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语,那女子又道:“如果你不是月下老人的话,也是来求姻缘的吗?你的伴侣呢?没和你一起来?”
颜丹青没有回答,听到伴侣他就想到了顾琰。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睡不着?
那女子继续道:“你没有伴侣的话,我怎么样,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闻言,人群中一阵惊呼,均是被那位女子的大胆折服。
!!!颜丹青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了片刻微微一笑,回道:“承蒙姑娘错爱,在下已有意中人了。”
那女子也不气馁:“意中人?你们还没成亲?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他喜欢你吗?你们已经互表心意了吗?”
颜丹青又被她问愣了,心道:他们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还差点就滚床单了,但是谁也没有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也迷茫了,顾琰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昨天那种情况下,他说出那种轻佻的话,是个男的都会亲上来的吧!
颜丹青也不懂了,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懂里面的门道。便问道:“假设,我是说假设。你对别人说出‘要上了他’这句话之后,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一男子高声回道:“当然是选择上了他。”
说完,人群一阵嬉笑,那男子也哈哈大笑。他旁边的女子是和他一起来的,见他胡说还不知羞耻,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瞪眼怒道:“让你瞎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那男子疼得直蹦,跳脚想要反击,却还是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带走了,边走边号自己知错了,求放过。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待那对夫妻走远,又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回道:“这种话看是对谁说了,要是对男人说得,那人当然会二话不说选择上了他;要是对女人说的,那就……呃,可能会挨一把掌。”说着,捂着自己的左脸笑了笑:“你可别小看女人,细手腕打得还挺疼。”
“……”颜丹青咽了一口吐沫,心道:还好顾琰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的自己还不得被打残了?想着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如果是顾琰的话,他可能会被打得直接回了冥界去。
树下,那女子仍在仰着头看他,问道:“你不下来吗?你在上面是在找什么东西?”
颜丹青蹲下身道:“是啊!我在找以前系在树上的红绳。”
怎么就找不到了?明明鱼浅的和墨简的都在,怎么独独就他的不见了?难道是被风吹跑了?
既然没了,那就算了不找了。
颜丹青从树上跃下,问道:“庙里的红绳在什么地方放着,我以前系得不见了,我想再系一次。”
一人回道:“你手腕上不是绑着呢吗?还会发光呢!”
颜丹青低头一看,果然,他左手手腕微微发着红光,一截红绳从袖子里垂下。刚刚向他表明心意的女子走过来问道:“是慕容府的缘结绳,你是慕容府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认为他是慕容府的弟子?
颜丹青抬起手腕露出红绳,问道:“你认识这个?”
“认识啊!”那女子也扬起手腕,只见一条和颜丹青一模一样的红绳系在她的右手手腕。
她道:“我们慕容府的弟子年满十五岁的时候,都会炼制两条这样的缘结绳,遇上命定之人后就把其中一条系在对方的手腕,意为缘定今生不离不弃。最重要是能够通过缘结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只要系上缘结写下咒印,无论对方在哪,都能感应到。”
此刻,颜丹青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今晚真是没白来这一趟,如果这红绳是顾琰系上的,那他认出自己也不奇怪。他道:“是两个人互相感应吗?”
那女子道:“不是,缘结术是慕容府的秘术,只有炼制的人才能感应到。”
颜丹青道:“这绳子能随便系在别人身上吗?找人用什么的,不是很方便吗?”
那女子温怒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慕容府是玄门第二大家族,家主因缘入道,这缘结绳便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是慕容府的象征。如果不是看到你手上也系着,我是根本不会轻易让你看到我的缘结绳的。”
颜丹青道:“有那么宝贝吗?”
那女子道:“当然要宝贝了,这可是要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腕上用以互定终身的。”
“……”
颜丹青道:“碰都不能碰吗?”说着他伸手想要触碰那女子的缘结绳。为什么只有他手腕上的红绳在发光?
女子拍开他伸来的手,怒道:“你做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扯我的缘结绳。”
颜丹青道:“不不不,我就是想知道你的为什么不发光。”
那女子偏头冷哼道:“我不会说了,你不如去问问给你系下缘结绳的那个人。你既然都和别人私定终身了,为什么还要说谎,骗我说他只是你的意中人?”
