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等到了。
成年之礼,万众瞩目,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萧玦,是他的。他要保护萧玦,他要让全天下,承认萧玦。
只是,一直以来,他做得还不够。让萧玦中噬心蛊的是他,中情蛊的也是他,又被砍了一剑,受了无数痛苦的还是他。
他一度怀疑自己怎么这么笨,连个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救不了,甚至,现在连爱都爱不了。
要么爱他,哪怕死。
要么不爱他,那不如死。
情蛊?卿子甘笑笑,天机万般,几经测算,以为自己能掌控大局,以为自己能万无一失,终究是错算了自己。
他和陆霜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执念罢了。有什么资格批评他?
他起码敢爱,他起码敢做。
可自己,连多看那个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说个话也是端着高高的架子,拿拿捏捏,生怕自己真的情蛊发作,被他发现,然后万劫不复,喜欢他,他会接受吗?
猜应该不会吧,他一向喜欢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更何况,自己亲了他这么几次,他几乎没有反应,他还是当年那个他,当年那样,无拘无束,豪放不羁。
不过,说真的,亲他的感觉,就像是一辈子坐拥全天下也比不上那柔软的一瞬间。
第53章 萧玦心事尚不明,谢小郎君初入府
萧玦怎么也想不通当年的他,为何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怀璧其罪。
后来,他渐渐知道了,只要是萧家人做的事情,无论名声多么不好,都会算计到他的头上。而他,不屑于争辩,正好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比如,子良王利用皇后屠杀那一城的人,足以引起群雄怨恨入骨。就算元凶是子良王又如何,人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而不是真实的。
当年灭城一案,最大的漏洞就在残月天那车白芨之上。
百姓和商家卖出去给慕容家的白芨确实没有问题,可是,皇家遇刺的婚姻,怎么不清点这些礼单?
若是清点,那么皇家在里面加些不该加的东西,想必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可惜了皇后娘娘,爱子心切,一时算计,竟搭了自己性命进去。
萧玦对自己这位阿娘是又爱又恨,那个在他印象中越来越模糊的女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真傻了。
皇后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萧玦的事情,甚至,连死都不愿对萧玦说出是他母亲的真相,那不是来不及说,而是不愿让亲生儿子去背负自己该有的罪恶。她宁愿下十八层地狱,遭万人唾弃也要将萧玦救活,萧玦有什么理由恨她?有什么资格恨她?
只可惜,子良王算盘打得更精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尚且不知,可是,逼死皇后,而后将萧玦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故意将浮沉珠留给他,故意帮他召唤出体内的真龙,最后又是慢慢地逼疯萧玦,让萧玦为天下人所诟病,成为罄竹难书的大魔头,他这一步一步棋子,倒是奇诡谲怪,实在难以让人以常理推断。
萧玦再经过陇南一关,看到陆霜为数不多却关键无比的记忆后,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推断已经和真实十分接近了,可是卿道衡和皇甫姚的神秘失踪,子良王是否会再世为人,祸起四方,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可是,萧玦累了。
“小心肝,想不想一起隐居?”萧玦眨着左眼,挑逗的问道。
卿子甘:“..........”
萧玦见卿子甘一脸根本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的样子,方清了清嗓子,又无比认真地问道:“我是说,要不要一起离开修真界?我们过我们自己的,不去a想这些凡尘俗事。”
卿子甘心底乍然若乱石激水花,涟漪阵阵泛起,波纹点点荡开,可是,他不能。
“天下未定,何以归?”
萧玦微哂:“........整日天下天下的,天下有那么重要吗?这天下,你不去管,它便不是天下,你非要管,它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如此看来,这天下,不要也罢。倒不如在山间吃吃茶,弹弹曲,总落得逍遥自在。”
卿子甘淡定入神,说的好动听,他好想.....好想就这么答应他。
“叔叔和皇甫公子都未找到,子良王不知何处作祟,叫我如何放心?”卿子甘眼色澄澈如水,幂篱丝带款款。
萧玦将扇子扔给卿子甘,负气道:“随你。反正你记住,我永远陪着你便是,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主人。”
卿子甘望着萧玦负气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其实一直这样,他就再满足不过。
说来,回到卿府后,萧玦的生活过于平淡了些,每天的乐趣就是,去逗一逗小毛兽炸炸玩,然后再去逗一逗桓温的狗狗阿星玩,接着再去逗一逗陪着炸炸和阿星的松枝玩,最后再去逗一逗松枝的前主人卿子甘玩。
一天也就这么晃过去了,虽说无聊,可是无聊之处也有几分恬淡之乐趣。
萧玦实在无聊至极,便求着卿子甘写信让桓温和卿玥回来一趟,料想他们已经知道了宜花谷的惨案,他们也相信,这两个少年能够重振旗鼓。
谁知,今日竟真来了个祛乏解闷的人。
萧玦哈哈大笑道:“谢谢小兄弟,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啊,如此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交游。”
主人还未发声,萧玦倒是宣宾夺礼,听说是谢小公子在门口候着,一时之间,丢下手中的炸炸,便跟着卿子甘的脚步来到了府门口。
谢小郎君多日不见,少年稚气祛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大不一样,显得更加稳重了。可是,那张脸上的面具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谢谢朝着萧玦旁的卿子甘鞠了一礼道:“谢谢曾说要来卿家见识一番,如今来了,不知会否叨扰?”
