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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子下边儿整整齐齐地摆着许多椅子，两侧立着四块展示板，上面花花绿绿一片，各种各样的手工都有。
在一众花花绿绿之中，有一张画凭借并不鲜艳的色彩脱颖而出。
周页瑾的视线被那张画所吸引，由于站的太远，他只能看到画的主色调是暖黄色，而周围还用了少量的黑色。
周页瑾走到那张画身边，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是一幅烛光下的人像，画里是一个留着一头短发的男孩，正支着下巴，透过烛光朝画者的方向望。
画里的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将面前的烛光都映在了眼睛里。
周页瑾认得画里的人，而且算得上非常熟，因为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他。
他把视线放到画的右下角，看到三个凌厉的字——“展寻澈”。
周页瑾无声地笑了起来。
“长得挺像你啊。”孙智青凑了过来。
“嗯，很像，非常像。”周页瑾点着头说道。
孙智青注意到画中人晶亮的眼睛，指着那幅画一惊一乍，嚯，这眼睛可真够亮，再亮点都能射激光了。”
“你懂个屁，这叫艺术。”周页瑾白了他一眼。
“就算我不懂吧，该换衣服了，一会儿咱的节目可在前边儿。”
周页瑾偏过头，“还要换衣服？”
“当然啊，要不然不好看，”孙智青拿胳膊肘杵他一下，“衣服我都带来了，就放在教室，教室现在没人，咱去教室换。”
“那走吧。”周页瑾应了一声，和孙智青一起往教室走。
衣服到手的那一刻，周页瑾捏紧手中的衣服，瞪着孙智青不说话。
“怎么了？”孙智青看他没有动作，凑过来问他。
周页瑾一把将衣服摔在他脸上，“你说怎么了，这是裙子！”
孙智青赶紧安抚他，“凑合穿呗，双人舞就是一男一女啊。”
“你跟我换衣服，你穿女的。”早知道就应该问清楚，临到表演才发现被这货坑了一道。
“可你学得舞步是女的啊。”孙智青就差没把委屈巴巴这四字儿贴脸上了。
周页瑾撇过头，半点不想看他这张带着委屈的脸。
两人在这边僵持着，学校的音箱里传出了校长低沉的声音。
“各班同学请按班级次序到操场集合，元旦联欢会即将开始，表演的同学请就位。”说完，校长又在音箱里重复了一遍。
周页瑾又僵了一会儿，眼看联欢会就要开始了，他终于选择了妥协，套上那条裙子，大跨步走出教室。
到他们上台表演的时候，并没有像孙智青说的那样惊艳全场，反而让全场都惊吓了。
展寻澈本来听到周页瑾的名字后，兴致勃勃地往台上看，没坚持了两分钟，就蔫了下去。
好奇心让他抬起头，求生欲使他低下头。
台下的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表演，周页瑾的班主任面色铁青地站在舞台侧边。
凭良心说，这支舞跳得并不算丑，只是周页瑾的造型和气质不符，看起来就相当惊悚。
整支舞的效果，大概就相当于，纹着花臂的社会大哥带上兔耳朵跳兔子舞。
跟他们一比，这场联欢会的其他表演都变得黯然失色，直到整场联欢会结束，这支舞带给台下观众的震撼都没有消失。
第15章 第十五章
联欢会结束后回到教室，周页瑾没有跟孙智青计较裙子的事，倒不是因为他宽宏大量，而是因为他和孙智青一起受到了点名批评，根本没空管别的事情。
“我特意给你们展示的机会，你们就跳了这么个玩意给人看？”班主任双手环胸，横眉怒目。
周页瑾和孙智青一起低着头，听到班主任的话后，互相侧头对视了一眼。
“我觉得挺好的。”孙智青悄声对周页瑾说道。
周页瑾跟着压低声音，“我也觉得。”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聋？”班主任问。
周页瑾和孙智青双双摇头。
班主任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泄气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也已经用心了。”
联欢会虽然已经结束，但各班都没有开始上课，前些日子收得班费就派上了用场。
各个班的班主任都用班费买了一堆吃的，下发给自己的学生们，当做联欢会后的消遣。
周页瑾他们的班主任还特意为上台的学生准备了礼物，是一堆公仔，每个同学的都不一样。
把公仔给周页瑾和孙智青的时候，班主任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但好歹他俩也是表演过节目的，还是咬咬牙给了。
周页瑾领到的是一个小男孩，皮笑肉不笑地比着一个开枪的手势。
周页瑾看到这个公仔，一下就想到了展寻澈，简直是神似。
反正不上课，可以随便换座位，孙智青索性坐在了周页瑾身边。
孙智青嗑着瓜子，看了一眼周页瑾手里的娃娃，惊叹道，“这个娃娃真像展寻澈。”
