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的手松开，心却凉了下来。
若是萧霖答应与叔叔的条件，他大可把这一切怪到叔叔头上。可惜不是，他不答应叔叔的条件，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萧霖六年不曾跟别人在一起，他自以为萧霖是在等自己。
这一刻，他不确定了。
萧霖去到宁攸住的房间，房间还未收拾，空气中还有着他的气味。若是他不说那些话，宁攸此刻必定还坐在这里。可是他不后悔，宁攸来他家借住的目的他是知道的，他不能让宁攸一错再错，不能让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开花结果。
“大哥，你在这啊？走去喝酒。”萧森站在门口，看起来心情也不好。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连伤心的时间都一致。
两人去了酒吧。
“萧大少，萧二少，里面请。”
“准备上等包房。”
“上酒，上好酒！”
酒吧老板知道，别人来酒吧是借酒找乐子。萧家这两位少爷来酒吧一般都只是喝酒。所以便只是拿酒，没有喊姑娘出来陪。
“啪！”
萧森喝了几杯酒，酒劲上来，猛拍桌子：“老板，你们酒吧该不会只有酒吧？”
酒吧老板自然明白，忙拍手叫来一群姑娘：“两位少爷，这些都是我们这里姿色上佳的姑娘，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萧森随便指了两个：“她，还有她。”
“桃红，桃紫，还不快去陪萧二少爷。”
“萧二少爷好。”桃红和桃紫坐在萧森左右边。
“萧大少爷，有没有您中意的呢？如果没有，我们还有……”
萧霖挥手：“我不必了，下去吧。”
老板和姑娘们退出后，萧森推了推萧霖：“大哥，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处想那些不愉快的。你，桃红是吧？去陪我大哥。”
“讨厌，萧二少，人家是桃紫啦。”说着坐到萧霖身边，倒了一杯酒，喂到萧霖唇边。
萧霖刚开始还拒绝，后面也就不管了，谁把酒杯放到他唇边，他都喝，到后面，已经分不清谁是桃红谁是桃紫了。
“佳……佳瑶？”
两人的纸醉金迷是在宁佳瑶出现在包间门口时终止。
萧森推开身边的姑娘跑过去：“佳瑶，你听我解释，我……”
“哼！”
佳瑶跑了，萧森追了出去。
“哈哈哈！”萧霖搂着桃红桃紫大笑起来：“你们看他，嘴里说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佳瑶一来，还不是就追出去了哈哈哈你们看他那着急的模样，路都走不稳了，我们等会儿准可以看笑话！来，喝，不醉不归！”
门又开了，是酒吧老板。
“萧大少，外面有人找。”
“谁？”
“宁天王。”
萧霖本来作势要起身，一听见是宁攸，伸手把桃红桃紫搂进怀里，翘起二郎腿：“没看见我正在忙吗？不见。”
第44章 最后通牒
老板脸色绿了，桃红桃紫身体也僵了。
萧霖笑得比刚才还欢快：“桃紫，来我们继续喝！桃红，倒酒！”
老板铁着脸出去，萧霖这个包间气氛活跃得隔壁的隔壁包间都能听到声音。是的，萧霖是故意的，他猜测宁攸一定会冲进来，他就是故意做给宁攸看，他想知道宁攸看到这个场景是什么反应？想知道宁攸会怎么做？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他猜错了。
老板再次推开门：“萧大少，宁天王走了，他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萧霖松开桃红桃紫，刚刚一脸笑容的脸瞬间零下十度。再没喝酒的兴致，结账离开。
阿攸现在，真的连吃醋都不屑了吗？真的不再在乎他了吗？可他之前的一番话，不正是希望宁攸如此吗？现在又矫情什么？是他所希望的，现在这样是他亲手造成的？没什么可怨别人的。
可是，可是，就是很难受。
在酒吧外面吐得天昏地暗，抬头只有冰冷的路灯和凉风。
阿攸，你在哪里？
你来带我走，好不好？
摔倒在地上，连痛都感知不到，却能清晰地看到宁攸的脸，美丽的线条，漂亮的眼睛，他望着自己。
他眼睛里没有其他，只有自己。
他知道他又做梦了，如果不是做梦，那就是产生错觉。
“阿攸，我好想你。”
他感觉自己眼眶湿漉漉的，突然后脑勺被固住，冰冷的唇压了上来。他本就没打算反抗，任由宁攸撬开牙齿，舌头长驱直入，跟他的纠缠在一起。
越来越强烈的心痛让萧霖肯定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嘴唇分开后，他迫不及待问：“阿攸，你怎么在这里？”
宁攸握住他的肩膀，让他正正看着自己。
“萧霖，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在担心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醉酒后的人智商为零，也不具备思考能力，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阿攸，我怕，我怕极了，我怕你出事，我怕你被世人辱骂，我害怕六年前的场景重现。你现在是巨星，不同于往日，关系若公开，情况只怕会比六年前还糟糕，我不能拿你的名声冒险。”
