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吟生平首次见识到古代的大街小巷,和他在现代社会逛过的完全不同。现代社会的古城添加过多现代元素,已经使古城慢慢的变了味道。眼前的大街小巷充满着大大小小的吆喝声,各色吃食玩物,琳琅满目。
更有杂技,算命等等,排满几条街,走着走着,忽然走到昨晚上远远看着的那条街。他停住了脚步,满腹疑惑的看着大门紧闭的小楼,瞧见门匾上的名字,嗤笑一声,原来是青楼。
年初见他停住脚步,紧张的直咽口水。自从将军回来后,一直都是一个人,眼下将军见着这美色各异的地方,会不会犹如猛虎离笼,荒唐他个天长地久?
这个想法在年初的脑海里停留了许久,久到陆清吟抬脚继续朝前走,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军果然心思颇正,连一向最喜欢逛的青楼都舍弃了。这是个好改变。
“这里可真热闹啊。”陆清吟逛了十里八街后,忍不住扬声赞叹道,年初默默的窥视着他,对他乡巴佬入城似的感受不太能理解,要知道燕国主城比这里还要热闹上几分,却从不曾见过将军有所赞美。
“将军,咱们回去吧。”年初道。
陆清吟点点头,朝醉仙楼走,他想,这里的人看起来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可他们知道前方战事吗?知道他们的皇帝打算议和,而这次议和带来的不是百年安稳,将是尸横遍野的惨状吗?
燕国,远没有说起来的温煦友好,更没有那么的顶天立地。
他们曾经的光荣都将随风而逝,因为,他将重新谱写两国的历史。
第14章 将军战睥睨(十四)
两人左右也就逛了大半个时辰,待回到醉仙楼,刚踏进门,就被夏天峦拦住了。夏天峦一脸的讳莫如深,心情似沉重的拖都拖不起来,陆清吟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朝里走,刚走两步,又被夏天峦拽了回来。
陆清吟看着他,“怎么?”
“义父,”夏天峦堪堪拽住陆清吟的腰带,他原本是拉了陆清吟的胳膊,只不过被对方眼神一扫,又立刻改手了,“楚丞相来了。”
陆清吟还当他为什么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原来是楚牧遥来了。他欣然甩开夏天峦,朝楼上走,刚走了两步,又倒退了回来。夏天峦一直注视着他,原本因为他甩开了自己的手,迫不及待要见楚丞相失魂落魄,没曾想,他又回来了。
顿时,夏天峦呆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义父还是爱我的!
“他在哪个房间?”他听见陆清吟这么问。
仿佛间,他听见了东西被摔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清吟就见夏天峦一脸的悲痛惨绝,抖着双唇好半晌才回道,“天字号。”什么时候义父和丞相的关系这么好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义父到底和丞相发生过什么?人一旦其了猜忌的线头,根本停不下来,会顺着那条线放飞自我。
除非半途被人为打断,否则将会散发成一个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别傻站门口了。”陆清吟得到回答,走了两步发现夏天峦还傻愣愣的杵在门口,不免为夏天峦有时候的不识眼色感到头痛,人家都知道笨鸟先飞,夏天峦是笨鸟还要落后别人好几丈才知道飞。
夏天峦反应过来,连连跟上陆清吟的脚步,年初面目表情丢失的想,夏天峦就是个败笔,真搞不懂将军带他来是做什么的。年初还是分外的嫌弃夏天峦,因为打从一开始,夏天峦对他作为陆清吟的贴身护卫表示过不满。
天字号包厢,陆清吟抬眸左右看了一眼,才推门而入,楚牧遥正在写写画画,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写的东西或者想的事情明显不顺利,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他搁下笔,抬头和朝着他看来的陆清吟打了个照面。
“听闻将军早上下过拜帖,赶得不巧,楚某不在府内,这一回来就急急忙忙的过来拜见,”楚牧遥温文尔雅道,“不知是否唐突了将军?”
