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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和震惊倒也算了，最怕就是顾梨亭不相信不理解，甚至把他当神经病。
越想景漾就越担心，他点头，“不想说。”
空气沉默了许久，一种压抑感将景漾缠成了蚕蛹。
“你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我对你的感情？”顾梨亭的嗓音很低很轻。
听到这话，景漾像是喝了一口发苦的柚子水，喉咙难受，心里也发苦。
他扪心自问：
我信任顾梨亭吗？当然！
我信任他对我的感情吗？也是信任的吧……
他只是因为太在乎，反而患得患失，又太紧张了，可能也是因为在这里他没有绝对的安全感，因为他不自由，他在这个世界里获得的一切都有可能突然被剥夺，他甚至会担心，会不会这只是一场梦，又或许，真正的许静央会回来。
真是可怕的猜想。
景漾心里越想越慌张，他看向顾梨亭，希望从顾梨亭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和安全感。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事我觉得说了反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的坦诚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景漾认真地说。
顾梨亭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很重要……”
景漾的心往下坠。
“但是跟你的重要性比起来，只能妥协，我只希望你能够对我有点信心，我爱你就不会轻易放弃你，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顾梨亭的眼神了有一道灼热的光，炽烈而温柔。
景漾第一次知道情话也能伤人。
但感动当然是感动的，他说不出话来，因为感动的背后还有一层无奈和伤感，他也能感觉到顾梨亭的难过。
也许顾梨亭是失望的，也许顾梨亭是委屈的，也许顾梨亭也在怀疑他对他的感情够不够深。
毕竟人总是喜欢以己度人，顾梨亭会想他自己能够做到百分百坦诚，为什么景漾不可以，为什么景漾就有那么多难以开口的秘密。
景漾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梨亭的眼睛，用尽了自己的深情，他甚至伸手主动抱了顾梨亭，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谢谢你。”
顾梨亭抬起手紧紧回抱他，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叹息。
“我等你想说的那天。”
景漾闻言委屈又难过，他不是不想说啊！他不能说，他无法想象说了之后顾梨亭要跟他分开他要怎么办。
什么叫做等我想说的那天？就这么在乎吗？我就不能有自己一些不想说的事情吗？
患得患失的情绪爆炸之后就有点偏执和无理取闹了，但是他是个男人，哪有那么多矫情，情绪也就是一瞬间，难过也只化作一声苦笑。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松开了顾梨亭，故作平静地笑了一下，但其实笑得他自己都觉得肯定很难看。
景漾站起来把茶几上的碗筷拿起来，“我去洗碗。”
顾梨亭看着他，当然能看出他有逃避的意思，站起来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碗，“我来吧。”
“不用了，你做了面，当然是我洗碗。”
顾梨亭看着他快步走向厨房的背影，紧紧地皱起了眉毛。
景漾走进厨房的那一刻，做了个沉重的深呼吸，心里头的苦涩散去了一些，但还是有一种压抑感。
景漾今晚想去侧卧睡，因为他能想到待会同睡一张床，他也会因为难以面对顾梨亭而背对着他。
这样一来同床异梦更加让人难过。
可是他突然提出要睡侧卧，不也伤人吗？
景漾纠结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当晚他洗澡的时间比平时多了半小时。
他没有擦干身上和头上的水珠，冰冷让他清醒，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早已经不觉得陌生了。
但他知道，清醒地知道这不是他的脸。
从顾梨亭外公那里回来后，去留的问题折磨了他很久，后来他有了答案，他要留下来跟顾梨亭在一起。
但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再次认识到，他想的还不够全面，就算他留下来，一切就能按照他想的那样有个美好的的大结局吗？
他才发现自己傻得可笑，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一直活在别人的身体里用别人的一切，他的内心还是渴望有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自由的身体，他可以为顾梨亭妥协，但是以后他要是后悔了呢？
而对追求真实和毫无保留的爱情的顾梨亭来说，他本身就是个天大的谎言。
他害怕这一切不稳定的因素会让他们成为一对怨偶。
人都是会变得，难保今天的决定未来的他也满意。
景漾回到卧室时，顾梨亭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原味》杂志，封面上是两人的合照。
看到这个景漾怔了一下，想到那个时候，他心里生出一些暖意，那个时候他和顾梨亭还在假装情侣，那个时候的他从来没想过会跟顾梨亭谈恋爱吧。
顾梨亭听见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他，“洗完了？”
