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见他这样坦荡,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左右不过是500两银子,再说他们家也是这里的大户,对方若是想要骗人,也得掂量掂量。
“行!”张茜答应了,让罗管事去拟写买卖文书。
文书写成后,孟泽接过来看了,并无不妥,便在上面签字画押。
“这东西四季都可种植,若是冬日里要种,可以搭个暖房,温度合适的话,过年时正好能出一批。”点清了银票,孟泽又给了个建议。
“当真?”张茜心里一喜。
“当然,我从不说假话。我没动手,是没找到搭暖房的材料。这暖房,既要能挡风,还要明亮通透,不挡光。”
张茜蓦地想起自己见过的那样东西,不由激动起来。
孟泽瞧她的神色,便知道,这世上,应该有类似玻璃一样的东西。
又商谈了一会儿,孟泽这才出来。魏霆均站在院子,等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烦。
见人出来,立刻牵了孟泽的手,就要走。他耳力好,从一个嘴碎的下人那里,知道是张家的小姐约见孟泽,心下当即就有些不得劲。
要不是怕坏了孟泽的事,他早就冲进去了。
孟泽却不知道魏霆均的小心思,他拿着银票冲魏霆均扬了扬,“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好好过个年了!”
魏霆均见了银票,问道:“又卖了什么新鲜东西给他们?”
孟泽笑眼弯弯,反问道:“你猜?”
魏霆均猜不出,只得揉了揉孟泽的头,却也不再问。
回去的路上,照例买了一些粮油杂货,又取了上次做的棉衣。看着自己也有两套,魏霆均倒是愣了。
孟泽也没管,指着前面的香烛店说:“我们去那看看吧!”
进了店里,孟泽买了香烛纸钱,又花了800个钱买了纸扎的宅院。那宅院做得精细,有花有树,有奴仆有牲畜。
魏霆均知他要做什么,也不多问,只帮着提东西。
第53章 祭奠
岗子村朝南有一个小山头,山头与其他连绵一体的山头不一样,它是从平地上长出来的。远看,就好像一个大馒头。因着山头矮,面积小,长不了什么东西,被村里人当成了坟山。
孟泽的母亲,就埋在这座山头上。兴许是横死的人不吉利,也兴许是孟大有心中有鬼,孟泽母亲的坟没有跟村里的人埋在一块,而是孤零零地建在一块巨石下。
在孟泽的记忆里,这坟山他是常去的,被打骂得狠了,他就会偷偷跑到坟山上,在母亲的坟头坐一坐,默默哭了一会儿,等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回家。
手头提着纸折的银锭元宝,又捧着一套精致的纸房子,这要去干什么,村上人一眼就明白。
“去给你娘上坟么?不错,是个有孝心的!”有人如是说道。
但更多的人,却是盯着魏霆均手里捧着的纸房子,眼里露出羡慕的光。
“瞧这小人儿,画得真好,乍一看就像真的。再看这猪、这牛,啧啧,了不得,得花不少钱吧?”
孟泽听了,只管笑笑,却也不曾回答要多少钱。
孟大有今日里没出门,坐在自家院门前嗑瓜子,看见孟泽提着这些东西往山上走,冷不丁吓一跳。
前些日子,料定孟泽行为有异后,他就托了人,找了一个早些年坐过监的老道,说服着弄了这么一曲。
他的算盘打得精,若是孟泽真是恶鬼上身,那么就用符灭了他,好替天行道。若不是,那就掺点别的东西灭了他,替自己行道。
那老道也不负所望,根据自己提供的信息,还真诓得魏氏信了真,不但顺利地留下药包,还得了一大笔银钱。
他在家等着,看到魏霆均抱着人急吼吼找老赵头去镇上看大夫,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叫这小子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本想着,一次不成,就来二次。哪知道那贼道人得了钱,竟然跑了!
还没等他想出新法子呢,这小兔崽子竟然提着纸钱上山去了,这年不年节不节的点儿,这小子到底想干啥?招魂么?
还没等孟大有想明白,孟泽就看了过来,他只看到那小子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嘴巴动了动。
“等着!”孟大有一下子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若是平时,他少不得要搅和上去,可到底心中有鬼,于是赶紧跑进了屋里。
魏霆均已经知道孟泽前番出事,有孟大有的手脚在里面,此时见到人,便问道:“真就这么放过他?”
