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闲聊。
“又是一个脑残粉丝！前几天才跳了一个，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
“可不是嘛，宁天王哪是她一个小姑娘想见就能见的？”
“搞不懂，搞不懂！”
据说警察已经上去劝导半个小时了，她还是不愿下来，只一直说着要见宁攸。
宁攸冲出人群，跑进大厦，萧霖紧跟他，对追来的警察解释：“我们认识跳楼的女子，我们上去劝她。”
大厦十四楼，宁佳瑶赤脚坐在天台上，白色的长裙像婚纱，脚腕上的铃铛伴随着她脚的动作发出“叮铃”的声音。脚下是万丈深渊，她的目光却淡泊如水，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警察站在她的三米外不敢过去。
“佳瑶，过来，听话。”
她回头，脸上露出了笑：“阿攸，你来了……”
“佳瑶，听我的，过来，把手给我。”
她摇头，身子往前挪了一点，她说：“阿攸，你不懂。你不懂我内心的煎熬，你不懂我每天遭受的良心谴责，我受不了了！”
“佳瑶，父亲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生离死别，这是无法改变的循环。但是，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没有，阿攸，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可是这件事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跟萧霖结婚？现在父亲走了，更是不可能了，不可能……呵呵呵呵呵……”她笑出了泪。
这话倒把宁攸听蒙了，难道佳瑶真的喜欢萧霖？
“佳瑶，你在乱说什么呢？为什么要跟萧霖结婚？你又不喜欢他。”
宁佳瑶站起来，站在天台的边沿，她转过来看着宁攸，一字一顿。
“对！我是不喜欢他！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
时间凝固。
“因为如果我跟萧霖结婚了，以后我天天缠着他，就能天天见到你。我知道你爱他，我每一次想笑着祝福你们，心都像被撕裂了的疼。整整六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也没有一天不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你们在一起了，你们幸福了。就不能允许我幸福吗？我也想要幸福啊……”
“佳瑶……你知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就让我骗骗自己好不好？阿攸，以前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只是亲情，可是我还是骗不了自己，我无法接受别人，无法爱上别人。你六年前的模样，弹琴的，逗宁静的，安静写词的，坐着发呆的，睡着了的……每一个样子，我都记得清晰。”
“佳瑶，你执念太深了，你不能一错再错。”
“有时我也很羡慕你们，至少你们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爱这个人。可是我却不能，我却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宁佳瑶情绪太激动，脚跟已经离地，只有脚尖着地，似乎风大一点，她就会像蝴蝶一样落下去。
“别说了，佳瑶，把手给我，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你。”
她还是摇头：“阿攸，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这一生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以前，父亲越严厉，我就越叛逆，到最后，一事无成。除了这幅皮囊，什么都没有。爱情没有，想要的，一样也没得到。”
“佳瑶，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都给你，把手给我。”
“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子！”
她笑着，脚一滑，整个人朝后掉了下去。
第54章 我恨你
“佳瑶——”
宁攸扑过去，可是终归还是没能拉住她。
她脸上最后的表情是微笑。
那是释怀的微笑，就像是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死去才是美好。
宁攸不知道，也从来不曾想到，他竟会伤佳瑶这么深。
他愣了整整十分钟。他看到佳瑶没有跳楼，她还在他身边，穿着粉色裙子，抱着宁静。他坐在树荫下弹吉他，佳瑶在秋千上拄着下巴听，不时逗下宁静。秋高气爽，宁静很快在佳瑶的腿上睡着了，佳瑶对他“嘘”了下，慢慢把宁静放到草坪上，然后跑到自己身边，说了几句话，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视线再次模糊，明朗起来看到的是萧霖的脸。
“阿攸！佳瑶没有死！阿森在十三楼接住了她，她没有死！”
