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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寻澈做了个跟周页瑾一模一样的动作，撇撇嘴低下了头。
展母和周母对视一眼，就当他俩同意了。
周母转身往厨房走，展母跟上她的脚步说，“我来帮你。”
“成啊，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匿在厨房的择菜声中。
客厅里，周页瑾和展寻澈又一次隔着茶几大眼瞪小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屑。
周页瑾呲着牙切了一声，突然伸出双手，握成拳头举到了展寻澈面前。
展寻澈以为他想动手，本能地朝后躲了一下，在发现周页瑾并没有后续动作后，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周页瑾微微一笑，中指缓缓从双拳露出，直直地戳在展寻澈眼跟前儿。
“……”展寻澈跟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抓起茶几上的西瓜皮直接砸到了周页瑾脸上。
周页瑾感觉眼前一黑，再恢复光明时，地上已经多出了一块西瓜皮——从他脸上滑下去的。
顾不上去洗手间洗脸了，周页瑾摸了把脸，径直扑到了展寻澈身上。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很大，周页瑾和展寻澈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发现，肆无忌惮地打着架。
因为今天已经动过两次手了，周页瑾打了没多久就开始感到筋疲力尽，“停手停手，我累了，要打明儿赶早吧。”
展寻澈充耳不闻，拳头都是照着周页瑾的脸往上呼。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渐渐有饭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展寻澈也打累了，他放开周页瑾，头碰头地躺在了周页瑾身边，跟周页瑾一起喘气。
俩人都已经耗尽了力气，终于能和平地共处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这么能折腾？”随着呼吸的频率，周页瑾胸膛上下起伏，颤着声音问道。
“你先竖中指的。”比起周页瑾，展寻澈的呼吸要相对平稳得多。
“可我中途让你停手了，你怎么不停？”
展寻澈撇了撇嘴，再次送给他一句很有道理的话，“老师说过，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周页瑾呼吸一滞，颤抖着想爬起来再战三百回合，奈何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哼哼着躺回地上。
展寻澈听他哼哼，扭过头来对着他微笑，“冷静，就算不知道这句话，也没人怪你的。”
周页瑾把手腕搭在额头上，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堵着一口气，慢吞吞地调整自己的呼吸，顺便心里问候了一下展寻澈的老师，没事教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嘛。
展寻澈躺了没一会就爬了起来，他随手把地上的西瓜皮丢到了垃圾桶里，顺手递给周页瑾一张纸巾。
周页瑾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菜炒的差不多了，周母端着菜走到客厅，当她看到周页瑾在地上躺成个长条儿的时候，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诧异。
“你什么毛病？”她手里端着盘菜，抬脚轻轻踢了踢周页瑾。
“地上凉快，咳。”周页瑾声音有点飘，他轻轻咳了一声。
“谁管你凉不凉快，你先起来，挡我路了。”
周页瑾伸出一只胳膊，对周母说，“拉我一把。”
“有手有脚的，自己起。”周母一脸冷漠。
“老了，起不来了。”周页瑾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知道自己老了，那还不赶紧给年轻人让路？”展寻澈跳出来说道。
周页瑾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快点起来，过会儿我菜都凉了。”周母又踢了他一下。
“再躺会儿呗……”周页瑾捂着脸说。
“有本事你今儿躺一天。”周母威胁似的扔下这么一句，直接从周页瑾身上跨了过去，把菜放到了餐桌上。
一道一道的菜从厨房端了出来，每回都得经过周页瑾这儿，让他空闻着菜香，尝不着菜味儿。
“齐活。”摆完最后一道菜，周母拍了拍手掌，招呼着展母和展寻澈坐下来，准备开饭。
“躺着那位你还吃不吃了？”见周页瑾还没有过来的打算，周母开口问他。
“吃。”周页瑾说完，倏地从地上跳起来，几步跑到了餐桌前。
这顿饭开的时间比较早，到结束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只是太阳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太阳躲在林立的高楼身后，只露出一小节圆润的火红弧线，晕染了漫天的云彩。
