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一转,把黑衣人的斗笠劈开,果然是那张刻在心里的面容。
此时殿外终于有人发觉殿内的动静,都整张旗鼓的准备冲进来保驾护航,听到脚步声的轩辕黎大声喝止,“全都不许进来!”
白子夜扬着笑冷嘲热讽,“怎么?皇上不要问罪我吗?行刺天子啊。”
轩辕黎把剑一扔,手足无措的将白子夜扶起来,可是却被白子夜不领情的推开,自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恨恨道,“你的武力不在我之下,之前藏得可真够深的,你可真能忍啊,弱者扮演得有模有样的。”
他回想之前猎场他仅一箭就将他的箭射穿,之后发生多次暗杀居然都能全身而退,自己都没怀疑过他在隐藏实力,自己亲自检验,果真是意料之外。
被发现了?他还发现了什么?轩辕黎惊恐万分,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白子夜调整呼吸,让自己归于平静,面容冷峻,冷声道,“我们相识是不是你早计划的?你心口的伤是不是你的苦肉计?轩辕胤是不是你设计陷害,轩辕炳和轩辕华是不是都是你所杀?先皇传位诏书是不是你逼迫更改?”
轩辕黎双眼如炬的盯着白子夜,“···是。”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已经无法冷静分析他到底是从何得知这一切,被他连死都不可能被人所知欲将带到棺材的一切。他的血液似在倒流。
求证得到解答,白子夜目的达到,点了点头,“你可真当是冷血无情,连自己亲兄弟都能杀?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母平反才如此暴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是不是还有一些龌龊之事是我不知道的?”
轩辕黎依旧盯着他,以沉默不语默认了白子夜所言,他的心此刻跳得多么激烈,五脏六腑都要碾碎了一般,连呼吸都难以控制,凌乱不堪,他最担心,最不愿面对的一天还是来了,他忐忑不安曾经以为是梦的一幕,终究实现了,他在义正言辞的斥责他的罪证。
白子夜耸肩无谓,“事到如今,再有什么事说是你做的,我也不觉得奇怪了,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你问了那么多,为什么不问问我与你的情是不是真?你问了那么多,独独没有关于你的。”
“我不想知道。”
轩辕黎的声音抬高盖过白子夜的声音,似乎急切要让他知道他的心思,“你该知道。是!是真的!我对你的情从始至终都是真的,我对你说的情话绝不是讨你欢心,而是肺腑之言,我从没想过自己沦陷钟情于你,就那一瞥,我就没有放下过你,这是我怎么都算不到的,但你从一开始都是不动因素,总是不受我控制,让我又烦躁又迷恋。”说到后面轩辕黎的语调里有一丝恨意。
他总是在寻找他,他想让他身心全都属于他,眼里全是他的样子,可是,他总是在就要找到他之前又突然逃离到另一边,从来不会主动向他靠过来,他总是一副毫不在意不把他放眼里的傲慢,让他局促不安,患得患失,让他始终觉得他不属于他,总有一天他会永远离开他,想到这里,他总是感觉心如针扎,呼吸凝滞。
白子夜感动全无,眼中再也没有对他的半点留恋,抱拳躬身,“臣,不敢。”
就如那在他居高临下的俯瞰下对他所做,所言,如出一辙,轩辕黎却没办法露出半点笑意。错了,都错了。
他再往下勾了勾身,真诚无比,“臣征战沙场多年,身体大不如前,请旨还望能回封地颐养天年,臣在此祝皇上福寿安康,万寿无疆,永享天伦。”
轩辕黎的声音在颤抖,“朕若不准呢?”胸口剧烈疼痛。
白子夜字正腔圆,“如今天下局势已定,臣还有什么能为皇上做的吗?臣的去留对皇上毫无影响。”
他这是认定了,自己全是利用他,以往的点滴全是自己虚情假意。轩辕黎几乎发疯的咆哮,眼中全是狰狞,“朕要是不准是不是你又要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白子夜反问,“如果是阿黎,你说他会不会准?”
轩辕黎心头一震,身体因为怒火沸腾的燥热仿佛被置身冰窖,寒冰彻骨,又一点点溃裂。眼中蒙上一层迷雾,艰难道,“···准,哥哥要的,阿黎都会给···”
白子夜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轩辕黎一眼,他那几乎哭出来的神情和少年时期他重叠在眼,让他百感交集,闭上眼转身欲走,身体突然一软,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轩辕黎曼斯条理的走过去,把白子夜抱在怀里,残忍笑道,“可朕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听凭夜哥哥言语的阿黎了,朕是皇上,你不是知道的吗?”
怀里的人紧闭双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
第57章 往昔不复
白子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无一物被五花大绑在轩辕黎寝宫的床上,轩辕黎就坐在他面前冷峻的看着他,知道他醒了担心他口渴亲自倒了水递到他嘴边,白子夜很快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接受得坦然,顺从的喝了水,润了干涸的喉咙后便开口,“皇上说话原来也可以当做放屁!”
