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狠狠地瞪了一眼黄闲,一个酒徒竟也敢当街招摇。在一边的几个彪形大汉见状急忙开口叫嚷道:“哎!你们没长眼睛吗,竟然冲撞我家大人!还敢瞪眼!”
这几个人依依不饶,也惹怒了家奴,指着黄闲的鼻子高声问道:“你是谁在朝为官是什么官,我是太傅府上的人,这是小公子,你也不看看你得罪得起么!”
“嘿!太傅怎么了!我家大人还是太子的贵客呢!”他们等着就是家奴的这句话,大大咧咧地把楚修瑜的名号报出来。气焰之嚣张。
家奴听了神色一闪,不欲在此纠缠,抱起小公子就想走。
小公子哪里走得,才刚被抱起身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中间,家奴涨红了脸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这个时候家奴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紧张地朝前后巷子瞟去,临近黄昏,万家生火起灶,巷子里基本不见什么人走动。这一代又多是达官显贵的大宅子,平日里也是空置,就算叫也不一定有人能过来解围。
家奴的心开始慌了,想着服个软就此作罢,哪知黄闲等人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劝说的,提起袖子对着他就狂揍起来。小公子摔落在地嗷嗷大哭,黄闲只觉得耳朵里跟进了一只蜜蜂一样恼人,随手抄起手中的酒壶就朝小公子的脑门砸去,很快街巷中又恢复了平静——
“哗哗哗——”
到了夜里,天上就下起了暴雨,就像要冲洗干净世间的污垢,这场雨异常的猛烈,重重地拍打在屋檐下,有极速地垂落在地,形成一条条小型的瀑布一般。
冷风不断呼啸,把殿中的门窗吹得哐当作响,萧埕忻坐在烤炉边小声地打了一个哈欠,正打算回房歇下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楚修瑜新任的管家,三十来岁,为人稳重可靠。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可不稳重,身上的衣裳被雨水打湿显得落魄,五官紧紧地挤在中央,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怎么了?”
萧埕忻见状问道。
“大事不好了!国师!出事了!”管家嘴巴张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干涩慌张。
萧埕忻微微皱眉,语气依旧不温不火,“怎么了?”
管家见萧埕忻处事不惊的样子心里也渐渐有了点底,不再像刚进门那样惊慌失措:“太傅府出事了,张太傅的孙子张小公子今日傍晚时分被人在街巷中谋害,张太傅知道此事以后人当场就昏厥过去了。”
“什么人干的?”
萧埕忻冷声问道。
管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为难道:“是太子府中的门客……”
管家见萧埕忻的脸色愈来愈冷连忙又解释道:“太子无意用他,他是大皇子的人!当初太子留他也是想借着这个棋子窥探大皇子那边的动静,谁想他们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张太傅的主意!”
“既然留下为何不防范,还给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
萧埕忻眉目一凛,整个人的气息都冷下来,管家的脖子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轻声道:“是奴才愚钝,不能看好太子府,可是国师,张太傅一直心疼他这个小公子只怕太傅府和太子府从此会结仇啊……”
“你先回去吧。”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萧埕忻打断,唤来青黔送人。
“是。”
管家不敢违逆萧埕忻,恭敬地作了个礼随着青黔离开。
雨越下越大,白色的闪电在乌云中穿梭,发出隆隆作响的声音。萧埕忻坐在轮椅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等到青黔回来的时候才缓缓道:“叫人给我在街巷里寻一只刚出生的玄猫来,还有密切关注太傅府中的动向,若是太傅过来……”
“太傅还会来找国师么?”
青黔担忧地问道,小公子一直是太傅的心头肉,要是太傅怪楚修瑜,也定然不会再来见晏韩了。
“我不知道,应该会来吧,如果不想小公子死得不明不白的话……”
萧埕忻话未说完,又有一个家奴被人领了进来。
“拜见国师。”
萧埕忻抬眸看向来者,似乎是太傅府的人,看着眼熟。
“是太傅让你过来的么?”
家奴点点头恭敬道:“小公子夭亡,太傅悲痛不已,这时来此也是请国师帮助太傅府找出真凶,以慰藉小公子在天之灵。”
“犯事的人可捉到了?”
“犯人当场被官兵乱箭射死,唉,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萧埕忻点点头,又问:“太傅身体如何?”
