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杜昊安发现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他依然没遇到半只魔物,不但魔物没遇到,一天下来除了上午的秦衡,他居然没碰见第二个捉妖师。
天色将暗,他匆匆找了个山洞。山洞很深,他不敢贸然进入,先托着罗盘在外面侦查了一会,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放下心来,收拾收拾准备在这里过夜。
他捡了一堆干草铺在山洞里,又生起一堆火,用乾坤袋里的锅到几十米外的河里盛了一锅水,准备做晚餐。
夜幕逐渐降临,山洞外下起了雨。最初只是小雨,很快的,倾盆大雨随之而至,裹挟着寒气逼入洞中。
杜昊安把篝火往洞里移了移,用朱砂笔画了一张符纸贴在洞口,符纸遇水涨大,慢慢的慢慢的盖住了整个洞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帐篷。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杜昊安又丢了一块肉和两个土豆进去,正撒调料时,盖住洞口的符纸被人从外面戳了一下,拨开一个容人出入的口子。
杜昊安:“???”
“抱歉,打扰了。”
进来的人好巧不巧,正是他上午遇到的秦衡。
“这周围都没有地方了,能不能在你这住一晚上?”
秦衡身上贴了道避水符,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看样子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了。
杜昊安道:“那你进来吧。”
“多谢。”
秦衡进了山洞,杜昊安上去帮着他把那个昏迷的人放到了干净的干草堆上,做完这一切后,两人隔着一口咕嘟咕嘟烧着的锅,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咳,你现在有多少块木牌了?”
最后还是秦衡先开了口,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备着的干粮,丢进锅里一起煮着。
杜昊安道:“就一块,一天都没有遇到魔物,除了你也没看见其他人。”
秦衡闻言微讶:“我和你差不多,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杜昊安愣了下:“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一块木牌了吗?”
“是,但那是刚进来时碰到的,我这一天也只遇到了两只魔物。”
杜昊安微微皱眉。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两个人都这样,那就不太对劲了。
“刚才那个人你是在哪里遇到的?”
秦衡道:“是在半路上,好像遇到袭击,昏过去了……”
他的话顿住了。
下一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迅速转身,只见刚才还躺着一个人的干草堆上,此时……已空无一人。
——
咔嚓。
两面代表着两个捉妖师的木牌碎裂,四周顿时哗然四起。
“怎么回事?”
“木牌怎么会碎掉?”
“发生了什么?”
“请各位稍安勿躁。”
妖居委分部三组组长谢莹拨众而出,快步走到那两面木牌前。
她拾起木牌检查了一番,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是秦衡还有杜昊安,他们失联了。”
一听到是不久前才刚刚出事的秦家和杜家,不少人的目光就纷纷落到了两个地方。
在杜如松出事后,杜家家主之位暂时空缺。唯一能出面的杜鹤又是妖居委成员,无法参与家族事务——出于种种原因这次的妖协交流会杜家只来了杜昊安一个人,所以大部分人的注意就只落到了那位秦家家主身上。
而那位传说中的秦家家主正面色淡然地居于高位,他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已经空了——原本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墨蛇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黑色大衣裹住青年纤细柔韧的身躯,整只墨蛇软软地窝在秦家主怀中,被男人温柔又强硬地一臂揽着,不许外人窥视分毫。
众人:“……”
大概是其他人的目光太过灼灼,沉青在睡梦中似有所觉,脸颊在男人肩窝里蹭了下,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怎么了?”
“没什么,”
秦墨抚摸他的发丝,淡淡道,“继续睡。”
沉青睡眼惺忪地靠了一会,起初还不那么清醒,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是条没睡醒的小蛇。
他被秦墨用大衣裹住,下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片刻的沉默后,谢莹咳嗽几声,再次站出来拉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竞技赛暂时中止,我们会立刻派出人寻找那两位参赛者的下落,各位不必担心。”
她的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中止了,那之后怎么办?”
“你们去哪里找那两个人?”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
沉青听着听着,再次抬起了头:“发生了什么?”
秦墨并未回答,在他身后的陆戈则道:“有两个参赛者失踪了,是秦衡和杜昊安。目前还找不出原因,正准备派人搜寻。”
沉青眉心微蹙,从秦墨怀里坐起身:“我去找他们。”
陆戈这回没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了一边。
沉青又看向秦墨。
“就知道你又想乱跑,”
锋锐的眉头挑起,秦墨捏了捏他的下颌,“小墨蛇,你不一定要过去。”
沉青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出事和我有关。”
“如果确实是这样呢?”
沉青道:“如果是那样,就算你不让去,我也要过去。”
秦墨靠在椅背上,眉眼深邃,默然不语。
沉青又道:“你不说话我就过去了。”
“……让陆戈和你一起过去,”
秦墨揽过他的腰肢,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拿着这个。”
沉青手上多了一枚纸符,他起来看了看,道:“这是什么?”
“这是先生令人制作的传送符,因为耗工巨大,最近才刚制出一枚。”
陆戈在旁边笑道,“只要您烧了它,先生就会立刻来到你身边。”
沉青“唔”了声,道:“那你能走吗?”
秦墨道:“见到就知道了,去吧,小墨蛇。”
沉青收好纸符,和陆戈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山洞
“每个参赛者都会被送到不同的区域,这就是秦衡和杜昊安失踪的区域。”
山野上, 陆戈拿着两块破碎木牌的残骸, 闭眼感知上面的气息。
“他们应该是在……东方。”
沉青道:“没事吗?”