“同性恋为世人所不容，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怎么能让你失去这一切？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可是你竟然又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的你真的很优秀！阿攸，只要这样就好了，我很满足。”
宁攸许久没有说话，突然猛的拽起萧霖，扔进副驾。
路是黑的，没有路灯，前方笼罩着雾气，过往车辆开着双闪。车速在140码以上。
宁攸向来不是一个极端的人，萧霖并不知道他没什么会这么做。
前方闪着警灯，停着120的车，道路堵塞。宁攸终于踩下刹车。
他伏在方向盘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呼吸声很沉重，像是在哭泣。
半晌，他抬起头盯着萧霖。
“萧霖，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他离开安市，背井离乡，疯狂的写词唱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不畏惧流言蜚语牵起你的手。结果现在，却本末倒置了。
问了这句话以后夜还是一样的寂静，没有声音打破这个黑夜。
“你知道我就算失去现在的一切，也不过是像当初一样从一无所有重新开始而已。不同的是，当初的萧霖会毅然选择陪在我身边。”
“阿攸……对不起我……”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你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宁攸忙捂住他的嘴：“不急，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想听假话。”
萧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阿攸，我想，我怎么不想，我最想跟你在一起了。”
“好，等你明天酒醒还是同样的答案，这辈子我不会再放过你。”
时间是次日清晨，地点是宁攸家卧室，场景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我……你……我们怎么？”
萧霖扯着被子盖住身体，看看自己又看看宁攸，脸色铁青。
“还记得你昨晚说过的话吗？”宁攸问。
萧霖摇头：“不记得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醉酒和酒醒两个样，口是心非也不怕遭雷劈。不，或许萧霖是真的不记得了。可不管是哪种，都让宁攸很生气。
宁攸很生气的后果就是：
“我们做了。”说着喝一口牛奶。
“什么？我……”看看两人此刻的情况，酒后乱性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他后面丝毫感觉不到疼，难道，难道是……
“没错，是你上了我。”宁攸又说。
萧霖脑子里轰隆轰隆响了几阵雷。
其实他们昨晚回来已经快凌晨3点了，萧霖睡得跟猪一样，他把萧霖扒光擦了擦身子两人就睡着了，哪有精力酒后乱性。不过看萧霖脸色一瞬间各种颜色变换倒是挺精彩的。
“萧霖，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你可要对我负责。”
说完宁攸都不禁在心里佩服自己，真是把当初萧霖的“不要脸”练到了最高重。
萧霖说：“对不起，我……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只要你把昨晚忘了。”
“我忘不了。”
宁攸披起一件衣服起身：“你昨晚说，你最想要跟我在一起，我也是，这让我如何能忘得了？”
“我昨晚喝了酒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
“你害怕跟我在一起影响我的事业，事实上即便我们在一起，对我的事业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一点，是你想多了。再说，如果中国真的容不下我们，我们可以去国外，我们可以移民，我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国外对同志的宽容度是很高的。”
“不！我萧霖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的鬼，我绝对不会移民！”
