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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穿越重生)——夕夕里

时间:2018-04-19 14:16:12  作者:夕夕里
  顾琛只望着他笑,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叶重锦又道:“你是怎么受伤的,你不是武功极高,谁能伤得了你。”
  顾琛抬手握住小孩玉白的指尖,见他没有躲闪,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轻声道:“孤只是怕,若是孤不受这伤,会落到阿锦头上,索性还是受着吧。”
  若因果循环,有些事注定躲不过,不如都由他来受。
 
 
第49章 君臣
  叶重锦指尖一颤,他仓皇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顾琛紧紧握着。那人勾起一抹浅笑, 黑眸里藏着叫人心惊的执着,问:“阿锦怕了?”
  小孩瞪起眼, 咬唇道:“我为何要怕,你是傻子么, 我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人物,谁会对我不利, 哪里用得着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那人仍是笑, 道:“孤是傻了,可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孤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重锦默然不语,顾琛不是傻子,他是疯子,比从前更疯。
  顾琛拍了拍床榻,道:“上来,孤想跟阿锦靠得近一些。”
  叶重锦有些犹豫,他答应了父亲,不能逗留太久, 只好小声道:“父亲还在外殿候着,天色也不早了, 我要回去了。”
  床榻上的少年蓦地起身,长臂一伸,圈住了小孩的腰, 直接把人带床上去了。叶重锦来不及反应,已经躺在他身边,抬眸一看,那人洁白的衣襟上已然染上一抹嫣红。
  他大惊失色:“你的伤……”
  顾琛只微微蹙眉,道:“不碍事,阿锦陪着孤,孤就不觉得疼。”
  这苦肉计是极好用的,小孩紧盯着渗血的伤口,根本不敢乱动,连说话都放缓了语调,轻声道:“要不要让御医瞧瞧。”
  好不容易把小孩拐到身边,顾琛哪里肯松手,轻轻吻了一下小孩的鬓角,道:“孤的身子又不如阿锦金贵,这点小伤,哪里用得着左瞧右瞧的,等晚些时候,让人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叶重锦见他面色如常,想着习武之人,该是比寻常人底子好一些,便也不再啰嗦。
  “那小白虎,本就是为你养的,名字自然也要等你来取。”
  说起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是不愿的,前世阿离养了一只猫,那小东西还算伶俐,就是太黏人,阿离陪那只猫的时间,比陪他的时间都长。如今猫没了,他又送了只虎,可不是自虐么。
  只是去年秋猎,小孩望着那只大老虎,眼睛里迸发的神采的画面,总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脑子一热就跟父皇要来了那只幼虎。
  也罢,只要是这孩子的愿望,他都愿意替他完成。
  果然叶重锦听到小白虎还没有名字时,开心了许多,道:“那我好好想想,取名是大事,可不能马虎。”说这话时,他倒是忘了家里那只鹦鹉,就被他随便取了个俗气的名字。
  顾琛笑道:“好,阿锦慢慢想。”
  两人正说着话,几名宫婢快步踏入殿内,躬身行礼,道:“启禀殿下,皇后娘娘到。”
  这宫里的女人,大多是母凭子贵,穆皇后更是如此,她父亲早逝,娘家全靠一个不成器的兄长撑着,如今已经沦落为二流世家,在京里头根本排不上号,娘家指望不上,她只能把余生的希望都寄放在儿子身上。
  好在太子是成器的,自小就天资聪颖,用不着她操心,这些年虽然皇帝重用顾鸣,疼爱顾悠、顾贤,但也不曾亏待了太子,储君该有的尊荣都有,让她安心了不少。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竟有人明目张胆地痛下杀手,要置太子于死地,那人会是谁,她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兰贵妃母子!兰欣那个贱人,最是心肠歹毒,什么下作事都是做得出来的。
  当年丽妃小产,说不得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穆皇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黑心肝的女人挖心掏肺,方解她心头之恨。
  心里再恨,在宫人面前,她还是那个温和端庄的皇后娘娘,亲自准备了补血益气的药膳,送来东宫给太子,现如今,从旁人手里过的食物,她是放心不下的。
  “琛儿,母后来看你,你可好一些了?”
  掀开帘帐,借着明晃晃的烛火,却见儿子床上躺着个小孩,那孩子生得极好看,目若曜石漆黑明亮,雪肌玉脂,樱红的唇瓣像是沾了雨露的月季,精致漂亮的五官,叫人心跳生生漏了一拍。
  穆皇后愣了好片刻,才问:“这莫非是……叶家那孩子?”