卿公子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萧玦:“..........大家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这么多繁文缛节的?走走走,我们进去说。”
谁知,萧玦拉却是拉不动岿然不动如山立的谢小公子,只见他直盯着卿子甘,目光变幻极为复杂,卿子甘仿佛知晓一般,只淡然笑着。
萧玦内心忖度,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谢小公子笑道:“可否借卿公子尊手把个脉?”
萧玦恍然,调侃道:“原来是学医学好了,特来拿我们做靶子是不是?”
谢小公子点点头,却不说话。
卿子甘居高临下望着谢小公子,不咸不淡道:“那便有劳谢小郎君了。”
一只玉手从幂篱之中探出,凭空悬着,谢谢将手搭在脉搏之上,可是他听得,感受的是脉搏,眼看的却是食指上那一抹银光闪电的疤痕。
“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小公子眼波平静,却深邃无比。
萧玦见自己在这里实在多余碍事,便哂道:“不必劳驾您二位借一步了,我退一步便是,你们愿意在门口吹风,那便吹吧。”说罢,拂袖而去。
哼,老子找炸炸和阿星玩去,不理你们两个冷面傲娇的高岭之花!!
谢谢见那身影远去,笑道:“看来公子病因在他了。可恨的是他,可喜的也是他。”
门口风大,好在是春夏之交,风却不紧,到底带着几分暖意,在幂篱飘摇的幻化之中,两人附近的气息更加柔和。
卿子甘挑眉,道:“此话何解?”
“南国辛氏情蛊,因情而生,无情而死。公子此情,本就不被世俗之人认可,偏偏一心人心上只有你,不可喜吗?可事实终究难两全,无法尽如人意,纵使两情相悦,也总有牵绊从中作梗,岂不可恨?”
卿子甘不愿表露心迹,无论那谢小郎君说的对还是不对,都不重要。他都会报以微笑。
“不过过眼云烟罢了,迟早都会过去。”这句话明显是敷衍了事,不愿承认,不愿否认,卿子甘心中在纠结打转。
谢小郎君却道:“情蛊好治,情关难过。”
“喂!喂!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嘛呢?干嘛呢?”萧玦蹲在房顶之上,远远地喝道。
谢小郎君道:“你看,他多爱你,连我的醋都吃。”
“............”卿子甘觉得谢小公子从刚刚到现在似乎一直在以打趣年轻姑娘有情郎的态度打趣他。
“喂!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你们在说我呢?有什么事,进来说呗!”萧玦两手托着炸炸,抚摸着他的毛,顺滑无比。
卿子甘扭身入门去了,谢小公子紧随其后。
萧玦攀附在卿子甘耳边,悄然问道:“小心肝,他刚刚同你说什么来着?告诉告诉我呗。”
卿子甘十分优雅有礼地坐在大殿梨花木之上,命人吩咐了茶水,这才道:“谢小兄弟不要嫌弃我们卿家寒酸才是,毕竟比不得北海慕容和栖霞皇甫家。”
谢小兄弟忽闪着手中折扇,笑道:“我却觉得卿家山环水绕,茂林修竹,雅致之至,生而不能来神山卿家才是一大憾事。”
萧玦翘着二郎腿,啧啧道:“瞧我这小兄弟嘴巴甜的,竟把这里说成人间圣地了,如今我们不留你几日,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谢谢还是眯着眼,当然萧玦跟只能看到他那双眯着的眼镜,一张面具下脸如何模样,无从知晓。谢谢笑道:“我兄长事务繁多,如今亲昵竟不似小时那般,疏远多了,我虽和慕容嫂嫂亲近,到底血浓于水,也罢........”
“说起来,还未赌尊兄真容,与他结交一番,卿某倒是有些遗憾。”卿子甘道。
谢谢道:“不看也罢,都是同一张面具,也就身形,声音不太一样罢了。”
萧玦见谢谢越发谈吐不凡,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压着,得以勤奋求学,虽年龄尚小,可到底早熟。便问道:“你可是从栖霞来的?”
