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脚步一顿,避开迎面扑来的黑色鬼影,心下大骇,鬼修?但随即他就意识到哪里不对。这冲天的怨气和毫无理智的厮杀不是鬼修,那么……
他抬头看着立在树梢上的女子,不是鬼修,只能是被人操纵了。
他灵气一拍,飞身到一旁的大树上,“这位姑娘,在下不知何处得罪,要让姑娘如此追杀。”
斗篷下青白的手伸出,轻轻一挥,那恶鬼便立于一旁不再都动弹。
“小女与仙人并无嫌隙,只是想向仙人借样东西。”
浮生眼睛一眯,摸摸下巴,“不知是要接核武?”
“固魂珠。”
浮生一愣,手指抚上腰侧坠着的圆润珠子,轻轻一笑,“姑娘早说啊,这珠子姑娘是有急用吧,给。”
他试探着跨出一步,那人马上戒备地后退半步,随即像是意识到找自己露怯了,恼羞成怒地让给恶鬼卷着珠子递到她手里。
她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问题,大概也没想到浮生这么好说话,一时沉寂下来。
浮生笑着挥挥手,“东西已经给姑娘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若是姑娘用完了,将珠子丢回合欢宗前的桃林里即可。”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灵力一起,人便已在百里之外。密林中的女子握紧手中的珠子,黑雾腾起,与恶鬼一起失去了踪影。
浮生飞了近千里,才堪堪停下,落在地上,扶住树,咳出口血来。他弯腰又干呕半晌,才缓过气来,让灵力运转一周。
方才虽然那恶鬼没有伤到他,但是带来的阴寒之气却勾起他体内的旧伤,那日在尚璇宗被袭击留下的旧疾恐怕不简单。这也是他不敢和那人争斗的原因,仅仅阴气就害他吐血,真斗起来,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浮生抹去嘴角的血迹,徒步走了会儿,才复又飞回合欢宗。
那女子对他的称呼是仙人,这是中州人士对于修士的称呼。所有她应当是中州之人,可是自然如此,她又是怎么知道驭鬼之术的?
浮生被抢走了固魂珠却不敢和水渝说,只想着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惜水渝比浮生要更重视那颗珠子,一见浮生的固魂珠没戴在腰间,脸色马上就变了。
“固魂珠呢?”
“啊?”浮生一愣,“我换衣服,放房间了。”
水渝一掌拍在他脑门上,“骗谁呢?固魂珠怎么了?”
浮生揉揉脑袋,嘟囔道:“被抢了。”
“什么?”因为他声音太小,水渝没能听清。
浮生咬咬唇,大声道:“被~抢~了~”
果然,又被水渝打了一下,“固魂珠可是至宝,就被抢了?你干什么吃的?”
“我打不过她。”
“之前是谁说整个修真界没几个打得过你的?”
“那她正好能打过我,能怎么办?”
水渝被他呛得无话可说,伸手点点浮生的鼻头,气得手发抖,甩袖离开。
妍裳见宗主走了,才凑到浮生身边,“怎么搞的?那人这么厉害?”
浮生摇摇头,“没交手。”
妍裳瞪大眼,“没交手,你就投降了?这不像你啊?”
浮生翻了个白眼,“我还带着伤呢,还没交手就要吐血了,我能不跑吗?”
妍裳听到这,也愁怨地叹口气,扯扯他的领子。
“你这伤也不知怎么地,养了这么久也没见好。下次见了元缙,可真得讨个说法。”
浮生拍开她的手,脸色不渝,不想提元缙,岔开话题,“固魂珠那么重要?许久不见宗主生这么大的气了。”
“不知道。”妍裳揉揉被拍开的手,“不过自你小的时候,那珠子就被宗主戴在你身上,这么多年也一直不让你摘,应该也有些缘由。”
说着,她见浮生神色可怜,拍拍他的肩膀,“无碍,宗主什么时候真对你发过火,等会儿自然会给你解释的。”
“我就是怕那东西有什么寓意,况且那珠子伴了我那么久,乍然没了,也的确不习惯。”
浮生摸摸空空如也的腰侧,叹口气。
“大人,宗主让你去风林。”宗门里的侍从立于一侧,传达命令。
浮生冲妍裳挤挤眼,看,说来就来。
妍裳挥挥手,示意他别贫,快去。
他也就沿着小道去了风林,顺便还不忘欣赏自己幼时的大字。
“宗主,你找我?”
