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王以歌死缠烂打从女军医的嘴里知道的,但那男人不是余散成这样情况,他原本生下来便不男不女,后来做了手术才彻底地变成了男人,却没想到身体里面的另一套器官已经成熟。
王以歌本着替余散成打通消息的想法,却没想到喜欢上了女军医,一天到晚至少有几个小时都在人家后面转悠,等到终于摸清了女军医的性格底子之后,王以歌才把人带到余散成面前。
这女军医不过诧异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替余散成检查了身体,男人怀胎胎位一般偏上,而且没办法像女人一样顺产,只有剖/腹。
余散成听了她的话后,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原本性子便有几分娇气,后来又被江如练宠得越发骄横起来,但他性格里面坚韧占了很大一部分,这时候他只是温柔地摸着自己肚子,笑弯了眼睛、点头说道,“麻烦医生了。”
等女军医处理好余散成的事情后,王以歌耷拉着眼睛便把人堵在另一个房间里面了,他笑嘻嘻地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一个左腿假/肢,这假/肢做得特别逼真,如果穿上裤子遮住连接部位,几乎能以假乱真。
王以歌把东西拿出来之后,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这次他也没对着女军医大大咧咧地叫医生了,他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地说道,“刘芬,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不过在我心里你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王以歌光注意着女军医的自尊心,也知道自己冒昧地给人家买了假/肢不太礼貌,他嘴上没毛、说话不牢,没想到把自己的心里话全抖出来了。
女军医刘芬还没有从假/肢的冲击中回神,便一头撞进了王以歌忐忑的神色中,她也完全愣住了,这人天天跟在她后面,跟小混混找茬似的,没想到心里居然对自己有意思,“你……”
王以歌背脊一挺,生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当机立断地把假/肢塞到了刘芬手里,“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问你怎么不带个假/肢,不然一跳一跳多不灵活!”
刘芬方才有些感动的心,马上就被酸涨的热水泡过,最后她半响无语,只有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瞪着王以歌,果然不该对这人太好,太好了之后说话踩人伤疤一踩一个准!
不过刘芬看着手里的假/肢,却话也说不出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傻瓜一样关心自己,那些人认为她不在意,实际上无心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有时也会让她疲惫,想要依靠。
………………
肚子大了之后,余散成便不像以前那样出去闲逛了。转眼之间,春天姗姗而来,它来得不迟,恰到好处,一场一场贵如金油的春雨飘落在这乡间土地一寸寸地滋润着大地万物,王以歌的屋子正好坐落在山脚,所以余散成坐在窗前,打开窗户一看,那初时不显眼的绿色便渐渐地浓密起来,最后层层叠叠蔓延在大山。
满眼皆春意。
春天经常是阳光灿烂,那鲜活的阳光下,一朵朵稚嫩的小花骨朵儿缓缓地绽放自己的花蕾,这个时候余散成就会坐在窗户边,看那阳光一寸寸的撒在人身上。
他会慢慢地摇着身下的木椅,一遍遍地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般是想到哪里便唱到哪里,一会儿下来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唱了什么,不过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个时候却会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王以歌包的后山,全种满了橘子树,一颗颗挺拔的树开出的花朵却是一小朵一小朵的,像玉脂一般的白,又相当厚实的白色花瓣,它们影影绰绰地开着葱绿的树丫枝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余散成开着小窗都能闻到橘子花特有的香味儿,不像很多花一样浓,反而有着一股特有的涩味儿,但这种涩味儿和泥土味道结合在一起后,让人一闻便能想象到生命的广阔无边,并能从中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生机活力。
孩子是在五月的一个晚上出生,满打满算在余散成的肚子里面呆满了十个月。王以歌和刘芬早就收拾了一间空屋,里面满满当当地准备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刘芬当过军医,下刀又快又准,余散成被打了麻/药,正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地哭声。
然后王以歌走过来,泪流满面地对他笑道,是个漂亮的男孩。
