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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摸不准目的，但阻止还是可以的。
李子规默默举起了鼓棒。
笛音行至激烈处，恰到好处地中断，只留一片凝滞的寂静。
谢念感受到场下听众强烈的期待目光，轻轻吸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却被重重的一声鼓声打断了。
灯光师反应很快，立刻给李子规打上了光。
另一边灯光中的谢念没什么表情变化，黑暗中的乐团成员却免不了显出惊愕。
指挥一脸懵逼地看向李子规，被李子规用眼神示意：淡定。
李子规轻轻抬手，镇定地开始炫技。
之前竹笛渐快的节奏变化，似乎都是在为这场鼓点的狂风暴雨造势。
谢念一开始只以为李子规在无聊地抢风头，没太在意，等察觉到李子规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由笛声传达的暗示，已经被消了个一干二净。
这种暗示根本不是乱敲一气能影响得了的。抵消暗示相比纯粹的暗示的难度，要高上好几个层次。这是连御音师都很难做到的事情，更何况他的命令藏得这么隐蔽……
……怎么可能？！
谢念偏头看向李子规，却见李子规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鼓声渐歇。
谢念在李子规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再度举起竹笛，继续演奏。
笛声与鼓声一同响起。
李子规不再敲击大鼓，只用边上的小鼓为竹笛伴奏，甚至还有闲暇一边敲一边走到就在旁边的扬琴边上，顺手敲了一串扬琴。
乐团成员们只惊异于笛与鼓配合的和谐，谢念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暗示被完全破坏了。他心中百般猜测，最终被李子规带着节奏演完了这个曲子。
一曲终了，指挥接到李子规的眼神，便按着正常流程继续了下去。
节目四平八稳地结束了。
下台后，李子规放下鼓棒，在民乐社社员们的怒目而视中淡然自若道：“不好意思。”连半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裴雅思看看李子规，又看看从震惊的木然中缓过来准备发脾气的薛雁行，十分苦恼，并且哀怨。
这是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
“你是谁？”谢念走上前，盯着李子规。
李子规定定地注视着谢念，随后莞尔道：“与你无关。”
谢念：“……”
他背对着所有人，只对着李子规，缓缓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李子规挑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
……虽然他没读懂谢念在说什么。
第13章 第十三章
文艺汇演圆满落幕后，李子规留下来帮忙收拾整理。
那个身体不舒服的鼓手去校医室坐了坐后就感觉好了很多，回来连番道歉。
薛雁行一脸无语，告诫鼓手好好照顾身体，让她去体检，约个医生看看。
罪魁祸首李子规：嗯，我只是小小地用了个幻术，她身体不会有事的。……不过体检一下也没坏处嘛……不好意思。
裴雅思对着李子规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简单地感谢了一番李子规为文艺汇演做出的贡献。
晚上是部长社长们的庆功宴。李子规也就不去瞎掺和了，早早地就回了家。
一打开门，李子规就看见坐在桌子边翘着二郎腿刷微博的奶奶。
李子规：“……你注意点自己的设定好吗？”
奶奶说：“你这一番招黑很成功。”
李子规：“啊？”
奶奶：“文艺汇演。”
李子规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刷了刷。
果然有人爆出他场上临时变谱，硬生生把谢念的独奏变成了合奏。原来的鼓手姑娘倒是疯狂道歉，把错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呃。”李子规心想，要是任由谢念把这首曲子独奏完，还不知道你们这群家伙会出什么事呢。
……不过倒真的挺对不起那个妹子的……
奶奶拔下耳机：“改得挺好听的。”
李子规反应了一下，然后笑得很开心：“嘿嘿！”
他于是抱着高兴的心情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先刷个几小时题，却看见窗外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还没等他靠近仔细观察，一个头就从窗边露了出来。
陈响晴扒着窗框，小心翼翼地盯着李子规。
李子规惊讶道：“阿晴？你不是不能碰到实物的吗？”
