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越前生性倔强,手冢也就不再试图说服他了,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余裕,他拿出塔事先提供的别墅平面图,细细解释道:“按照之前的调查,我们的目标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进入书房停留一个小时,在这期间不会有人打扰他,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但是要接近书房需要经过防御严密的庭院和回廊,你好好跟着我,所有的守卫都由我来解决,你只需要给我提供精神屏障抵挡噪音就可以了。”
认真听着手冢的吩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地图,越前沉思片刻,仰头盯着冷静无波的黑眸,皱眉道:“不会有问题吗?万一你被人围攻的话,也不要我出手吗?”
爲着琥珀色的猫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手冢眼中漾开一抹难以控制的涟漪,轻轻环抱住越前纤瘦的身体,哑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再说,只有你平安无事我才能安心,答应我,你会乖乖的。”
被哨兵温暖而强大的气息包围着,越前不自觉的红了红脸,像猫一样在手冢的胸口蹭了蹭,小声嘟哝道:“我知道了,但你也要保证不会受伤。”
“好,我向你保证。”唇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手冢收起地图,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武器,取出两个面具扣在彼此脸上,带着越前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朝别墅的方向出发了。
顺利进入庭院,解决掉巡夜的守卫,他们很快便踏上了如迷宫般蜿蜒曲折的回廊。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手冢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作爲一个举足轻重的政客,对方的驻地防卫实在太松懈了,让他不能不去怀疑这是一个陷阱。如果可以,他会选择立即撤退,等查明情况后再来,但这次任务塔是下了死命令的,必须在今夜将那个政客彻底解决掉,所以就算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他还是要继续朝前。
回廊上虽然设置了密密麻麻的红外线侦测设备,但对一个五感敏锐又经验丰富的哨兵而言几乎等同于摆设,手冢轻易解决掉了所有威胁,从窗口进入到了书房。书房里静悄悄的,透过虚掩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间的政客。而对方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越前才一落地,窗口就落下了一块厚厚的钢板,将他们的退路彻底阻断。紧接着,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守卫从门口蜂拥而入,其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实力就很强悍的哨兵。
“我等你们很久了,手冢国光,越前龙马。”得意的笑声从里间传来,坐在书桌前的政客缓缓起身,在守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眯眼注视着面色凝重的手冢和满眼错愕的越前,道:“我知道塔不会放过我,也知道对塔来说你们两个是无比珍贵的武器,所以爲了等到你们,我部署了很久,还特意重金请来佣兵,也花费了大力气屏蔽了他们的精神波动,不然怎麽能把你们引到这里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手冢和越前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次行动早就暴露了,反倒冷静了下来。将越前拉到身后,手冢警惕的环视了一圈,道:“你的话还没说完,继续吧。”
似乎很满意两人的沉着冷静,政客扬了扬捏在手里的一叠纸,微微笑道:“这是来自塔里对你们两个的评估报告。一个是最接近黑暗哨兵的哨兵,一个是能同时安抚十位哨兵的超级向导,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杀了你们实在太可惜了。不如,你们跟着我吧,塔能给你们的,我多加十倍,如何?”
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却在精神领域里相互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既然已被发现了,硬碰硬无疑是找死,倒不如暂时按捺不动等待时机。片刻之后,手冢慢慢摇了摇头,道:“我和他的家人都在塔的掌控之下,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们必然无法平安。”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活过今夜,我明天就会公布塔的罪恶行径,到时候塔想要做什麽也不可能那麽容易了。”自负一笑,政客站在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外,有恃无恐的道:“相信我,你们还有机会;拒绝我,你们马上就会死在这里,你们是没得选择的。”
“真的吗?如果我跟着你的话,你就能保证精市的安全了吗?”从手冢身后探出头来,越前眼中闪动着一抹焦急与期望交织的光芒,连声追问:“到时候你能让我回到精市身边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答应你。”
相比沉稳老练的手冢,政客似乎更愿意相信这张看起来稚嫩又藏不住心思的小脸,不自觉的朝前走了两步,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当然了,你的养父幸村精市最近发布了对次元W的研究成果,整个世界将在不久的将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彻底颠覆塔对这个世界的统治。对我来说,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盟友,我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见越前听完自己的话露出发自内心的兴奋笑意,政客示意挡在身前的守卫朝两边退开些许,缓缓对他伸出手,继续诱惑道:“如果你答应以后爲我所用,我会亲自带你去拜访他,以表达我和他合作的诚意,你觉得如何?”