“太傅引发旧疾,病倒在床。不过他嘱咐小的把小公子送来,说国师一定有办法。”
“嗯,小公子留在我这,明日再悄悄过来接回吧。”
大皇子这一次做得太绝,萧埕忻是断然不会给他任何苟活的机会的。等到小公子出殡之日就是大皇子自食其果之时!
小公子躺在檀木棺材里,头上的血迹已经被人很细致的清洗过,身上穿戴尽是奢华,衣服锦绣自成,暗金色丝线勾边,头顶的小玉冠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看得出来太傅一家对这个小公子是疼在了心尖上。
可惜……
他已经死了。
萧埕忻轻叹一声,食指贴着中指放在小公子额前,两者相触的地方渐渐升起一道炽热的温度,很快又渐渐冷却下来。
“小公子还小,魂魄怕是已经被勾去地府转生了。”
青黔难过地看向棺材里不过小自己几岁的小公子惋惜道:“小公子来世会活得好些么?”
萧埕忻笑笑:“会的,小公子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这一世没有享尽的福,下一世一定会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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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失势太子的好国师
“国师,玄猫找来了。”
青黔的怀中,搂着一只极其瘦小的纯黑色小猫,才刚出生没多久,被丢弃在巷中差一点就熬不过这个寒夜。
萧埕忻凑近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把他放在篮子里面吧。”
“喵。”
小玄猫有些害怕地朝里面缩了缩,嘴里不住地叫着。
萧埕忻用手摸了摸小玄猫的头颅,毛还没张开,有点刺手。篮子里面有一根拴着泛黄符文的项圈,符文被人折成一个小三角形。萧埕忻把项圈戴在小玄猫的脖子上,用狗血点在符文中央,很快,房中就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影子。
这个影子很矮小,大概五岁小儿的身高,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
“你过来。”
萧埕忻温和地朝黑影招了招手。
黑影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的迈开一个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走近萧埕忻。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若是你答应,我会善待你,不会让你在这个世上流离失所。”
黑影沉默了许久,而后轻声地说道:“你是谁?”
萧埕忻笑笑道:“我叫晏韩,算是一个道士吧,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指认凶手,有一个比你长几岁的小哥哥被坏人害死了,我需要你当众指认那个凶手。”
三天后小公子的葬礼如期举行。文武百官但凡有点品阶的都来吊唁,其中大皇子代表楚皇在这一天也来到了太傅府。
萧埕忻身为国师,看在和太傅的情分上担任这一次葬礼的主事,在行葬前为小公子做法以求他来世平安无忧。竹木轮椅推进太傅府,乘着时辰未到和张太傅见了一面,短短几日,世事骤变,张太傅也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眼睛不再熠熠,浑浊的眼白里红丝密布,这一次他差一点就缓不过气来随着小公子去了,若不是为了报仇也不会硬生生逃过阎罗王回到这世间来。
“太傅。”
萧埕忻胸口贴在膝盖上,谦和地鞠了一躬。
太傅转身忙把萧埕忻扶起来,长叹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我既要卷入这场纷争中,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风险。怪我,没有看好和儿……唉……”
太傅的语气中只有对小公子的惋惜和愧疚,对楚修瑜却是没有一点埋怨,他悔是没看好小公子,却不悔助楚修瑜,却不悔卷入这一场夺嫡的战争中。正是因为有了大皇子的恶行,他才更加强烈地想帮助楚修瑜登上皇位。楚修瑜的能力胜过任何一个皇子,如果将来一定会有一个人登上这至高宝座,张太傅希望是楚修瑜,而不是大皇子,四皇子等等这些无能而又心胸狭窄的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为君者,若是连这一点心胸都容不下,这一点背离都忍不了,何以成大事,国必亡矣。
“我和儿这个仇我不能放下,今日必要将真凶绳之以法,我相信你,等一下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配合。”
张太傅紧紧地握住萧埕忻的臂膀坚定道。哪怕是要和皇后,要和永安将军为敌他也在所不惜!动他可以,但要是阴他那可怜的孙子,不行!
萧埕忻正襟危坐地敛容道:“好。”
萧埕忻是坐着轮椅被青黔慢慢推至灵堂,这个时候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看到萧埕忻的时候都自觉得往两边让开,神色恭敬。都知道这一次小公子死得冤屈,晏韩这一次来怕不是单单是主持葬礼那么简单的。
谁都知道是晏韩的腿换了楚修瑜的腿,两个人的关系再明显不过,而太子在外争战,大皇子作势嚣张,而张太傅态度冷硬,也不知道今个这个灵堂里会发生什么翻天的大事。
大皇子站在一边面色阴沉,刚才想求见张太傅被吃了一个冷门羹,这个时候萧埕忻又以主事的身份出现在太傅府,看来张太傅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心里还是想着楚修瑜那小子的啊……
哼,不识相的老东西,下一个动得人就是你!
