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闻言看着周清远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没再继续提这个话题。
“我找你来,还为一件事。”沈凌说。
“什么事?宗主但说无妨。”周清远说。
沈凌从桌下取出一张地图,摊开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一角。“我与众长老商讨之后决定,后日先派一队人马前去奉天查探,七日后再发动总攻击。”
周清远闻言心下了然,沈凌这是不想让他参与其中,也是在提醒他,毕竟那几件事,可并不光彩。
看来,那几张纸对沈凌的影响不小,以至于不得不把此事扩散到了两门之间。不过,奉天白氏也是罪有应得,不仅对孤竹沈氏、冰城魏氏这些大宗做了滔天恶行,更连其他小宗都不放过。
白荣……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宗主的意思是,让我去?”周清远说。
“没错,”沈凌点头,将两张弟子令放在了桌上,一张上刻着‘决’字,另外一张,写着‘牙’。“届时我会让沧牙陪同你们师徒二人。咒诀会比你们早一天出发,有消息会以灵信的方式提前传给你们,为保安全。”
说是保安全,其实是为一前一后的监视他们。周清远虽然明白,但是也无可奈何,不得不说,沈凌这样给一颗糖给一个棒子的策略,对他很有效。况且,沈凌也是迫不得已,试问,有谁能立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呢?
哦,除了咒诀。
周清远正欲回答,余光便瞥见了咒诀、鬼骁二人。
他们二人已经换上了宗服,不过鬼骁身上的略大,看起来是穿了咒诀的一套。
咒诀站到周清远身旁,对沈凌行礼后说道:“师尊,清定君,我来了。”
鬼骁笑嘻嘻地凑到咒诀身边,“决哥哥,你怎么不等我呀。”
“……”咒诀转头看他一眼,“我一直在等你。”
咒诀说完这句,鬼骁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转头,嘟囔道:“谁、谁要你等——”仔细看,脸上还泛起了绯色。
“你。不是吗?”咒诀奇怪道。
“胡闹。”沈凌瞪了他们一眼,“客人在,肃静。”
“是。”咒诀闻言,立马安静。
“决哥哥……”鬼骁扯着他的衣袖。
咒诀迷茫的看向他,不过没有说话。鬼骁想了想,便拉他在椅子上座下,见沈凌生气,便乖巧地坐着。
“无妨。”周清远浅浅的笑着,目光转向沧牙。“人既已齐,我也不好不同意宗主的请求。好,后日出发就后日出发。”
“辛苦你了。”沈凌郑重地朝他点头表达谢意之后,目光便转到咒诀那处,登时拧眉哼道:“此次出行注意些,若是再出事,也不必送灵信回来,丢人。”
再?周清远想了想,多半是红昌村的那件事。
“是。”咒诀郑重道。
“决哥哥,你去哪?我也去。”鬼骁说。
沈凌瞥了他一眼,对着咒诀问:“你要带他去?”
咒诀这次犹豫了一会,不过在看到鬼骁乞求的小眼神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是。”他说。
沈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了片刻,对着鬼骁冷冷道:“那好。只是此行凶险,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若是你们遇上大凶,我是万万不会来救的。”
“宗主您可别小瞧我,我厉害着。”鬼骁挺胸做出一副自信的模样。
“自信的人,往往都自卑。”咒诀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有病吧你!”鬼骁突然伸手敲了咒诀一下,咒诀捂着头没说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嘿,你才自卑呢。”
“我从不说假话。”咒诀正经道。
“算了懒得和你说……”鬼骁翻了个白眼。
周清远见两人之间的互动忍俊不禁,见谈话结束,便站起身主动告辞。
“既然事情交代完毕,我就先告退了。”周清远说。
“好。只是……”沈凌说。
“什么?”周清远疑惑道。
“算了,没什么,你去吧。”沈凌摆摆手,最终话也只是说到一半。
周清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家里还有个杨逢疏在等着他,也不好久留。
“那我就先走了。诸位,告辞。”周清远向众人行礼后转身便走。
与众人告别之后,周清远沿着花圃走回客房,却恰巧在路上碰到了惆怅着赏花的沧月。见状,他不免觉得好笑,走上前叫道:“怎么?赏花也愁眉苦脸。”
沧月转头看他,幽幽道:“客人,没提前行礼,沧月失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没有起身,反而还蹲着,手中捏着一朵已被揉成一团的花瓣。
“怎么了?”周清远在他旁边蹲下。
“……”沧月沉默着,“客人,哥哥刚才也在吗?”他忽然说。
看起来沧月是知道他的行踪的。周清远说道:“在。怎么?你该不会是因为宗主一个人把你丢在这嫉妒你哥哥了吧。”
沧月突然抬头,瞪着周清远。这是周清远入孤竹以来,第一次见到此人露出这样鲜明的神情。
“沧月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又怎么有必要嫉妒。”沧月说着,好像有点生气。
“小孩子脾气。”周清远歉意的笑着,“好了好了,哥哥给你道歉,再不说了。只是,你到底怎么了?”