“你说什么？”
“刚才阿森也赶过来了，他用绳子吊着从十三楼窗子出去，他接住佳瑶了。他跟佳瑶都没有事，只是佳瑶晕了过去，现在已经去医院了，醒来就没事了。”
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从高空回到陆地的心有余悸，他点点头：“那就好。”
“阿攸，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佳瑶吧。”
“佳瑶情绪不稳定，过几天再去吧，有萧森陪着他就够了。”
后面的几天里宁攸情绪一直处在低落的状况，萧霖请假在家陪着他，每天跟他说说宁佳瑶的情况。
“佳瑶出院了，医院说她血糖低，平时可以含点糖，我买了一些糖和水果让人送过去。”
“我助理说今天在购物广场遇见佳瑶了，都说购物能让女生心情变好，她去购物，那说明她心情应该好些了。”
“昨天阿森说佳瑶让他陪她去看电影，我想佳瑶应该快恢复了……”
“阿攸，你别不开心，你笑一笑好不好？”
宁攸说：“是我害了佳瑶，是我害了她的一生，我当年，就不应该来这个家，哪怕在维也纳乞讨，我也不该回来。”
萧霖说：“阿攸，若是你当年没回宁家，我们也不可能认识。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造物弄人。”
距离宁佳瑶出事已经过去一个月，宁攸每天闷闷不乐，萧霖提议：“阿攸，我们明天去看看佳瑶吧，阿森说佳瑶这几天已经完全康复了，前天还在家里开派对呢。”
隔天两人来到宁家，她家里很热闹，宁佳瑶又喊了很多朋友来玩。她看到宁攸，也没有过激的反映，招呼大家认识了就去和朋友打麻将了。萧霖也去找萧森聊天。
宁攸坐在角落里喝茶，过了一会儿，一只布偶猫来到他身边，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猫都一样，他看哪家的猫都觉得像宁静。他记得，这只猫是萧森送给佳瑶的。
他抚摸着小猫的毛发：“你叫圆圆是不是？”
小猫“喵呜”叫了一声。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没人陪你玩，才跑到角落里来？那么，我陪你玩好不好？”
小猫歪头看着它，像是听得懂他说话，然后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宁攸笑起来，把小猫抱到腿上。
“今天，把姐妹们都喊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宁佳瑶把桌上的筹码全部推出去：“我决定，嫁给萧森！”
“哇哦——”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庆祝我们的百万剩女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干杯！”
宁攸望向人群正中，宁佳瑶大笑着，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大概这样连续喝了五杯，萧森冲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大家不要为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冲我来！”
然后又是轮番进酒。
萧霖端着两杯红酒来到宁攸身边，递了一杯给宁攸：“佳瑶竟然答应了，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这是被阿森感动了吗？”
宁攸说：“应该吧。”
“我太高兴了，阿攸，庆祝他们终于在一起，我们干杯。”
“干杯。”
宁攸微笑举杯，又看了眼人群中的宁佳瑶，他总觉得，佳瑶并不开心。
萧森和宁佳瑶的婚期很快定下，就在三个月后。宁老爷不在了，主要打点这件事的就是萧老爷。萧老爷一听说他们打算结婚的消息，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我这就去准备聘礼，问问佳瑶喜欢别墅还是国外风格的房子，度蜜月要去哪个国家？她家老头子没有那个福气，我可不能委屈了他女儿。”
萧森脸红红的：“我知道了爹，我会问佳瑶的。度蜜月那个……还早嘛，到时候我再问佳瑶。”
两人的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很盛大，萧家宁家是安市两大家族，婚礼当天所有的媒体都去了。他们的结合被媒体称作“最般配的金童玉女”。
萧森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是笑着的。
宁攸说：“萧森真的很爱佳瑶。”
萧霖点头：“嗯，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幸福。
却没有人问过主角的心理。
萧霖被几个人缠住，宁攸一个人从后门出去透透气。却看到佳瑶在垃圾桶旁呕吐，宁攸递了一张纸过去。
“谢谢。”宁佳瑶接过纸擦擦嘴。抬起头看清来人时整个人愣住。
愣了几秒中，突然扑到宁攸怀里，又哭又闹。
“阿攸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爸爸，我想宁静，阿攸，我们回家好不好？”
