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立春知道陆城还活着的时候,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听到顾长安说他要去陆家。
炸弹一个接一个的丢过来,砰砰砰的,立春都被炸懵了。
顾长安说:“这个事我只告诉了你。”
立春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她举起手发誓,五根手指头伸的笔直笔直的,半天才想起来发誓只要四根手指头,就赶紧缩了一根回去:“长安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跟别人说,男朋友都不说!”
顾长安被她的正经模样逗乐:“你这么皮,你男朋友知道吗?”
立春抬头挺胸:“那必须的。”
俩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笑出声,压抑的氛围随之消失无影。
安静了片刻,立春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顾长安说:“月初。”
立春掰手指头算算,就这两天的事了,还好她过来了,不然哪天跑来看看,发现四合院的门是锁着的,长安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她肯定要急死。
“阿姨也跟你一起去吗?”
顾长安揉揉太阳穴:“我既想她跟我一起,又担心她路上累到,身体吃不消。”
立春说:“要不你问问阿姨的想法,我觉得她肯定一百个愿意跟你一块儿去,你想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才刚见到儿子,能放得开吗?那不可能啊你说是吧?”
顾长安轻笑出声:“春啊,你男朋友平时挺乐呵的吧。”
立春先是一愣,完了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说她有开心果的作用,她顿时就飘起来,尾巴都翘上天了:“怎么,后悔啦?”
顾长安给她一个板栗:“有男朋友的人,说话做事都注意着点。”
立春说她注意着呢,自从有了男朋友,她走大街上看到漂亮的男孩子都不敢多看两眼,就怕他吃醋。
顾长安听她叽里呱啦,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
立春准备留在兰檀,等长安跟他妈妈走了再回去,就这两天的事了,她得陪着,于是她给男朋友打了个电话,没明说,得到了同意,很好,没有发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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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青过来了,她不光自己人来,还带了一个鱼缸。
顾长安听了不下十个谎言。
季青说是昨晚锁定的嫌犯,人叫高风,夜里就提到公安局审问了,一直审到天亮,大家轮流上阵跟对方耗,耗出了这么些东西。
顾长安喝口水:“干什么的?”
季青说是个外科医生吗,她一晚上没睡,又跑高速来车里,脑子跟生了锈似的,说完了才想起来改正:“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前年高风因为一次医疗事故离职了。”
“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
“查过了,他既没有抑郁症,也没有焦虑症狂躁症,精神状态跟常人没区别。”
顾长安把水杯扣到桌上:“那就是医疗事故的问题。”
季青说:“手术中死亡的病人是个女孩子,十五岁。”
顾长安抬眼:“难道不是意外?”
“是意外,这点已经跟当时参与那场手术的其他医生护士查证过了。”季青说,“不过,高风在那之前也摊上过医疗事故,没见他离职。”
顾长安扯唇:“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青抹把脸,没有半点轻松:“高风今年快三十了,根据调查,他只谈过一个女朋友,是他的初恋,十五六岁的男孩遇到十五六岁的女孩,俩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喜欢上了彼此。”
“后来那个女孩劈腿,跟他的发小好上了,他深受打击,还闹过自杀,周围的街坊四邻都知道。”
顾长安的脸抽了一下:“所以他就因为被初恋背叛,恨上了那个年纪的所有女孩?”