沧月看着周清远,半晌之后转头,哼道:“沧月倒是第一次看出来,客人虽然面冷,但是心却不冷血嘛。”
“你才认识我几天……”周清远忍不住吐槽道。
“两天。”沧月认真地掰手指头算道。过了一会,沧月忍不住转过头对着周清远问道:“客人,你要与哥哥去哪?”
沈凌没有告诉他吗?难道不传沧月过去的原因,是不想让他知道?想到这层,周清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顿了顿,他还是选择告诉沧月:“奉天。”
“是这样啊。”沧月失落的低下头,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先说话。
周清远尴尬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转头看着沧月这副委屈的小模样,忽然想起,好像只要他出现,就一定是在沧牙身边,或者是在附近等着沧牙。
该不会……是兄控吧?
“你……”周清远看着沧月,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该不会只呆在沧牙身边吧?”
好像的确是这样,自从周清远来到孤竹之后,从来没有见过沧月和哪个人交流过,就连出现也都是一直跟着沧牙。兄弟俩一个毒舌,一个内向,内向的那个就像是哥哥的影子一样,一直跟着他。
这样……对沧月来说真的好吗?
“那是当然,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沧月只能跟着哥哥。”沧月说。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跟其他人接触一下不好吗?”周清远不解。
沧月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说道:“沧月是沧牙的弟弟,当然要跟着哥哥。其他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周清远心道你们兄弟俩的关系也太疯狂了吧,正欲继续劝解他,却见杨逢疏从不远处匆匆跑了过来。
他站起身,奇怪道:“逢疏?你怎么来了?”
杨逢疏晃了晃他手上的玉镯,与周清远手上的一模一样,就像是两人戴了情侣款镯子。
杨逢疏喘着气,在周清远跟前站定,说道:“师、师父……魔气的事——你听我解释。”
周清远眯起双眼,低头看着两人手中的玉镯,顿时恍然大悟。
“这玉镯还能监听?”周清远奇道。
“可以啊,杨逢疏。”他抬起头,“都会给师父下套了啊。下一步,是想怎样?欺师灭祖?”周清远笑着说道。
第41章 收玉镯双魔百战胜
自那晚之后,孤竹沈氏境内再没发生什么事情。
周清远一整天都坐在院中弹琴,垂眸聆听风的旋律;杨逢疏则在周清远附近挥着疏狂练剑,一道一道深刻的剑痕映在地面上。
咒诀大部分时间都在阅读书籍,查阅有关于奉天、白氏的资料,鬼骁就坐在他的旁边,偶尔逗一逗他,有时候则是盯着他看一整天。鬼骁不嫌烦,咒诀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就好像没注意到他一样。
沧月则是一如既往地跟在沧牙的身后,和沧牙一同处理宗门里的大事小事,最后当天晚上到金阁汇总给沈凌。
屈厌自从来到孤竹之后便对后山的灵兽们颇感兴趣,最经常跟另一只母老虎厮混,叼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献媚般放到母老虎的跟前,一直到半夜才回到周清远身边,见到他熟睡的面庞,便也安心地睡去。
两天,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前夜咒诀和鬼骁已经启程,这天中午则是周清远那批出发,他骑着屈厌与杨逢疏一路来到宗门口时,人已经全数到齐。
沈凌转过身,淡淡的朝他们二人点头。自从那晚以后,他对杨逢疏的敌意明显减少了很多,杨逢疏若有所觉,却只是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沧牙和沧月已经穿上了初见时的和风式衣裳,沧牙身穿白色,沧月身穿黑色,二人提着镰刀,让周清远不禁想到少年黑白无常。
周清远骑着屈厌在三人跟前停下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沧月,轻笑道:“来迟了。”
“刚刚好。”沈凌说着,拂袖,只见几只蝴蝶从袖中钻出,在空中化作几行字。“此乃孤竹先祖的祝福,今日赠予诸位,愿先祖赐福。”说着,沈凌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坐着祈祷状。
“愿先祖赐福。”沧牙、沧月齐齐说着,也跟着沈凌的动作祈祷。