孟泽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说道:“当然不会这么算了,再等一阵子。等他松懈下来,到时再出手。”
魏霆均见他有安排,也就不多说,俩人一路拎着东西到了山上。
孟泽母亲的墓好久没有打理了,上面长满了荒草,要不是有那块醒目的巨石在,猛地一瞧还真看不出有墓。
魏霆均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等孟泽吩咐,麻利地拔起草来。他力气大,干活又快,没多一会儿,坟头上的草便被清理干净了。
这一清理才发现,这坟地长久没有修葺,土都塌半边。
“过几日,我找人把这里整一整,再立一块碑!”魏霆均开了口。
孟泽点点头,这土里埋的,不是他的母亲,却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一份孝道。
点香,烧纸钱,烧宅院,磕头跪拜,孟泽拉着魏霆均,做得一丝不苟。
山风微微地吹,一团团纸灰如灰蝶一般,乘着风势,在坟头打着转,似在倾诉,似在呜咽……
孟泽静静地站着,梦里的幻象一帧帧快速闪过,他听见少年在耳边说:“复仇!”
第54章 干塘啦!
十二月初,岗子村下了第一场雪。雪很细,夹着冰粒子,呼啦啦下了一天。第二日,天晴了,只半上午,这场冬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里正召了村里几个管事的,开了个会,决定趁着天气好,把村上那口公共的鱼塘给清理了。这消息一出,村里便沸腾了。
干塘,这可是难得的好事。虽然冬日里下水遭罪,可捞出来的鱼虾,每家每户都有份,又有哪个会不乐意呢?
因此,当孟固上门来说这事的时候,孟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眼看就要过年了,鸡鸭鱼肉什么的,样样都要有才行。
“那我就先记上了,到时你家得出个人!”
孟泽指了指魏霆均,笑道:“就他吧!”
孟固极少跟魏霆均打交道,这回上门,还是他爹事先吩咐的。眼见着人点了头,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那敢情好,魏兄弟能来,可是帮了大忙了。”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干塘干塘,顾名思义,就是放干池塘里的水,好捉里面的鱼虾。但这水也不能全放干,还要留一部分,免得塘里的鱼苗虾苗缺了水,干死了,来年就没得鱼吃了。
孟泽去的时候,池塘的水已经去了三分之二,露出嶙峋的石壁和漆黑的淤泥,几个青壮年各自拿着竹竿制成的捞鱼网,慢慢向塘中央的水域靠近。
捞鱼网是用竹竿制成的,竹竿串着渔网架成一个四棱锥形,前后左右上下都用网子封死,只留一个入口。这东西虽然看着简陋,实际使用起来,却高效得很。
潭水虽然只剩三分之一,但也有1米多深,能没过人的腰。加之又是冬天,水虽然不到零度,但半个身子泡着水里,那滋味确实很不好受,也坚持不了多久。
因而,每人在捞了两三网鱼之后,嘴唇发青,随后哆嗦着上岸来,换新一队人下去。
岸上,生了好几个大火堆,每个火堆上吊着一口铁罐子,里面熬着热气腾腾的姜汤,是准备给上岸的人喝了驱寒气的。姜汤若是不够,还温着酒,高粱酿的烧刀子,烈得很,一口下去,胃就暖和了。
魏霆均排在第二队,他穿着一身单衣,因为个子高且挺拔,在人群里越发显得瞩目。孟泽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好几个年轻些的姑娘小媳妇都在打量他。只是,这种打量非常隐晦。
但年长一些的妇人就不同了,也许是儿子孙子都有了,不必顾忌男女之间的大妨,不但能光明正大地打量,有几个胆大的,竟然还品头论足起来。
孟泽站在后面,听这些婆娘说“瞧这身漂亮的腱子肉”,又说“若是年轻时,村上有这么号人物,拼死也要嫁”之类的话时,忍不住默默吐槽。
果然,不管到哪儿,都有颜狗这种东西存在!
刘腊梅在人群里帮忙,还有一月,她就要嫁人了。也许是因为娘亲的警告,也许是自个儿想通了,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
虽然她也往魏霆均站的地方看了几眼,但这眼神很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因为魏霆均下了水,孟泽也没有闲心看其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人捞鱼。
与其他人初下水的瑟缩不同,魏霆均像是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冷,抓起渔网往前推进,觉得差不多了,就猛地往上一提。
渔网一出水,孟泽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肚皮,那是鱼儿在网中翻滚。这怕是下水后捞得最多的了。
“好!”岸上有人喝起彩来,孟泽也高兴,冲着人打了一个呼哨。
魏霆均听到了,顿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提着鱼上来了。
孟泽冲过去,打量着网里的鱼。
说实话,这鱼比他前世看过的小很多,网里蹦跶得最欢也是最大的那条草鱼,估摸也就十来斤重吧。
而且,这儿鱼的品种也少,大多是鲤鱼,鲫鱼、白鲢之类,鲶鱼、青鱼、草鱼也有,但数量就少多了。
“个头太小了,去了骨头,都没几两肉!”孟泽说道。
“不小啦,这鱼都养了两年了,能长这么大就不错啦!”有人出声。
“是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草鱼呢。还是里正安排得好,两年干一次塘,鱼果然长得大!”
