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人,小时候吼来吼去不懂感情,不懂喜欢是那样滋味,让人焦躁让人不安,甚至会恶言相语。如今长大什么都明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最好的。
易楚道:“别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可能柔和的气氛使然,林一说:“易楚,下周你还来么?”
“当然。”
林一有些悄悄的问:“你最近真的不打算交女朋友了吗?”
易楚停下脚步看他:“你关心这个问题?”
林一挠挠头:“不是不是,如果有女朋友我就不方便去你家啊,当电灯泡啊。”
易楚:“我要你,不要其他人。”
不知是不是说话有歧义或者有意为之,林一脸竟然一下红了,然后哈哈笑起来:“行了,我是天下第一帅哥,谁都喜欢我。”
易楚却笑不出来。
开车回家之后,易楚打电话给了陈医生。
快两个月没去他那里,陈医生想当然自然以为易楚在热恋中无暇顾及。
没想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人并不是很开心。
他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陈医生说:“易先生,你是高兴过头还是得偿所愿开心成这样了?”
易楚垂沉着脸,“他对我并没有迫切的需要,他好像并没有把握考虑在他将来的生活中去,他对我客气对我友好,却从来没有像从前那样对我毫不顾忌的亲昵身体接触,我害怕,因为我脑中有其他想法,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肮脏,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告诉他?”
陈医生这才听明白怎么回事,原来两个人还未在一起,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一直到现在依然处于暗恋状态。
陈医生很幽默说道:“我可不是情感专家,易先生,要不要考虑放弃?”
“你说什么?”易楚几乎是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说着一件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陈医生依然轻松的说:“放弃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直沉浸在过去,在自我塑造的墙内十余年,你可曾想过跳出来看一看,跳出来的世界五颜六色。”
易楚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人问题,他执着于等待除了心里解不开的结,还有深入骨髓的把这人一切融入血液中,何时都没想过放弃。
易楚道:“不可能。”
陈医生:“为什么不可能?易先生,你足够优秀,是这个社会的顶级人才,何须把情感倾注在人身上?都是无用功,若是真喜欢你,怎么会等到现在?”
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
易楚道:“你不必每次都说这套话,我本身就是人,我需要一个人度过一生,那个人就是他,只有他。”
陈医生:“哪有如何,他不喜欢你,不爱你,没想到跟你在一起,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你,你不曾在他这么多年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丝痕迹,即便是有,也和旁人无疑,你这是委身自甘堕落。”
易楚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人,人有血有肉,所以他说的话会直接剜在心口,痛在身上,呼吸紧促,无法承受。
他当即起身:“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结束。”
陈医生走过去追着说:“易先生是知道的,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心中从来没有过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易楚拿着外套推门而出。
走到地下室开车的时候,林一的微信发过来,说了两个字:谢谢。
易楚很冲动,脑子一片混乱,打字过去:林一,这么多年你找过我吗?你想过跟我在一起吗?
打完直接发送过去。
等待回复一分钟像万年。
最后还是撤回,易楚是没想到还能撤回。
过了几分钟林一才看到他撤回信息,打电话过来。
易楚没接。
等开车到家方才拨打过去。
林一那边声音很吵像是是在喝酒,易楚没有打开房间灯,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易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易楚到家后打电话过去,林一瞬间接上,三连问。
“你不是早就该到家了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你撤回的啥信息啊?”
易楚听他问完,顿了下:“我是有话跟你说,可是我怕你不高兴。”
“怎么会啊。”林一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开心,你是求我帮忙还是怎么啊?”
或许真的和小周说的一样,他想要自己的厂?