“嗯，你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顾梨亭笑了笑，掀开被子上床，“突然想看了。”
景漾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他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坐在床边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拿起手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景漾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点开微信查看未读信息，程单给他发了明天的工作安排，王瑜又发来一些节目邀约问他有没有感兴趣的，他的档期都排到明年了。
看完这些，他翻看了一下朋友圈，他的微信好友很少，大多是一些合作过的艺人和导演。
景漾看到聂云深几小时前发了一张照片，他和程双在法国度蜜月，照片中是大片的花海，聂云深背对着镜头，阳光撒在他身上，就算没有露出脸也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溢出画面。
景漾放下手机，不自觉地抿紧嘴角，给聂云深点了个赞，评论：【什么时候回来？】
聂云深回复得很快：【后天，明天还要去格拉斯，我给你带礼物了，还有你家老顾。】
景漾的低落被他的话冲散了一些，他淡淡地笑了，然后点开和聂云深的会话私聊：【你俩真打算回国就公开吗？】
聂云深：【对啊，像你一样，公开了自在。】
景漾暗暗感慨，没有再回复，他放下手机，去拿吹风机，想吹干头发早点睡。
“去哪？”顾梨亭问。
“拿吹风机。”
“我帮你吹。”
景漾想了想：“不用了，很快就好了，我自己吹吧。”
顾梨亭看着他快步走出去，忽然觉得，今天景漾总是背对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低头看向杂志上两人的照片，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第89章 警告
吹风机的声音时有时无，不一会儿顾梨亭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细微的声响要不是因为房间里安静还真的容易被忽略。
因为顾梨亭有点洁癖，嗅觉也灵敏，所以景漾在家里很少抽烟。
顾梨亭想喊他，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他放下手里的杂志，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大约十分钟后景漾才回屋，他的头发已经干了，身上没有烟味儿，应该是在外面散去了味道才进来的。
景漾爬上床躺在他身边，低声说：“睡吧。”
顾梨亭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此时的气氛似乎不适合再说这些话，他只好道了一句“晚安”然后紧紧抱住景漾，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晚安吻。
“睡吧。”
“嗯。”
景漾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睡意全无，心绪不宁。
忽然他听到了小星的声音。
【我上线了。】
黑暗中，景漾猛地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你的留言，别急，我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
景漾忙问它：“你每次上线都是关键时候，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上线？”
【是的，系统发出警告，察觉到你想对游戏人物说出真相。】
景漾警惕地皱眉，说：“不能说吗？”
小星的声音有些急促而冰冷，【当然不能，这样做会产生不可估计的后果，这个世界是有自己的规则和秩序的。】
景漾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比如什么后果？”
小星：【比如主角光环削弱，抑或是被炮灰抢走星运，很可能任务失败。】
景漾的心凉了半截，这后果太严重了。
小星说：【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好好做完你的任务，也能拿到好处早点回去。】
景漾说：“我记得你最初说过，我完成任务之后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是的，没错。】
“如果我说，我想留下来呢……”
【你的意思是，你想留在这个世界？】小星机械的声音也透出一丝怀疑，【你是问问而已，还是深思熟虑过？】
“对，我想好了，我问你，我能不能留下来？”景漾坚定地说。
小星过了很久才说：【留下也分以何种形式留下，任务失败沦为炮灰也是留下，但是炮灰的作用就是主角的踏脚石，你的命运绝不会美好。然而，完成任务后，许静央这个身份就不属于你了，你要是坚持要留下，也要付出代价。所以，完成任务，离开这里，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还能获得一定的奖励。】
景漾慢慢消化它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心情也愈发沉重。
“什么代价？”
