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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规静静地盯着车流，静静地蹲了半个多小时。
一辆公交车从远方驶来。
突然，李子规站起身，按了下手机上的按键，然后按下了激光笔的触发器。
手机屏幕上的微光亮起。红色的激光径直射向他的眼球。
正坐在公交车里一边走神一边看着窗外风景的卢依依悚然一惊。
她猛地站起身，趴着玻璃窗往车后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视力。她刚刚分明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侧脸，以及一只可怖的、危险的、发出红光的眼睛。
她来不及多想，慌张地打开手机，划到通讯录，颤抖着按下了那个她心心念念又不敢触碰的名字。
通话接通。
“我……”卢依依哆嗦着嘴唇道，“我看见吸血鬼了……”
颜明：“……在哪里？”
第6章 第六章
公交车一走，李子规就关掉了激光笔和手机屏幕，捂住了眼睛。
他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彻底地与阴影下的绿化融为了一体。
“你、你没事吧？”陈响晴看到李子规突然的举动，还不明所以，于是担忧地飘下来。
“没事，缓一下就好。”李子规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指向马路：“看到那辆公交车了吗？里面坐着卢依依，你追过去看她打电话了没有。”
陈响晴一来一去很快，立刻就飘回了李子规身边：“打了，打给颜明了！你怎么知道她会看到你？要是她那个时候……”
“嘘。”李子规放下手，试探着眨了眨眼，然后对陈响晴微笑了一下，“一会儿就要来人了。你在这里很危险，躲远一点吧。”
陈响晴愣了一下：“……那你……”
“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李子规把手机和激光笔都从柱子上扯下来，“这件事情牵涉到两个国家，解决起来恐怕没那么快。那个吸血鬼很可能还保留着你的身体，你离身体太近不是有可能被招魂招回去吗？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我希望你能尽量远离这里，一直到所有事情都结束。”
李子规如此简单快速地解决掉了陈响晴纠结很久的问题，陈响晴是很信服的，此刻听了李子规的话，也不疑有他：“那谢谢你，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李子规把垃圾袋也从身上扯下来，揉成大大的一团，“我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能。”陈响晴立刻道，“我会再来找你的。真的谢谢你。”
李子规再次微笑:“希望你下次不要用吓我的方式来找我了。”
“不会的！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陈响晴连番保证。
“好，那再见。”李子规挥了挥手。
“再见。”陈响晴迅速地飘远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见到陈响晴果然乖乖地走了，李子规便不再装作整理。他迅速放出一点鬼气，感知了一下周围，锁定了吸血鬼的位置，然后立刻收敛起鬼气。
垃圾袋、手机、激光笔、涂在脸上的面粉糊，通通瞬间消失。
骗鬼嘛，用个幻术就行了，他怎么会真的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过骗这么天真的姑娘还挺于心不忍的。
李子规淡定地飘向不远处正在觅食的吸血鬼，保持着距离遥望，直到看到几拨人围聚过来，才默默飘远。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监视卢依依的人立刻就在下一站下车，赶过来查看情况了。可惜他在卢依依看见吸血鬼的位置绕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痕迹。
正当他四顾茫然的时候，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鬼影。
他急忙转头。
那个女鬼歪着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嘴唇微动，仿佛说了些什么，然后缓缓消散了。
幻化成女鬼的李子规隐藏在一边，看见那个监视的家伙一脸懵逼地拿起了手机准备打电话，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回家。
想要掩饰真相，不仅要隐藏细节，还要创造细节。对付那些敏锐的家伙，仅仅以有心算无心是不够的，还要让他混乱，把他放进错综复杂的森林，再让他自己发现“正确”的道路，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森林本身了。
现在森林的迷雾已经完成了。呈现出来的是异常的、充满巧合的、令人起疑的表象。大家都在制造迷局，就看谁能最先纵观全局了。
李子规一路哼着歌回家。他到家以后，奶奶却突然打开房门，默默看着他。
歌声戛然而止。
李子规：“……嗯……”
奶奶面无表情：“你玩得有点过。”
李子规在空中飘了一圈：“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不把自己牵扯进去，我得不到更多信息。……唉，突然出现这么多神奇的家伙，我都不知道先玩哪一个了。”
奶奶：“当心暴露。”
“不会啦。”李子规想了想，“其实暴露也挺好玩的。”
奶奶：“……”
她默默关上了房门，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子规哼着歌飘进自己房间，在这第三千五百六十一个不眠夜里快乐地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卢依依、叶道、陈响晴的背景他都不用自己去查了。哪天有空再去卢依依那里转一圈，说不定就能获取到关于颜明的情报了。耶，开心。
而颜明却在听卢依依报出地址的时候，依然默默注视着各个路口的监视器。
卢依依说的那个地方确实是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那个吸血鬼现在也确实不在摄像头之下。那个地方离吸血鬼最后消失的地方只隔着几条马路……
颜明喝了一口外卖叫的奶茶，对卢依依说：“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马上就会赶过去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就这么巧呢。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他一边派人向卢依依说的那个地址聚集，一边发短信给监视卢依依的冉镜天。
颜明：你看到那个吸血鬼了吗？
冉镜天：没有，我盯着卢依依呢，怎么可能分心看别的。
颜明：下车，去看看。
冉镜天：好的。
虽然执行命令执行得很果断，但冉镜天却心怀疑虑。
说不定卢依依在调虎离山呢，他这么一走，不是正中卢依依下怀？