作爲这个时代最接近黑暗哨兵实力的哨兵,手冢到底有多强,不是一份简单的数据报告可以看出来的,更不是一个对哨兵了解不多的政客可以想象的。明明还站在攻击范围之外,可就在守卫稍微移开露出政客身影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前冲数步,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掠过好几个人的喉咙,最后轻轻割开了政客的颈部大动脉。而配合着他的行动,越前扔出了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强力麻醉烟雾弹,借着暴起的烟雾蹲身藏进角落的沙发背后。
麻醉烟雾起效很快,但再快也快不过对麻醉有一定抗性的哨兵,手冢片刻间就中了好几颗子弹。抓住身躯已经瘫软的政客以做掩护,他忍着身上尖锐的疼痛飞快解决掉几个摇摇欲坠的哨兵,对越前喝道:“走!从门口出去。”
“你受伤了!”被手冢抓着飞快朝前跑,闻着对方身上透出的浓浓血腥味,越前苍白了面孔,几乎带着哭音道:“你不是保证过不会有事的吗?”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快走!”将越前护在臂弯当中,手冢灵巧躲闪着闻声而来的追兵,腿上虽然又中了两枪,但速度一点也不见慢。眼看出口已近在咫尺,他击杀了几只咆哮扑来的猎犬,喘息道:“前面有专门针对哨兵的声波武器,我需要你的精神屏障,快!”
明白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越前一边跑,一边竭力集中精神,用自己的精神触丝在手冢的精神领域外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拖着他浑身是血的哨兵快速穿过大门,朝远处藏着交通工具的方向飞奔。
普通的人类士兵根本不是哨兵的对手,手冢和越前不多久便摆脱了对方的追击,回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隐秘落脚处。来不及多喘一口气,越前拿出医药箱,把还靠在窗口观察动静的手冢拖到沙发上,怒道:“再不止血你就要死了!给我好好坐下!”
不愿让越前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手冢抢过医药箱,道:“你去洗下身上的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见手冢拿出锋利的匕首割开裤管去挑嵌在大腿上的子弹,越前怒极反笑,冷冷的道:“你自己能取得出背上那几颗子弹吗?都快死了还逞什麽能?”
浑身都缭绕着剧烈的疼痛,再加上失血过多,手冢有些眩晕,根本无力阻止越前的固执,只得任由他剥开自己的上衣细细查看后背的伤势。低喘了一口气,他虚弱的摇头道:“没有子弹,近距离射击都穿透了身体的……还好,他没有拿到专门针对哨兵的那种进入身体就会炸开的子弹……”
紧抿着唇不理手冢的解释,越前往不断涌出鲜血的弹孔上撒着止血的药粉,可刚一撒上去就被汩汩而出的血液给冲刷掉了。无法克制着内心的慌乱,他抬头望着苍白得犹如白纸的俊美面孔,哽咽道:“怎麽办?血根本就止不住……”
“别管了,直接缝合吧,别用麻醉。”挑出了大腿上的两颗子弹,手冢从医药箱里取出针线,一份自己拿着,一份递给越前,急促的喘道:“快,趁我还没晕过去。”
“可是……会很痛的……”见手冢已经直接开始缝合腿上的伤口,越前咬了咬牙不再阻止,手腕颤抖得厉害。稍微撒了一点麻药在伤口上,感觉手冢不自觉僵直了一下身体,他连忙解释道:“只是一点点,不会让身体变得迟钝的……我不想你那麽痛……”
作爲向导,越前专门学习过处理伤口的技巧,即使在慌乱中还是进行得很快。缝合完伤口,再用纱布紧紧包裹起来,他转身去浴室里打了盆水,开始小心翼翼的擦拭手冢满身的血迹。等到一盆水变成了刺目的鲜红,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因爲看见了对方赤裸的后背上无处不在的伤疤。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爲什麽手冢从不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了,因爲后背没有一点是完整的,大大小小交错的伤口布满了整个背部,很多都是旧伤上又添了新伤。最严重的一处从左肩一直延伸进右腰,新生的肌肉凸起显得格外狰狞。
眼泪一滴滴落在手冢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让修长的身躯无法克制的颤抖,逼得他转身将哭泣的少年紧紧勒在怀中,垂头吻住抿得泛白的嘴唇。柔软的唇瓣一如想象中的美好,让手冢欲罢不能,生涩用力的吮吻。这是他的向导,爲他落泪的向导,他深深爱上的小孩,他绝不允许还有其他人染指。
没料到手冢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越前愕然瞪大了双眼,楞楞望着深处似有火焰燃烧的黑眸。直到火热的舌钻进口腔,他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抬手抵住不断迫近的赤裸胸膛,挣扎着含糊叫道:“不要!放开我!”除了精市,他不要任何人亲吻自己,即使眼前这个人刚刚爲保护自己受了很重的伤。
双手死死钳住两只细瘦的手臂,手冢不顾伤口的疼痛将越前压入沙发,肆意搅动着温热口腔中僵直的舌。他不是不清楚越前的抗拒,只是这一刻,心脏强烈的悸动和身体的冲动都在叫嚣着想要与他的向导结合,他不想再忍耐了。
