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道了句辛苦,便起身往里面走去。旁边的宫人见了,上前请他们三人先出去。
三人在外等了一会,陛下`身边大太监便出来请他们先出宫。随着宫人走了一段,眼见着宫门就在眼前了,身后却有小太监匆匆赶来,说是皇后娘娘醒了,要见他们。
韩舟的手一下握紧,他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就醒了吗?”
小太监点点头,小声道:“三位快些过去吧,娘娘还等着呢。”
方才走过的路又回头走了一遍,谢松看着越来越近的殿门,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紧张。他看了韩舟一眼,发现他蒙着面巾,看不出如今的表情来。
殿中的窗开着,里面的药味已经散了干净。三人走进去并未见到皇帝的影子,傅琼坐在殿中的主位上,穿着一身宝蓝宫装,脸上点上了胭脂,看上去比开始的气色好了许多。
她用袖子掩遮咳了几声,才道:“陛下还有些事情已经回去了,各位先坐吧。”
谢松见傅琼的眼神一直落在韩舟身上,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
“娘娘身体不宜受风,还是将殿里的窗子关上吧。”韩舟道。
傅琼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宫女,示意她去关上窗子,这才道:“方才醒了之后觉得好了许多,只是这殿中的药味实在太大,便让她们开了窗子散一散。”
她说着一笑,谢松心头跳了跳,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但过了一会却忍不住又继续看着傅琼。她的眉眼都是标志的美人模样,谢松看了许久,将她的脸在心里同那副通缉令上的人像对比着。
不一样,谢松在心头道。
眉不似眼前人这样黑,鼻也没有这样挺,只一双眼睛还有些相似。自己的娘亲并未有面前这位皇后娘娘一样的国色天香。
傅琼同梅姝说了几句,便见谢松盯着自己,她心里觉得奇怪。
这个人自己上次见过,现下盯着自己看,应当斥责他一声失礼。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却有些不愿这样说。
傅琼冲他一笑,温声道:“可是本宫脸上有何奇怪的?”
谢松一下回过神来,忙道:“是草民失礼了。”
“不妨事。”皇后的声音依旧是温和,她终于把眼神落在了韩舟的身上。见那人也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问道:“上次可有受伤?”
韩舟:“多谢娘娘体恤,未曾受伤。”
“那便好。”傅琼放下心,整个人态度更柔和了些,还问了陆沉璧几句,她道:“听陛下说了陆家孩子受了伤,幼时本宫也曾见过他,现在想来也是数年前的事情了。”
谢松听到她提到陆沉璧,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他突然想起昨夜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子时了,但是陆沉璧房里的灯还亮着,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等着,最后将他抱上床的时候还瞪了自己一眼。
谢松想着陆沉璧,心头都快活了些。
傅琼的精神还不是很好,说了一会话便累了。谢松也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撑着精神叫他们三人前来,不过是想看上韩舟一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三人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没有人说话,等到了陆府,梅夫人先下了车。而谢松却说要送韩舟回去。
“好好的,我要你送做什么?”韩舟虽然这样说着,但面上带上了笑,坐着的马车也开始往前走。
谢松靠着马车,淡淡说:“看你开始心里慌的厉害,现下好些了吗?”
