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由从床上跳起来,“小子你存心的是吧?你敢趁着我哥睡觉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跟【缘剑齐神】洞下面那群鸟一样,拿剑穿成串串,烤了吃!”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周堰追寻一番记忆,终于发现,这不是祖师言爱做的事吗?
“其实,这是另一个人最喜欢做的······他来此处取剑时,被这群红尾欺负了,从此一心情不好便来此处抓鸟烤着吃,拿本命剑剃鸟毛,纵地阶真火烤着吃。”
当时他以为祖师言说的是牧其,原来不是······所以他写情诗的对象,是牧由而不是牧其?
牧由气鼓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扭头瞥见周堰,对方正拿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小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你刚才那句话问得挺好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牧由不解,“什么?”
周堰嗤笑一声,“就你这水平,还是别祸害我儿子了。”
“哼!”牧由不再理会他,自己在床上摆了聚灵阵,不断吸收灵气。
白日很快过去,入夜。
从巨大湖泊对面,传来的撞钟声,提醒屋内二人已经是深夜了。
窗外骤明,无数灯笼亮起,剑光飞舞,嘈杂无比。
周堰与牧由同时睁眼,唤出【步飞仙】和【残花】,奔至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周堰拉住一个往七妙宝殿赶去的小弟子,后者慌乱间解释道:“魔修,魔修出现了!”
闻言,两人直接瞬步赶到七妙宝殿,就见那殿中央一个特殊材质的铁笼里,困住一个熟悉的人。
萧木落?
“萧兄!”牧由一脸惊讶,“范掌门,这是为何?”
遵落长老从逍遥宗弟子那里走出来,答道:“逍遥宗的弟子,顾世,死了。他身边只有这位来自天休谷的萧木落,而且身上带有魔修的气息,现今还发狂失了神智,大概便是这几日事件的罪魁祸首。”
“怎么可能?”牧由与萧木落从小认识,相信他的为人,当即驳斥道:“萧兄父母便是被魔修害死的,他怎么会勾结魔道中人,来害我正道之人?”
“人证物证俱在,怕是不容天休谷抵赖。”
范升冷冷道:“也不知道天休谷是何意思,要这般陷害我半波庭,要不是萧木落自己暴露,恐怕半波庭就要与逍遥宗交恶。”
牧由咬紧嘴唇,半波庭虽没有杀害顾世,但脱不了纵容弟子杀人的罪名。
周堰站在人群最后面,注意到,那个引人注目的逍遥宗掌教弟子,杜蝉,并不在此地。
奇怪,顾世在他们逍遥宗,也算是个人物,突然死了,连自己和牧由都惊动了,那个杜蝉怎么会不来呢?
他当即传音给牧由,说了自己的疑惑。
牧由遥望一眼萧木落,转身离场,拽着周堰往杜蝉的房间那里去。
问了半波庭弟子,那人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还是独居。
待两人赶到杜蝉房门前,刚一释放神识,探查屋内状况,就精神一痛,被人攻击,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屋中迅速飞出。
“追!”周堰捂着脑袋,骂道。
牧由到底年长许多,心细一些,一边御剑追去,一边给还留在七妙宝殿的众人传了消息。若这次不能将杜蝉带回来,萧木落怕是难证清白。
那身影如鬼魅一般,顷刻间飞出数千里,纵周堰两人御剑,也不能立刻追上。
“该死!”牧由痛骂一声,浑身突然受到灵力钳制,无法继续控制飞剑,从剑上掉了下去,摔在一片林子里。
前面本急于逃离的身影停了下来,在空中转过身,向周堰这边攻来。
一看正面,果然是杜蝉,他此时一身魔气,根本遮掩不住,脸上布了许多血丝,恐怖至极,像是承受了巨大痛苦。
刚才偷袭牧由的那人也从暗中走了出来,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声音古怪,“把这两个带回去。”
周堰握紧【步飞仙】,解开鬼见愁,目光在杜蝉与面具人中间切换,随时准备应对两人的进攻。
杜蝉应了一声,“是!”,便运转魔功,跃到周堰身前,一掌先打向他左胸,落空之后,另一手汇聚火焰,双手合并,冲向周堰,又被对方闪开,火焰落到下面山林,点燃了枯木,使林子迅速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如同白昼。
“蠢货!”面具人骂道,“不要把半波庭的人都招来,速战速决!”