见自己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挣不脱手冢的钳制,越前有些绝望的闭上双眼,屈辱的紧蹙眉眼,在对方的唇游移到颈间时哽咽的轻喊:“精市……救救我……精市……”
也许是听到了越前绝望的呼唤,又或是被沾湿脸颊的泪水所惊醒,手冢突然不动了,慢慢松开双手坐直了身体,将脸埋入掌心,努力忍耐着来自心里和身体的煎熬。他不想强迫这个一直珍视的孩子,一点都不想,哪怕日日都活在被迫分开的恐惧里,他还是无法违拗越前的心意强迫发生关系。
被手冢松开之后,越前连忙坐起来紧紧蜷缩起身体,躲到沙发的角落里,满眼戒备又困惑的望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看得出手冢在忍耐着不伤害自己,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了,沉默了许久小声道:“你……去休息吧……”
“对不起……”抬头望着还有泪痕的精致小脸,手冢紧蹙着眉,伸手想要擦拭又见越前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体,他慢慢收回僵直的手臂,撇开脸哑声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相信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吧……我会等,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低头看看小指上的戒指,又抬头看看满是隐忍的俊脸,越前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答应过精市的,除了他,不会再跟任何人做那种事情。你……不用等了……”
直白到近乎残忍的话让手冢胸口剧烈一痛,但同时又感觉到越前正用精神力慢慢抚慰着自己,他頽然一笑,深深埋着头,微颤着嗓音道:“我……明白了。我会以一个哨兵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
其实,他早就应该清楚的,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没有被爱的资格,哪怕他爱这个孩子,早已爱得无法自拔。
第七章 :紫晶往事(11)
夜深人静,天空被厚厚的阴云覆盖着,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斗,只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坐在木质的回廊之下,仰望这样的夜空,手冢的双眼似乎也被黑暗吞没了,看不到一点光亮。
这里是他从前的住所,在被迫成爲哨兵之前他与家人生活的地方,如今早已无人居住。他的祖父和父母早被塔带到了他幷不知道的地方,偶尔的联络都是靠每次完成任务的奖励换来的,这一次回到东京也是爲了一个任务,从前的家成了他暂时的落脚地。
身爲五感极度敏锐的哨兵,烟酒这些刺激感官的东西是不能沾染的,但这一刻手冢却低头点起了夹在指间许久的香烟,是自虐,也是想要刺激自己烦躁不堪的神经。火光在黑暗中明灭闪动,悠悠吐出一口难以习惯的烟雾,他慢慢闭上双眼,开始整理一些事情。
这次任务是他极力争取来的,爲了睡在身后房间里的少年。
手冢还记得,几个月前发生的那次意外,让他和越前再也回不到从前和睦相处的生活了。他们还是一起住在那所公寓里,平常训练学习也都在一处,可私底下却变得无话可说,连共处一室都变成了一种尴尬的煎熬。这种情形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塔失去了耐性派威尔森前来质询“爲什麽这麽久还没有完成和越前的结合”。
那时候,他是怎麽回答威尔森的?深吸一口香烟,手冢仰望漆黑的夜空,一抹自嘲苦涩的笑容浮上唇角。是了,那时候的他用一种无比烦躁的语气对威尔森说:“你难道不知道越前心里只有一个幸村精市吗?在这种情况下你逼我跟他结合,你是准备让我强暴他吗?这样诞生出来的精神向导,你们真的满意?”
幸村精市是何许人?他早就通过威尔森给的资料了解过了。那个男人,是他爱着的少年的养父及爱人,更是半年多以前发布了关于次元W的研究报告,被誉爲“世界新能源之父”的著名学者,一张雌雄莫辨的绝美面孔更是俘获了太多的少女心。面对这样一个出色至极的男人,他拿什麽去比去争,又怎麽可能奢望越前会忘记幸村精市转而心甘情愿与自己结合?
如果幸村精市不存在就好了!无数个夜里,每每被心中的嫉妒不甘折磨得近乎发狂的时候,手冢都会这麽想,可他怎麽也没想到威尔森在听了自己的抱怨之后,说出的话竟与他不可告人的心思如出一辙。威尔森说:“是啊,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幸村精市死了才能让越前彻底绝望吧。否则,他是永远不可能乖乖做一个向导的。”
通过之后的交谈,手冢从威尔森那里了解到,原来塔早就对幸村精市这个人下了杀心,因爲对方研究出的从次元W中汲取能量爲现实世界所用,是彻底动摇了塔对这个世界的统治!之前不动手,一方面是塔不相信凭幸村一己之力能够研究出结果,另一方面也是爲稳住越前让他乖乖受训。但从结果看来,幸村的研究成果是直刺了塔的死穴,也终于让塔决定要将这个男人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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