林一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按理说这个厂子是他的心血,这么多年用来赚钱生存甚至逃避的地方,如果易楚真的想翩走要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生气,可以的话,可以在他面前哭一哭求一求,每年给点钱,然后自己不劳而获收租金。
突然觉得有点可耻。
所以脑部这几十秒中易楚说的什么话都没听清。
易楚在问,十五号有没有时间,想他过来谈一谈。
林一脱口而出:“不行啊,我这一个月都没时间。”
电话迷之沉默,谁也不再说话。
中断盲音。
按照以往易楚性格,绝对不会提前挂电话,以为自己不小心按了挂断键,当即回拨。
一直拨过去两次,对方无人接听。
林一扔了手机:“我去,这么多年还矫情的要死要活。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原本还真有点伤心,晚上和小周喝酒,他必定例行劝林一少跟易楚接触,顺便再说易楚惯会装模作样,非常熟识一般,还说人前君子背后花招尽数,让林一小心不要沉迷其中。
以前不在意,现在却听的清楚有道理,“沉迷其中”用的尤其好。
倒不是说小周一直恶意攻击易楚是小人不小人,而是林一觉得自己最近与易楚走的太近,近到会让心智混乱,产生超越朋友的幻想。
比如会理所应当的享受他的关心,他的爱护。
等现在清醒过来,自然就继续当做-普通老同学正常朋友关系,任何超越这种关系都是不正常的,朋友一定做不成的,反复洗脑自己同他不是一路人,自然而然会改变很多思维。
易楚只要不主动打电话过来,林一便不去主动骚扰。
他不发送信息,林一就不再去理会。
如此就可以安安稳稳过这么多天。
之前易楚曾经打电话约过十五号去上海约会,林一早就准备过去的,毕竟不能失言于人。
可是到了上海后打他的电话一直不通,又觉得冒然去他家实在不合适,于是吃了一点东西就自己回来了。
两个人一旦一方放弃瞬间失去了线,不会说上一句话。
慢慢再过几天,不知怎么,林一有点慌乱,在怕什么,大概应该是怕这个朋友恐怕交不成走不到最后,而且结果会是形同陌路,感觉有点难过。
一周后林一忍不住打电话主动联系。
因为才晚上九点多,自认为易楚肯定在家休息。
拨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接听。
电话的声音丝丝微弱,除非刚睡醒,不然肯定是有问题。
林一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易楚声音极软却声音清晰:“明天下雨,温度降快十度,你注意穿衣。”
林一笑道:“你还看天气预报啊。”
易楚说:“我明天找你,你在家等着我。”
林一说:“你刚说下雨,来做什么,好好休息享受假期啊。”
一阵静默后,易楚问道:“这些天,你有想过我?”
林一心想,又来了,问这么肉麻问题,以前让他说上一句好听的话比登天还难,现在这柔柔弱弱缺爱的样子,不禁让人担忧,林一真的是好心好意的问道:“易楚,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怎么觉得你这些日子都好奇怪啊。”
易楚声音十分冷静,略有着急的说道:“我明天找你,你一定等着我不要走开。”
林一不知排斥什么,居然想拒绝,“那个…那个我明天可能真的有事,而且说台风要来,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
易楚呼吸似乎都有微颤,依然说一字:“好。”
挂完电话他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把药喝下去,很快睡着了。
最近感冒一直不好,实在撑不下去只能去医院拿了一点药。
他说三天肯定就是三天,易楚等啊等,等了两天再也等不下去,周六下着雨开车去找他。
买了一大束玫瑰花,穿着西装,头发是发型师亲自设计的,原本随意一穿就足够了,偏偏非要搞的正式一样。
一身妆容和衣整拿着花开车的时候的确很引人注目,可是那张脸丝毫没有一点兴奋。
他害怕,他担心,他想退缩,反过来又自我判定,这么多天日思夜而且也只能想,想得到而不得,长此下去只会比现在更痛苦更难过。
现在大概真的需要抉择的时候,这些天短暂的接触,易楚认为林一应该是有感觉的,说的足够明显,足够直白,很□□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开车的时候本来阳光明媚,快到的时候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易楚打电话一直不通,狂风大作,夏天的雨就是这么疯狂,一打开车门雨直接飘过来,瞬间把完好整洁衣衫打湿,头型直接掀翻,脸上全是水珠。
