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江凛之将江三爷刚刚的动作收入眼底,嘴角依旧含着笑,只是这笑意并不是真心发出的笑。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江大爷叹口气,心道这老三到底还是动了心,只是不知道老三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老夫人的心一沉,知子莫若母,她知道江三爷一定会拒了莫锦琪,而莫锦琪这丫头……老夫人担心今晚一过,江家跟莫家的关系会变僵。
想到这里,老夫人就不由的怨气冲天。
从裴丞回到主宅开始,这江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是令老夫人不得不怀疑裴丞就是个扫把星一一之前胡夏云跟老夫人提起的时候,老夫人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但现在却不得不重视想到这里,老夫人暗示性的看了一眼朱道长。
朱道长莫名其妙的收到老夫人暗示的眼神,有些懵,不知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莫锦琪神色不安的看着裴丞,她还保持着递手绢的动作,眼里的蓄着眼泪,楚楚动人,“这是我绣了好久的,三少爷就一点面子也不给锦琪吗。
江三爷站起来,叹口气,语气温和但却带着坚定的拒绝,“江某只当莫小姐是妹妹。既是兄妹,那这手绢还请莫小姐留给有缘人吧。”
此话就是拒绝了。
莫锦琪虽心系江三爷,但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江三爷拒绝之后,她的心中不可能一点怨气也没有,莫锦琪的眼中含着泪,低声道:“锦琪知道三爷的心思了。这几日,是锦琪逾越了。”
说完,莫锦琪转身,看着神色难看的老夫人,苦笑道:“这几日叨扰贵府了。小女子不便继续叨扰下去,明日小女子便回去了。小,小女子先行告辞。”
莫锦琪用手掩着脸,耸着肩膀,头也不回的朝着西苑的方向跑去。
江三爷镇定自若的看着莫锦琪离开的背影,转过头,一脸严肃的说:“母亲,今后像现在的事情,儿子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如果还有的话,希望母亲不会怪罪儿子太绝情。”
说完,江三爷深深地看了一眼铁青着脸色的老夫人,转身就走了,脚步匆匆。
老夫人气的不断的抚着胸口,神色黯然又带着一丝愤怒,呼吸不断加粗。
胡夏云见状连忙快步的走上来,安抚道:“娘,这年轻人在一起可不就是图你我二人心意想通吗。这小叔跟锦琪第一次见面,两人还什么也没聊过呢,自然不可能看的对眼。”
老夫人怒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跟老大当年不也是没见过几次,但不是也一样谈婚论嫁。他啊,他就是被我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胡夏云被老夫人这一番话说的脸色发臊,气的好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当年是真的看上了江大爷,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同意江家的提亲?
不过,这也是胡夏云前半生一直悲哀的事情一一江大爷并不中意她,当初带着媒婆聘礼上门提亲也只是因为有胡夏云的背后站着一个胡家。
胡夏云被老夫人这一番话勾起了藏在心底的伤心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悲哀的笑,但老夫人却懒的看胡夏云,直接招呼站在一旁的秋衣,说:“扶我起来。”
胡夏云蹭的一下就抬头,冷冷的看着秋衣,若不是有老夫人护着,她早就让秋衣尸骨无存了。
居然敢背叛她。
秋衣垂着眼眸,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夫人,眼神完全不敢看向胡夏云。她知道胡夏云狠毒,所以才会找了老夫人当靠山。可秋衣更加清楚,老夫人护不了自己多久。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连最开始计划着要帮裴丞“算命”的事抛在脑后江大爷将酒杯放下,低声跟朱道长随意交谈了几句,随后也起身离开,他离开的方向是书房。
胡夏云瞪着江大爷毫不留情的离开的背影,她咬着下唇,眼里满是不甘心,可最后还是妥协,赶忙跟上江大爷的脚步。
朱道长没走,他朝着裴丞微微一笑,说:“二少夫人可愿意让贫道算上一卦?”