陈响晴猛地飘了进来，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纠结成一团的白围巾，面上满是忧色：“你被颜明盯上了……”
李子规没想到陈响晴这么直接，愣了愣。
“你能不能带你的奶奶出去旅游？离开B市……或者出国？”
李子规不知道陈响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我没办过护照……”
“啊，”陈响晴烦恼地抓了抓头，“那就离开B市吧，行不行？我、我护着你。”
她说到最后声音就轻了下来，似乎是心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
“为什么？”李子规奇怪道。
对陈响晴来说，他只是个普通人，颜明盯上就盯上呗，他还能怎么样？
“哎呀，”陈响晴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就是、就是那个……唉反正我预知到这里要发生大事，你一个普通人被牵涉进去太危险了，我先带着你躲躲。”
李子规：“什么大事？”
“本来不应该跟你有关系的……”陈响晴继续道，“怪我不好，当时没想太多，就把你牵扯进来了……总之开始的时间快到了，这里真的很危险。”
李子规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我这里可能被监视监听了……”
“没事，我屏蔽了信号。”陈响晴摆摆手。
李子规：“……”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发生了什么……
陈响晴突然对着一片空气睁圆了眼睛，眼睫抖了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回过神来，匆匆道：“总之你先准备一下我过几天接你们走。尽量离颜明远点，还有叶道薛雁行薛云音冉镜天冉冰天汪素仁还有那个什么就反正那些看着就不正常的……小心谢念！”话音刚落，她就冲出了窗外。
李子规：“……”仿佛一场大戏就要上演，我却不知道观众席在哪里。
他默默地看着陈响晴远去，心里咀嚼了一番陈响晴报出的名字。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
谢念、颜明、薛雁行、薛云音、冉镜天都是御师，这点他可以确定。叶道他不清楚。冉冰天听着像冉镜天的兄弟，应该也是御师。汪素仁……他之前听说过A市的汪家，是御师世家。
所以，那个所谓的“大事”，难道是什么御师大赛？
……这群人能比什么啊。追捕妖魔鬼怪不确定性太强，也很难体现出实力啊。
李子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头绪。
现在最大的突破口就是齐漫了。
李子规没有消掉齐漫身上被谢念下的暗示，而是额外给齐漫下了个暗示——遇到异常情况的时候下意识通过能量波动的传送提醒他。齐漫本身有着成为御师的强大潜能，可以勉强做到发送不太远的距离的信号。
谢念随时都可以对任何人下暗示，而李子规没法一直跟着消除。与其被动保护，不如放一个诱饵，弄清楚谢念的意图。
李子规耐心地等待着，顺便刷刷手机。
有人给他洗白，说他在完成“每日一装逼”的任务，然后被群起而攻之，毕竟文艺汇演的舞台不是可以任性玩闹的地方。
还有人扒出了他以前的一些奇奇怪怪他自己都不记得有没有的黑历史，有的故事被其他人证实了，有的故事却被嘲讽“想象力十足”。……有些故事确实想象力挺强的，让李子规大为惊叹。
刷了一会儿以后，他就开始发呆。
李子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发呆中度过的。漫无边际的思考是一件很累人并容易让人烦躁的事情，而发呆可以平心静气，有效地抑制狂暴。
而最终让他从发呆中醒过神来的，是齐漫发来的信号。在晚上十点半。
李子规有点奇怪。齐漫的生活是很规律的，此时应该是她在家里入睡的时间。
……不会莫名其妙来个鬼把她吓醒了吧？
而当李子规赶到齐漫身边时，却看见她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闭眼躺在床上，陷入沉睡。她眉头微皱，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做噩梦了？
李子规在空中飘了一圈，决定进入齐漫的梦境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分外真实的世界。
重重高楼林立，玻璃面反射着炫目的光芒。大量的热量徘徊不去，扭曲了空气。
说这个世界真实，是因为它的细节完美到毫无臆想的痕迹，然而它并不现实，不仅是因为这些巨大的光污染，还有地面上缓慢移动的生物。
李子规飘下来，细细打量着那些人形怪物。他们身上衣着破烂，似乎是经历了很多剐蹭，还有一些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血污。他们无视了李子规，蹒跚着游荡，凭借着本能向某处聚集着。