陆清吟想,他家小情人当初不考警校,就冲这演技,上个电影学校,成为大明星也是绰绰有余,瞧瞧这睁着眼睛装不熟悉的样子,弄的他好像真的和他很不熟似的。
陆清吟意味不明的一笑,抬脚落座在他旁边,抵着下颚垂眸看楚牧遥写的东西,粗粗看了两眼,才发现他写的是兵部改革之类的东西,陆清吟惊奇了一把,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机密档案,楚牧遥居然光明正大的在这写。
不知道是对这边的人太放心,还是想装模作样的把这事透露给他。
“想见丞相一面,可谓难如登天啊。”陆清吟调侃道。
楚牧遥轻笑摇头,“将军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夏天峦感觉整个人都被泡进了陈年老醋里,酸的膨胀,他的眼睛酸酸的,嘴里也酸酸的。想说点什么吧,发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根本没注意到包厢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第一次,夏天峦觉得自己的体积有点大,大的有点过分,大到那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年初轻慢的瞟了他一眼,只一眼,就知道这人的醋坛子怕是又打翻了。
年初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现在他觉得夏天峦有点可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家将军明显对楚丞相有那么点不一样,这点不一样,表现的再明显点,就是要把人扛回去的意思。
“是这样的。”陆清吟道,“我想夜探皇宫,但是皇宫太大了,就算我运气好,找到皇帝怕是也要天亮了。”讲真,他觉得楚国皇帝有些奢侈,骄纵奢靡的程度和历史上那位隋炀帝有得一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就大兴土木这方面来说,隋炀帝怕是还没楚国皇帝的排场摆的大,皇帝恨不得把整个京都的田地都应征修成宫殿,好在他随心所欲的时候,旁边还有一纵时刻保持清醒的官员大臣。
就算是这样,楚国的宫殿也依旧庞大的隐天蔽日。如果没人给他们提供准确的情报,找到皇帝得好几天,陆清吟说的毫不夸张。
“地图呢?”楚牧遥问,楚国宫殿在燕国都声名远播,因这片宫殿是历经三朝皇帝,经历百年逐渐形成,目前的庞大面积是楚国皇帝在原基础上增加修建的。其广阔无垠,让楚牧遥也叹为观止。
陆清吟将地图摊开,楚牧遥取过朱砂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是皇帝夜晚常宿的,可以去碰碰运气。”
陆清吟将地图收起来,又道:“今早楚国皇帝留你,是商谈议和一事?”
年初和夏天峦听到这,知道两人要谈论大事,而这大事,不大方便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两人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余光瞟见两个高瓦数的电灯泡退出去,待门一关上,陆清吟立刻原地摇身一变成了个大流氓,他攥着楚牧遥的手,又是搓又是揉的,“遥遥。”
一声遥遥喊的楚丞相差点将笔给摔了,他无奈的看了眼陆清吟,“什么事?”
“如果没有这坑爹的任务,我肯定什么事也不干,就跟着你。”陆清吟道,“可惜,由不得我自己。”
“感觉很累?”楚牧遥看着他,“还是感觉力不从心?”
陆清吟摇了摇头,“都不是,就是觉得行兵打战,劳民伤财,还会让无数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楚牧遥觉得都快不认识他了,以前的陆清吟不会说这种话,更不会想这么多,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现在的陆清吟变了许多,沾染了烟火气,懂得人情冷暖。
“那你想过没有,”楚牧遥放下笔,直勾勾的看着他,“世上没有零投入高回报,只有先投入才会有回报,现阶段的支离破碎是为了后来的太平盛世。”
“再者,”楚牧遥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陆法医什么时候学会多愁善感了?你该是大步朝前。战争带来的弊端是无法避免的,我们唯有将其降低至最小,这是我们该考虑的。”
陆清吟深深的凝视着他,没有见到楚牧遥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绷着,不敢表露出一丝丝的恐慌和无措,因为没有人能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予他鼓励,给予他坚强,一个人忽然被换了个陌生的世界,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没有能吐露真情的人,即便是内心强大到坚如磐石,也会有片刻的脆弱。
陆清吟一直想找个机会,发泄下内心的不安,然而,他不敢,他怕发泄上瘾,没人能守住他,现在楚牧遥来了,就在他身边,他安心了,内心的城墙也随之高垒而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他。
“你说的对。”陆清吟似乎又变回高岭之花,他舒了口气,好似将内心积累至今的恐慌无措全然随着这口气,丢出内心,丢出身体,丢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我现在担心会将皇帝吓死了。”
“还不至于。”楚牧遥道,“吓死也没关系,太子早就准备好了。”
陆清吟确定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谋反的味道,不过意思不太明确,他也就扯扯唇角,听过就算,就在他想和楚牧遥说些私人点的事情时,一直跟着他和个死物似的玉扳指动了。
陆清吟感觉玉扳指在发热,他伸手一抹,玉扳指立刻投影在半空中一行字,陆清吟长眉微扬,申京甲对这次的任务很看重啊。只见半空中飘着的字是:夜半时分,入宫无阻。
等于是将楚国宫殿进出的权限都开给他了,这将通畅无阻,直到他找到皇帝。他啧了一声,不开挂就算了,一开挂就让人吃惊不已。
相比他对这个挂的吃惊,楚牧遥就淡定许多了,“接待员很急的样子。”
“他必须很急。”陆清吟道,“前面被人炸掉了三个世界,他就指着我翻身呢。”
楚牧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现在这么帮你,只能说明后面的路更难走,甚至他可能帮不上忙,才会在这种事情想方设法的帮你节约时间。”
陆清吟不可否认,申京甲作为世界接待员,看到的知道的远非他们能比,他会选择帮忙,肯定有他的理由,不排除楚牧遥说的这种可能。
“不论多难走,我都得走下去。”陆清吟道,“这是唯一离开的办法,也是唯一活命的办法,我这个人吧,有时候惜命的紧。”
楚牧遥将写好的纸张收拾整齐,闻言淡笑道:“正因为惜命,所以才会更加努力。”
第15章 将军战睥睨(十五)
“哦,说回之前的问题,”楚牧遥道,“你要抓紧时间,今天皇帝话语间的意思是要议和,还打算狠狠的坑燕国一笔。”
陆清吟不意外皇帝有这样的小算盘,这两国都拿议和做借口各取所需,所以他确实得抓紧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楚牧遥觉得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委实有损形象,遂转开目光,抱着收拾好的东西道:“既然如此,我等将军旗开得胜。”
陆清吟势在必得道:“等着看吧。”
夜半时分,楚国宫殿——龙吟宫,宫内烛火晦暗,隐隐约约看不清人,皇帝衣衫单薄,赤脚而走,眼覆白纱,一边嘿嘿嘿的笑,一边东摸摸西碰碰,嘴里不时发出□□,“小美人,你躲在哪了?”