他面上的笑褪去,点了点头道:“好些了。”
“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谢松突然道。
韩舟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谢松笑了笑,将外面的帘子撩起来看了看外面。他道:“你们家小孩子的人跟在后面的。”
谢松:“我知道。”
“你说的我也知道。”韩舟并未转过头,淡淡说着。
“我知道你不信,转世轮回这种事,我在你这个年龄我也不信。”韩舟道。
谢松皱着眉头,声音带上了怒气:“就算是转世轮回又如何,一碗汤喝下去哪里还记得前尘往事?就算真是你说的一样,可她也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他说完,忍了忍还是道:“她同我娘长得一点也不一样。我娘……我娘没她这么漂亮。”
韩舟笑了笑,道:“你娘也漂亮。”
他终于转过身,看着谢松道:“你不是我,有些感觉你不明白。每一次她初见我,说的话都未曾变过。我也曾狠心避开她,结果兜兜绕绕也只是两人间多错过几年。况且就算避开她一世,下一世再见依旧如初。”
谢松冷下了脸,他道:“那这一辈子你为何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韩舟笑了笑,道:“因为有了你。”他将身子端坐了些,靠着马车摇晃的墙壁说:“许多年我同她都未曾有过孩子,但是你却出生了,而后我发现我好像老了一些。”
“原以为这辈子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谢松靠着也没说话,任凭谁知道自己多了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娘,就算那是转世,心里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偏偏还有个长生不老的爹在耳边提醒说,你娘轮回转世都会同我在一起。
他手扣着衣袖,突然听见韩舟笑了一声。
“你说我避开她,我怎么避得开。我这条命都是她换来的,欠她的命债,这辈子都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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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苻陶殿外说话的一段没有在前面全部写出来,后面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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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马车摇晃着,剩下的路父子两人都未曾说话。韩舟临下车的时候谢松想要跟在后面一起下去,但是却被韩舟回头按住。
韩舟:“早些回去吧,昨夜回去迟了,今日又出门早。小心人家等累了。”
谢松没有说话,只是按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韩舟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沉着脸不说话的儿子,熟悉却又陌生。
出生时候自己还亲手抱过,现在近在眼前,韩舟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咳了一声,道:“行了,送到这里就好了,快些回去吧。”
谢松:“我还是觉得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不是,她们都是我的妻子。”韩舟一掸自己身上的白衣,淡淡道:“这也是事实。”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还是抬起拍了拍谢松的肩膀,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指望你能体谅我,现在你能站在我面前,两个人这样说着话,我已经满足了。”
谢松站在原地,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谢松不由得背绷紧了一些。他沉声说:“突然有了个爹,我还没缓过来。”
韩舟笑了笑,将手拿了回来。
“你是个好孩子,那姓陆的小孩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不是个坏的。”他说着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好好对人家。少让他在家里等着,早些回去吧。”
谢松点点头:“我知道。”
他还想要问上几句,但见韩舟的脸上一副疲态,谢松忍了忍,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韩舟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谢松靠着车壁睡了一觉,等到马车停下,前面驾车的暗卫来推他,谢松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下车的时候还有点迷糊,被冷风一吹这才脑袋清楚了些。算算日子,上元节便是后天了。陆沉璧的腿虽然不方便,但是谢松还是想要带着他出去看看。
去自己院里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没等他将腰带系好,门口就站着陆婉派来的小丫头,敲着门说是请姑爷过去。
谢松听见这话,系腰带的手一顿,压着面上的笑意应了一声,说自己马上就来。
等他到陆婉的房门口的时候,又抿了抿嘴,将面上的笑压下去,这才敲响了门。只第一声响,就听见房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进来吧。”
原以为就老太太一个人在,没有想到秦霜也在。谢松正欲行礼,便被陆婉叫住。
“虚礼就免了。”陆婉说罢,秦霜便接话道:“沉璧还睡着没起,待会你去叫他起来。”
谢松点点头,问道:“老太太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陆婉看他一眼,道:“听三娘说今日`你们进宫去了?皇后娘娘病了?”
“是,上次苻陶种的蛊虫现下才被发现,现在已经解决了。”谢松道。
陆婉哦了一声,盯着他道:“听说你要带着沉璧回天剑门?”
谢松顿了一下,看着陆婉不算好的脸色,道:“原本是我一个人去的,将苻陶带去给师父他们一个交代,将那边的事情安定下来,就赶回来。但是沉璧他不想一人待在庄子里,便说着同我一起去。”
“他现在伤还未好,路上颠簸怕是他身体吃不消。”陆婉说着哼了一声,淡淡道:“也不知道这一去一回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秦霜在桌下拉了陆婉一下,皱眉道:“祖母!”