余散成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便被深深的疲倦拽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他昏迷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大出血差点死掉的。
王以歌一个大男子汗,双手颤抖地抱着弱小的生命,看着满目的鲜血差点吓晕了过去,他一遍遍地抱着孩子说,保佑他活下去,保佑他活下去……
孩子错过了橘子花最香的时候,也没抓住橘子成熟后最多汁的时刻,他就像一个吃饱睡、睡醒了吃的一个小懒猪,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也舍不得睁眼一下。
但是到了晚上却变成了最磨人的小魔王,哼哼唧唧地不睡觉,连余散成小时候也没他娇气。
余散成半搂着孩子,轻柔地在他背上拍拍,哄他睡觉,但孩子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余散成。
小孩子长开了几个月,眼睛特别大,里面的眼珠子随了江如练一般黑漆,睫毛又长又细,好像被人专门梳过似的。余散成半眯着眼睛看他,耐不住孩子磨,最后在小孩子的脸蛋上轻亲了几下,“好了,不能耍赖了,乖乖睡觉。”
余散成不知这孩子随了谁,黏人撒娇的本领好像生来就有,晚上娇气,非要亲几下才睡觉,而且除了余散成,他还谁也不让抱,十足一个娇气奶包。
孩子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面映着床头的一盏小灯,显得波光粼粼,余散成含笑点了点孩子的鼻子,他坚定地认为这娇气的性子不是随了自己,肯定是随了另外一个人。
“你在一山的橘子树下出生,以后就叫你小橘子好了。”
而孩子则认为大人在陪他玩耍,他小手费力地抓住了余散成在点他鼻的手,愣了一会儿,傻呼呼地塞到了嘴里。
余散成连忙挣脱孩子的手,抿嘴笑道,“这么傻呀,小胖橘子。”
橘子咿呀咿呀地哼了几句,好像对这话十分认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完就发,看还会不会锁上~
怕小天使没有看得,特意说一说~谢谢邓邓、一串儿数字的雷(捂脸,记不得长数字id)
完结总恨不得一口气写完,但是爆肝都写不完啊~
第81章 chapter 81
八十一章
当枫叶片片染上秋色的时候,余散成望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收拾好了回家的行李。怀里的小橘子生在乡野,但身上的皮肤却是白白嫩嫩的,他这五个月光吃吃睡睡了,到了这时刻才好奇地从余散成的风衣里面转出半个脑袋,露出头上的又黑又软的头发。
去年过年的时候,余散成便想回C市看看自己的父亲与继母,但因为身上这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宝贝疙瘩,不得不放弃了这项计划。
秋日微醺的日光撒在人身上,昏昏欲睡,余散成靠着窗户让轻快的风吹过自己脸颊,他脸部轮廓从半遮掩的帽檐下露出,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纤瘦,微长的头发柔顺地贴着脖颈。因为乡间交通不便,而且这里距离C市很远,所以余散成便选择了最方便,而且不需要转车的运输工具——火车,当他一个人靠在窗边,却在不知不觉吸引了车厢里不少的目光。
坐在余散成旁边的几个女大学生,正好趁着国庆小长假约着一起玩,这些个女孩都悄悄地撩眼看窗边那个在阳光下显得岁月静好的人。不过很奇怪的是,明明人看着纤瘦,但风衣里面却是鼓鼓的,显现出一个相当圆润的幅度,那坨不明物体又恰好堵在肚子和胸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瘦的人长了一个很大啤酒肚一样滑稽可笑。
挨着余散成坐的那个女孩眼神,从余散成露出的秀气脸颊移动到他在阳光下白皙纤长的手指上面,一时猜不出这个帅哥风衣里面揣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非得宝贝地揣在风衣里面?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便看见帅哥动了动手指,轻轻地在风衣撅起的一团凸起上面拍了拍,但帅哥的安抚动作却没有让风衣里面的东西安静下来。
那团东西在风衣里面动了动,片刻从掀开的风衣领口钻出一颗睡得满脸通红的脑袋,小橘子大抵是睡足了,有精神,所以这时候眼神亮亮地睁大眼睛看外面,正好对上了旁边女大学生的眼睛。
女学生全神贯注地盯着人看,没期想从里面钻出个孩子,顿时小小的惊呼一声。
小橘子难得看见陌生人,而且又靠着余散成,心里觉得十分安全,他钻出衣服也不吵闹,只偏着头咧开嘴唇盯着人看。
余散成睁开了半眯着眼睛,轻轻地托了托小橘子的屁股,带着鼻音轻声说道,“不睡了?”
微翘的语调顿时麻得旁边的女孩子红了脸。
而小橘子马上被自己爸爸吸引了注意力,高兴地像个小狗似,扭着身体凑到余散成面前,高兴地咿呀叫着。
车厢里的人都诧异地看着父子两人,人家长得好看,还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时让还是单身狗的人心情颇有些微妙,不过小橘子长得粉嫩,一会儿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余散成浅笑着将帽檐移动了一个小的角度,露出半张白皙的脸颊,他笑着亲了亲孩子的脸,小声说道,“等会儿到了外公家,你可要听话一点,不许吵闹,不然的话……”余散成浅色的眼珠轻轻地转了转,嘴唇翘起说道,“我就不要你这个臭小子了!”