  顾琛道:“回母后,是阿锦不错。”
  叶重锦想下来行礼,顾琛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只好这么躺着,不伦不类地问安:“重锦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穆皇后也不在意,反而打趣道:“好几年不曾见,这孩子竟是越发水灵了,可惜不是个姑娘,否则跟太子倒是极般配的。”她微微一顿,忽然想起,当年这叶家老二可不就是许配给她儿子了么,可惜到头来是个男娃,这婚事才作罢。
  若当年这门亲事成了,有叶家做后盾,如今她母子二人也不必如此辛苦。
  她再去瞧床上的小孩,那张脸蛋真是谁瞧见了都要心软几分,心里更是遗憾,怎么偏是个男孩,若是个女娃该有多好。
  ========
  眼看着天将黑,叶岩柏左等右等没等来儿子,脑筋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说顾琛小儿敢跟我耍心计,他捋了把胡须,就往乾正宫走去。
  庆宗帝正在用膳,听到叶相求见,吓得手里的玉箸都撂了。
  近日为了追查刺客,动用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兵力,还有孟霆威手下的将士,抓了不少人,劳师动众,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旁人不敢上谏,叶岩柏这只老狐狸却是敢的。
  他也知道这刺客必然与其他几位皇子脱不了干系,或是与他们的外祖家脱不了干系,他也是皇子过来的,哪能不知道这内里的弯弯道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处置却是另一回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好在太子只受了皮外伤,此事只能小惩大诫一番作罢,若是闹大了,皇家的脸面搁哪里。
  他抬手道:“让他进来。”现在不见,明日早朝这老狐狸在文武百官面前说,他这脸就更没地放了。
  叶岩柏进了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宗帝没等他跪下,已经亲自上前扶起,笑得和蔼,道:“叶卿不必多礼,这天色已晚,不知叶卿此行所为何事。”
  叶岩柏道:“臣斗胆,请陛下替臣讨回儿子。”
  庆宗帝一愣,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听他念叨的准备,怎么一下子从国事变成了家事?
  “你儿子怎么了?”
  “陛下,前些日子太子赠给犬子一只小白虎,今日犬子进宫谢恩,眼看天黑,太子还不肯放人,所以臣斗胆请陛下做主。”
  庆宗帝额角一抽,连连摆手道:“叶卿怕是误会了,太子近日病重,已经卧床好几日了,连吃饭都要人喂的,哪能藏你儿子,大约是你家那孩子贪玩,赖在东宫不肯走,可不好怪在朕皇儿头上的。”
  叶岩柏一听就急眼了,“陛下,我家阿锦最是乖巧懂事,断不可能贪玩误事。”
  庆宗帝也动怒了,道:“叶卿这是何意,难道朕的琛儿就不乖不懂事么?”
  叶岩柏扯了扯嘴角,凉凉道:“陛下,您的太子殿下是何样人物,您心里就没点数?”
  皇帝听罢一口气喘不上来,指着这老狐狸说不上话来。
  内侍连忙上前给他顺气,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叶相,您二位先熄熄火,别为了此等小事伤了君臣情分。”
  皇帝推开内侍的手,晚膳也不用了,高声道:“起驾去东宫,今日就让叶相瞧瞧,朕的太子究竟是何样人物。”
 
 
第50章 都是哥哥的错
  东宫,穆皇后着人喂太子用膳, 叶重锦就坐在床边的杌子上, 低着头不敢乱看,穆皇后偶尔问他两句话, 他便乖乖地答。
  这孩子长得讨喜,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 偏又条理清晰,不疾不徐, 即便不去刻意讨好, 也很难叫人不喜欢,何况他还是叶家的孩子, 便是不喜欢,也得装出几分喜欢的模样来。
  其实穆皇后最厌烦的就是小孩,宫里头共有六位皇子,其中只有一位是她生的,其他的都是她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偏还都唤她做母后,换成哪个女人不膈应?
  她再膈应,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 身为皇后,就是要母仪天下, 谦和大度。
  皇子们娶妃纳妾她要操心,若是哪位皇子有个头疼脑热,她更要及时赶到, 赐些补品药材是本分,若是出了事,她还要担上失察之责,说不得还要被参一本,说她这皇后德行有亏,残害龙嗣。
  穆娴雅十六岁嫁给庆宗帝,从潜邸到后宫,从太子妃到一国之母,外人看着风光,其实没一天过得舒心。
  可叶家这孩子不同,他不是她的某一位庶子,不会一边奉承她一边在背后咒骂她,更不会成为后妃用来对付她的筹码,他有一双澄澈的眼眸,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污秽,跟这样的孩子说话,会叫人很放松,很舒适。
  她问:“你说你堂兄送了你一只小鹦鹉?”
