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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古代架空)——海鶄落

时间:2018-04-16 11:27:58  作者:海鶄落
  谢松听他这样轻松言语,也有些急了:“庄主以为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就只有方才那些人去吗?逍遥门,混天宫都会派人去,少不得还有些无门无派的散人游侠……”
  谢松话说一半,便看见陆沉璧一脸笑望着自己,便皱眉道:“我……”
  “原来你也看不起那群人啊。”陆沉璧笑着道。
  谢松立即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呢,就算师父同自己讲人无贵贱,武无上下。但是这世道就是人分贵贱,武有第一。要不然凭什么逍遥门和混天宫被人提起总是带着感叹,而天剑门则总是要被说一句不复当年。
  不复当年上千弟子朝宗,共持手中长剑意气凌霄。
  “所以你更要去了,我记得你是一次武林大会也未曾参加的?”陆沉璧问。
  谢松点头:“师父一直说我功夫不到家,不让我去。”
  陆沉璧哼了一声,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才说:“那现在功夫可曾到家了?”
  谢松看他。
  “师门被人害得屠尽,我问你现在功夫可到家了?可有准备替你那些惨死同门报仇?”
  恍然又回到那一天,不过是一个午休的功夫,天剑门的天便被映红了。刚刚还是好好的师弟师妹们,突然持剑相向,互相劈砍,全然不见平日亲厚的模样。
  天剑门没有死在外敌手上,却亡在了自己人的剑刃下。
  谢松眼前模糊了一下,随即道:“到家了。”
  便是不到家,也要到家了。
  “庄主可是有线索了?”谢松知道陆沉璧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说。
  陆沉璧道:“倒也不算是有什么线索了,只是听你所说突然发狂,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叫人查了查,便说那些门派的人都收到了信,说你是这次的凶手。”
  谢松忙问:“是谁寄的?”
  “不知道。”陆沉璧回答的干脆。“人家既然敢大摇大摆送了信,就代表不怕你查。你说的逍遥门还有混天宫也收到了,不过别人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谢松心下一顿,回想自己这二十年,一直在门派里生活,连出去游历也有师父带着。从不曾同人结怨,就算是门派里的师弟妹也是亲近自己。
  思来想去,竟无一丝头绪。
  “我从未同人结怨,又……”
  “哪里是你不想和人结怨就不结的。”陆沉璧打断他的话:“有的人一活下来就是别人的眼中钉,有些仇怨一生下来便结上了。”
  谢松看向他,一时不知道陆沉璧是在说谁。
  “陆庄主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
  谢松正准备再说什么,一边秦霜走了进来,便止住了话头。
  “怎么在榻上鞋也不脱?”秦霜笑说了一句,走过去帮陆沉璧脱了鞋,又拿着一边的毯子给他盖在身上。
  陆沉璧道;“伺候的没眼色,难道还怪我吗?”
  “怪我怪我。”秦霜哄了他几句,又道不要睡太久,不然晚上用饭又没了胃口。她见陆沉璧把脸缩紧了被子里,便又笑了几句。
  领着谢松出房间走了一段,秦霜才道:“小少爷的脾气,谢大侠多担待些。”
  谢松不记得秦霜是第几次同自己说这话了,但今日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便道:“陆庄主年岁还小,有些话自然用不着往心里去。”
  秦霜脚步顿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谢松道:“小少爷今年十九,明年便要加冠了。应该是只比谢大侠小上四岁。但是若按照辈分来说,你还要叫小少爷一声师叔才是。”
  谢松一愣,过了一会才道:“姑娘别骗我……”
 
 
第4章 杯碎水落怒转喜
  离武林大会还有两月,但是江湖上风声已起。人人皆传剑霞山庄拿了谢松的消息出来做奖,谁夺得魁首便可知。
  也有人说剑霞山庄放着陆家老祖宗剑客门派不好好做,如今倒做起了卖消息的茶楼生意。等着武林大会开始又摆了场子,陆沉璧叫着手下人在各地的产业门口挂出了猜魁首的赌局来。
  一时间剑霞山庄又被人常常提及,连着当年陆老太太的事情也被翻出来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且不管外面怎样,剑霞山庄内依旧是安静一片。倒是陆沉璧有时候听下面的人汇报之后,便用扇子敲敲谢松问:“你倒是说说,你的消息我要是挂出去卖,我们能赚上多少金子?”