说话间,周堰寻了杜蝉的一个空子,控制【步飞仙】变化成一百零八把飞剑,眼花缭乱,虚招在左,实则进攻他防御最薄弱的后背。
第55章 斩头颅
那面具人见杜蝉不敌,无奈,主动释放出自身境界带来的威压。
周堰当即跪地,浑身灵力都疯狂逃窜回紫府,“居然是元婴期······”
金丹期与元婴期之间如隔天堑,无法弥补。周堰不知这人为何一开始隐瞒修为,观看自己与杜蝉打斗,但既然对方是元婴修士,自己与牧由便没有一丝胜算。
什么时候,半波庭出了那么多修为如此之高的魔修?
而且,这个气息,是······
周堰充满震惊地看着面具人,“你是遵落!你居然也是魔修!”
看来他是拿到牧由传回去的消息,才迅速赶来的。
“找死!”
遵落被认出来,更不想留周堰一条命,一掌挥过去,充满魔气的灵力似要毁天灭地,却在周堰瞳孔放大,以为自己必死时,落在另一个人的胸前。
“牧由!”
刚挣扎开遵落灵力钳制的牧由,正面为周堰挡了这一掌。
“快走,我拖住他!”
“我们一起走!”
“他已经暴露了,不会放过我们的,能活一个是一个,就你那烂修为留下来是等我们两个都见阎王吗?”牧由扶着【残花】,从地上爬起来,拼尽最后的灵力,把周堰推入自己刚才偷偷画好的法阵,”走!我既然答应我哥要把你完好得带回去,就别让我做一个失信的人!“
光阵逐渐生效,周堰的身形慢慢消失。
姗姗来迟的半波庭等人,已经在向此地释放灵力,试探众人。
遵落扔掉面具,骂了一句:“连我也被你连累了!废物!带着这小子赶紧走!”
“是!”杜蝉忍住噬魂咒发作的痛苦,把牧由抓到手里控制住,于空中画魔阵,消失在了熊熊火焰的上空。
璇玑门,通虚峰上。
牧由与周堰已经去了三天。
牧其闲来无事,从收集雨水的缸中舀了几瓢水,浇灌院子里各个角落的花草。
没有预料的,空中旋转,落下来几瓣樱花。
牧其颤抖着手接住,这一次,噬魂咒没有发作,只是吕婴朝在传唤他去天府台,可他心里却充满了绝望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
天府台,还魂殿。
这里是天府台最重要的地方,到处都是紫色的帷幔,因为吕婴朝喜欢这个颜色,就像鲜血染在樱花堆里一样。
牧其缓缓踏上殿前几百级的玉石台阶,最后一级,一个熟悉的人在等他。
“牧其大人,主人在里面等你。”
那人一如笑容如初见般妩媚,是的,妩媚,牧其找不出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眼前男子。虽然,在一些时候,这个人也会表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漠然与冰冷。
今天,他的眼神又带了一些同情。
“沈宗主。”
牧其客气地回了一句。吕婴朝很信任沈桓,他没必要现在得罪这个人。
沈桓把道路让开,放牧其进去。
还魂殿内,遵落与杜蝉跪在一旁,内心忐忑地等着吕婴朝发落。
殿中央,一个让牧其意想不到的人被捆着,对方也震惊地看着他。
“哥······”
牧其的视线从牧由身上移开,转向坐在高台御座上的吕婴朝,“看来这次行动,不太顺利。”
“的确。”
吕婴朝轻笑间,走下高台,来到杜蝉身边,按住他的脑袋,看着他面色惊恐地说道:“主人饶命······”
“多一个人,多浪费一份我的功力。”吕婴朝嗤笑着,手用力,捏碎了杜蝉的头盖骨,接着,唤沈桓进来,收下杜蝉的魂魄。
牧其冷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的任务怎么样了?你在通虚峰,可还开心?”