水渝冷着脸看他,“过来。”
浮生咽了口唾沫,许久没听见宗主这么简洁的命令了。他偏头看看,很好,固尘还在,自己不会被宗主打死。
他一步当两步地蹭过去,怯生生地看了水渝一眼,却只得到冷冷一瞥,瞬间更加丧气。
“坐下。”
浮生老老实实地坐下。
“低头。”
老实低头。
“叮~叮~”
浮生觉得脖子一凉,一个金色的长命锁挂在脖颈上。他脸色一红,捧着长命锁望着水渝。
“宗主,给我挂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儿。”
水渝淡淡瞟他一眼,淡定地端起茶杯,茗了口茶,不理他。
固尘见状,忍俊不禁,却收到他一瞥,马上正色起来,对浮生道:“这长命锁是你小时候戴的,是固魂的法宝,虽说比不上固魂珠,效果还是不错的。固魂珠不在,就用这个临时代替一下。”
浮生有些不解,“我魂魄又没事,戴什么固魂的法器啊?”
水渝猛地放下茶杯,陶瓷底座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没事儿?你不知道自己寒气入体吗?”水渝气得脸色发红,“固魂珠是我特意给你求来的,你倒好,说给就给。出去一趟,不仅什么没干,还惹了一身伤回来。本就阴寒气重,再加上内伤,你是不想活了是吗?”
浮生被他说得低下头,水渝越说越气,伸手拨拉一下浮生的长命锁,“你给我听着,不找回固魂珠,这长命锁,你就一直戴着吧!”
说完一撩衣袂,拉着固尘走了,留下浮生一人坐在原地,一脸生无可恋。这下好了,本来是临时代替的,这下成永久了。
果然,妍裳见到他的样子,马上就噗嗤笑出声,身后拨拉了一下长命锁,下面坠着的小铃铛很给面子的想起来。
浮生羞恼地拍开她的手,趴在桌子上,一脸哀愁。
妍裳抚抚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将固魂珠找回来就好了。”
“可是我恐怕打不过她。”浮生呜咽两声,“对了,你说衣服能遮住这玩意吗?”
妍裳揉揉额头,无奈道:“长命锁这挂的是环,不是链子,遮不住的。”
浮生颓废地扑回桌子上。妍裳眼睛一转,“不如找元缙帮忙?你受伤他也有责任。”
浮生瞥她一眼,没有动,“不想找他,好不容易吧事情都掰扯清楚了,又搅和进去干嘛?”
“可是……”
“别可是了,我再想想法子吧。”
妍裳目送他离去,手抚上一旁之蘅送来的盒子,叹口气,还是自作主张地给之蘅去了信。浮生体内的伤怕是经不起拖。
第30章 第 30 章
之蘅接到妍裳传来的信,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元缙,可是又想起那日浮生对元缙的态度,不由迟疑起来。
不如,就我和妍裳去帮忙吧,先试探一番,未必需要师兄出手。
之蘅将想法说给妍裳听,马上得到了认可。她便找了借口,向元缙请了假,下山和妍裳会合。
为了防止之蘅被人认出来,妍裳故意将将地点定在远离尚璇宗的涟州。
之蘅到得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抹金色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等到靠近,她才发现那是长命锁,马上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浮生在宗门被嘲笑多了,现在已经麻木,只是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宗门里,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就是为了能够遮住这个长命锁,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能尽可能通过着装让人忽视。
之蘅笑了一阵子,见他真的是任自己调笑,不由对他更有好感。
“说起来,那人现在在哪里?”
“对呀,那人在哪?”
妍裳和浮生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后,她才诧异道:“你不知道?”
浮生简直要崩溃了,“她只要了固魂珠,不是每个人都会蠢到抢东西还要自报家门的。”
妍裳切了一声,“那我们还要找那人的位置。”
之蘅皱眉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冲储物戒里拿出个东西。妍裳戳了戳这个形似罗盘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搜罗盘,我做的。”之蘅骄傲地挑挑眉,将浮生的手拉到罗盘正中,“固魂珠你一直都戴在身上,上面一定沾染了你的灵力,在搜罗盘里汇入你的灵力,他自会指路。”
浮生点点头,灵力汇于掌心,慢慢融入到罗盘里。罗盘的指针飞速地转了几圈,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东南方。
之蘅冲他们点点头,招来飞舟,顺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赶去。但是走了一阵子他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去尚璇宗的路吗?”