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酡红的色泽，如少女害羞时的脸颊。
送走了展母和展寻澈，周页瑾又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是熟悉的游戏，还是熟悉的野外。
周页瑾今天打了三次架，着实累得不轻，才玩了半个小时，困意便开始席卷他的意识。
他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忍不住朝着床边挪动。
周页瑾在睡觉前忘了关游戏，第二天一早，他就悲剧了。
“我的装备！”周页瑾抱着电脑欲哭无泪。
整个屋子只有他的声音，没有人搭理他。
周页瑾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探出了脑袋，在屋子里巡视了一遍。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周父不在正常，他每天早起上班，但是周母去哪啦？
难道……
正想着，门口便传来了门锁撬动的声音。
周页瑾心里一荡，蹬蹬蹬跑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正对着门口的方向，神情专注地等着开门的人。
周母打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拿着菜刀，站在门口瞪着自己。
“你这是想干嘛？”周母神色一骇。
见是周母，周页瑾放下菜刀，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被人抓走了，下一个就是要抓我。”
“想象力不错。”周母评价道。
周页瑾把菜刀放回厨房，走出来问道，“那你今天早晨去做什么了？”
“天天待在家里太闲，我出去找了份儿工作，顺便帮你展姨打听了一下房子的事。”
“有结果了吗？”周页瑾想了想，探着脑袋问道。
“你是问哪一个的结果？”周母问。
“都问。”周页瑾说。
周母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工作要等通知，房子找到了。”
“在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母神秘一笑，显然不打算告诉他。
周页瑾撇了撇嘴，扫兴地走回了卧室。他站在房间，一会儿看看电脑，一会儿看看书包，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该写作业，还是该打游戏？这是个比“生存或毁灭”更困扰他的问题。
周页瑾站了许久，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朝着书包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凝视着书包，半晌过后，还是没有伸手打开拉链的勇气。
“算了。”周页瑾放弃自我般地离开书包前，一头扎进了电脑里。
周母的工作最终定了下来，很快便进入了上班族的生活。
而周页瑾却每天都过着咸鱼一样的生活，陷入了吃了睡，睡了起来打游戏，打玩游戏接着吃，吃完继续去睡觉的死循环之中。
这天，周页瑾穿好衣服下床，照例打算玩游戏。
他刚想打开电脑，却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和家具移动的声音，方向都是从他们家对门传出来的。
对面有人要搬家？
周页瑾疑惑地开门走出去，发现他们家对面的那一家房门大敞，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能见到屋里熙熙攘攘地站着一堆人，大部分是搬家工人。
其中还站着一个男孩，身影非常熟悉。
周页瑾凑近去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周页瑾就觉得有点牙疼。
第3章 第三章
那屋里站着的男孩，赫然就是前几天刚过见面的展寻澈。
展寻澈此时正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搬家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往外搬家具。
目前这屋子里的家具是之前的那户人家留下来的，展寻澈家的旧家具不准备带过来，前两天办完买房的手续后，直接去买了新家具。
这里原本住着一对老人，他们有一个儿子，人在外地工作，跟二老分居两地，一年基本见不到几次面。
听周母说，儿子前几天赚了一笔大钱，在那边买了所房子后，便专程来接二老过去住，这边的房子就理所当然地得空下了。
二老寻摸着，反正他们年事已高，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住了，干脆把房子卖了算了。
这边的房子临近永宁小学，属于学区房。
因为这个原因，二老的要价比较高，曾经有好些人对这间房子感兴趣，但都因为价格而却步。
眼看儿子来接他们的日期越来越临近，二老怕到时候房子卖不出去，就把价钱降了下去。
就是这么凑巧的，周母刚好在此时替展寻澈家打听房子。
听说二老要卖房子，周母当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展母。
展母和展父第二天就过来看了房子，觉得满意后又问了一下价格，发现可以接受，当即拍板下了决定。