“不是没可能。”季青说,“高风那个初恋死好些年了,身中一百多刀,案子至今没破,我感觉顺着这条老线查一查,或许能查到那几起碎尸案的线索。”
顾长安若有所思。
季青看看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我已经跟赵局申请多调了一支警力,你挑出的他撒谎的那些地方,我会吩咐他们着重调查,应该很快就会有进展。”
顾长安说:“你们警察办案挺艰难的,锁定的嫌疑人一个一个排除,最后排除不了的就是凶犯。”
季青耸肩,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干,有时候还得靠直觉来判断。
昨天她在看两个抛尸点周围的监控,翻来覆去的看,原本打算看孙大庆跟陈誉在不在其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两个抛尸点周围的监控里都有高风,他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在那之后,季青又让人拿着高风的照片去问附近的居民,有人说那天早上警方过来的时候,照片里的人就在自己身边站着,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个子很高,还有个原因是对方在笑,脸上虽然没笑容,可眼睛里确实有笑意。
提供线索的那个人再三回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还小声骂了句缺德。
当时警戒线外围是站了不少人,但发生了命案,垃圾桶里有油炸过的碎尸,一般没人会出现那个情绪。
季青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觉得高风有问题,就带到局里审了,结果还真审出了东西。
上头要求四十八小时破案,时间已经过了,季青焦虑的不行,没多待就走了。
顾长安没留,知道她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说什么都不顶用,抓到凶手把案子破了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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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八点多,顾长安跟立春在院里看星星看月亮,俩人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因为明天顾长安要动身了。
林岚在屋里给他收拾行李,他本来是不同意的,可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就没忍心拒绝。
立春数了数星星,很快就数不清了:“长安,陆城怎么不自己来找你呢?”
她自问自答:“陆城一定是有来不了的原因。”
顾长安沉默的嗑瓜子。
立春看长安那样,猜不透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话题说:“哎呀,这里的蚊子好多。”
顾长安还在嗑瓜子。
立春把脸凑到他眼皮底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把他看的不耐烦了,从嘴里蹦出一句:“不吃瓜子就上屋里拿糖吃去。”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
立春站起来,手叉着腰在顾长安面前来回的走动,跟个小困兽似的,嘴里嘀嘀咕咕:“那地图显示好远啊,又要走路又要坐车的,还要出海,万一赶上大风大浪,船翻了怎么办?啊呸!乌鸦嘴!”
顾长安头疼:“消停点儿。”
立春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又忧心忡忡的叹气。
九点左右,顾长安被蚊子咬了一手的包,嗑瓜子嗑的嘴皮子都麻了,立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嗓子还是干哑干哑的,话说多了,俩人准备搬凳子回屋的时候,四合院里来了一个意外之客——陆启明。
这是顾长安三年来看到的第一个陆家人,还是那个男人的四叔,他激动的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左脚绊右脚,要不是立春及时抓住他的胳膊,肯定会给陆启明行个跪拜的大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陆启明的眼睛充血,瞪过来的时候,顾长安有种要挨揍的感觉。
第85章
陆启明的到来是顾长安意想不到的事。
以至于顾长安被立春抓着,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半天没给个反应。
还是立春打破了怪异的氛围,她笑嘻嘻的打招呼, 喊了声“陆伯伯”, 心里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完了完了完了, 这人突然出现,还那么凶,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定是陆城又出了什么事,来找长安算账来了。
立春想起那晚在山谷里发生的可怕一幕, 她的身子抖了抖,要不是陆城,经历那一遭的就是长安。
这就是因果吗?是的吧?
立春挤出讨好的笑容:“陆伯伯, 怎么不进来啊,快进来,我给您泡杯茶……”
陆启明没进去, 他站在门口喝道:“顾长安, 你出来!”
连名带姓。
顾长安迈开脚步,胳膊被拉, 他安抚的拍拍立春的手背, 挣脱开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立春一下子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她火急火燎的追出院子。
陆启明厉眼一扫,立春就停住了脚步。
顾长安跟没事人似的,他眼神示意立春回去, 立春撇撇嘴,没有继续跟着。
夏天的夜晚,虫鸣声响个不停,虽然时不时的吹过一阵小风,但依旧热的人头皮冒火星子。
顾长安站在四合院西边的小溪旁,这会儿他的情绪平稳了很多,他很恭敬的喊了声:“四叔。”
陆启明说:“别这么叫,陆某承受不起。”
顾长安:“……”
静默了会儿,顾长安轻声说:“四叔,我知道陆城还活着。”
陆启明的眼皮一跳,知道了?他没问怎么知道的,只是冷笑:“命大。”
完全不是三年前的慈眉善目样子。
顾长安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挫败的捏了捏鼻梁:“四叔,我们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吗?”
陆启明反问:“你觉得呢?”
