨把饭做好,今天霍眉自己下的厨,莫君漆倒是没什么意见,帅东郎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慢吞吞的走到沙发上玩手机。
  犯错的孩子只能用勤劳来弥补所犯的错,饭后莫君漆主动承担起洗碗打扫的任务,将霍眉推到客厅,他去收拾碗筷。
  父母工作忙,在家时间很少,小君漆跟着部队食堂混饭,后来再大点,就跟着炊事班的人混饭,习得一手好厨艺,喜欢在游戈面前卖弄,那个时候单纯,被游大忽悠一忽悠,就乖乖下厨给他做饭了,洗碗这点简单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莫君漆看着收拾得比他光头还铮亮的厨房,暗自得意,洗了手正准备去客厅,帅东郎粗声粗气的说了声少啰嗦,气冲冲的从客厅出来,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经过,将房间门砸出很大的声响。
  霍眉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看样子也是很生气,莫君漆突然觉得难堪,手足无措。
  自记事起,这样进退维谷的时候只有一次,跟父母出柜的那个晚上,莫君漆不知该站在哪儿,坐在哪儿,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的靠在母亲身边看电视,聊些有的没的,第二天还能不能陪父亲去晨跑,聊聊内心对未来的规划,晚上还能不能心安理得的睡在母亲给自己换好的充满家里特有洗衣液味道的温暖被窝里。
  后来是父亲打破了沉默,对他说:“快去睡觉,不要以为春节期间就可以偷懒,不用锻炼。”
  莫君漆像是得了免死令一样的激动。
  莫君漆掐了掐掌心,对霍眉说道:“眉姨,今天怪我,我不小心伤到东郎了。”
  霍眉叹了口气,走到莫君漆身边说道:“不为这事,是东安的事,别想些有的没的,男孩子可不能这么敏感,快去睡吧,改天再去给你买衣服。”
  莫君漆看着霍眉的眼睛,这话半真半假。他对心理有些研究,母亲有一好友是心理康复方面的专家,很喜欢莫君漆,有事没事就传输点心理知识给他,久而久之,他也能做出一些简单的判断,这个能力帮他更早的认清自己,后来由于对于自己性向的恐惧,莫君漆再也不愿学了。
  大多数同//性//恋心里既脆弱又敏感,少数极端,莫君漆也曾恐惧,痛苦,彷徨,迷惘,这还有赖于游戈的陪伴,这个没心没肺的铁哥将他这只迷途的羔羊引回了正道,让他能认清自己,接受自己,并有勇气与父母开诚布公。
  既然霍眉不愿多说,莫君漆选择相信这事跟自己没关系,回到房间,莫君漆侧耳听了听隔壁,敲了敲墙壁问道:“没事吧?还疼吗?要不要明天去看看医生?”
  那边没有回答,莫君漆本也不抱希望他能回,过了一会,那边传来声音,“睡觉。”
  半夜里,莫君漆大汗淋漓的醒来,敲门声成为了结束他噩梦的动听铃声,莫君漆打开门,脸色苍白,帅东郎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看着他。
  “你是半夜天使吗?”莫君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笑道。
  帅东郎:“你这么说我会认为你是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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