就它了。
两位老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卖出去的当天下午就搬了出去，只是家具没有带走，需要展寻澈他们家自己搬。
随着一件件的家具被搬走，房子逐渐变得空荡。
展寻澈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一句惊呼，近得仿佛就在身边。
他转过身一看，可不就在身边吗。
周页瑾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里，他站在展寻澈身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出神的展寻澈。
怪不得周母那天不肯告诉他房子在哪，感情就在他家对门儿啊。
周页瑾想到离这儿最近的小学，脸色一变，“你要来永宁小学？”
展寻澈嗯了一声，“吓到你啦？”
周页瑾的表情呆滞了一秒，然后没好气地说道，“我有什么可被吓到的。”
“没吓到你脸色变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惧怕我，到不敢跟我待一个学校的地步了。”展寻澈大言不惭。
周页瑾听着这句话，收回那只指着地板的手指，攥成拳头怼在了展寻澈脸跟前儿，大有跟他打一架的趋势。
展寻澈今天搬新家，没心情在这儿跟他打架，他偏头让过面前的拳头，咧开嘴安抚性的笑了，“冷静，你知道激动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周页瑾愣了愣，条件反射地问道，“什么后果？”
展寻澈笑得更灿烂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耍我？”周页瑾拧起眉毛。
“没有啊，我从来不耍人。”展寻澈含笑道。
周页瑾细细地咂摸了一下这句话，“你说我不是人？”
“我不是，我没有，这是你自己说的。”展寻澈耸了耸肩，开启了否认三连。
虽然展寻澈极力否认，但周页瑾已经认定展寻澈就是在含沙射影地骂他，他愤怒地磨着后槽牙，迅速扑向了展寻澈。
展寻澈原本还在笑着，看到周页瑾蓦地窜向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被扑在了地上。
展父展母自周页瑾来时起，就一直偷偷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生怕他俩打起来。
当看到他们俩似乎在心平气和地聊天，并没有打起来的打算时，夫妻俩都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匀乎，没成想，俩人居然又打起来了。
旧家具的搬运差不多快完成了，搬家工人此时有了点儿空闲，都转过身，逗趣儿似的看着他俩。
周页瑾再一次落在下风，却不见颓势，躲避的动作相当灵敏。
“这个大个子有点儿弱啊。”其中一个工人指着周页瑾道。
“哪儿啊，分明是故意让的。”另一个工人一语道破天机。
展寻澈听见这话，有些不乐意了，怎么能是周页瑾让他呢，分明是因为他比较厉害。
展寻澈被这话刺激得更加卖力，周页瑾原先灵活的躲避也被他打乱了节奏，一时没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周母赶忙跑上去想把两人扯开，她扯了一下没扯动，俩人就跟粘一起了似的，拽都拽不带能拽开的。
看来在臂力方面，还是周母更胜一筹，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把他俩给分开。
展母一筹莫展地蹲在这边，直到展父看不下去过来帮忙，总算才把他们俩给分开了。
周页瑾和展寻澈伸长了胳膊还想打，被展父一人给了一下，虽然力度不大，却也足够让他们都消停下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嫌丢人。”展父训斥道。
“我怎么会丢人呢，”展寻澈低下头嘟囔，“丢人的是他。”
“你俩都丢人。”展父在俩人之间来回指了两下。
展寻澈撇了撇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又说了一遍，“就是他。”
展母站出来说话了，“还犟嘴？那你倒说说，小瑾怎么丢人了？”
她已经准备好说辞了，不管他怎么说，一律驳回。
“他先动的手，以大欺小，丢人；他还没打赢，更丢人。”展寻澈念绕口令似的说道。
展母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突然说不出口了，她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周页瑾方才已经被打懵了，隔了老长时间他才回过神，“你说谁丢人？”
展寻澈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靠。”周页瑾骂了一声，作势要开打，却被展父伸手拦住了。
“算我求你俩了，消停一会儿成不成？”展父摆了个求佛的姿势，双手合十晃了两下。
话音还没落，展父直接将两人提溜起来，走到门口扔了出去。
“都给我边儿待着去。”展父重重磕上门，转身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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