小橘子显然还没有到听懂这话的年纪,他鸡同鸭讲地高兴地张开嘴叽咕,露出下牙床才冒尖儿的白色乳牙,乐得余散成又在宝贝儿子滑溜的脸上亲了亲。
火车很快便在一个下午到了站,这火车站还是余散成小时候记忆中的模样,他很久没回来,头上带着一顶帽子,手里抱着一个奶孩子,到了小镇里面,倒也没人认出他就是六、七年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余散成沿着泛黄的记忆穿过长满绿色爬山虎的木架子,停在了一家小院的前面。
这家小院被收掇地极好,到了这季节,院中的蔬菜依旧泛着水灵,一左一右的两棵桂花树开满了细小的花蕊,空气中泛着轻浮的软香。这时候正是下午六点,各家都在张罗晚饭,一个中年妇女从小院包围的房子里,抬着一大盆水踩着步子走出来,她将水倒在小院的沟渠之中,一抬头便看见自家院中的外面站着一个人。
中年妇女透过飘不定的树梢,盯着人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哎呀……你是小成吧!”她一句话说完,也没顾及手里的水盆,偏头大声地冲屋里喊道,“余荣兴!你快出来!”
中年女人吼了一嗓子之后,连忙搁下了手里的水盆,方才洗了锅的手在身上的围裙上一连擦了好几下,才从院中里走过来给余散成开门。
男人听到自己妻子的喊声,脸上笑着走到院中里面,“叫我干什么……”他语气未落,猛然看见了余散成。
余散成摘下帽子,轻轻地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磨蹭了一下嘴皮低声喊道,“爸。”
余散成的话音一落,便看见眼前的男人瞪大的眼睛里面簌簌滚下两行眼泪,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掩饰表情,嘴里断续地说道,“回来啦?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中年女人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客厅里面坐着的两父子却相对无言,余荣心兴看了看余散成手里抱着的孩子,眼睛一亮,他习惯性地摸到衣兜里面的烟,看着孩子又没掏出来,他犹豫地看着余散成问道,“这孩子……”
余散成笑着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脸,“是我的孩子。”
木讷老实的中年男人随即点了点头,“……既然有了孩子,也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爸知道你们年轻人在外面玩得开,但你……”
他说了余散成半句,却陡然惊醒过来,这么多年的隔阂好像让他失去了对余散成说教的权力,他抬眼小心地看了余散成一眼,嘴唇轻轻地一碰,“……但你也要在外面好好的。”
余散成看着眼前的男人,方才一直的陌生感,在这一刻变得特别真实,他看着人一时觉得那么陌生,或许是曾经的一切让这个男人变得小心翼翼,余散成胸膛里慢慢升起酸气,他低头在小橘子脸蛋上蹭了蹭,半响答道,“我知道。”
中年女人拿出过年的架势,满满当当地弄了一桌的菜,她笑着冲余散成说道,“孩子吃什么,有奶粉吗?先拿给我泡上,等会儿凉了,孩子好吃!”
就在饭菜差不多好了的时候,从外面横冲直撞地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小男孩脸上全是灰扑扑的泥土,他一手推开门,另一只手拽着背后的一颗篮球,还没有进来便嚷道,“爸!妈!我快饿死了,做好饭没有?”
余荣兴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你弟弟,余散文。”
余散成试图想从男孩的脸上找到跟自己相似的痕迹,却看到那孩子木愣愣地瞪着自己问道,“这是谁啊?”
或许在走过长长的岁月之后,人总能以为自己能游刃有余地面对任何事,面对任何人,但真当自己站在熟悉的人面前时,往事总是不轻不重、时刻拨动着心弦,让人不能平静,余散成听着男孩的这句话,眼眶间发酸,几乎要流下苦涩的眼泪。
男孩的话一出口,在厨房里面忙活的中年女人便急急忙忙地走出来,一巴掌拍在孩子脑袋上骂道,“不是跟你说过哥哥吗?”
余荣兴也小心地看了余散成一眼,扭着男孩去洗手洗脸去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瞥了余散成神色,把厨房里面泡好的奶粉递到了余散成手里,解释道,“小孩子没见过人,等以后多看着就好了,小成……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余散成抱着怀里温暖的孩子,在这个家庭里面显得忒格格不入,这里面的人对待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人越发觉得不可靠近,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给弟弟洗手低声训话的父亲,以及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客套周到的继母,缓缓地低下了头,“沈姨,我事情很多,不能久留,这次也是……抽空回家一趟,明天就走。”
被叫做沈姨的中年妇女脸上抽动一下,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但她听到余散成明天就走后,语调却明显轻快了很多,想来家里来了一个不熟悉客人,她要小心招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姨脸上的笑容深了深,说道,“知道你现在忙,你可是大明星了,听说一年能赚好多钱……”她说到这里,自觉失言,仓促地笑了一声之后,转头走进来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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