  “不知道。”谢松回答的简单。
  但是陆沉璧依旧是不死心,又用扇子敲他胸口说:“那你说说,你的消息为什么值这么多钱?”
  “不知道。”谢松依旧是这三个字。
  现在都还没有清楚给那几家送拜帖的是谁,就连拜帖上的内容都不知道。谢松自己都不知道问谁去。
  陆沉璧不高兴了,手上扇子又敲了几下。
  “那你知道什么东西?”
  谢松屏住一口气,快声道:“我只知道庄主再敲我就坚持不住了。”
  一边的秦霜终于上前,将陆沉璧的轮椅推远了一点,嘴里道:“庄主怎么过来了,这是老太太吩咐的,让谢大侠不能懈怠。”
  “少拿老太太来压我。”陆沉璧看了一眼在倒立的谢松,用扇子敲敲自己的手心问:“这就是老太太说的,每日练倒立就不懈怠了?”
  “不止呢,今日这才开始。”秦霜帮陆沉璧把腿上的薄毯又压紧了点。小心说外面风大,推着陆沉璧先回屋里去。
  陆沉璧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松倒立在那里,明明是秋日,身上的汗珠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走吧。”陆沉璧看了一会,让秦霜推着自己回去。但是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伸出手,突然将手上的扇子一下扔出,砸在了谢松的胸口上。
  原本谢松力气就快用竭了,又这样被陆沉璧这样用扇子一扔,直接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他还未爬起来,便听见陆沉璧拍着轮椅扶手说:“快走快走!”
  秦霜见谢松没什么事,便推着自家庄主匆匆离开了,她皱眉说:“小少爷又做这些,小心老太太知道了说您。”
  “我手下有轻重的,你放心。”陆沉璧说着一笑,又提醒秦霜叫她到时候记得把自己的扇子捡回来。
  秦霜笑着摇头:“您还是自个儿找人家要去吧。”
  等回了房,秦霜才出声道:“若是因着你这一闹,谢松真出了什么事,那老太太可否……”
  “无妨。”陆沉璧敲着轮椅扶手道:“我看老太太的意思,也只不过是看着祖父的面子上。救下他一命,给他个安身之所便够了。没什么事还好,但是若真有什么麻烦事扯到我们身上,还是早点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为好。”
  陆沉璧说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老太太要是生气了,便叫她冲着我来。挨上她几句训,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霜应了一声,开始拆他头上的发冠。
  京城最近因为郊外的金秀山庄来了许多江湖人,夜里巡防的捕快都多了两班。陶飞光才送走了日常查访的人,刚刚同身边的师兄弟打闹几句,便听见一阵马蹄声。
  远远见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男子来,原以为是来的结伴游侠,就看见后面隔了一段又有一辆马车过来。
  同一般驿站的马车不同,这车四角上挂用彩线挂着铜铃,黑色楠木的车神在秋日的阳光下反着亮,规格也大些。前面坐着驾车的人,也是穿着纯色的黑衣。
  陶飞光身边的师弟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也不见纹样来。”
  待到马车又近了点,陶飞光这才看见这马车周身上还雕刻着暗纹。山脉相连,落日圆阳沉在山谷之间,等他细看过去,发现还刻有一柄长剑。
  “是剑霞山庄的马车。”他转头吩咐逍遥门的弟子,切记不要失了规矩。
  一听是剑霞山庄的车,有几个年纪小爱玩闹的也敛了神情。陶飞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待到那几个领头的黑衣人下马,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领头的递上拜帖说:“剑霞山庄到访。”
  陶飞光接过拜帖交给师弟,又问:“陆庄主可是来了?”
  “庄主正在马车上。”
  话正说着,那马车上先下来了一个姑娘,一身淡绿裙装,头上两只绿宝金钗。她招呼着后面小马车上下来的小厮搬了一把轮椅下来,又朝着马车里说了什么。
  不消一会那马车的门又动了动,陶飞光以为陆沉璧要下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个脸上有疤的男子。
  那男子朝自己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又伸手向马车里抱了个人下来放在轮椅上。那人一身金边
  陶飞光见陆沉璧终于下来了,这才带着师弟妹们迎了上去。
  “陆庄主。”陶飞光走到陆沉璧面前行了个晚辈的礼。
  刚刚直起身便听他道:“我记得你,是逍遥门的人。是叫什么来着……”
  “晚辈逍遥门第八代弟子陶飞光。”
  “哦……”陆沉璧点了点头,懒散道:“陶庭的儿子。”
  陶飞光笑了一下,继续说:“家父正说您这几日便要到了,叫了我在门口等着。”
  陆沉璧点点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问:“我们住的地方在哪里?”