萧霖从小被父亲和宁老爷熏陶，是一个绝对的爱国青年，生他养他的安市，他也是绝对热爱的。对于洋人以及洋人的东西，他是不贬低也不赞誉。只是若是有人侮辱中国，侮辱安市，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宁攸退一步说：“也不一定要移民，我们可以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
“我是不会离开安市的。”
“没关系，你不想离开安市，我陪你留在安市。”
“你能抛下你的事业，你最爱的音乐陪我？”
“并不是要陪你就得抛下音乐，这两者并不矛盾。萧霖，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若还是六年前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宁攸，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三天后如果你的答案是否，我会回维也纳，以后不会再来安市。”
宁攸下最后通牒。
第45章 重归于好
宁攸是在逼萧霖，也是在逼他自己。
萧霖走后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烟灰缸里装满烟蒂。想他当初最讨厌烟味，现在却依赖上烟草。
按灭最后一根烟，他给萧霖发了一个短信：
三天后，街角咖啡店，我会一直等你。
那条短信一直没有人回。
处理完工作已是晚上11点，萧霖没有回家，站在公司大厦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高速路上，路灯穿越城市连成两条线，闪烁着比星星还亮的光。
“萧霖，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三天后如果你的答案是否，我会回维也纳，以后不会再来安市。”
“没关系，你不想离开安市，我陪你留在安市。”
……
扪心自问，他真的愿意就这样跟宁攸永不相见吗？
永不相见。
再也看不见，触摸不到，从此只能在新闻报纸，电视上看见他。
不，不要，他不要这样。
他不要他在他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他要他在他的身边。
同一个时间宁攸也没有睡。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一直没亮。
他喜静的习惯改不了，因此房子也是买在安市的乡镇。
乡村的夜晚不同于城市，夜里11点，窗外没有万家灯火，是一片漆黑。客厅里没点灯，他坐在黑暗中。他还在等，等一个短信，等一声回复，拥有或诀别。
已经过去九个小时，那个人不可能没看到。他看到了，却不愿回。宁攸不愿这样想。
他宁可是那个人忘记了，或是已经睡着了。
凌晨两点，手机“叮咚”一声，宁攸从小寐中惊醒，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萧霖：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终于能安心入眠。
三天后，咖啡厅。
宁攸早上10点就去等，萧霖晚上九点才到。
“抱歉，临时有点事情，加了下班。”
“没关系。”宁攸微笑：“但愿你今天给我的答案不是抱歉，如果是，那我可就没法说没关系了。喝点什么？”
“随便。”
“再来一杯美式。”宁攸招呼服务员。
咖啡上了，两人皆低头喝咖啡，没人说话。宁攸咖啡完了，喊服务员续了杯，又沉默了一会儿，萧霖才开口。
“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但是不对外公开。”
宁攸抬起头：“你还在担心会影响我？”
“不是。”萧霖红着脸：“我只是不想公司的人知道堂堂萧氏集团总裁是同性恋。”说完想一下又补充一句：“对我的名声不好。”
宁攸只是微笑。
“没吃饭吧？”宁攸牛头不对马嘴来一句，萧霖没听清：“什么？”
“我们去吃饭，附近有一家中式餐厅味道很正宗。”
萧霖还在发愣，宁攸已经牵起他的手往外走。餐厅里的人纷纷回头。
“喂，不是才说好不让外人知道，这样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骗脸不是这样骗的，喂喂……”
宁攸不放手，把他扯过去耳语道：“再不走服务员都要以为我没钱吃饭来这赖着喝咖啡了。”
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等等？他一直在续杯？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几点到的？”
“比你早两个小时。”
“真的？怎么我听见你肚子叫？”
“错觉。”
不管真与假，只要我们在一起，这就是最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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