裴丞嘴角微微一抽,他不知道这朱道长的底细,但对方是老夫人的人,所以不值得自己信任。裴丞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这个人比较信命。老天爷给我安排了什么命运,那我就信什么,所以……这算命,我还是免了吧。”
朱道长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面上还是一片冷静,他说:“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不继续烦着夫人了。时候不早了,贫道该回屋了。”
裴丞点点头,亲眼看着朱道长是施施然的离开之后,这才转头跟江凛之说:“二爷,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歇着了。”
江凛之站在来,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总是挂着一层疏离,说:“嗯。”
裴丞看着情绪不高的江凛之满头雾水,怎么就一会的功夫,江凛之就又冷冰冰的了?一行人在差不多走到东院的时候,隐约看到前方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穿着浅色长衫的男子,因为双方隔的距离有点远,所以乍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江凛之的脚步一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裴丞,脸上的冷色更甚。
裴丞一脸茫然。
江三爷踌躇了一下,主动走过来,他看向东来,说:“你先回去。”
东来却不动。
江凛之淡淡道:“你先带言知回去。”
东来这才弯腰牵着江言知的手离开。
江言知不愿意,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不舍得。
裴丞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满是冷漠,他以为江三爷是找江凛之,不想听下去,可还没等裴丞开口说要回去时,就听到江三爷说:“裴丞,那个朱道长是母亲特意请来的。”
裴丞一怔,他从第一眼看到朱道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但却没想到是老夫人主动将那个道士引来的,而目的居然还是想对自己不利?
裴丞的神色就更加难看了,幸亏他没给那朱道长自己的生辰八字”“三爷来跟我通风报信,你就不怕老夫人会生气吗。”
江三爷定定的看着裴丞,然后才说:“母亲这样做也确实太过分了,我不能眼睁睁的事情发生。但裴丞,我也不希望你硬是违抗母亲的命令。”
裴丞只觉得好笑,“那三爷觉得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江三爷听出裴丞话里的调侃跟不悦,好脾气的没放在心上,他看着裴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希望你能离开,离江家越远越好。”
裴丞没吱声,他躲开江三爷的视线,抿着唇不说话。
站在一边的江凛之冷冷的嗤笑,“三弟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江三爷不解的看向江凛之。
只听到江凛之说:“裴丞是东院的人,而不是你知府衙门的人。”
江三爷怔住。
裴丞头疼,他听出了江凛之这番话里隐隐藏着的醋意……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第063章 离开这里吧
江三爷一僵,随即看向江凛之,说:“二哥这是何意,我只是关心裴丞,再者说这件事上……本来就是,算了,二哥你该信我的。”
其实这番话,说出来连江三爷自己也不信。
江凛之冷漠:“今晚那位莫小姐……莫家长子在帝都的朝上有官位,你若是能搭上莫家这个顺风车,之后的官路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裴丞有些烦躁,江凛之今天一直阴阳怪气的,这让裴丞感到很不耐烦。
江三爷冷冷的看着江凛之,“为官者,最重要的是要百姓造福,而不是享私福,只顾着自己的日子好。”
“这是你拒绝的理由?”江凛之冷笑,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跟厌恶,“既然是要为官造福百姓,那就应该爬的更高,这样就能造福更多的百姓。你既然要让大众过的好,那你牺牲自己,这又有何不可。”
江三爷抿着唇不说话,“胡言乱语。”
“既然存着私心,那就不要将一切都怪在旁人身上。”江凛之懒得跟江三爷继续谈下去,抬脚跟他擦肩而过,压低嗓音,用一个他跟江三爷只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江家人,都不过如此。”
江三爷只觉得手脚冰冷,江凛之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江凛之走了一段路之后,裴丞才后知后觉的跟上,但他还没走两步,手腕一紧,他整个手腕都被江三爷牢牢的攥在手上,裴丞抿着唇,“三爷这是何意。”
江三爷还在牢牢地攥着裴丞的手腕,他走上来一步,跟裴丞面对面,他比裴丞还要高上半个头,面容温和俊秀,但坚毅的眼神却凭空让人觉得他并不如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温和无害,他说:“裴丞,你离开吧。”
裴丞不懂江三爷为什么一直想要让自己离开,他的脑子有些迷糊,他说:“三爷是觉得我不能继续留在东院,还是不能留在华城。”
“不能继续留在江家。”江三爷看着裴丞,“至于原因你不用管,你只用记得,你要尽快离开江家,只要离开江家你就会安全。”
裴丞微笑着看江三爷。
江三爷看的怔住,一时没主意,就让裴丞挣脱开了手,说:“裴丞,我……”
“三爷莫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嫂子。”裴丞也不傻,从老夫人这几日看着自己那恨不得一杀为快的眼神,再看看江三爷这脸上担忧的眼神,他大概就能猜出了一点,说:“三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趁早熄了吧。”
