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吕掰手指头:“起码要买一条烟,两瓶酒吧,烟最差也要软中华的,酒……茅台跟五粮液各一瓶。”
顾长安吐掉瓜子皮:“你看老丈人?”
何吕差点滑一跤。
顾长安从兜里抓了把瓜子给他:“跟哥说说,嘴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何吕咔嚓磕开瓜子皮:“嘴馋,自己咬的自己。”
顾长安不可思议的呆滞几秒:“兄弟,你是怎么进有关部门的?”
“靠关系进去的。”何吕咧嘴,得意的说,“我师傅每隔几年都会向部门推荐人才,我是大师兄,那必须有我的名额,妥妥的。”
顾长安心想,还是嗑瓜子吧。
何吕在顾长安那儿待到快天黑回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嘴上的伤,看饿了,他在卫生间里找到师弟:“我想吃肉,猪蹄子,还有红烧鸡腿。”
正在认真刷马桶的施张哦了声。
何吕咂嘴:“老张,你最近跟变了个人一样,勤快多了啊。”
施张没有说话,因为某人说喜欢会干活,会烧饭,会打理家里的,他已经正式进入了学习状态。
“对了,陆城四叔过来了,就在隔壁,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
何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施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刷完马桶开始拖地,忙完了叫上他去超市买食材,要多买几份,失败了还能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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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陆启明都没走,在这儿住下来了,天天吃火锅,怎么都不腻。
顾长安闻到那味儿就饱了。
2号晚上,白严修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西北兰檀有个山谷,如今荒芜寸草不生,没有人烟,5号那天,那里会天降百年一见的祥瑞,已经确定出现的时间段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白严修跟他的老师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最终想出一个办法,在5号那晚等祥瑞降下来的瞬间摆上乾坤缚妖阵,将祥瑞之力全部凝聚在一起,再将封印在地底下的老妖放出来,由一个人将它引到阵中,借助天力将其困住。
一旦阵法开启,世间大大小小谎言之力都会被大阵隔绝在外。
没有谎言之力来滋补,老妖就会一天天的枯竭,即便不灭,也不会有兴风作浪的可能。
妖在顾家老宅地底下待到现在还好好的,就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谎言在后面支撑,它干瘪一点就被填充起来,反复不止,只能靠顾家一代代人揭穿谎言以后转变的能量来镇压,别无他法。
所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会再出现。
白严修乾坤缚妖阵所需的道具跟材料,以及阵法的要害,并说缚妖阵失传已久,是老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也是天意。
他的态度已经明了。
何吕看大家都没出声,就提出疑问:“要是它一出来就跑了呢?它可不是普通的妖,是靠谎言而生的,谎言啊,天底下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意味着什么知道吗?意味着它可以寄存在任何一个人身体里,包括我们。”
“也就是说,它出来以后只要想作怪,我们身边的朋友,亲人,同事其中一个就有可能是它,这多可怕啊。”
说着,何吕头皮都麻了,最讨厌对付那种靠什么谎言,什么恶念存在的东西,没办法灭绝。
“封印的时限就快到了。”
白严修说的时候看的是抽烟的青年,几天没休息,布满血丝的眼睛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如果没有东西加强,就算不放,它也会出来。”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显然顾家的唯一子嗣顾长安没有加强封印的方法,家族因为某个原因没有传授给他。
顾长安叼着烟,若有所思着什么。
陆城自从白严修说出“摆乾坤缚妖阵,由一个人把它引到阵中”这句话之后,他脑子里的某根弦就绷了起来,面色也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陆启明挪到施张那里,离大侄子远一点,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已经处在愤怒的边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嘭的一下炸开。
逆鳞被刮到了,能不疼,不气吗?
大侄子没出来前多理智一人啊,理智到冷血,现在呢?哎,都是情给弄的。
何吕少根筋,没发觉气氛异常,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老大,那可是千百年来都不死不灭的老家伙,成了精的,会上当吗?”