周页瑾转过头看了看他的，是一只粉嫩的猪，“这个娃娃也挺像你的。”
“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爱的。”孙智青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周页瑾不忍直视地把头转回去，“呵呵，看来你的认知系统已经失灵了。”
孙智青不满地捶了他一拳，“我靠，你以前说话不这样啊，现在怎么阴阳怪气的？”
“有吗？”周页瑾转移话题，“你那公仔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舒芸啊，”孙智青满脸的幸福，“让她摆在床头，每天睡前醒后都能想起我。”
“……我突然有点心疼舒芸。”
孙智青又捶了他一拳，“少说两句是不是能死？”
周页瑾果然没有再说话了，他认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公仔，想着把它送给展寻澈好了。
“你这堆吃的还吃不吃，不吃给我得了。”孙智青见周页瑾桌子上的零嘴还基本没动，伸长了胳膊就想顺一点。
周页瑾一把打掉他的手，“别动，我想留给展寻澈。”
“他们班不是也有么？”孙智青疑惑。
“他们班费收得不多，估计买不了多少东西，吃不尽兴。”
孙智青听了他的话，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周页瑾不明所以。
“没怎么，”孙智青偷摸拿了他几颗栗子，“也就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母爱的光辉而已。”
周页瑾把栗子夺了回来，“滚蛋。”
放学以后，周页瑾把零嘴搂进书包里背着，手上抱着那只公仔走出教室。
刚走出门口一拐弯儿，周页瑾被吓了一跳，展寻澈就站在边儿上看他呢。
“你怎么来了？”周页瑾一脸吃惊。
“想来就来咯。”展寻澈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公仔，觉得有种熟悉感。
周页瑾见他在看那只公仔，笑着把公仔推了出去，“送你的。”
展寻澈抿了下嘴唇，默不作声地接过公仔。
把公仔送给展寻澈之后，周页瑾又把书包解下来，也递给了展寻澈，“这也给你。”
“我自己有书包。”展寻澈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书包。
周页瑾把拉链拉开，露出了满满一包的零嘴，“这书包我自个还要背呐，要给的是里面的东西。”
展寻澈垂眼看着打开的书包，那么满，大概周页瑾自己根本没有吃。
“我们班里发过了。”展寻澈推脱道。
“那些都不够塞牙缝的，”周页瑾把展寻澈手里的公仔拽走，把书包强行塞到他怀里，“这我先帮你拿着。”
展寻澈没有再推脱，抱住书包低低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周页瑾咧开嘴傻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有啥好谢的，都是兄弟。”
“能不能陪我去趟我们班？”展寻澈突然抬头问他。
“忘带东西了？”周页瑾放下笑容，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
“不是。”展寻澈摇摇头，就拉着周页瑾往三楼走。
展寻澈他们班的教室里还有几个人没有离开，展寻澈让周页瑾待在门口，一个人走了进去。
展寻澈的座位没有变过，依旧是窗边的位置。
他走到座位前蹲下身，在桌肚里掏着什么。
周页瑾站在门口看着展寻澈，当他看到他把下午展出的那幅画拿了出来，心里就猜到他要干嘛了。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展寻澈走过来把画递给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周页瑾笑着接过那幅画，“画得不错啊，不过比我本人还是差了点。”
展寻澈抬手就要把画抢回去，“那还我好了。”
“别啊，我挺喜欢的，”周页瑾轻轻地在画的表面摩挲了两下，“很好看。
展寻澈听到这句话弯起了嘴角，“那当然。”
在两人回家的路上，天上飘起了雪花，开始还是星星点点的小雪，到后来就变成了鹅毛一般的大雪，扑簌簌地往地上落。
元旦之后两个月，春节就来了。
春节期间周页瑾和展寻澈没在一起，周页瑾去了他爷爷家，展寻澈回老家待了几天。
老一辈的人都特疼自家的小孩，一到过年可劲儿让他们吃，春节过完，周页瑾和展寻澈的身材都发生了变化。
周页瑾变胖了一点点，但他原本瘦的有点过分，现在有点肉刚刚好。
展寻澈的横向倒是没什么变化，吃的那些东西全垒成了身高。
俩人都赶在开学前几天回了家，一见面，展寻澈就兴冲冲地拉着周页瑾比身高。