走下去后手持的伞吹的上下摆动。
来一年多还真的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雨。
本来想从后备箱拿出来花来,雨中林一那撕裂的声音可以传到耳边,是一声刺耳声音。
易楚听的清晰,他赶快跑过去,装好的器材倒下,林一双腿被压在下面,混在雨中那双手臂还在颤巍巍举着要压下来的钢板。
易楚半路就把伞扔掉,过去用背抗住那掉落下来的两根器材,单膝跪在地上,支撑住一些空隙才可以让林一缓出一点空隙可以出去。
雨水几乎模糊了眼睛,易楚着急的问着:“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林一太累了,因为检查器材,没想到那阵风刮的那样厉害直接倒下去,幸好自己反应及时,在地上保持还算有力的方式能支住一会儿,想呼喊人过来,可是这恶劣天气再大喊大叫很难被人听见。
如果动弹稍微幅度过大上面的东西就垂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林一那躺着姿势有四十分钟,风吹雨打早就没了力气,没想到这种时候易楚会过来,帮他支撑那一刻,仿佛重生了一样,整个人瘫软下来。
易楚以为林一躺着不动在痛苦腿上砸出什么毛病,扛着器材边连声安慰道:“林一你别难过,你出了什么事就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苦受累,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样动人的话语落在雨中,不知传到那个人耳朵里有多少。
林一休息一分钟方有了力气,慢慢把身子移出去。
因为全身无力基本站不起来,几乎爬在易楚腿边想两个人一起抬起来好让易楚摆脱困境,可是一动上面器材要掉下的趋势。
林一吓得不轻,直接拉住易楚腰:“你走开,我撑着,你去厂里叫人。”
易楚厉声道:“你呈什么英雄!赶紧给我滚!”
林一根本不听,只管举着让他离开。
这个人,从认识那天起,干净,整洁,甚至总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如今这暴风雨天气,半跪着,西装上全部是泥,里面的衬衫石头,头发湿润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易楚几乎吼道:“赶紧他妈的给我滚去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舒服!”
这一声立马把林一镇住,林一跌跌撞撞撑着身体跑回去。
台风本身就凶猛,一个人在树木折断铁桶横飞的天气可想而知什么滋味,没有恐惧是假的,这种风力随便刮开一个东西砸上去器材顶部就会顷刻瓦解,人压下去不死重伤。
因为气候原因厂里放假根本没什么人,林一发了疯一样跑了周边一大圈才找了几个人。
过去的时候,易楚还是林一走时的姿势,不改变半分,好像雕塑,岿然不动。
等到五六个人一起从易楚肩膀抬起来,林一几乎拽着拖着他出来。
易楚腿跪得无力,两个人在这雨中搀扶着去了厂里避雨。
林一从临时员工休息室,扯来新的床单和毛巾擦拭着易楚身上泥土与雨水。
特别那张脸最为至关重要,林一用毛巾帮他揉啊揉,头发上沾的树枝一个个捏下来,全然忘记自己也是一身狼藉。
易楚疼得厉害,等林一脱掉他的西装才看见,血肉与白衬衫浸在一起,模糊不清。
第27章 第 27 章
因为粘在一起,林一用剪刀把肩头衬衫剪掉,用温热的毛巾把伤口清洗擦拭干净,本来这种大的伤口是需要去医院做下消炎,以免感染。
这鬼天气别说去医院,路边的诊所估计都走不过去。
易楚不在意这些,心就没放在这上面:“别忙了,擦拭下就可以,没什么大碍。”
林一边擦拭着还感叹道:“以后伤口要留疤多难看。”
“男人留点疤痕无所谓。”
林一道:“平时磕磕绊绊摔了无所谓,可是你这是为了我伤的,多不值得。”
易楚嫌弃他太墨迹,直接起了身:“去拿一件你的衣服,别擦了。”
这一起身才发现林一衣服还是泥大半身都是湿的,易楚蹙眉:“你先去洗澡,回来再给我找衣服。”
“一起洗吧。”
易楚发出奇怪的眼神。
林一笑了下:“别这么看着我,我怕你碰到伤口,天气这么热发脓发炎就太难看了,听不听在你。”
易楚摇摇头,仿佛在容忍,最后还是没一起。
结果就是林一洗完澡,易楚进去的时候跟着进去,被推了出来。
于是就去房间衣柜拿了四五件衣服,正装是贴身裁剪的肯定不适合,拿来的全部是运动服。
易楚看了眼随意拿出一件脱了全部衣服,关上浴室门,把刚刚包扎的伤口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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