“会。”白严修说,“因为人类才是万物之灵。”
陆启明对他的那句话很赏识:“年轻人,你说得对,人是万物之灵。”
这就是为什么活了千年的妖怪会输给人类的原因。
譬如那狼妖王,活了几百年,还是学不会人类的阴险,被玩死了,当然人类不单单只有阴险,还有机智跟聪慧。
何吕还是没发现陆城怒火中烧,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问出一个他认为很关键的问题:“那谁来引呢?”
除了陆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顾长安。
第69章
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不到五秒, 就被椅子大力摩擦地面的声音打破。
顾长安蹙眉抬眼:“坐下!”
陆城周身气息暴戾,面部表情极为可怕。
顾长安放缓了语气:“坐下。”
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在场的几人看到怒火冲天的男人眉头紧锁, 站了一两秒后后就坐了回去, 硬生生克制住了暴走的情绪。
一物降一物。
顾长安把指间燃尽的烟头摁在桌面上:“顾家代代从生到死都在围绕着地下那位生活, 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觉得挺操蛋的, 现在国家有关部门参与进来,我是表示热烈欢迎。”
白严修几人都没说话,目光集中在黑发青年身上。
陆城也没出声, 他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头也疼,理智跟克制力都在一点点减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全部消失。
“刚才白局的主意我思考了一下,发现不妥。”
顾长安点了第二根烟,不徐不疾的说, “是, 人是万物之灵,这点我承认, 也很赞同, 但妖也不傻。”
“顾家世代守着这座老宅,一天都没离开过镇子,我突然离开,它就不会起疑心?”
“再说了, 西北兰檀距离这里路途遥远……”他拿手机搜了搜,“没有飞机,只能坐火车,要二十个小时,到兰檀之后,去山谷还有很长一段路,三轮摩的步走都轮一遍,怎么引?”
“况且,中途可能会出现很多未知的变数。”
何吕避开陆城左看右看,怎么都不说话啊,他忍不住说:“那怎么办?放过这次的机会,我们再另想办法?”
顾长安扯了扯嘴皮子:“放过就玩完了。”
何吕:“……”
横竖都不是。
“现在是2号晚上9点,祥瑞在5号凌晨1点到3点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车上还要用掉二十个小时,时间很紧迫。”顾长安抽了口烟,“今晚就行动,一个小时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地底下集合,我装作加强封印,结果失误把它放出来,之后我们按照正常程序跟它打斗一番,演戏各位都会的吧?关键是要真。”
“让它有种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它可以称霸全世界的感觉。”
何吕脱口而出:“本来就是啊。”
他见顾长安看过来,连忙讪笑:“你说你说。”
顾长安吐出一个烟圈:“它跑了以后会来找我的,我只要去兰檀等着它就行。”
何吕瞥瞥头儿,师弟,陆家那两位,我靠,怎么还不说话啊你们,难道都能跟得上顾长安的脑回路,只有他一个人跟不上?他抹把脸:“为什么?”
顾长安看过去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何吕想吐血。
顾长安把烟叼嘴边,腾出手摘了眼镜捏捏鼻根:“顾家让它封印在地底下,多年不见天日,它不会放过顾家的后人,挫骨扬灰是一定的。”
何吕有种自己还真是白痴的感觉,他不说话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白严修开了口,他沉声说:“祥瑞5号凌晨出现,在那个时间段之前之后都没用。”
“这就要靠你们做文章了。”顾长安说,“你们让媒体大肆宣传一下兰檀,最好联系当地在5号那天搞个节目,全民娱乐的那种,越轰动越好,据我家对它的研究,它喜欢热闹。”
其实不论用哪种方法来引,成功跟失败的几率都只是百分之五十。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
“兰檀有我,有好玩的,它会去,不出意外应该会混在我身边的人里面,吃掉我之前玩玩我。”
说到这里,顾长安扫了眼在座几位,目光在陆城身上多停留了几个瞬息:“我会把它引到山谷里,到时候你们负责开启阵法。”
何吕多嘴:“要是它混在你身边,你没办法识破呢?”那不就被玩死了?
顾长安不屑:“我不可能识破不了。”
何吕不由自主的说:“话千万不能说的太满啊,一旦太满,就容易打脸,真的,这个我太有经验了,长安,我跟你说,我……”
他的话没没说完,就被施张给扯了一下。
何吕懵逼的眼神询问,你扯我干什么?
