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了之——”乔简喊他,“过来睡觉。”
陆了之放下了游戏机,把它好好地摆在枕头上,又用力擦了擦眼睛。
乔简坐在床边听歌,见陆了之过来了,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抱着他一起听。
“不要对他说,夜里会害怕,别说你多晚都会等他的电话,别说你只喜欢他送的玫瑰花,因为这些是我仅有残留的梦……”
“……”陆了之崩溃地说:“你能不能换一首?”
乔简只好换了一首,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坐着听,一直听到hebe唱,“夜长梦还多,你就不要想起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痛……”
陆了之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乔简拦着他,很疑惑地说:“怎么了你?”
“我不想听了。”
乔简关掉了歌,拉着陆了之上床,“快睡吧,明天不是要搬出去吗,不用请假了,不扣你工资,要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吗。”
陆了之说:“不用你。”
他等了很久,看乔简睡了,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看他手上的戒指,伸手摸了摸,又躺下了,在乔简脸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他起的很晚,发现乔简还没走,正在厨房给他做饭,煎了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鸡蛋,又煮了一锅粥。陆了之根本吃不下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吃他做的饭了,还是坐在餐桌前努力吃。
乔简看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有点于心不忍,“陆了之,其实——”
“我吃饱了!”陆了之扔了勺子站起来,跑去次卧了。
他坐在地上发呆,过了会儿才起身把自己的柜子打开。
乱七八糟。
乐高,游戏机,游戏机,乐高……一大半是乔简送的,陆了之把它们拿出来挑,想把乔简送的都带走。
乔简知道他喜欢玩游戏,但是不太懂这个,听说出了什么新的就会给他买,有时间就自己去日本,没时间就让人帮忙带,陆了之很珍惜,所以它们都还算新,他把它们摆整齐,心想以后再也收不到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倒不是后悔自己提了分开,如果乔简能过的开心点,他永远也不会后悔。但是一想到以后乔简会带着别人过生日,给别人准备礼物,他就觉得很接受不了。
他缩在房间里整理了很久,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乔简想进来,发现他又把门反锁了。
乔简靠在门口等,听着里面的声音,“你好好收拾,听见了吗,收拾干净一点。”
陆了之嗯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短袖下摆在一个游戏机的屏幕上擦了擦。
他收拾了一半,突然觉得累了,趴在床上休息,乔简听到里面没声音,又敲敲门,“开门。”
陆了之觉得自己有点讨厌他了,因为喜欢不到,所以就觉得讨厌。
“干什么?”陆了之说:“我还没收拾好。”
“差不多就行了,开门。”乔简说:“你有个东西落在主卧了。”
“我不要了。”
“你把门打开啊,陆了之。”乔简敲敲门,“我懒得去找钥匙。”
“你没有钥匙,你都骗过我一次了。”陆了之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掉了,“不想开。”
乔简的脚步声去了又回,门锁轻轻响了一下,他真的拿钥匙把门打开了。
陆了之拿被子把头盖上,他再也不想看见乔简了。
“陆了之,你怎么了?”乔简在他身边坐下,“舍不得走啊?”
陆了之拿牙齿咬着嘴唇,又在枕头上蹭了一下脸。
“喏,这个给你。”
乔简拉起他的手,陆了之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乔简又拉起了他另外一只手,陆了之这次没有挣,他觉得有个凉凉的东西在自己手指头上划了一下,卡在他无名指的根部,乔简捏着他的手看了看,“还挺合适的。”
陆了之愣住了,还没等他坐起来,乔简就掀开了被子,凑过去看他。
“怎么又哭了?”乔简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这么舍不得我?”
陆了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和乔简的是一对。
“我就是想逗逗你,还以为你不在乎呢。”乔简说:“你把游戏机摆那么整齐干什么,都要拿走吗?”
他看陆了之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玩笑开的太过分,正想拉着陆了之坐起来,却突然被他抱住了。
乔简摸摸他的头发,觉得他肩膀都在抖。
“你不是、你不是开玩笑的。”陆了之抽噎着说:“你故意的。”
“我不是。”
“你说过你不骗我的!”