之蘅被妍裳一问,也有些犹疑,但她还是咬咬牙,继续往前,“无论怎么说,总要去确定一下,万一对方就那么大胆呢?”
三人到了尚璇宗山下,被之蘅带着到处七拐八拐。浮生受不了地拉住她。
“我们为什么像做贼一样?”
之蘅把罩在脸上的面纱拉下来,“我是骗了师兄才跑下来的,要是被发现了,是要被罚的,我可不想去思过崖。”
“这样啊,可是这思过崖,你恐怕真的要去。”
之蘅身子一僵,回过身,果然见元缙站在后面,而浮生他们也被尚璇宗的弟子指着。
她抖着嗓子叫道:“师兄。”
可元缙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示意弟子将剑收起来。走到之蘅身边,交了个牌子给一个弟子,“思过崖,不用我指路吧。”
那弟子接了罚牌,立在一旁看着之蘅。之蘅苦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跟他去了思过崖。
元缙见她老实地被带走了,转身冲妍裳拱拱手,“几次见面都未能与妍裳护法一叙,此次前来,请务必暂居几日。”
妍裳福福身子,温柔笑道:“那就劳烦元宗主了。”
浮生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元缙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转过了头,眼神下移,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脖颈上的长命锁。
浮生悄悄偷瞟他,却见他正在看长命锁,马上怒目而视,伸手捂住长命锁,“看什么看,没见过金子啊!”
他不叫还好,一叫周围的弟子都看向他。袖子遮不全,露在外面的部分还是让人猜出是长命锁。
顿时四周想起一片闷笑声,浮生脸色彻底黑了,愤恨地瞪了元缙一眼。元缙轻咳一声,弟子们马上又正色起来。可是浮生却还是气冲冲地往前走,把众人甩在身后。
妍裳眼见着他越走越快,徒劳地伸出手,师弟啊,他们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儿呢。
浮生走到回廊上,面对着左右两条路才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为了崩住自己的生气模样,只能冷哼一声,抱胸靠在柱子上。
元缙掩住嘴角遮住笑意,知道他生自己气,只能挥手让清离上前带路。
于是尚璇宗的回廊上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弟子清离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红衣,项带金环的男子。而他们身后远远还坠着一帮人,打头的还是一宗之主。
清离走在前面越走越急,恨不得马上走到地方。走在宗主前面可是大不敬啊,不过这是宗主要求的,可还是心慌。
浮生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结果最后甚至要小跑才能追上前面的清离。他咬牙再加快脚步,追上去,绝对不承认是自己腿短。
“到了。”
一群人皆舒出口气,清离微微喘着粗气,回头一看,后面的弟子也都一样。但是因为宗主在场,一个个都要握着剑装作无事发生,倒是诡异地平静。
“呼……既然……已经到了……就……不麻烦元宗主了。”
妍裳虽然尽力维持着微笑,但是沉重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语言还是暴露了。
元缙点点头,“那就请诸位好好休息。”说完,带着弟子顺着回廊回去。
妍裳见他走了,才软下身子,坐在小院的石桌旁,“这尚璇宗的人都走得这么快吗?”
“大概吧。”
浮生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围着小院来来回回地转,然后推开屋门,跑到里面翻箱倒柜。
妍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你找什么呢?”
“啊?”浮生回过神,走回到桌子旁喝茶,“没找什么,我就看看固魂珠在不在这,不是指向尚璇宗吗?”
妍裳翻了个白眼,“就算在尚璇宗也不会这么巧放在这儿。”
“嗯。”浮生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睛一转,拉住她的袖子,“师姐,要是有个人专门给你准备礼物,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妍裳奇怪地看他一眼,“还能什么意思?追求我呗,平日里,送我礼物的人可多了去。”
“不是那种。”
“那是哪种?”
浮生张张嘴,最终徒劳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说不清楚。”
妍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摇摇头,眼睛被一旁的海棠吸引,“这海棠还不错。”
一树梨花压海棠,是不错。
浮生猛地摇摇头,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
一只纸鹤摇摇晃晃地落到妍裳面前,悠扬的声音从中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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