宁攸说：“佳瑶，你喝醉了，我去找萧森，我让她送你回去。”
“不！”她睁大眼睛：“不要喊他！不要！我们走，阿攸，我们离开这里，去日本，去美国，去哪里都行。我们结不了婚，没关系，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在你身边……阿攸，带我走，求求你……”
“佳瑶，你已经嫁给萧森了，别任性。”
“阿攸，为什么你要推开我？我们曾经明明亲密无间，无话不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因为萧霖，对不对？就是因为他！他就不应该出现，他为什么要出现？”
“佳瑶，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她甩开宁攸的手：“我不去，阿攸，我只问一句，如果萧霖没有出现，我们会不会还像从前一样？”
“也许……但是佳瑶，那只是假设，而现实是，你已经是萧森的妻子了，你要考虑他的感受，考虑事情的后果，而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别人的感受关我什么事？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意会有什么后果。阿攸，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一切。”
“但我们终归是有血缘关系的，对不起。”
宁攸往前走，后面宁佳瑶大吼。
“宁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第55章 此生挚爱
“我恨你！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允许我幸福？为什么？”
“宁攸，我恨你一辈子——”
佳瑶穿着单薄的礼服，在夜里的冷风中摇摇欲坠。
他不敢回头。
后面连续三天他都做了这个噩梦。
萧霖说：“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要想太多了，阿攸，阿森一定会好好照顾佳瑶的，你放心吧。”
宁攸点头，接过萧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他说：“萧霖，我决定重回娱乐圈。”
萧霖愣了愣，他说：“好啊。”
宁佳瑶说得对，他不能毁了阿攸。只有在舞台上，宁攸才是最耀眼的宁天王。他不能因为他自私的感情，毁了阿攸的梦想和前程。
“阿攸，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萧霖笑着，心里却再清楚不过，阿攸重回舞台，也意味着，他们无法再在一起了。
“谢谢你，萧霖。”
萧霖还是笑着，突然想起以前一个失恋的女性朋友对他说的，爱一个人，未必要在一起，只要他幸福就好了。他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要阿攸能无所顾忌地去追逐他的梦想，能站在那个舞台上继续发光发亮，那么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
由不得他难受，宁攸的经纪人，助理已经来到他家，把宁攸的东西都搬上了车。最后宁攸让助理们在门外等他，他走到萧霖面前。
“你说，你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嗯。”
“那么，明天的记者会，我希望你能来。”
“好。”
第二天司机很早过来接萧霖，来到化妆间，看到盛装打扮的宁攸，仿佛两人的距离再次天差地别。这段时间的同居让他产生了错觉，让他以为阿攸真的属于他了。可是直到看到他和几个投资公司的老总在那里相谈甚欢，他才清楚地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红透娱乐圈的宁天王。
“这位是萧霖，萧氏集团大公子，我的朋友。”
“这位是潘总，这位是陈总……”
宁攸介绍完，萧霖依次跟他们握手。
“潘总目前对服装很感兴趣，正好萧氏集团旗下也有服装公司。萧氏集团在建筑行业有一定的经验，而陈总是做建材的，认识一下，也许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宁攸的官腔打得比他爹的还好，让萧霖感到陌生，甚至让他以为他们同居的时光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知道宁攸是在为他铺路，可是他始终无法高兴起来。
这是补偿吗？阿攸，这是对我们分手的补偿吗？如果是，那么我接受。
“萧先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休息好吗？”问话的是潘总。
“嗯，可能吧。”萧霖笑笑，潘总递了一张名片过来：“那么我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谢谢。”萧霖接过名片。
“记者会快开始了，两位，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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