【放心，代价也是你能够承受的，如果你确定要留下，就好好完成任务吧。】小星似乎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细说，【你留言的问题，你还需不需要解答？我的时间有限，不能停留太久。】
“需要的。”景漾连忙说。
【你留言的问题可不少，我挑几个可以说的回答你，第一：关于点亮成就。】小星似乎在查看他的留言板，【点亮成就可以获得星运值奖励，而且是你完成任务的重要前提，将全部成就点亮达到满分星运值你才能完成任务。至于一共有多少个成就，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成就不是固定的，主要看你的发展方向。】
这倒是和景漾预想得差不多。
【第二，你想知道的攻略人物的感情问题，这一点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每个人物都是游戏作者刻画的，有的在塑造时就简单化和概念化了，这种人物一般情感单一，对待事情做出的反应很直接，有的却赋予了深层次的多面性的情感，后者即使在固定的剧本情节里也会有自我思维，有特殊的情感，受各方面环境的影响，不能完全称之为虚拟人物，最起码情感是真实的。】
其实这个问题是景漾刚跟顾梨亭在一起的时候留言的，其实也是怕顾梨亭爱上他只是因为游戏系统固定的强加好感度，但经过后面的相处，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再困扰景漾了。
***
小星下线后，景漾久久没能睡着，顾梨亭估计也没睡，他能感觉到顾梨亭的呼吸比较绵长，并不平缓。
因为失眠，两人第二天都起晚了，景漾和顾梨亭几乎是同时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痒痒不知道怎么进来了，他们的被子被它弄到了床下，两人身上都没盖被子，还好房间的温度不低也不觉得凉。
景漾没睡清醒，皱着眉，满脸的不悦，听到顾梨亭的声音后他的脸色才开始好转，他睁开眼，茫然地看向顾梨亭。
穿着睡衣的顾梨亭正背对着他讲电话，说的是英文，景漾也没仔细听。
他坐靠在床上发愣，整个人还是迷糊的，昨晚上他大概只睡了四个小时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想起今天还有好多事，于是赶紧爬起来找自己的手机。
昨天程单就跟他说了今天上午他要参加王者荣耀周年盛典，下午还得出席一个品牌活动。
马上九点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盛典是十点开始他顶多能迟到半小时，而且他还得先化妆换衣服，cosplay的造型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弄好。
昨天程单说早上过来接他，他说不用了自己去就好，所以两人约好了九点，程单先去会场后台等他。
这里离盛典的会场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算现在过去也迟到了。
景漾急忙地跑进洗手间洗漱，顾梨亭一直通电话，像是有要紧的事情，而程单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景漾还没换衣服。
景漾简单明了地说明情况，“我起晚了，现在还没出门，你在那等我，帮我解释一下，我半个小时之后到。”
程单说：“许哥你要自己开车过来吗？”
“嗯，马上就来，挂了。”景漾叹口气，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从柜子里随便扯了一身衣服套上。
程单懊恼自己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但是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奇怪：自从许哥和顾总同居之后就再也没让程单叫他起床了，有顾总在，许哥怎么还能睡过头？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顾梨亭也会因为失眠导致睡过头。
顾梨亭通完电话后，景漾正在玄关处换鞋，因为顾梨亭一直在打电话，他又太着急赶着去庆典，还有心里的一点别扭，所以景漾醒来后都没有跟顾梨亭说话。
顾梨亭见他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要走，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叫住他，“静央。”
景漾回头，看见顾梨亭直视着他，神色淡淡的，他心里涩涩的，说：“我赶时间，有工作。”
他的话干巴巴的，没什么温度，显得有些冷淡，但是察觉到顾梨亭不高兴，所以景漾想说点什么解释弥补一下，而王瑜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景漾低头一看，不知怎么的，说：“王瑜的电话。”
顾梨亭嗯了一声，“那你快去吧。”
这样一来，景漾也不好说什么了，张了张嘴，只好撂下一句：“晚上我早点回来。”
***
景漾风风火火地赶到盛典，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开始入场。
刚才王瑜打电话来也没说什么，得知他起晚了参加庆典要迟到训了他几句，又听出他心情不太好就没多说，让他慢点开车就挂了电话。
景漾一路上都在想顾梨亭，决定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缓解一下气氛。
到了会场，景漾冲进后台的化妆间，还没抬头就撞了人。他抬头一看，当下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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