“不清楚, 至少还没死。”
陆戈道,“如果死了,我也感知不到了。”
沉青点头,往陆戈指的方向赶去。
陆戈紧跟在他后面, 道:“每一块区域都有不少游荡的魔物,虽然它们单个实力不强,但如果聚到了一起,也会相当麻烦。”
“……”
沉青突然停下了脚步。
陆戈随之收步:“怎么了?”
沉青道:“不对劲。”
呼——
风声掠过山野, 裹挟着淡淡腥气。空旷无人的天地四方隐约有某种兽类的低吼,此起彼伏, 震得大地微微震颤。
陆戈道:“难怪他们没有遇到魔物, 原来都在这里等着我们。”
沉青踏前一步, 黑焰自他脚下燃起, 如缭绕丛生的荆棘, 肆意张扬。
陆戈稍稍后退, 笑道:“交给您了,墨蛇大人。”
——
“……”
“醒醒,醒醒!”
浑浑噩噩之间,杜昊安听到耳边有个急切的声音。
“你还好吗, 快醒醒!”
那人叫着叫着, 忽然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晃动, 幅度之剧烈,就算他不想醒也不得不醒了。
“你……你放开……”
杜昊安睁开眼睛,只觉头疼欲裂。
“你醒了?”
那个人果然停下了动作,“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个封闭的空间,没有光也没有火。杜昊安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了这里光线,看清了前面这个人的脸。
——是之前被秦衡救下又无端消失的那个人。
杜昊安脸色一变,刚想抓起桃木剑就发现自己身上除了符纸什么都没有,而那个人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道:“我是和你一样被带到这里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
杜昊安道,“你是谁?”
“程景,”
那人道,“我也是个捉妖师。”
“广平程氏?”
“不,我的程家只是个小家族,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程景摇头道,“我今年是第一次参加妖协交流会,没想到就遇到这种情况……这也是妖居委安排好了的吗?”
杜昊安默然半晌,道:“不,这已经超出竞技赛的范畴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山洞底部,周围都是石壁,暂时找不到出口。
桃木剑和罗盘都没有,画符用的朱砂笔也丢了,杜昊安摸了摸乾坤袋,发现里面的干粮和空白符纸倒是还在,他收拾收拾,扶着石壁站了起来。
程景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在杜昊安检查四周的石壁时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待在旁边,直到杜昊安回头看他:“你之前是怎么昏迷的?”
“我也不知道,”
程景眉头紧皱,“我一进来就被人袭击了。”
杜昊安:“人?不是魔物?”
程景道:“不可能是魔物,我在被袭击前看到了他的脸,是个……的人。”
他三言两语描绘出那个人的面貌,杜昊安听着听着,居然感觉有点像秦衡。
他盯着程景看了几秒,道:“
既然这样就多小心一点吧,我要去找出口了,你是要待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去?”
程景道:“当然是和你一起,多个人也更保险一点,我们还可以互相照应。”
杜昊安点点头,抽出一张照明符就向前走去。程景跟在他身后,不时四下张望。
石壁间有条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最初极为狭窄,两个人艰难地挤了进去,照明符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片漆黑中,他们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线光明——是小路的出口。
杜昊安本以为出口外是地面,没想到那里依然是个洞穴,只是比刚才的洞穴更大,还有片洞中湖。
湖面漂浮着点点荧光,荧光照亮了黑暗的洞穴,四面的石壁上也荡漾着潋滟湖光。
程景道:“这又是哪里?”
杜昊安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丢入湖中,湖面顿时泛起层层波澜。
波澜四起,湖内却毫无动静,似乎是安全的。
湖对面是一个洞口,洞口深邃幽暗,不知通往何方。
两人在湖边徘徊了一会,程景不断看向杜昊安,想征求他的意见。
杜昊安道:“走吧。”
他绕过湖走向洞口,本想摸出自己的照明符,却发现照明符已经用完了。
没有朱砂笔也无法做符,无奈之下杜昊安只好作罢,和程景一起进了洞口。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摸索着缓慢前行,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杜昊安摸到了一个岔路口。
他停了下来。
程景道:“怎么了?”
“……你听,”
杜昊安道,“有声音。”
岔路口另一边传来了什么声音,细碎而繁杂,像是很多细足与地面的摩擦声。
“不会是……”
杜昊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甩出一张符纸。
火球在洞内爆开,空气中顿时满是焦糊的气味,伴随着硬壳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有什么烧了起来,照亮了洞内的情景。仅仅是一眼,杜昊安头皮整个炸起来了。
洞穴内,石壁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它们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地蠕动着,涌向二人!
程景:“这是什么?!”
杜昊安:“跑!”
他毫不犹豫地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虫子随之追上他们,无数只细足踩在地面上,虫壳相撞,听的人鸡皮疙瘩一阵阵往外冒。
二人被追了一路,直到黑暗的洞内出现光明——出口就在前方。
就在即将跑出去时,程景忽然趔趄一下,扯住了杜昊安的袍袖。
下一秒杜昊安扭身抓住程景的手腕,就在程景抬头要感激地说什么时……他被推入了虫堆之中。
虫子迅速涌上,爬满男子的身体。他的表情惊愕,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杜昊安站在洞口,冷冷地盯着他。
程景:“……”
不过数秒,他就无声无息地被虫子吃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人皮。
人皮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虫子又如潮水般悉数退去。洞穴深处,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
“幸好你看懂了我的暗示。”
年轻的女子扶住墙壁艰难站立,松了口气。
“朱媛?”
杜昊安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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