对于白子夜的粗言辱骂轩辕黎显得有些无所谓,把杯子放回原处,轻柔的抚摸他的脸庞,“哥哥莫要动气,当心气血凝结,再吐血,阿黎可是会心疼的。”
他的手拂过白子夜胸膛被他踢得淤青的地方,皱眉懊悔,自己下脚太狠了。
白子夜侧脸撇开轩辕黎的手,气势还在,“你现在要做什么?禁锢我吗?”
轩辕黎不语,只是看着白子夜,有奇怪,有疑惑,有否定,有肯定,他,是要禁锢他···吗?
他从来都不敢想这样对他。
白子夜从他脸色看到百种可能,认真说道,“还是···你担心我回了封地,会威胁到你的皇位?”
“不!”轩辕黎极力反驳,反应的激烈似乎自己都被惊愕 ,开始对自己的心思都产生怀疑,他难道,真的担心自己的皇位被白子夜威胁吗?难道不是单纯的要占有他吗?
慌了,看来是真的。白子夜更加确认了,轻叹口气,缓缓道,“我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以我的能力,想坐,不是就能坐吗?”
轩辕黎眼睛在白子夜身上打量,讥笑道,“如今?如今你可是衣不蔽体在朕的龙床上躺着。”
白子夜哑口无言,别过脸不想再看那人一眼,“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走?”
“我没打算让你走。”
“你若让我走,我们还能保留最后的情谊,留下彼此最好的回忆不好么。”
“情谊?你昨晚不是还说得那么决绝,要与我永不相见吗?现在又跟我提情谊,最先要抛弃它的不是你吗?”轩辕黎眼中有火,最后一句带着怨气抬高了声调,一把扳过白子夜的脸低头死死吻住,手掌粗鲁在他身上揉捏,留下他的爱抚,此刻,他就要尽情释放自己的□□,肆无忌惮的让他深切感受他的热情,他的存在,给他不可消磨的烙印,至死都不能忘却的一切······
轩辕黎把白子夜囚禁在寝宫称病不早朝,任何人都避而不见,黄昏的时候,深夜的时候,晨晓的时候,几乎到了无视一切随心所欲的地步,一遍遍侵犯着他,不可抑制的掠夺他,不肯放过他,白子夜强忍屈辱,没有放下尊严求饶,反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孜孜不倦的试图开导轩辕黎,头脑清醒得让轩辕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在胡闹,他越是证明自己的存在,白子夜表现得越是毫无反应,这让他几乎崩溃,想歇斯底里摧毁一切。
终一日,轩辕黎望着残阳西下,余晖洒落在账内,映在白子夜毫无表情沉寂的脸,他再也不会回过头冲他展露暖至心房的笑颜,他才猛然惊醒,自己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走到今日这一步?只顾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中逃避现实。现在他醒了,还来得及吗?
再也无法放纵自己,冷静了下来,同意了白子夜所言,让他回封地,在离宫前,只有一辆马车于宫门等候,前来送行的轩辕黎身后只有萧离一人,场面显得有些凄凉,而两人依旧还能心平气和的道别,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那只是旁人看来。他的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早在喧嚣咆哮,心潮翻滚,他对他做了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他不敢问,不敢去揣度他对他有没有恨,他除了放他走还有资格留下他吗?错了,又错了。
在白子夜转身上车时,轩辕黎久违的唤了他一声,在他转身看向他时,意味深长的问到,“哥哥,你我谁是君?谁是臣?”
白子夜答道,“自然你是君,我是臣。”
“那身为臣,就该永远退避君身之后,追随君之背影才是。”
白子夜理解过来,面向轩辕黎躬身,“臣,恭送皇上。”
轩辕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白子夜恭敬的身形,心里有一丝小小得意,但又无限寂寥的转身离去,我再也不想追随你的背影了。
萧离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原地不动的看着白子夜把头抬起来,却连看都不看轩辕黎离去的方向一眼,轻叹道,“今日一别,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了。”
白子夜抬脚本来就要上车,听到萧离出声才恍然过来,回头奇怪的看着他,“你还没走呢?”