  “特意准备了个安静的院子,我这便带着您去。”
  马车进不了山庄里面,陆沉璧只能坐着轮椅进去。见着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秦霜又俯下`身跟他说了几句,这样他面上才好了点。
  陶飞光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暗道这陆沉璧许久不见,还是这样的性子。
  那个院子有点远,加上陆沉璧带的人又多,这样大的架势,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跟着几个来打招呼的掌门点了个头之后,陆沉璧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等着还要过一个石头路的时候,陶飞光心下道了句不好,还未他说绕路也可以到的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刀疤脸低头说话了。
  看他长得这样凶,但是声音却温温和和。
  “我带庄主过去可好?”
  陆沉璧看了谢松一眼,鼻腔里似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这才说:“准了。”
  谢松松开推着轮椅的手,走到陆沉璧身前弯腰拖着他的膝弯还有后背,将人抱了起来。
  陶飞光松了口气,领着人继续走。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便听见后面陆沉璧说:“听说你爹最近娶了个新老婆?”
  “二娘进门已经三年了。”陶飞光顿了一下,回头笑说。
  陆沉璧嗯了一声,继续道:“你弟弟满月酒的时候还送了帖子到我这里来,只是那时候事情多,没时间过来。”
  “陆庄主客气了。”陶飞光道。
  陆沉璧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谢松盯着陶飞光的背影看了一会,但马上感觉到头发扯得一痛。低头一看,便见是陆沉璧冷着脸,做了个口型叫他注意着点。
  他这才敛了神色,又做出那副沉默不言的凶样来。
  等领到了地方,又介绍了一番,陶飞光就准备告辞了。
  而陆沉璧却叫住他说:“我的腿不方便,也没心情在路上浪费时间。金秀山庄是你们逍遥门的地方,去跟你父亲说,我要让我的马车进来。”
  陶飞光应了一声,说自当传达,这便告辞离开了。
  秦霜推着轮椅过来,陆沉璧看了一眼,又扯了扯谢松的头发说:“你送我进房去。”
  房间里已经被先到的人收拾布置了一番,炭已经烧上了,炉子里也燃着陆沉璧常用的熏香。
  谢松将陆沉璧放在了一边靠窗的榻上。陆沉璧在枕头上先靠了一会,然后突然睁眼将桌上的茶杯一下扔到了地上砸得粉碎。
  谢松被吓了一下,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了。倒是秦霜从外面进来,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便唤了小丫头过来打扫。
  “不准扫!”陆沉璧吼了一声,抬手又摔了一个。
  刚刚进门的两个小丫头被他这样一吼,吓得身上一抖,面色发白,一下跪在了地上。
  秦霜见状皱着眉说:“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您同他们置什么气。”
  “我哪里置气了?”陆沉璧冷笑一声,怒道:“我要是置气,刚刚那个陶飞光还能好端端走出去?我看陶庭是在女人床上昏了头了,车轮印都弄不干净,出这样的下点子来羞辱我。故意选着安静的院子让我住,让人领着绕走一圈,让整个金秀山庄的人都出来看看我这个瘫子的样子是不是!”
  秦霜让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先出去,自己走到前面伸手将碎掉的瓷片捡了起来。
  “少庄主要如何呢?”
  陆沉璧看着她,冷声说:“方才过来打过招呼的,在路边出现过的眼睛都给我挖出来。”
  秦霜没有答话,只是叹了口气。
  谢松见陆沉璧脸都气红了,心中想了一想,还是动手给他倒了杯茶,道:“喝口茶吧。”陆沉璧抓过他手上的茶杯又要甩,但手腕马上就被抓住。
  “莫要气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谢松将茶杯从他手上拿下,正欲还说什么,便听见窗外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陆沉璧将自己手抽了出来,又靠回了枕头上面。方才面上的怒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端着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又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一群心思多的老东西,还要我演上这一出。”
  秦霜将手上的瓷片包进帕子里,笑说:“只是真可怜陶家的大公子,被亲爹推出来干得罪人的事。”
  “有了后娘就又有后爹,这话倒是有点道理。”陆沉璧说完,看着谢松还傻站在一边,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便笑了一声道:“木言,还不过来帮我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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