乔简无奈到:“好吧,不骗你,我就是故意的,我很生气你莫名其妙说分手,虽然我知道都怪我,是我做的不好,但我小肚鸡肠,脾气又坏,就是很生气你说分就分,对不起。你看你也很舍不得我,是不是?原谅我吧。”
“我、我没有莫名其妙的说。”陆了之使劲擦眼泪,“你总是对我发脾气,我以为你很讨厌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敏行说、说我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是个没有底线的婊子,他说大家都觉得是这样的,你也是……我想问你,但是我不敢,我怕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乔简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谁也不会那么想,我都说过了,我对你发脾气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以后会改的,你看我最近不是很好吗?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不要哭了,听话。”
陆了之哭的停不下来,乔简抱着他躺在床上,伸手帮他擦眼泪。
“下次再见到陆敏行他会给你道歉的,好不好?你想让他跪着道歉也可以,你打他他也不敢还手。”乔简说:“以后别人欺负你,你要和我说,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如果谁都能欺负你,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陆了之抽泣着看他,冒出来一个小鼻涕泡。
乔简没有笑话他,反而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帮他擦干净脸,一边擦一边说:“我也不会欺负你了,你想干什么都行,这个卧室的床搬出去吧,专门给你放乐高,好不好?你还想养狗吗?也可以养一只。”
陆了之红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怕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委屈,真的收拾东西走了怎么办?”
“也、也没有。”陆了之吸了吸鼻子,“你发脾气也可以。”
乔简看看他,“我不会了。”
陆了之身心俱疲,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他拿膝盖蹭了蹭乔简,乔简说:“收拾房间辛苦了,还挺干净,我早就想让你把这些东西好好理一遍了。”
“……”陆了之闷闷地说:“哦。”
“亲我一下。”乔简低下头,“快点儿。”
陆了之亲了一下,乔简摸摸他的脸,偏着头与他接吻。
两个人过了很久才分开,陆了之看着乔简,觉得他挺帅,又要亲,乔简把他推开了。
“再亲我就走不了了,老公要去上班赚钱……”乔简说:“你在家自己玩游戏机吧,记得吃饭,晚上带你出去吃——嗯,和你约会,你可以稍微打扮一下。”
陆了之说:“我怕我眼睛肿。”
“怕眼睛肿就不要哭了。”乔简帮他盖好被子,把新的游戏机递给他,“我都心疼死了。”
第十四章
那一年乔简做了两件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一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陆敏行,二是按着陆了之在他办公室里接吻,被留下来加班的同事看见了。
陆了之无数次地想辞职,乔简坚决不让。
他总觉得别人会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乔简说他想多了,大家都忙得很。然而乔简自从开了那个头以后就越来越不避讳,陆了之之前担心他骂自己,现在又担心他单独叫自己去办公室。
乔简真的非常执着于这种恶趣味。
好在陆了之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平时能少说话就少说,工作也很认真,别人对他实在是讨厌不起来,还有人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太单纯被乔简给骗了,最后免不得要伤一次心。
然而第二年他们都收了红包吃了喜糖,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乔简好像是带着陆了之去国外领证了,于是大家又觉得陆了之比乔简心思还深,实在是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的陆了之还是还是活的像一只慢吞吞的乌龟,乔简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和自己在一起会怎么办?会不会被人骗的一塌糊涂?陆了之当时正坐在地上拼一个非常有难度的乐高,随口说:“我不会被人骗的。”
乔简问为什么,他说别人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被别人骗?