颜丹青望天,须臾道:“他确实是我的意中人,我们还没互相表明心意呢!”
那女子瞥他一眼,道:“我不信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也不喜欢你了。”
颜丹青哑口无言,这人变脸也太快了,说喜欢就表白,不喜欢就赶人,现在的小姑娘都这样?难怪鱼浅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了,以他挑剔的眼光能娶到媳妇才怪!
好吧!他走,现在就回去问问顾琰这缘结绳是怎么回事。
出了庙门,原路走了一会颜丹青就停下了,这他妈是哪?他明明是按着原路返回的啊!
漫无目的地胡乱走了一会儿,一股甜腻的酒香勾住了他的衣角,引导着他来到了一个酒庄。但此时的酒庄已经关了门,颜丹青再次跃上房檐无声无息跳进酒庄的院子里。
庭院很大,一棵十几米高的桂花树下的木架上,摆放着一坛坛新酿的桂花酿,酒香混合着桂花的甜腻正正符合颜丹青的口味。清冷的月光下,颜丹青轻巧地攀上枝头,折下一枝桂花枝插在腰间,跳下来后又挑了一张他画得最好的画作压在一坛桂花酿下,紧接着拎起旁边那坛飞身从墙头跃出。
街上人很少,多是幽会情人后急匆匆往家赶的男女,也有几人看到了深夜从酒庄里跃出的颜丹青,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瞥过一眼后继续急匆匆赶路。
谁还没翻过心上人家里的墙头呢!
颜丹青却不想让他们无视自己,他得在天亮之前赶回明镜台去。
拦下一人问了路后,颜丹青才把桂花枝从腰间拿出,闻了闻上面细小花朵的甜香,又闻了闻了酒坛里桂花酿的酒香,心满意足的抽了抽鼻子,心道:怎么着也得灌顾琰喝上那么一杯。
……
想起昨晚在月老庙里那女子的话,颜丹青道:“你还在听吗?”
顾琰道:“我在听。”
颜丹青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闻言,顾琰的身子一颤,松开手臂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吃惊。
颜丹青笑了笑:“你不用那么惊讶,以前小不懂事,干了很多蠢事说了很多蠢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确实很蠢,蠢到能把爱情和友情弄混,害他前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和顾琰相处的机会。
“……”
颜丹青道:“我想重新认识你,我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想重新认识你。”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手上会系有你们慕容府的缘结绳。我想知道,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顾琰看着他,沉默片刻,应道:“好,但你要答应我,看到真实的我之后,不要逃。”
“嗯。”颜丹青认真道:“我答应你,绝不逃。”
人生很短,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他不会再逃了。
说完,颜丹青又道:“顾琰,你喝酒吗?我是说桂花酿?”
“……”
顾琰道:“喝酒误事。”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会误事还是谁喝了酒都会误事?
颜丹青道:“为了你我之间的承诺,必须得喝一杯。喝了这杯酒,我绝不会逃,但是……”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笑了笑不再往下说去。
顾琰果然上钩了,微微蹙眉想了片刻,道:“只一杯。”
颜丹青内心狂笑,镇定道:“好,只一杯。”
喝了第一杯,他就有办法再让他喝下第二杯。哼哼,颜丹青心道:误事?就让他见识见识,顾琰醉酒后是个什么样子,又是怎么个误事法。
两人进屋相对而坐,颜丹青打开了酒坛上的盖子,一股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这酒虽然名字上写着桂花酿,却是辣的很,香甜中带着醇厚。昨天他忍不住在酒庄浅尝了一小口,辣的他立刻爬树摘了一把桂花嚼着,这才顺手折了一个花枝。
颜丹青含笑倒了一杯,问顾琰道:“你是第一次喝酒吗?”
沉默半晌,顾琰才低声道:“不是。”
把酒斟满杯子,颜丹青小心的递给他道:“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什么时候喝的。老实说,不能沉默不能骗我。”
顾琰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看他道:“十五年前。”
颜丹青的手微微一抖,些许酒水洒在了桌子上,忙把酒坛放下起身道:“我去拿抹布擦擦。”
顾琰却道:“你答应了我,喝了这一杯,就不逃。”
颜丹青还是迈出了步子,回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绝不会食言。”
当他拿着抹布回来的时候,顾琰确是不见了。一个黑影蹲在桂花枝那,一片一片揪着上面的叶子似在发泄,嘴里还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
颜丹青走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揪叶子?