江三爷心跳加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见裴丞要走,又快步的追上去,拦在裴丞的面前,冷冷的说:“裴丞,我现在跟你说真的,你离开江家吧。”
裴丞苦笑不得,“三爷,你这又是何苦。”
江三爷不说话。
裴丞突然正色,一脸冷意的看着江三爷,说:“三爷与其来劝我离开,不如去劝您的母亲,让她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的身上,毕竟,我不能阻止谁对我有意。”
“我明白了。”江三爷看着裴丞脸上的冷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你回去吧,我,我有时间会找母亲谈一谈的。”
裴丞松口气,快步的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
江三爷站在原地,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裴丞匆匆离去的背影,然后叹口气,觉得一直积在心底的烦躁就这样消失了,他无奈的摇摇头,离开。
其实他对裴丞,并无什么太执拗的男女之情,只是……几年未见,再次看到对方之后,他才发现那颗原本以为已经平息下的心动再次看到裴丞之后,居然还是跳动得很厉害。
江三爷直到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或许上次大哥主动找自己谈话的时候,大哥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可当时的自己却还是坚定的觉得自己对裴丞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即便如此,江三爷还是不后悔再次对裴丞动心。
裴丞一路小跑的跑回自己的院子,他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江言知原本是趴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当他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时,眼睛一亮,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裴丞,还伸出手,说:“爹爹,抱抱。”
裴丞走上来,心思乱成一团,他将江言知抱在怀中,下巴搭在他的脑袋上,将乱成一团的思绪捋直。
“江言知,你父亲刚刚有没有来找你?”裴丞说,:“你父亲有没有让你明天继续去找他。”
江言知有些不开心,但等裴丞又催促了一下之后,他才不情不愿的说:“父亲让我明日去书房找他。”
“嗯。”
裴丞又发了一下呆,然后将小家伙随手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叹口气,起身脱下外衣,然后上床抱着小家伙睡觉。
江言知满足的抱着裴丞的腰,蹭了蹭,睡觉。
裴丞心烦意乱,好半夜都没睡着。
当天晚上,裴丞就做梦了,很混乱的一个梦,他先是梦到裴家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又梦到自己暴露了重生的事情,因为朱道长算卦的时候居然算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魂魄,最后他又梦到恼羞成怒的老夫人要烧掉自己,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勾引了江三爷……
等裴丞再次醒来之后,外面的天色昏暗昏暗的。
江言知早就醒了,小孩子睡得早起的也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言知却能忍受着层层寂寞,等着裴丞醒来之后他才起床。
裴丞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下暖洋洋的。
“来人。”
二喜推开门,手上端着热水,手脚麻利的将布巾浸水,然后拧干,递过来。
裴丞示意江言知抬起下巴,心不在焉的帮他擦了擦脸,擦完之后,他又伸手接过第二块布巾,帮自己擦了擦脸,清醒了。
二喜小心翼翼的看着裴丞的脸色,三喜的下场他已经听说了,原以为自己也会被送回西苑,结果没想到裴丞却会留下来自己,二喜还没来得及偷笑,第二天,裴丞回裴家的时候没带上二喜,这让二喜在这东院里度过了一个揣揣不安的日子。
他一直在担惊受怕,生怕裴丞一回来就要把自己送回西苑,到时候他的下场可就是死路啊想到这里,二喜不由得又看向裴丞,心道裴丞迟迟没有处理自己,莫不是真的信了自己?可是这话连二喜自己也不信。
裴丞坐在圆桌边,没心思理会二喜那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是说:“将早饭都摆上。”二喜答应一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几碟子小菜。
两位侍女紧随其后,一位端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粥,一位端着刚泡好的热茶。
裴丞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面条,心下一动,不由得看向二喜,“晾一碗粥。”
二喜美滋滋的点头,用勺子舀起一碗粥,然后放在一边。
裴丞用筷子挑起面条,细心的吹了吹,然后递给江言知的嘴边,说:“张嘴,吃面。”江言知惊喜万分的看着裴丞,张开嘴,嗷呜一声就将面条塞进嘴里,他嘴巴小,一口气吃不了这么多面条,所以只能咬下一小口。
江言知心疼的看着没吃到的面条。
裴丞也饿了,再加上今天煮的面条是他喜欢的口味,所以只喂了几口就放弃了,他将面碗随手放在一边,说:“自己吃。”
江言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总是一声不吭的父亲给训练好了用筷子的技能,所以裴丞也不担心江言知不会用筷子,他捧起另外一碗面条,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汤,张开嘴,咬了一小口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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