乔简搞不清楚他的逻辑,觉得他看起来又聪明又笨,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过年之前陆了之如愿以偿地抱了一只小金毛回家,那只狗刚来的那天叫了一夜,乔简休息不好,陆了之怕自己挨骂,脱了衣服去蹭乔简,让他有个不睡觉的理由。于是乔简又觉得这狗买的很好,非常好,无与伦比的好。但是后来狗适应了环境就不叫了,乔简又觉得这狗真的很一般。
两个人领证的第三年,陆了之终于被乔简带回了家,他也不知道乔简怎么和家里说的,陆了之非但没挨骂,还收了两个大红包,乔简妈妈找他聊天,陆了之紧张的要命,以为要听到“拿着这些钱离开我儿子”之类的台词,没想到乔简妈妈只是想带他去逛街。陆了之给她拎包,又陪她去美容院,乔简妈妈说他贴心,因为乔简从来没陪她逛过街。
陆了之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虽然他非常幼稚,有时愚蠢,完全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则,严重社恐,最大的爱好是拼乐高,没有什么崇高的追求与理想,但乔简还是觉得自己特别爱他,陆了之曾经很疑惑这件事,问他:“为什么喜欢我啊?”
乔简想了想,“没有为什么,有理由的喜欢叫什么喜欢?不要总琢磨这种问题,你又不懂,瞎琢磨什么。”
陆了之没听他的,抱着狗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他的潜台词是“没有理由的喜欢才是真的喜欢”。
这是陆了之自己想明白的第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他决定把这个答案铭记在心,并且投桃报李,跑去和乔简说:“虽然你、你脾气很坏,总是骂我,又凶巴巴的,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乔简拎着他去床上折腾了一晚上,陆了之怎么求饶都不管用,他决定再也不要考虑这种复杂的问题了。
真的是很麻烦,后患无穷。
他知道乔简喜欢自己,这就够了。
番外
乔简坐在椅子上看一份合同,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个烟头,身后的窗半开着透气。他看到一半,又重新回到第一行开始看。
然而听到陆了之咳嗽了一声,他突然决定放弃——根本看不下去。
“吃药了吗?”乔简把合同扔到一边,看着他因为发烧而微微酡红的脸。
陆了之点点头,又伸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乔简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从里面数出一叠钱递给陆了之,陆了之接过,小声说谢谢,又看着他,用眼神询问自己可不可以走。
乔简假装没看到那个眼神,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热,因为出汗有一点儿潮湿,很光滑。
“去睡一觉。”乔简指着那扇红棕色的门,里面是他的休息室。
“不、不用了。”陆了之说:“我回学校再吃点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乔简没多废话,带着他走了进去,推着他坐在床上。
陆了之像个胆小的蜗牛,没再提出异议,低头把自己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乔简很自然地抬起他的小腿,帮他把鞋脱了。
陆了之的皮肤很白,体毛也很少,乔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年前他见到的那具趴在浴室里的裸体,对方腿间也没什么毛发,看起来很冷感,却总是出现在乔简遗精前的梦里。
把驼色的毯子盖在他身上,乔简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陆了之眨了眨眼睛,拿那种要人命的眼神看着他。
乔简的手往下,摸他的脸,在脖子上停住,他与陆了之对视了半支烟的时间,果断地站起身来离开了。
外面的天迅速暗了下去,乔简关了窗,继续一边抽烟一边看合同,助理拿了退烧药过来,乔简看了看,让他走,又低头从抽屉里拿了一盒艾司唑仑。
拿着药走进去的时候,陆了之还没睡,乔简把退烧药喂他吃了,又拿了一片艾司唑仑,轻声说:“张嘴。”
“这是什么?”
“安眠药。”
陆了之看看他,把药吃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侧过身蜷缩着躺,乔简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会儿,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帮他盖好毯子,起身出去了。
外面很快就下起了雨,且越来越大,乔简关了窗,把声音隔绝在外,继续工作。
陆了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外面的天阴沉的吓人,他还晕乎乎地没清醒过来,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只觉得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乔简听见声音走进来抱起他,是那种抱小女孩儿的抱法,一手搭着背,一手搭着腿弯,陆了之没挣,他盯着窗外很愁苦地说:“什么时候能停啊?”
“你有事儿?”乔简开玩笑似的,“女朋友等急了?”
“……我没、没有女朋友。”
乔简当然知道他没有,但是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觉得满意,他把陆了之抱回床上,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
“退烧了,再躺一会儿和我一起回家,明早送你去学校。”
陆了之又像个蜗牛似的慢吞吞地说:“哦。”
“你哦什么哦?”乔简摸摸他的头发,“我还不愿意带你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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