说完,顾琰揪得更快了,看着他要把这枝桂花揪秃的架势,颜丹青连忙拉住他道:“停停停,我还等着它长成参天大树呢!你快住手。”
“……”
顾琰很听话的不再摧残那枝桂花,转而摧残旁边的昙花。颜丹青好不容易把他拉进屋里关上房门喘口气,却见顾琰掀开床板毫不犹豫跳了下去,又听“噗通”一声闷响,便没了动静。
颜丹青连忙跑了过去,掌起几团鬼火向下一看不禁惊呆了,这他妈真是,以后还是不要让顾琰再喝酒了。揪秃了半个院子的昙花叶子不说,还把他挖了两年的密室砸出了一个大坑。
默默放下床板,颜丹青心道:为了剩下的昙花叶子着想,还是等他酒醒了再放出来吧!不过,还好顾琰自己晕了,不然他真下不了狠手把他打晕。
第31章 染尘埃(八)
收拾完院子,颜丹青坐在桌边一边品着桂花酿一边看着手腕。那条红绳已经隐去,只留下一条浅淡的红痕。
命定之人。缘结绳。颜丹青勾起唇角手指摩挲着杯沿,片刻,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床板,低头一看,微微笑道:“坑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密室里,顾琰已经醒了,正低头看着脚下的大坑。闻声抬头看向颜丹青,伸出一只手似是想要颜丹青拉他上去。
颜丹青负手笑道:“你砸出的坑,你得负责把坑填起来。”
顾琰又看了一下脚下的坑,两只手向上伸着,认真道:“好。”
颜丹青弯腰想要拉住他的手。突然身后一个声音道:“咳咳,不好意思,我又回来了。”
鱼浅走进来拿起桌上的桂花酿嗅了嗅,赞道:“好香的桂花酿,你是怎么买来的?”
“???”颜丹青还是把顾琰给拉上来了,听他这样问,似是话里有话。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鱼浅已经认出他了,回道:“当然是花钱买的。”
鱼浅拿出一张画放在桌子上,正是颜丹青昨天晚上换酒用的那张。他冷笑道:“你那么穷,哪来得钱?”
颜丹青上前一看,是他买酒用得那张,问道:“这画你哪来的?”难不成那酒庄主人卖出去时被他发现了?
鱼浅笑道:“这就要问鬼仙你了,这酒是怎么来得?”
一句鬼仙喊得颜丹青汗毛倒竖。但凭一张画他是不会承认他就是拂松鬼仙的。
颜丹青含笑道:“神君说笑了,我不过是模仿着画了一张换酒用,怎么会是鬼仙呢!他不是……身死魂消了吗?”
“颜丹青。”鱼浅拍案而起,怒目道:“你别太过分。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题的是谁的名字,盖得是谁的印章。”
闻言,颜丹青又看了一眼,右上角赫然提着他的名字,盖着冥王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竟忘了,冥王印是独一无二的。当年他纵横于世统领万鬼的时候,用得就是冥王印。颜丹青把画揉成一团掌起鬼火把它烧成了灰烬,笑了笑:“失误失误。”
鱼浅倒了杯酒一口饮下,辣的他挤眉弄眼,好一会儿才道:“要不是我们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那酒庄主人,你现在说不定再一次被射成筛子了。”
颜丹青笑道:“那还真得谢谢你了。”
“哼!”鱼浅道:“你不用谢我,我不配。”
说罢,门外一人敲门,声音沙哑道:“我能进来吗?”
颜丹青道:“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门外,陆十瑞仍是一脸倦容,勉强笑着走了进来,道:“千珸兄也在啊!”
顾琰不语。
“咳咳。”鱼浅没好气道:“你来这里有事吗?”
和颜丹青一样,他们三个以前看到陆十瑞都是绕着走的,能不和他扯上关系最好不扯。
陆十瑞看向颜丹青道:“我是来找他的。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我……是那个人寄来的。”
颜丹青脸色一变,忙道:“你快坐下,在打倒他之前,你可不能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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