谢松听见这话,面上也未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恭敬道:“老太太放心,谢松一定速去速回,路上不会耽搁。”
秦霜见陆婉不说话,便笑了笑道:“路上还是小心为上,你同沉璧往后日子还长,不急在一日一夜。”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往后你们二人……是住在庄子里还是天剑门那边?倒也不是别的意思,若是住在天剑门那边,院子家具都要早日筹备,你心里要早做打算才是。”
谢松:“全看他想在哪里住,都随他心意就是。”
天剑门现下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就算是回去将天剑门的院子重新修起来也少了些人气。况且谢松心里也没有什么重新收徒,振兴天剑门的想法。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
“你不收徒?”陆婉问道。
谢松摇头。
“为何?”
谢松:“没有什么可教的。况且有我担心……担心我同他一样,到时候吓到身边的徒弟,又要生些波澜。”
因为顾忌着秦霜在,谢松没有直说韩舟的名字,而是用了“他”来代替。
陆婉默了一阵,而后问道:“那当真一样,沉璧又要如何呢?”
“自然是陪着他,他腿不能走了,我就当他的腿。去哪里我都陪着他,不会让他一个人。”谢松几乎是想也未曾想的,脱口而出。
秦霜不知道为何老太太要这样问,但听见谢松的话之后,她心头颤了一下。瞧见谢松同陆沉璧在一处的时候,她自然算不得多开心,但是看着陆沉璧的样子,她也只是按下话埋在心里没有说。
现下听见谢松说得这样直白,秦霜终究是忍不住道:“你就能保证你这辈子都能做到同你说的一样?”
她声音有些抖,又有些尖厉,她盯着谢松道:“方才的话就算你说上再多我也是不信的,我不奢求你能对他都始终如一,但是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谢松沉默半晌,只道:“来日方长,现在也是多说无益。”
秦霜看着他,直到陆婉咳了一声才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态度,温声道:“方才是我失礼了。”
“好了,往后日子还长着,现在着急做什么。”陆婉将手上的茶杯一放,道:“我叫你过来,关键是想同你说沉璧是不会陪着你回天剑门的,起码是现在不行。”
“我会照顾好他的。”谢松道。
陆婉皱眉道:“我自然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但是你再怎么周全,这一路颠簸也是难免的。况且你带着沉璧,这一路过去速度自然不会快。苻陶此人我始终不放心,怕是路上耽搁太多,又会生出别的变数来。倒不如你一人带着苻陶前去,速去速回才好。”
谢松未曾说话,他心里其实也是想带陆沉璧回去的,叫着师父师弟们都看看他,告诉他们自己以后同陆沉璧在一起,再敬上一杯酒,才算的圆满。
可是陆沉璧的伤还未好,谢松自然也是舍不得他一路跟着自己颠簸受苦,如此想来,还是陆沉璧先留在庄子养伤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正想着,便听见门外有人唤了声庄主。接着门便被推开了,陆沉璧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先是瞥了谢松一眼,而后才对着陆婉唤了声祖母。
“还知道我是祖母,连门也不敲就直接进来,平日教你的东西现在都被你忘光了不成?”陆婉嘴里数落着陆沉璧,眼睛却是瞪着谢松。
而谢松低了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自己的沉默。
“方才怎么叫你也不起来,怎么现在一听见人回来就起来了?”秦霜问了一句,见陆沉璧撅着个嘴,便道;“怎么,现在脾气大了,说也说不得了?”
“我倒是什么都没说,你们就围着我数落。”陆沉璧轮椅停在谢松位置旁边,拉了拉他衣袖道:“你倒是出门早,现下肚子饿不饿?”
谢松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饿,你起来吃东西了没?”
陆沉璧摇头,捏着他的手道:“我听见你回来了,就过来。”
陆婉虽然同意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但见他们现下凑在一起说话,眉头还是皱了皱,但见陆沉璧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心里又叹了声气。
算了算,就这样吧。
“没吃饭就去吃,一起床就过来,是怕你祖母你姐姐欺负人,赶过来撑场子不成?”陆婉斥责一句,而后就摆摆手道:“快些去吧,见着你们两个人就头疼。”
秦霜上前给老太太揉了揉额头,冲着陆沉璧道:“快些去吧,小心饿坏了难受,到时候我可不哄着你。”
陆沉璧瘪了瘪嘴,谢松便起身推着他出去,两人回了房里,陆沉璧才问道:“方才她们两个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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