大皇子心中不忿,他堂堂一个皇子屈尊来这太傅府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拜见,真当他是路边那些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人么!
萧埕忻轻蔑地瞥了一眼走神的大皇子不由冷笑,这一点情绪都藏不住的人还想夺权?
可笑。
白玉拂尘在檀木棺材上轻轻抚拍三下,发出沙沙的细响,而后整个灵堂中缓缓响起那清冷平静的声音。
经文繁琐复杂,就算是道行高深的法师也不一定能够熟读,晏韩竟能如此平描淡写,实可见他道法高深,能力之悍,所有人都噤了声,心生肃然之意,不敢造次。
张太史扶着自家夫人跪在堂前,见此情景不禁流下一行热泪,有了晏韩的相送,想必和儿在地下也能好过一些,不至于被鬼怪欺负了去。
“夫君,我们的儿死得好冤啊!”
泪水沾湿了张夫人的脸颊,留下一张沧桑的面容。原本文慧淑雅的贵妇人哪还见什么端庄仪态,鬓间的白发又生了几根,凌乱地散在脸颊边,她双手死死地攥着棺材的边角,眼睛狠狠地瞪着在身后心不在焉的大皇子,心中的悲痛,怨恨尽数爆发。
“我儿死得好冤啊!”
张夫人恨恨地又叫了一声,目光再也没从大皇子身上挪开。
众人看到张夫人这个模样心里开始有了疑虑,凶手不是已经伏法了么,怎么还有冤?
“大皇子,我儿死得真的好冤啊!”
张夫人见堂上的这个翩翩公子依旧把自个置之度外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不得胡闹!”
这时,张太傅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从后堂走了出来呵斥道。
张夫人被张太傅的呵斥吓回了神,目光闪动了一下,本想退却,可看到手下的棺材又生出了一股勇气:“父亲,和儿死得冤枉!昨日他托梦给我说他死得冤枉啊!凶手逍遥法外和儿死得不甘!”
“夫人!”
张太史见父亲似有筹划,连忙上前抓住张夫人轻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凶手早已伏法,你睡糊涂了。”
“不!我没有!和儿和我说凶手另有其人!就是大皇子!”
张夫人怒指堂中面色难堪的大皇子高声道,若是没有冤屈,父亲又怎么会把小孙儿悄悄送去天启殿,张夫人一直对孩子的死耿耿于怀,私下偷听了谈话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他人用以报复,用以摆布的一个棋子!
小小孩儿不过五周岁,是她的生命,她的希望,为什么要无端卷进这场风波中,到头了不过换来一声虚伪的叹息?她不要!她要凶手血债血偿!
“父亲!凶手就是大皇子!和儿亲口和我说的!就是大皇子杀了我的孩子啊!”
“住口!你个泼妇!血口喷人!”
议论声渐起,文武大臣们纷纷静不下来,反复咀嚼张夫人的话都暗道莫不是小公子死得冤枉求母寻仇来了。大皇子压不住悠悠众口,气得暴怒,恨不得叫人把张夫人的嘴巴给捂住。
“怎么大皇子心虚了?害怕了?你乱政害人,早晚不得好死!”张夫人挺着胸膛逼近大皇子,圆鼓鼓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你!”
大皇子掀起右掌正欲打下去,只听门窗忽地发起一阵怪响,阴风四起,把整个灵堂都封闭起来,在内只能靠着幽幽的青芒照明,就像来到阴曹地府一般。
堂前的两盏白蜡烛燃起的火焰不是往常的暖黄色,而是阴森的青幽色,不时散发出森森冷气令人打颤。
“啊!鬼来了!”
胆小点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慌了心神,吓得瘫软在地,不断磕头求饶。胆大的人还会想起这个还有一个道行高深的国师,内心惊恐但不至于失礼。
“你怕什么,这定是张小公子来寻仇来了,国师在这里还怕他害你不成?”
“对啊,我们没做错什么事情,国师在,鬼魂定是来找大皇子的!”
“大皇子!对对对!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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