谢谢道:“正是。我在皇甫哥哥家无聊至极,自学了医书,栖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恰碰见了医药世家的大人物,经其点拨教训一番,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卿子甘道:“说起来,多日前去往栖霞时,听闻皇甫夫人身体不适,我命遗玉替她检查了一番,却是无果,不知她现在如何?”
谢谢道:“我正有意要说此事。皇甫大哥一直挺在意结婚多年没有子嗣一事,虽他喜好男风,可到底夫人娶回家是奉了皇甫大公子的命令,若是哪一日西去,家业无人继承,倒是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偏这夫人从不见动静。我既受人恩惠,寄人篱下,总要替人分担一些。研读医书之余,拜访那位名医老先生,他问我夫人平日里吃什么,用什么。我一一同他说了,他却要我娶夫人妆盒里的胭脂来。我偷偷潜入夫人房中,一样胭脂采了一些出来,那老先生看后大惊失色,说着了不得了不得之语。我见他慌乱了神色,自己也紧张了起来。良久,他安定下来,方与我说道,那胭脂中是阴毒至极之物,长久用去,对女子身体生育损害极大,根本无法生养。”
说到此处,萧玦也是疑惑不已,究竟是何人,如此阴毒心肠?就算那皇甫姚喜好男风,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自证清白,有生育功能的机会,怎么竟想要人家断子绝孙来着?
想着,萧玦竟笑了起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恶毒。
看卿子甘平眉不展,萧玦收住了心下的笑,继续听了下去。
“那先生给了我方子,说断了使用那胭脂,加以调养,还是有机会的。我心下暗喜,将夫人的胭脂偷偷拿了去,她不见这脏东西,也好。谁知,第二天她便发现了,说什么这是她多年来最喜欢的胭脂,怎么忽地就没了,实在是蹊跷得很,好在她也懒得寻,只说过些日子再派人去找她妹妹讨要便是。我一听,这可不得了,听夫人意思,难道那胭脂竟是嫂子送的?可心下一想,嫂子根本不可能是下此□□的阴险之人,她只可能是受害者。我怕自己猜错,找夫人再三问那胭脂是否嫂嫂所赠,她点头道是,竟还骂我不顾正业,整天就知道关注这些俗粉胭脂,骂我同那皇甫姚都是一出货。我见她脾气上来,便顺着她,道:那盒胭脂能好到哪去,姐姐你也别要了,我回来送你更好的。”
“她道:好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你们谢家产的。我用习惯那盒,便想一直用它。”
萧玦惊呼道:“若她真这么说,那........问题岂不是出在你兄长身上?可是......怎么可能?”
第54章 醉人错把错言说,桓温戏挑萧公子
谢谢叹道:“说起来,我们谢家乃是秘门配药世家,我自小受此熏陶,所以看起医书,学起医术来,也是如鱼得水,易如反掌。而所有秘方的开发和研制,都会经过我兄长的手,兄长更是制香制药的高手,他同我嫂嫂成婚多年无子,又天天与嫂嫂共枕而眠,若说看不出胭脂之中的怪事,实在是不可能。可若说他想要害嫂嫂,不让她.......岂不是最终害到自己身上,这又如何可能?”
卿子甘低眉浅笑,“怎么不可能?”
“此话怎讲?”
卿子甘道:“假设这一切都是你兄长故意要断子绝孙,那么就说通了。”
萧玦哼笑道:“有一点说不通。”
谢谢惘然:???
卿子甘:?
萧玦振振有词道:“他想要断子绝孙这一点首先就说不通!”
不过,这谢家这样说起来,到也算是医药世家了,竟是逃过了陆霜对各大医药世家的血洗,想必是因地方偏僻逃过一命。
说来此事,谢谢便是一阵头疼,想必也便是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成熟稳重的原因了吧,知识使人明达,命运最能磨练心志。
卿子甘看他一眼,估计是嫌他多嘴,便将话代入正题,问道:“不知卿某有何能帮到谢小公子的?”
谢谢道:“我此来卿家,实不相瞒,确实不是来游山玩水,当真有事相求,想着卿公子名满天下,又是出名的扶危济困,几日处下来,更觉得您澄清天下之志所言不虚,颇有.....”
萧玦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到:“说重点!!”
“哦,好的,”谢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上次我也有所提及,兄长自成婚后和我关系大不如前,我竟他年长自己,如何能问得出口此等妇道人家之事,岂不是对他大加冒犯?想着,卿公子乃当世英才,若前去拜会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萧玦道:“好啊,好啊,早就想去拜会拜会北海这位大姑爷了。不过这几日,卿小妹要回来一趟,只怕要在卿府耽搁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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