萧离此刻心里是无比的的翻江倒海,顿时觉得轩辕黎是真的很可怜。自己仿佛也不能平静,怏怏不乐的回了句,“将军保重。”,转身就追上轩辕黎,身后却再响起声音。
“会见的,只不过,那可能才是永不相见。”
白子夜的语气悠哉,神色不变,张扬的笑容一闪而过,那人便翻身上车,鞭策马臀而去。
白子夜离开之后,轩辕黎便一心投入朝堂政涯中,先后把多名官员罢免,重新整顿朝堂新星组织,墨守成规之策弃用,启用另一套治国方案,大肆鼓舞引进他国文化,民间依旧崇尚习武,提倡扩大耕种范围,任何地方权贵皆把名下族田以外的土地捐出,供农耕种,凡成年并且懂武的男子从军都免税三年并且每年都有国家补助用度,主动上缴粮食至守疆前线的家族皆可获一免死牌,可代代相传,永久有效,此策一出,效果显著。粮食,兵力,文化都得到大幅度提升,大祁的领土再次扩张,国威空前绝后,盛况达到顶峰,四方之内无一敢犯。
一年后,有人上书白子夜私自调兵,大肆操练,有谋反之意,轩辕黎不以为然,反而笑言,“子夜若造反,朕这皇位早就是他的了。”并下令不可再有诬告白子夜之举,百官哗然。
退朝之后,萧离私下询问轩辕黎,“皇上以为大臣之言可信吗?”
轩辕黎还是那般态度,“谁反,他都不会反。”
萧离心刚刚放下,轩辕黎便换了另一种神态,满脸阴鸷,“可他身边的人会劝反,一遍他不听,可说得多了,难免还不会动摇,他实在太招人了。”或许,他对他有恨的吧。
白子夜回封地的时间,轩辕黎从来没有完全放下白子夜,一直派人秘密监视,他的身边总有一些自称谋士的人围着团团转,其他诸侯国的人也总是几番示好,白子夜又是什么都无所谓态度,谁都来者不拒,这种种迹象怎能让他无动于衷?
殿内的花瓶连花带瓶子都被他砸烂,离开前轩辕黎最后留下让人闻之变色的话,“刺怎么拔都拔不干净,把根砍了,他就长不出来了。”
萧离心脏的血都冷却了一般,瞠目结舌,色如死灰的望着轩辕黎逐渐消失的背影,缓缓站正了身体,深呼吸,微微欠身,声音若有似无,“奴才,遵旨。”
几日之后,白子夜便收到入宫面圣的诏书,白子夜手下的那群谋士都劝白子夜不要去,恐怕是有去无返,但是白子夜坦然自若,不听劝阻毅然决然只身的踏上了进京的路途。
初踏京城萧离便于城门接待,两人见面相视一笑,各自感慨,虽然知道萧离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可见到老熟人白子夜还是忍不住拉着萧离天南地北侃侃而谈,萧离都只是谦和应对,礼貌微笑,到了宫门口,萧离才传达圣意,“皇上外出祭祖,请将军到荣殿等候。”
白子夜讶异,“荣殿?”
第58章 无可取代
萧离点头应是,白子夜心头像是灌满了泥泞被搅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面色凝重,“荣殿啊,好久没去了。”
此时的萧离心事重重,眉头紧锁,走在前路带领,嘴上几次想要说什么,最后都欲言又止,反倒是白子夜看不惯他认真的模样,缓和氛围打趣道,“甘符是跟你提亲了吗?看你一副大姑娘要出嫁的扭捏。”
尽管知道白子夜是故意为之,他还是无法领情泰然处之,脚步更加迟缓,低头不语,白子夜兴然索味,瞅萧离走得慢,自己便大步上前,跨到了萧离面前,满腹牢骚,“走得太慢了你,我颠簸了几日还想早点休息呢。”
萧离胆颤心惊,挤出一丝笑容,温声道,“不急,不急。”
此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轩辕黎离宫之前,孤身站在寝宫前的枫树下背朝自己望着荣殿的方向喃喃自语,“今日朕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可能见不到子夜了吧。”他当即明白过来,冷汗直流。圣意难违,现在,荣殿内,全是等候多时的骑兵射手,只要白子夜一踏入殿门,埋伏好的精兵壮士都会一拥而上把白子夜制服,然后,百箭齐发,至死方休。
白子夜审视的盯着萧离,“莫不是···”
他一脸警觉,似察觉了什么,萧离心跳加快,紧张的捏紧了袖口,还想着如何搪塞,白子夜就突然大叫。
“你们没准备好接待我的好酒好菜?”
萧离惊魂未定,笑道,“怎会?皇上知道将军将至,早早便备好了将军喜欢的梨花酿。”
这真真每一步都是煎熬,既希望白子夜早点察觉,又希望他不要察觉,那么至少他在最后一刻都不会对那个人抱有任何的期望。
“梨花酿?那还等什么?赶紧啊!”
适得其反,白子夜一听梨花酿双眼发亮飞奔而去,萧离所唤无用,全是大势已去的无奈,看向宫门的方向,哀伤低语,“皇上,祝您万寿无疆,福寿安康。”
白子夜一路迫不及待,等真到了荣殿,看着禁闭的朱红色大门突然停下脚步,满脸认真若有所思,眼睛仿佛透过殿门看到了别的东西,苦涩一笑,转过身看向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萧离,忍不住嗤笑出声,明明也是习武之人为何脚力总是差那么多?萧离不解的与他对视,见他笑容逐渐变味,“阿黎说了什么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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