吕婴朝故意将脸凑近牧其的脖子,带着血液的手拨了一下他后脑勺处杂乱的细发。
“进展顺利。不出意外,两百年,你便可心想事成。”
吕婴朝一副苦恼的样子,“太慢了。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可以自己动手。”
牧其抬头,“还有三十多年,藏心秘境再度开启,以他的资质与气运,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如此最好不过。”
吕婴朝转身,往自己御座上走去,走着走着,像是处理什么杂事似的,道:“那边那个人,你处理一下吧。”
牧其与牧由的瞳孔同时放大。
“怎么,舍不得了?”
吕婴朝笑道:“遵落,帮牧长公子一下。”
“是。”战战兢兢,生怕落得和杜蝉一样遭遇的遵落,从地上爬起来,来到牧由身边,一掌打到对方胸前,加重其原先的伤势。
元婴期修士全力两击,有几人能承受住,牧由吐了一大口血,终于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眼睛睁得圆圆的,视线方向是牧其。
心中疙瘩一声,恐惧感与绝望感同时落下,归于死静潭水。
然而,吕婴朝仍然没有放过他,“牧长公子,若你能亲手把令弟头颅献给我,我会很高兴。”
“而我一高兴,就会相信你的忠诚。”
牧其紧握双手,眼神倔强,似要随时反抗,但最终在吕婴朝含笑的目光中放下,提着【细雨】,来到弟弟的尸身身边。
闭眼,落下剑,“咔!”,人头落下。
“沈桓,收起来,过两天寄给璇玑掌门。”
“是。”
沈桓把牧由的人头装入一个木匣子中,带了下去。
“你们可以走了。”
“主人······我的神咒······”遵落欲言又止。
吕婴朝从他身上扫过,“就当做这次身份暴露的惩罚吧!”看着遵落因此脸色苍白,他笑容更盛,叫住牧其,让他登上御座,坐到自己身边。
“你现在很恨我,对吧?”
吕婴朝一把掐住牧其的下巴,逼迫他睁开双眼对着自己。
“但你毫无办法,想要活命,只能服从我,向我效忠。“
牧其咬紧牙关,不肯说一句话。
“假如璇玑门的人,发现是你砍下牧由的头颅,会怎样?”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反正最后都会变成魔功的奴隶,留在我身边,还可以保持神智,很划算的买卖,对吧?”
吕婴朝逐渐松开自己的手,把牧其甩到地面上。
“我从不惧怕报复,没有什么报复比最终的失败更难接受,更不用说,是你这种懦夫的报复。”
“只要你不找死,或许在事成之后,我可以留你一条命。性命,真是个好东西,人人都喜欢。”
吕婴朝旋转着他的御座,消失在还魂殿高台上,但声音仍自牧其耳边回响。
懦夫?
牧其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弟弟的残破尸身,压住内心一切情绪,步履缓慢,离开还魂殿。
作者有话要说:
4月4日停更一天压一下字数,对不起各位等更小天使了~等到全文存稿结束会日更两章的
第56章 一生约
“牧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牧由?”
通虚峰上,周堰轻扣牧其的房门,对方迟迟没有开门。
自天府台魔修将牧由的头颅送回来,两人一起去在祠堂中加入牧由的灵牌 ,牧其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多日不出来。
祠堂里,从第一代宫祁老祖到上一代宋函,再到这一代的牧由,全部死于魔修之手。
“我只是想不到,他执意要救你的理由,是想完成把你带回来的许诺······”
牧其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他从小顽皮,我都习惯了,可是这一次,他终于成熟了,但为什么是这种代价······”
周堰默然好一阵儿,“我一定会帮牧由报仇。”
不需要······
牧其脸上的泪珠慢慢干掉,他呆呆地想到当日牧由的表情,不敢相信,错愕,震惊,带给他这一切的是自己。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弟弟······
“即使你杀了吕婴朝,牧由也不会回来了。”
他一心想让自己再体会一次离开至亲的滋味,现在目的达成了。
闻言,周堰放下扣门的手,神色低落,来到通盈峰。
“容知师兄,陪我喝一杯如何?”
又是在那湖心居的小院内,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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