  小孩端坐在矮脚杌子上,一本正经地道:“小吉利的羽毛是蓝色和绿色的,在太阳底下会发光,很好看,就是有些笨,只会说大吉大利,旁的话怎么教也学不会。”
  顾琛喝下一口汤,搭话道:“那阿锦再放小老虎吓它一吓,说不得它就会了。”
  叶重锦气恼地瞪他:“若是给吓傻了怎么办。”
  顾琛讪讪一笑,低下头继续喝汤。
  穆皇后拉着叶重锦软绵的小手,道:“鹦鹉就是这样的,你硬是要教,它反而学不会,偶然说的几句话,它听到了,说不定就记住了,不必着急的。”
  这话叶重锦倒是第一次听说,暗暗记在心里。
  穆皇后又道:“你母亲该是很温柔的女子,否则不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好孩子。”孩童如一张白纸,从言行就可以瞧出家中的教养如何。
  小孩认真想了想,道:“母亲平时是很温柔的,但有时也会发火,阿锦不喝药,她就会很生气。”
  这稚童的言论惹得穆皇后发笑,笑够了,才语重心长道:“那未尝不是另一种温柔,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不过长大也未必是好事,依本宫看,叶家人就该盖一间金屋子,把你这宝贝藏起来,免得沾染世俗尘埃。”
  顾琛在一旁听着,脸不自觉黑了黑,叶家人可不就是这么做的么,要不是他这太子脸皮够厚,恐怕连小孩的面都见不着。
  这宫里有规定,皇子与母妃之间不可交往过密,即便是皇后也不能有例外,等顾琛用完膳,穆皇后便着人收拾膳盒,准备离去。
  顾悠回宫里用过晚膳,又跑来看他皇兄,正遇见穆皇后,赶忙上前见礼。
  “悠儿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穆皇后慈爱地拍拍他的肩,道:“悠儿免礼,你皇兄病了,可不要吵到他休息,早些回宫里休息。”
  顾悠连连点头,目送她离去。皇后是后宫里少有的待他好的人,顾悠很敬重她。
  叶重锦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皇后对顾悠的态度,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他来不及细想,便被顾琛叫到跟前,让他喂红枣糕。这糕点是补血益气的,闻着就有一股甜腻的香味,顾琛不喜这口感,叶重锦却是极喜欢的,说是喂顾琛,其实大半是进他自己肚子里去了。
  他是吃得不亦乐乎了,顾悠却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阿锦,这糕点是补血的,你哪里流血了吗?”
  他这语气实在天真,叶重锦一噎,面上有些挂不住,咳了好几声,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有些贫血。”
  顾悠很好糊弄,连忙往他面前推了一碟糕点,“那你再多吃点。”
  叶重锦嗯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莫家哥哥回去了?”
  顾悠有些失落,点点头道:“怀轩哥哥回家了,听说家里出了事,很着急,不知道怎么了。”
  顾悠不知道,叶重锦却是知道的,这年是庆宗十年,越国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莫家大少爷莫怀安意外过世,莫怀轩由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一夕之间成了国公府的继承人。
  说是意外过世,其实内里的原因不太光彩,不好对外公开,因为他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
  莫怀安其人,与他父亲越国公一个样子,好色成性,却远胜其父,小小年纪就不知节制。前几年在御花园遇见他的时候,叶重锦便注意到,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脚步虚浮无力,显然是在那种事上损耗过度。
  如今几年过去,又有那样一个父亲做榜样,想来只会越发没有分寸,有此结果倒也不稀奇。
  越国公与国公夫人感情不好,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嫡子。旁的妾室倒也曾孕育过子嗣,只是国公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想磋磨一个有身孕的女子还不容易,这些年,只有两个庶出姑娘活下来。
  这些后宅的阴私,越国公心里门清,但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次次有太后做和事佬,闹到最后也只有息事宁人的份,他只好对这个发妻越发疏远。
  秦氏当年怀莫怀轩的时候,正被越国公放在心尖上宠爱,因此莫怀轩是难得存活下来的子嗣,也正因如此,越国公才没有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
  如今的国公府,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顾琛略一挑眉,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事,他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捏着小孩的手指,道:“阿锦,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叶重锦不知他是指什么,用另一只手往他嘴里塞了半块红枣糕,忽然想起这是他咬过的,神色微顿,顾琛一口咬下,笑道:“好甜。”
  “……”
  忽然宫婢通传:“太子殿下,五殿下,圣驾到了。”
  顾琛只微微颔首,面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顾悠高兴极了,道:“父皇来探望皇兄了。”他虽然木讷,到底在宫里住了许久,知道皇帝喜欢谁,谁就会过得好,皇帝冷落谁,谁日子就难过。
  那边庆宗帝已经踏入殿内,朝身后的叶岩柏道:“叶卿,太子的脾性朕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素来个性冷漠,别说你儿子,就是天上掉下个仙童,他都不会多看几眼,更别说强行把人留下,你啊,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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