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针见血,正好说出了这些东西目前存在的最大隐患,石哲脸上的笑容刚刚一僵,乔广澜又紧跟着迅速说出了下一句:“而且不要可怜巴巴地在那里装什么神明了,神明无欲无求,但是你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的东西,绝对不是为了普度世人,又是想满足自己的什么欲望呢?”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刚才听完了石哲的“故事”之后,在窗外还没有想法,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一下子就领悟了什么。
乔广澜已经不需要石哲再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房间的西北角扬了下下巴:“或者你不要说,让我猜一猜——供奉‘长寿三尊’,你的心愿是增延性命吗?”
他所示意的地方是这个房间里面唯一一直没有用窗帘遮挡,但也没有展架的墙面,上面贴着一副不大起眼的画像,画像正中的佛祖一面二臂,全身的肌肤像火一样赤红,头戴五佛宝冠,身穿天衣绸裙,手里还托着一个长寿宝瓶。
这形象在中土很少见到,其他人或许辨认不出,但乔广澜一眼就发现了,这正是传说当中的长寿佛。在长寿佛两侧分别由白度母和尊佛母护持,是为“长寿三尊”。
石哲神情变幻,过了片刻后道:“算你有见识。”
乔广澜莞尔:“礼敬、书写、如法供养、受持此无量寿决定光明王如来陀罗尼经者,能除短命夭折之难,增延寿命满至百岁……心愿是美好的,可惜了石先生,看你的气色,没成功吧?”
他说话实在欠打,石哲顿时扎心了——他最近的身体的确不适,脸色也一直很差,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十分忌讳人把话明白说出来。当然,除了乔广澜以外,在此之前也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冷笑道:“是没有成功,不过你来了,就离成功不远了!”
乔广澜:“哦?”
石哲走到画像前,冲着长寿三尊拜了拜。在他低头行礼的时候,乔广澜趁机回头,很快地盯了璇璇一眼。
璇璇本来贴着墙在旁边站着,她受到石哲的控制,原本一动都不能动,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乔叔叔看了这一下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能动了。
璇璇的脸上刚刚露出兴奋之色,就见乔广澜冲自己摇了摇头,做了个“不许说话”的手势,她一愣,乔广澜已经把头转回去了。
璇璇想了想,没有移动,重新站回了墙边。
而画像的后面是一扇推拉门,石哲把门拉开之后,里面是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暗室,暗室里放着一个水晶棺材,他按了自动开关,棺材被慢慢地推出来,停在了三佛画像之前,看上去有点祭祀的架势。
乔广澜道:“难道你让我过来,是想让我帮你吻醒沉睡了一百年的睡美人吗?”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看,发现那面棺材是空的,紧接着,石哲冷不防伸手掐住了璇璇的脖子。
乔广澜一掌劈向他的肩头,石哲手上的力气加大,喝道:“别动!”
乔广澜稍微一迟疑,石哲已经甩开璇璇,趁机扣住了他手腕上的命门,同时胳膊一横,锁住了乔广澜的咽喉,用力勒住。
他的脸上露出冷笑:“不,这是给你准备的,我真是等了你很久啊——你这个,可以无限轮回,拥有永恒生命的幸运儿。”
他没看见,乔广澜的眼中同样带上了笑意。
在乔广澜和石哲周旋的时候,另一头,被路珩匆忙寻找的林安仪也在焦急等待着自己的报酬。
她恐怕是为石哲办事的这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不是直接跟石哲联系的人,所有的事情都由林童代理。林童抽了她的一管血,并且要求她亲手写出璇璇的名字和出生日期之后就把东西拿走了。
林安仪无比盼望着她的回来,希望那个时候,林童能够将可以让自己事业恢复的东西一并带回。
但林童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反倒是庄洋先打电话过来,约林安仪见面,说有事要谈。
虽然庄洋在她心里的地位的确不像是以前那么重要了,但毕竟是曾经费尽心机也想得到的人,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林安仪心里还是难免产生了波澜,更多的还有一种对于她所付出的不甘:“我怕被记者看见,现在不敢出去,你来家里说行吗?”
“好,你现在在哪个地址?”
另一头,去了林安仪的另一处住所,并扑了个空的路珩也接到了下属的电话:“楚少,我们照您说的那样一直盯着庄洋的行踪,发现他现在往三环的五大道去了,林安仪的确在那里有一套房产。不过跟您现在的位置距离较远,您要亲自……”
路珩立刻道:“现在找个人开车来接我,你先跟着,我这就过去!”