施张说:“啰嗦。”
何吕傻眼,他半响跳起来:“靠,你嫌我?”
手指着施张,何吕在他面前来回走动:“嫌我哈,老张,你有种,有种,你太有种了,连你大师兄都敢嫌!来,我看看,你怎么就这么有种呢?”
施张闷声走了出去,背过身时面部抽搐了两下。
何吕这一闹,气氛从压抑变得轻松。
顾长安踢了踢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跟我去房间。”
陆城抿着薄唇起身。
陆启明看大侄子跟着顾家小孩离开,有种大型犬科动物摇着尾巴紧跟自家主人的错觉。
他感慨万千了一番,扭过头冷不丁的说:“喜欢的很辛苦啊。”
白严修严重睡眠不足,脑子转不动了,刚才是洗了冷水脸撑过来的,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木,他面露困惑,跟我说话?
“就是跟你说的。”陆启明上下打量,“白局长,你看你,几天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心上人并没有关心你一句,心里不是滋味,怪难受的吧?”
白严修站起身往门外走。
陆启明瞪眼,年轻人不尊老啊,长辈的话还没说完就走,他咳两声:“如果你在一个人的危急关头出手,你就是他的恩人,他会感激你,感激也是一种感情,机会千载难逢,错过就不会再有喽。”
白严修的身形微微一滞,随后脚步不停的出去。
何吕不解的嘀咕:“感激有什么用,又不是喜欢。”
“一看你就是无忧无虑的小孩,感激有用,用处大了。”陆启明说,“感激可以是助攻神器,也可以是催化剂,就看用的人怎么想。”
何吕下意识问:“怎么想?”
陆启明摸了摸光头:“怎么想啊,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吕满脸黑线。
不皮一下浑身不舒坦?
“小何,我建议你让你们部门那位局长赶紧休息休息,眼睛红的快滴血了只是降低他的颜值,但长期不睡,是会猝死的。”
陆启明说完就走,他需要通知老大一声,传说中的乾坤缚妖阵竟然要现世了。
只能说顾家小孩命里虽有劫,却也有贵人相助。
何吕还是不能理解,他回隔壁跟施张唠叨:“头儿这是何苦呢,不是自己的干嘛还要惦记?要换我肯定就不惦记,一个人玩没劲。”
施张说:“你不懂。”
何吕倒杯水喝:“难不成你懂?”
施张忽然侧头看他。
何吕等半天也没等到解答,只看见师弟给了他一个背影,他翻了翻白眼,搞什么嘛,莫名其妙。
.
房里,顾长安从陆城的怀抱里退离出来,他拆开一袋橡皮糖吃,嚼出香甜味道后他的眉心舒展开来:“其实白严修提出那个主意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
陆城皱眉:“高兴?”
“是啊。”顾长安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模糊的说,“本来是没有希望的,现在有了至少五成的希望,我能不高兴吗?”
陆城的面部轮廓绷着:“我高兴不起来。”
“你得往另一个方向想。”
顾长安给他一条糖吃,“缚妖阵我家的手扎里有记载,是一种很古老的阵法,也早就失传了,没有说怎么布阵,白严修这次能弄到,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想都没有想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爷关上一扇门,又开了另一扇。”
陆城吃着橡皮糖,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顾长安看男人那副模样,心里一片柔软,他嘴上说笑:“大哥,我现在吃喝拉撒都跟你在一起,基本在你的眼里底下活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内心被一股焦虑跟不安充斥,陆城没办法不担心,他掐掐太阳穴,沙哑着声音说:“长安,让我来引它入阵。”
顾长安吃糖的动作一顿:“你不是顾家人,引不了。”
“引的了。”陆城说,“我想起来了一些事,当年封印它的时候,陆家也有出力,确切来说是陆家给了它致命一击。”
顾长安不耐烦的说:“我已经做了决定,也跟大家说过了,你就别……”
陆城打断他:“长安,你家那把剑呢?”
“在黑匣子里面。”顾长安看他没有继续前一个话题,就松了口气,“走的时候要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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