李子规向他们前往的地方飘去，果然看到了几个神情紧绷、藏在一处由尸体堆搭成的阴影里的人。
李子规立刻明白过来，这里不是齐漫的梦境，而是一个恶趣味的家伙借用了通常的丧尸设定建造的一个大型幻境。那个家伙随意地选择了众多无辜人作为目标，趁他们入梦，通过暗示拉他们进入自己的幻境。
……谢念没有能力独立完成这副巨作。
李子规飘到高空中，低头俯视着这个奇异的地方。
陈响晴说，开始的时间快到了。
什么要开始了？
……一个诡异的游戏？
真可惜。
李子规眯了眯眼。
他虽然没有实体，但却精于幻术。这种幻境，破坏起来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这个明显花了制作人大量精力的杰作，大概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李子规考虑了一下，还是没直接上手破坏这个地方。这个幻境对他来说就像是游乐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不必紧张。况且说到底，这里对于被拉入幻境的人而言，本质还是一个会被遗忘的梦，几乎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心理或生理上的伤害。李子规更想知道，这个幻境的制作人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
……早知道那个谢念的暗示这么无害，他就不打草惊蛇了，放谢念尽情表演好了。
李子规一边走神，一边悄悄地尾随齐漫。
齐漫暴晒在刺目的阳光里，环顾四周。
看到她的丧尸都热烈地向她奔来，发出不明意义的嚎叫。
她脑子里响起陌生又冰冷的声音：“任务，破坏100个丧尸晶核。四小时后，若任务未完成，你会在接下来的每个小时失去身体的某一部分。”
“谁？”齐漫问。
那个声音没有回应。
“这是哪？”齐漫换了个问题。
那个声音依然保持静默。
齐漫敛眉，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片空白。
上次有意识的时候，应该是躺在床上……
她掐了一下自己。挺疼的。
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容齐漫细细回想，她见丧尸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顺便仰头瞥了眼不远处直穿云间的玻璃高楼。
……眼睛好痛！
齐漫立刻抬手狠狠捂住了眼。她没想到阳光带来的伤害这么大，下意识矮下身子，眼睛紧闭，全身都绷了起来。
风声。
有东西在靠近。
承受着从未体会过的疼痛，齐漫在瞬息之间通过听力判断出了来者的方向，艰难地闪避了开来。
从二楼跃下的丧尸摔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僵硬的身体中没溅出一滴血。
齐漫勉强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向她围聚过来的丧尸。她来不及多加思考，随便挑了个丧尸少的方向，全力奔跑起来。
再迟疑不前的话，就很难突破重围了。
丧尸本身的行动速度甚至比常人还要慢上一点，自然追不过身体素质很好的齐漫。她需要注意的仅仅是避过经过的丧尸，避免被阻挡住。
一只枯瘦的手猛地抓住了齐漫的胳膊，却被她迅速地反手扯过。齐漫把整个丧尸都拽得飞了起来，然后把它狠狠扔向前方冲过来的几个丧尸。
几个丧尸当即滚作一团，由于过大的冲击力而直直撞上了背后的玻璃矮房。只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齐漫直觉不妙，往远离玻璃矮房的地方跃去，堪堪躲过爆炸的热浪。
李子规：“……”这个幻境是不是有什么力量加成……
齐漫也愣住了。
那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再度响起：“已破坏晶核，6个。”
爆炸似乎对丧尸们毫无影响，它们依然前仆后继地向齐漫涌来。齐漫这一愣怔的时间，就使她差点被包围了。
“漫爷！”一个声音骤然穿透了沉闷的空气。齐漫一震，她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李子规在一栋楼的转角处冲她招手。他急于引起齐漫主意，却没发现身后一个丧尸正从那栋楼的侧门扑向他。
“身后！”齐漫急道。
李子规反应过来，然而丧尸已逼近，堪堪要咬上他的肩膀。
“嗖——”
一支利剑穿透了丧尸的头，把它钉到了楼墙上。玻璃墙仅仅被穿透了一个小孔，却并没被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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