林安仪的家跟路珩的距离远,同庄洋的位置倒是离的很近,不到二十分钟,庄洋避开记者上楼,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了屋。
林安仪刚刚走过去,尚且不明来意,他就已经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你手上的合同给我?怎么,咱们都分手了,你还自己留着打算向媒体曝光吗?你是不是疯了!毁你自己一个人还不够,非要拉着我一起下水?”
林安仪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庄洋现在的咖位虽然还比不上林安仪,但也已经算是个小有人气的演员,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在出道之前曾经拍过三级片。
当时林安仪觉得庄洋是迫不得已,她同样混娱乐圈,没有把这件事看的太过严重,反而心里对庄洋非常同情,出了一笔钱帮助他解约,他们就是在那件事过后正式在一起的,也是庄洋自己说解约的合同就放在林安仪那里。
结果现在林安仪陷入丑闻,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林安仪同样觉得心寒,顾不上问他为什么突然过来说这些,冷笑道:“庄洋,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幅德性,不觉得很无耻吗?什么叫忘恩负义,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庄洋,你对我没有感情可以,但是我林安仪也不欠你的,那合同是我花钱买的,我凭什么给你?”
庄洋烦躁道:“别东拉西扯,你要多少钱?”
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外衣兜里摸钱包,手伸进衣兜里的时候愣了愣,才把钱包掏了出来。
第125章 第六世界 娱乐圈那个花瓶影帝
说了半天, 他就听见个“钱”字,林安仪心寒起来, 口气也更加不好:“你觉得我缺那点钱?我告诉你, 一分钱我都不要,我就是想要个痛快。我现在是名声坏了,家门外面一堆一堆的记者呢, 一会我就出去,把你那些老底都抖搂给他们看看,既然我混不下去,那就谁也别混了。”
这句话明显是林安仪在虚张声势。她性格软弱,凡事没了别人拿主意就好像少了根主心骨, 让她打开门见记者,肯定比死简单不到哪去。
更何况林安仪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会混不下去的, 一会等林童那边有了消息,她就可以东山再起了。哪怕只是一年、甚至半年,只要人们忘记这段丑闻,她绝对可以继续在娱乐圈过得很好, 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就要跟过去告别了啊!
在庄洋到来之前她的心情其实不错,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说完这句话痛快了很多,火气也随之消下去了, 心想又何必再跟庄洋这个没品的人纠缠,于是就去开门想让他走。
庄洋会错了意, 喝道:“你干什么!”
林安仪现在听见他大呼小叫就厌烦,简直怀疑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么个没品的东西的,没好气地说:“去告诉记者,你就是个拍黄片的鸭子……”
她的手已经按上了门把,庄洋忽然大吼了一声:“林安仪!”
林安仪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庄洋忽然疯狂地挥着手,把什么东西向她刺了过来。
林安仪下意识地用手一挡,先是觉得一股温热的鲜血涌出来,紧接着才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她一下子就疼哭了,又看见庄洋挥舞着水果刀再一次扑向自己,骇然道:“你疯了吗?”
庄洋道:“那也是你逼我的!”
林安仪吓得浑身发抖,一跤摔倒在地,顺手拿起旁边的沙发垫挡了一下,庄洋一刀刺空了,林安仪趁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拼命躲闪。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噩梦,庄洋狰狞的脸吓得人简直不敢回头,林安仪哭着又跑了两步,被他从后面抓住了衣服。
那一瞬间,衣服被拉住的感觉就好像接触到了地狱之门,她的手胡乱地挥着,却又挣扎不开,肩膀上被刺了一刀。
就在这个时候,林安仪手中摸到了一瓶还没有打开的白酒,她顾不得想别的,连忙举起酒瓶转身,倾尽全身力气,照着庄洋的头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林安仪拼命的挥舞着瓶子,头一次砸下去的时候她还看着庄洋,但那张扭曲的脸吓得她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只顾着一边狠砸一边尖叫,在她心里,此刻的庄洋就像是魔鬼,多砸一下,多花一分力气,自己就多了一分生机。
也幸好她为了躲人,在林童的建议下搬到了这里,这套房子是新开发的楼盘,周围有很多住户都没搬进来,所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人听见。
那酒瓶子是厚玻璃做的,砸了这么多下竟然没有碎,反倒是林安仪的胳膊实在没有了力气,手一松,瓶子落到地上,这才发出“哗啦”一声响。
她睁开眼睛,庄洋手里还拿着刀,眼球突出,满脸鲜血,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林安仪吓得往后一跳,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庄洋却再也没动弹。
整间房子静的出奇,只有血腥气浓郁,中人欲呕。
过了一会,林安仪突然觉得手疼,她拽过旁边的毛巾,匆匆在自己的伤口上缠了两下,大着胆子凑过去,叫了声“庄洋”。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这人是死了——这离她太遥远了。
林安仪小心翼翼地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她终于想起把手伸过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呼吸。
没、没有呼吸!