周清远对此略有耳闻,此乃孤竹最好的祝福,以蝴蝶为引,向孤竹先祖传达祈愿,给予弟子庇护。他怀着满腔敬意,拉着杨逢疏一起双手合十,祈祷道:“愿前辈们赐福。”
礼成,礼毕。四人启程。
“下山时不便张扬,还请诸位走路下山。”沈凌说着,“我已让人在山下村庄准备了马车,到时沧牙自会带诸位上车。”
“有劳。”周清远对他抱之感谢,视线转向沧月,似是在询问。
沈凌正欲开口答复,就见沧月站了出来,朝着周清远行礼,说道:“沧月那日听了清定君的话,思索整日,最终决定还是去和师尊、哥哥请示一番。”
听他这意思,原来的打算似乎是想偷偷跟去。
那天,杨逢疏来之后,周清远便随着他走了,只是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对着沧月提点道:“直面本心,不要等到为时过晚了,才后悔没有珍惜。”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把这句话给放在了心里。
沧牙见弟弟竟然抢话,吃了一惊,闻言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上前也朝着周清远行了个礼。他道:“多谢贵客,沧月之前麻烦贵客了。”
沧牙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只是,语气中的感谢之情却分毫不少。
周清远想,沧牙之前跟我说的,其实也是想跟沧月说的吧,我只不过是帮他说出来罢。
几人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寒暄之后便出发了。周清远骑着屈厌一路狂奔下下去,屈厌身为伏图原万灵之长,极其迅捷,不过多时其他人就被他拉开了很大一截,唯有杨逢疏还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周清远回头,心下微惊:“逢疏这是修的什么?与屈厌相比竟有过之而不及。”
屈厌冷哼:“不可比。”
最终仍是屈厌保持领先,率先到达红昌村。沈凌似乎是已经料理到了红昌村,看起来整洁许多,只是路上也只剩下零星路人,每家每户几乎都关门,生怕招来邪祟。
周清远心道:“青妖来此地闹事到底为何?闹得人心惶惶,没有人再敢出门,甚至已有不少人家搬离了红昌。”
确实如此,不少居所都敞开着门,尽显荒凉,明显是主人搬走了,但也没有人肯在搬进来。人人似乎都在忌惮着什么,看来,青妖对他们的影响不小。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跳了出来从半路将周清远截住。
一人道:“就是他吧?!咦,宗主说的其他人呢?”
“有虎,是他。不管了,一个人更方便下手。直接杀!”
说完,便纷纷迎上。周清远避开一刀,惊道:“他们身上穿的正是奉天白氏的宗服,只是为何他们知道的如此详细……莫不是,有叛徒!?”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周清远细想,便又有一把刀砍来。
一人在他身后伸手接住了刀,笑吟吟地:“想死?”提膝,狠狠撞去。根本不用疏狂出手,那人便直直飞出,撞在房屋墙上没了动静。
就光愤怒时微笑这一点,杨逢疏就和周清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拍手,反身又是一腿,左手钳制住敌人的手臂,用力一掰。
那人惨叫道:“啊啊啊啊痛痛痛!!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杨逢疏回头笑道:“师父,你看如何?”
周清远神色漠然,抽出杨逢疏腰间的疏狂,向后砍。偷袭的那人登时被砍落手臂,趴在地上哀嚎。
被钳制住的那人叫得更惨:“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说什么小的都干!!!放我一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然而他的话说到这就中断了,周清远将疏狂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安静。”
那人立马“嗯嗯”着,头都不敢动一下。
“回答我,指使你们的人——是白荣?”
“还有,他说了什么都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通通倒出来,若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你这颗脑袋也就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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