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他照样和周页瑾差了有一个头。
临近开学，展寻澈恢复到了放假前的生活节奏，每天的消遣就是窝在周页瑾房里玩电脑。
而周页瑾就比较苦了，展寻澈优哉游哉地玩电脑的时候，他都在一边吭哧吭哧地补作业。
五年级就是不一样，作业都多得令人发指，一向喜欢在最后几天补作业的周页瑾，这次差点马失前蹄，靠着最后一晚手速大爆加熬夜，才堪堪补完了寒假作业。
开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座位，按照期末的成绩，展寻澈被换到了最中间的第三排，同桌换成了孪生兄弟中的弟弟。
这两兄弟的位置一下子就隔了有四排，上课是没法互动了，但老大一下课就往弟弟座位上跑，时不时给他掏出点吃的。
“给。”老大又来给弟弟送东西了，不过这次送得不是吃的，而是一个精美的盒子。
弟弟拿过盒子，从桌肚里也掏出了一个包装得异常精美的盒子，递给了哥哥。
展寻澈托着下巴，对他们的这种行为有些好奇。
像是看出了他的好奇，老大挠着头对他笑了一下，“今儿是我俩生日，按我俩的习惯，就要互相送礼物。”
展寻澈理解地点了点头，祝福了一句生日快乐，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生日。
算算日子，他的生日也快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收到周页瑾的生日祝福。
以前他和周页瑾一碰面就打架，谁管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今年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虽然偶尔还会动起手来，但基本还没打几下，周页瑾就被展寻澈的吹耳朵攻势给弄趴了。
这是他们关系变好以来，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展寻澈希望能得到周页瑾的一句“生日快乐”。
展寻澈在想自己的生日，周页瑾这边儿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小时候跟展寻澈第一次见面，他就问过展寻澈的生日。
当时展寻澈的表情有些冷漠，但还是把日期告诉了周页瑾。
周页瑾听到日期，稍稍有些失望，因为展寻澈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下一个生日，到时候他一定要给展寻澈送生日礼物。
周页瑾在心里暗暗记住了展寻澈的生日日期，准备到展寻澈生日那天用快递寄给他。
后来周页瑾和展寻澈的关系闹僵，他也没心思再送生日礼物，不过展寻澈的生日日期他倒是一直记在心底，直到今天都没有忘记。
“送什么好呢？”周页瑾询问自己身边的狗头军师。
孙智青捏着下巴想了半天，“八音盒怎么样？”
周页瑾白了他一眼，“你不要把舒芸的喜好加在他头上。”
“怎么会，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一打开就能唱歌的东西。”
周页瑾啐了一声，“幼稚，展寻澈已经三年级了，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周页瑾脸不红心不跳，好像曾经说展寻澈幼稚的人不是他一样。
“送拼图吧，两千块那种，能玩好久。”孙智青又想了一个。
“你直接说吧，那是要送礼物还是想整死他？”周页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之后孙智青又出了好几个点子，但都被周页瑾否决了，他一拍桌子表示自己不干了，“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关键你想得这些跟他都不搭调啊。”周页瑾摊起手说道。
“行行行，你家展寻澈最独特了。”孙智青怕了他了。
“我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送过他礼物，这次怎么着也得送一个。”周页瑾认真道。
“那你这兄弟当得太失败了，”孙智青咂舌道，“我告诉你，你要不送一份大礼都说不过去。”
“那是自然。”周页瑾点点头。
孙智青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觉得我之前想得那些真挺不错的，你再考虑考虑？”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热心啊？”周页瑾转过头看他。
“你兄弟就是我兄弟。”孙智青哥俩好似的揽住周页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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