“砰!”
恰好这时候,开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林安仪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带着绝望和惊恐看着自家的大门,那一瞬间唯一的念头就是“什么都完了,警察来抓我了”。
进门的人是林童。
林安仪大松了一口气,简直觉得一下子有了精神支柱,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到林童面前,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一连声地道:“童童、童童!你快看看我可怎么办?我杀人了,庄洋死了,我会不会被判死刑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天哪,我居然会杀人!”
她说完了话,感觉手上的触感有点异常,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林童手上带着一双薄手套。林安仪也顾不得在意她这是干什么,只是一叠声地道:“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啊……”
林童推开她的手,不慌不忙地问道:“多长时间了?”
林安仪忙道:“不到十分钟。”
林童笑了笑:“那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脸上很少出现表情的缘故,林安仪忽然觉得林童这个笑容里面充满了神秘与恶意,她莫名地有点害怕,向后退了退,呐呐道:“什么,什么快了?”
林童道:“你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没有?放心吧,是庄洋想先杀你的,你这属于正当防卫,或者顶多算是防卫过当,总之算不上杀人。”
林安仪一下子燃起了希望:“我真的算是正当防卫?”
林童看了一眼时间,冲她笑笑:“算,但是这不重要了,因为你也活不下去了。”
林安仪怔了怔,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她眼前一阵发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一条濒死的鱼那样,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明明周围就是新鲜的空气,她可以感受,可以触碰,但却无法将那空气吸进肺里。
几乎已经无法聚焦的视线中,她再一次看见了妹妹的笑容,忽然了悟,喉咙里挣扎着发出声音:“你……害我……贱、贱……”
林童微笑着说:“是呀,就是我害你。”
“是我提前以你的名义去警告庄洋,你要通过曝光他的隐私来报复他始乱终弃的行为,他当时听过之后就急了,立刻要来找你。我看他的情绪那么激动,就偷偷往他衣兜里塞了一把水果刀——这场大戏如果没有道具,可就不好看了。只不过我本来是想你死在他的手上,现在你的表现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林安仪瞪大眼睛看着林童,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咯吱咯吱直响。
林童道:“想问我你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吗?”
她转身,从床上拎起那个枕套,轻飘飘扔在了林安仪的脸上:“那你看看,这个枕套上绣的图案是什么?一箭穿心——一支长箭,穿透两颗心脏,你们两个的心连在一起,命也连在一起。他是你杀的,可是他死了,你也活不了了。相信明智的警察们一眼就能看出真相,你对庄洋爱而不得,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然后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心脏衰竭而死。”
林童幽幽地微笑道:“姐姐,一开始要得到庄洋,要求东西得给最有效的那一种,这话可是你说的啊。”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林安仪的耳朵里,愤怒与震惊几乎使她忘记了目前承受的痛苦,她突然明白了,从林童一开始把这个见鬼的枕套拿给自己,一切就都是一场阴谋了。
她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枕套从脸上扯了下来,拼命挥手想要去打林童,嘶声吼道:“你为什么——”
林童轻而易举地甩开林安仪的手:“我为什么?林安仪,你真是个蠢货。这个世界上不光你是人,你有心愿,我也有。你凭什么觉得小时候我得像个丫鬟那样伺候你,长大了我还要尽心尽力为你服务?你妈那个贱人,实话告诉你吧,当年就是我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我的愿望就是你们母女两个不得好死!”
她直起腰来,看着林安仪渐渐灰败的眼睛:“只不过呢,我自己的心愿,我更喜欢借助自己的力量来达成,而不是借助那些莫名其妙的外物。天上怎么会有白掉的馅饼?我和你这种蠢货,可不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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