顾长安哑然。
陆启明心里的那股子火蹭蹭上涨,瞬间烧过头顶,充血的眼睛愤怒的瞪着顾长安,冷嘲热讽:“你爹利用两家之间的那点儿情分把陆家给卖了,厉害的不得了,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都想刨开他的坟问候他两句。”
“他多狠啊,为了自个儿子,算计别人的儿子,就他儿子的命是命,别人儿子的命不是命,纸扎的,没了还可以再扎一个。”
这话就像一根刺,在顾长安的心窝里扎了一下,没拿开,而是往里扎,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缓慢的吐出去:“四叔,我知道你在陆家为我说了好话,不是你,陆家早就要我给陆城抵命了。”
陆启明先是干瞪眼,而后疑惑的皱眉,这也知道?该不会这小子他妈那边来了谁吧?
没收到风声啊。
思路跑偏了,陆启明及时收住,他瞧着一言不发,看起来挺难受的年轻人,再想想自己那个半死不活的大侄子,那点儿心疼顿时就跑没了影,冷冷的来了句:“没话说了吧?”
顾长安重新戴上眼镜:“事情已经这样了。”
“说的轻巧。”陆启明硬邦邦的说,“倘若那晚不是十二带着整个家族及时赶到,冒着生命危险启动了家族最古老的仪式,点亮续魂灯,将阿城离散的魂魄续齐,现在他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顾长安的呼吸一滞。
陆启明说:“记住了,你欠十二,阿城也欠十二,该你还的就要还,怎么还你自己看着办。”
人情债本就难算,他要看看,以这孩子的城府跟心计,究竟打算怎么还十二的情。
顾长安的眉心拧了一下,又松开了。
“你跟阿城,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真是……”
陆启明不是词穷,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觉得哪个词都不够准确,两个小子谈恋爱,谈的惊天动地,脑子都不清醒了。
人生才走到哪儿,就敢那么胡来。
不给顾长安说话的机会,陆启明说:“那次十二为陆城点亮续魂灯,耗损了一百多年的修为,元神都差点散了,躺了快一年才醒,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顾长安感觉被人用铁锤锤了一下,对着头顶心锤的,他本来就苍白的脸泛着青色,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断气的错觉。
陆启明看他不吭声,就睁眼说瞎话,“你看看你,好吃好喝的过了三年,长了一身膘,还跟别的人暧昧不清!”
顾长安苦笑:“四叔,别的你都可以说,我也认了,但你不能冤枉我。”
“我冤枉你什么了?”陆启明的言词犀利,句句带刺,丝毫没有作为一个长辈的宽容,“你说说,阿城为了你,连命都能搭进去,你呢?”
顾长安叹口气:“四叔,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他那么做,如果可以,我愿意自己死,也不想他有危险。”
陆启明的气息顿了顿,他盯着顾长安:“你的意思是,为了阿城,你什么都可以做?”
顾长安笑了笑:“是啊。”
陆启明像是费那么半天功夫,唾沫星子吐那么多,就为了等这句话,等到了,他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溪边的瓜瓜声叫个没完,听的人心烦气躁。
顾长安坐到草地上面,两条腿随意放着,目光放着溪水,又像是在发呆。
陆启明瞪了半响,他话没说完,怎么就坐地上了?三年过去,这小子竟然还这么懒。
命,都是命!
不夸张的说,陆启明这次出门是临危受命,家族的几个长老跟大哥都找他谈了,希望他把这小子带回去,愿意最好,不愿意就打晕了绑起来。
任务完成不了,他也不用回去了。
大哥还说了,不用对这小子客气,咱也不是有求于人,这都是他应该承担的后果。
不是走投无路,陆启明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的罪魁祸首,现在变成了救命稻草,你说可不可笑?
人活在世上,怎么都免不了要被老天爷摆弄。
陆启明抹把脸,一手都是汗,他又去摸光头,也湿乎乎的,该说的还没说完,就出了这么多汗,这种活他真心不想接,不如抓鬼驱鬼来的舒坦。
往旁边一坐,陆启明拿出手机开手电筒,对着自己额角:“看见没?”
顾长安闻声看去,发现那里有一道疤,伤口很新鲜,应该是最近才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过。
陆启明说:“知道我这疤是怎么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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