陆清吟坐在房梁上,捏着香蕉,撇开眼颇有不忍直视的意思,这座宫殿估摸是为了满足皇帝的特殊癖好修建的。宫内布置不同于其他地方,地面铺设羊毛地毯,没个桌椅板凳,唯有床榻摇椅,还有个陆清吟看不出是干嘛用的吊环。
整座宫内布有粉纱,隔壁置有一处水池,水池还在冒着蒸蒸热气,看样子刚使用完不久,陆清吟四处打量,冷不丁瞧见躲在柱子后,手握朱钗的小美人,他嘶了声,这小美人面带怨气,手握凶器,极可能要做大见血光的事。
“楚国老儿真会享受。”陆清吟喃喃道。
年初一直贴在他旁边,听见这话,腹语道:论享受,将军也不见得处于下风。
殿内的皇帝不知即将大祸临头,依旧外三扭四的找着小美人,眼看着就要一脖子撞到小美人的朱钗上,陆清吟随手将香蕉皮扔到了皇帝脚下。
皇帝踩了个软不拉几的东西,下意识的将脚在地毯上蹭了蹭,刚蹭完再一走,又踩在了香蕉皮上,皇帝恼怒了,捉猫猫的把戏也玩不下去了。雄气赳赳的将白纱一揭,瞪着两步远的小美人道:“孤看你是活腻了。”
小美人还处在呆愣中,听见这话,朱钗砰然落地,还没行刺就先得了句定罪似的话,让小美人心灰意冷,连上天都不帮她,看来人的确是没什么好做的了。
思及至此,小美人当下一不做二不休,一头撞死在皇帝面前。
皇帝突然遭此变故,张大嘴巴,叫都没叫的出来。他确实真的叫不出来了,因为有人点了他的穴,皇帝瞪大了眼睛,看着从房梁而降的黑衣男子,惊得直喘粗气。
“你好啊。”陆清吟一撩衣袍施施然的从柱子后走出,路过小美人尸体时,下意识的多瞟了几眼,大概是法医后遗症起了些影响,“本来想等你玩乐后,再谈谈的,现在看来,你是没得玩了。”
皇帝的眼睛都要瞪脱框了,心里猜到陆清吟没死是一回事,活的陆清吟站到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对陆清吟的惧怕与日俱增,现在看见人,更是恨不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只要你不叫,我就给你解开穴道。”陆清吟道,他是来给皇帝上上紧箍咒的,不是来恫吓的,虽然两者没有多大的区别。
“同意你就眨两下眼睛,不同意,那就别眨了。”陆清吟又道。
皇帝在他的威严下连连眨了几次眼睛,陆清吟看了年初一眼,年初立刻给皇帝解了穴位,随即将匕首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皇帝一骇,打算高声呼喊的嘴张开了一半,接着硬生生的将声音闷在了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
“哎,真是不合作。”陆清吟一脸为难,他走到尸体旁,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朱钗,“你这样,咱们可没法好好谈。”
“孤……”皇帝抖着糟糠似的腿,结结巴巴道,“一切,一切好说,陆…陆将军。”
“不要喊我陆将军。”陆清吟道,他将朱钗放到眼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用朱钗瞄准着皇帝,“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
皇帝一哽,狠狠的咽了几口口水,颤着声道:“陆…陆大侠,你…你想谈什么?”
“我想谈什么?”陆清吟缓缓将朱钗比划至皇帝的双腿间,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听说,你想和燕国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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