孟泽听人议论,猛地回过神来,这回还真是他错了。
这个时代,没有水产的概念,也没有专业养殖技术,连鱼苗都是从河里捞的,能长这么大已经是极限了。
他前世所见的鱼,哪怕是极其普通的“四大家鱼”,那也是研究所培育改进后的品种,个头和长势自然非野生种可比。
“是我想岔了!”孟泽笑着承认了错误。
魏霆均倒是没说什么,任由岸上的人将鱼倒了,接了空网子又准备下水,孟泽拉住他。
“不是一人轮一次么?你先上来烤烤,免得冻着了!”
“我还受得住。里正说了,捞得多的,可以多分一些鱼。你不是说要做新菜么,我多捞点,到时挑几条大的回去。”魏霆均露出一丝笑意。
孟泽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见魏霆均脸色正常,嘴唇也没有发青,也就放心让人去了。
第55章 来邀
这次干塘,捞出来的鱼足有1000多斤。孟里正带着人挑了几百斤出来,送到镇上去卖,剩下的,全村人平分。
说是平分,其实也不确切。首先,出力多的,自然能多分一点。其次,家里富裕的,若是嫌弃分到的鱼少,不够吃,也可以拿钱买。
魏霆均身体素质好,下塘的时间长,分到的鱼比别家多一些。但孟泽还嫌不够,出了钱买了几十斤鱼,又另买了七八个比手掌还大的河蚌,林林总总,装了一小筐。
孟氏看着筐子里的东西,眼热得很,厚着脸皮迎了上去。
“家里才五口人,买了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好歹分我一点,也让你爹尝尝鲜!”孟氏说着,弯腰就去拿鱼。
可惜的是,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呢,魏霆均就将篮子从孟泽手里接了过来。
“我说孟氏,你这是想干嘛?”刘婶子见状况不对,赶紧过来帮腔。她嗓门本身就大,加之带了几分故意,倒真吸引了一帮子人朝这边看过来。
孟氏眼一瞪,叉腰回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婶子却不怕她,嘲笑道:“哟,这时候把阿泽当自家人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大度呢!这又是想占什么便宜呀!”
“我能占什么便宜,孝敬父母,不是理所应当么!”孟氏一不做二不休,拦着孟泽不让走了。
孟大有那个死鬼不在家,家里根本没有劳力下塘,所以鱼也没得分。小宝嚷着要吃鱼,她今日就是豁出去也要从这小子手上弄一条鱼回来。
“拿去吧!”孟泽从筐子里挑了一条两三斤重的鲤鱼,丢给孟氏。
孟氏手忙脚乱地接住,又道:“这鱼也太小了点,不够吃!”
“嫌小,那就给我!”孟泽冷笑,要不是急着让魏霆均回去泡澡驱寒气,别说一条鱼,哪怕是一片鱼鳞,他都不想给。
“给了就给了,哪还有收回去的理儿!”像是怕孟泽来抢,孟氏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
刘婶子看着这一幕,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她说要鱼,你怎么就给了呢!你忘了以前她是怎么对你的么?”
孟泽不欲多谈,“就一条鱼而已,给了也省得她聒噪!”
“你还是太心软了,小心她得寸进尺!”刘婶子半劝慰半告诫,末了话头一转,“梅子她下月就要嫁了,你们自小一会儿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办移花酒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婶子说得是,到时我一定去!”孟泽笑道。
刘婶子见孟泽答应了,目的已经达到,又扯了几句,这才走了。
孟泽和魏霆均提着东西回家,热水早就烧好了,魏霆均脱了衣,跨进浴桶里泡着。
其实,他并不觉得有多冷,但孟泽坚持要他这么做,他也就听了。
“水凉不凉,要不要再添点?”孟泽进来问。
魏霆均摇头,想起先前的事儿,问道:“什么是移花酒?我也要去么?”
“女孩子不就像朵花一样么,女孩子嫁人,就相当于自家这朵花要移到别人家去了,临嫁之前请亲朋好友吃顿饭,就叫移花酒。”孟泽在浴桶边坐下,给他解释。
魏霆均听了,皱了皱眉。
“你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对吧!”孟泽笑问。
“有一些!”魏霆均点点头,“你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人,去吃这个酒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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