颜明倒是很清楚，卢依依极力想伪装普通人，没理由突然表现异常。要么是她真的碰巧看到了吸血鬼，要么是她被人利用了。
此时，搜查吸血鬼在白天的藏身处的小队把现场照片和相关情报传送过来。
颜明沉默地看着那个储藏在冰棺里的女性尸体。
跟前几天偷偷摸摸跟着他的女鬼长得一模一样。之前他没处理只是想看看这女鬼想干什么，现在一看，果然和那个吸血鬼有关啊。
很快，吸血鬼也被发现了，另外两个小队正在进行逮捕。两个小队的队长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很快就重伤了吸血鬼并制住了他。
又过了一会儿，冉镜天打电话过来：“我看见了一只女鬼。”
颜明：“……”
他把照片发过去：“是不是这个。”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个女鬼确实可能知道卢依依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她就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告知吸血鬼的下落？
那么，她现在是真的执念已了消散了，还是藏起来了呢？
颜明打了个电话：“查一下那个女尸。”
……诡异，太诡异了。哪里都透着诡异。他还是得亲自去一下现场。那些家伙太粗心了，很可能会漏掉很多线索。
……但是……
颜明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多一点。
算了，不睡了。
第7章 第七章
周末的时候李子规一直在和裴雅思折腾曲谱。裴雅思和A校民乐社社长的沟通很不顺畅，那边坚持各管各的谱子，只有联合演奏的部分才一起讨论。
李子规对这种态度很不爽。
“唉，之前A校来参加我们文艺汇演的都是舞蹈社健美操社吉他社什么的。”裴雅思十分苦恼，“今年不知道他们是抽签的还是轮流的，竟然是民乐社。虽然他们是有骄傲的资本啦，但也不用这么狂吧。”
李子规叹了口气：“他们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们管好自己的就行。……这还不如各自出一个节目呢，联合演奏这件事到底是谁提议的啊？”
“校长。”裴雅思捂脸，“他说‘强强联合’。”
“……”李子规无奈道，“行吧。”
李子规周一到学校后，看见颜明果然还在教室里装作好好学习的样子。
他刚刚坐下，就听见颜明对他说：“我已经把吸血鬼抓住了哦。”
李子规怔了一下：“……哦。”
“你不好奇吗？”颜明笑眯眯。
“呃，我挺好奇吸血鬼长什么样。”李子规想了想，说道。
“哎呀，这个要保密呢。”颜明表现得很抱歉的样子，语气依然轻快。
“……哦。”李子规再度终结话题。
“你对我好冷淡。”颜明再接再厉，“明明周围的同学都说你很好的，难道我是特别的吗？”
李子规忍无可忍，冲颜明露出一个和蔼的、看智障的微笑：“对，你是特别的。”
“为什么？因为我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吗？还是看起来像不怀好意的诈骗犯？你对我不感兴趣吗？”颜明目光真诚。
“卢依依对你很感兴趣，你可以去找她。”李子规果断祸水东引。
“你也发现她对我感兴趣了吗？”颜明面露苦恼，“可是我对她没兴趣啊。”
李子规：“……”你没兴趣我有兴趣好吗？快去查清楚！我等着偷看你的情报呢！
“对了，我没看见那只鬼呢，你把她安置好了吗？”颜明突然道。
“……啊？”李子规面上茫然，心里吓了一跳。
什么什么？自己哪里暴露了吗？
“就是陈响晴啊。”颜明说，“她帮我抓住了吸血鬼，我还想向她道谢呢。能让我见见她吗？”
……到底什么情况啊？这家伙没理由就这么确定了啊？自己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李子规决定死撑到底：“……你在跟我说话吗？”
颜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子规的表情，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只是觉得，假装了却执念消散这样的招数，不是这个一天到晚跟着我还以为没被我发现的鬼能想出来的。她莽撞地找认识我的人帮忙倒是有可能。你看起来这么靠谱，那天晚上她就来找你了吧？”
李子规心里有点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也太神机妙算了吧？这家伙在诈我吧？他到底知不知道陈响晴来找我了？要是不知道，就要坚持伪装绝对不能露出马脚，要是知道，我装得太好不是更让人生疑？普通学生能演成这样？
他一脸没跟上颜明思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听到了上课铃声。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
很好，很及时。
于是他松了口气，不再回话，低下头一遍刷物理题，一边纠结要不要继续装下去。
……颜明应该没太大理由怀疑我才对啊。难道陈响晴被抓住了？她全盘托出了？
当初不该浪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装个不掺和事的学生多好，现在要是真的被引起注意扒出马甲那也太尴尬了，好没面子啊。
所以陈响晴到底有没有被抓住？
李子规默默思考。
如果颜明抓住了陈响晴，得知了一切，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诈我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陈响晴放回来，看看我想做什么不是更好吗？或者他不想放回陈响晴，怕我使什么招带她偷偷跑掉，所以直接自己出马，观察我的反应？
不要这么快就暴露吧？真的很没面子的！一点都不好玩！
眼见着要下课了，纠结成狗的李子规最终下定了决心：继续装。
就赌颜明根本没证据。
下课后，颜明果然立刻就找李子规继续谈话：“你担心我把她灭掉吗？放心，我真的只是想找她道谢，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李子规无力道：“你怎么还在说这些东西……”
“别装了。周四晚上，你不是撞见鬼了吗？所以才一夜没有睡好，周五一天都没精神。”
“周四？”李子规愣了一下，然后抽了抽眼角，“我只是熬了会儿夜，因为……”
“因为刷扫雷记录？”
李子规再度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你还问我？！
颜明笑了一下：“没有我获取不到的情报。来源保密哦。”
李子规：“……哦。”
“不得不说，虽然你的心思很细腻，但是你的理由太拙劣了……”
李子规打断了颜明的话：“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质疑我的扫雷记录？”
颜明被李子规这突如其来的思路惊了一下。
他陷入了沉默。
然后他笑道：“对。”
“无聊。”李子规评价。
“请配合调查，拿出你的笔记本电脑，让我看看你的扫雷记录。”颜明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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