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稠艳Ⅱ:你佛慈悲(近代现代)——陈北方

时间:2018-05-02 11:19:09  作者:陈北方
  赵达达酝酿了好一会儿,刚想发火喊一嗓子,就听见陈洲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很少有人烦他,相比于之前的接不完的电话,这些日子简直像是陈洲有了一层信号隔绝墙,清净的让人心怀焦虑。
  所以当赵达达看着陈洲皱着眉头盯着屏幕的时候,胆小的把那声堵在嗓子眼的怒喊压了下去,继而转移到豆丁身上,傻笑着要豆丁过来陪他玩。
  陈洲听了几分钟的电话,而他的人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里,赵达达胶皮的长靴子都陷进地里了,脸上灰突突的,正摆着手让跳到地上歪脑袋看他的豆丁过去。豆丁显然对赵达达做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它反而对大白菜比较有兴趣,先是用手试探的碰了碰,后来发觉这并不是个有杀伤力的东西,就大着胆子挠了两下,最后就整个小身子抱着大白菜啃来啃去,一边啃赵达达一边赶,两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电话里的声音也有短暂沉默,陈洲慢慢的发出一声笑来,眸子很冷,但嘴角带着弧度:“我知道了,一会儿吧,吃完饭我就过去。”
  手机那端的人又补充了两句,随后收了线。
  陈洲叹出口气,迎着阳光端起茶杯,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达达!”
  赵达达达几颗白菜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来自豆丁小朋友的伤害,听见这声呼唤本能的应了一句:“啊!”
  “吃饭了。”陈洲把杯子放下,起身走进阳光里,豆丁看见陈洲过来就松开了叶子已经被它咬的七零八落的白菜,蹦跳着往陈洲身上爬。
  “你敢!”陈洲看着豆丁两只踩在泥里黑的不成样子的爪子威胁了一句。
  赵达达手撑着腰站起来,满脸的汗珠,显得眼睛又大又黑:“豆丁,他不敢打你,是个男人咱就上去。”
  陈洲眼角向下,哼出一声:“我不敢打他,我还不敢打你啊……”
  他的第二个“打”字念的意味深长,赵达达听后抽了一下嘴角:“老污公……”
  “呦,我的达达长大了,都学会腹诽了。”陈洲跟个老父亲似的说,气的赵达达翻白眼。
  “吃什么?!”赵达达走了过来,把缩在陈洲脚下的猫咪抱起来丢到他的怀里,还借机把自己手里的土全数蹭到陈洲身上:“漂亮!”
  陈洲:“……”
  陈洲:“吃完饭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回趟家。”陈洲拉着就要进厨房的赵达达去了卫生间:“先洗手。”
  “哦。”赵达达进了屋才觉得肚子饿,于是便跟着陈洲老老实实的洗手,他挤了洗手液,把两只手里全都搓满泡泡:“用我陪你吗?你别多想,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而已。”
  陈洲把豆丁也扒了下来,按着它的小爪子冲水:“不用,没多大事,就是回去看看,你不还是得种白菜呢吗?认真播种,回来我要验收。”
  “老财主!”赵达达擦干净手,把吓的“喵喵”叫的豆丁从陈洲手下解救出来,一同奔赴厨房。
  赵达达又累又困,吃完饭后说什么都要再睡一个午觉,陈洲把他安顿好,然后在车库里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打车过去。
  陈家是一个他住了好些年的地方,但无论哪一次回来,他都觉得无比的陌生,好似这里从来未曾属于过他,而他,也从未属于过这里。
  陈志大了后就自己买了套小公寓和陈珂一起住了,而陈洲则是更早,从出国留学开始就再也没在家里留宿过,就连逢年过节也是自己开车过来打个转儿,等到时间不早了,他就告别陈父和陈志,一个人在开车回去,所以这么些年来,他从未在家里喝过酒,因为喝酒了,家就回不去了。
  今天陈家很怪,陈洲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出来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是他爸的保镖,跟了很多年了。陈洲随着他走进去,发现家里从司机到保姆一个外人都看不到。
  两人走到二楼,门口还有两个保镖,陈洲心里有犹疑,但也并未做何猜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父自从上次之后身体就开始极速衰颓,不过好在虽然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前,但精神头还算不错,整个人坐在轮椅上,膝盖盖着一张毛毯,雪白的头发向后规整的梳着,一双眼锐利的看着陈洲。
  赵秘书也在,垂首站在陈父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陈洲。另一面还有一个陈洲没见过的男人,看样子得有四十多岁了,穿着灰绿的夹袄,下巴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陈洲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男人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陈父摆手让他过来,陈洲沉了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就这么两步,他就知道今天的家门,也许就是虎穴。
  “陈洲。”陈父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带了点陈洲说不明白的味道,好像是确定了什么,又像是有了些残存的温暖。
  陈洲低下头,目光直视他:“爸爸。”
  陈父微微抬了脸,两只眉毛蓦地耸动,嘴角向上弯,但弯了一半嘴角就停滞不前,勉勉强强的算是一个笑。他吐了口气,喉咙里嘶嘶拉拉的:“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小朋友?”
  陈洲不知道他问的是不是赵达达,也摸不清他问这个事情的原因,便模糊的回了一句:“不算吧。”
  “不要瞒我,你身边有能照顾你的人,爸爸很开心。”这句话从一般的家长口中说出来,应该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但不知为什么,陈洲从陈父的嘴中听到,竟浑身打了个寒颤。
  陈洲不打算和陈父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于是峰回路转的问:“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父又是那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他向后伸了下手,赵秘书递过来一张支票:“你也看出来我这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们兄弟二人我都不太能放的下,这里是一个亿,给你以后的生活用的。你手里的公司股票,如果你愿意,爸爸可以用目前市价的二倍收过来……”
  “爸爸。”
  陈父摆了下手,阻止了他的话,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也从公司赚了很多钱,那些也都是你应得的,你能有所成绩,我也很欣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想不想做是另一回事。
  陈洲咬着牙想,感觉胸腔闷的发疼。
  “医生说我也就是一个月的活头了,本来想做的事情估计是没办法做下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屈你了。”
  陈父说完,眼睛里迸现出一股光来,带着狠戾也带了点似是而非的柔情。话音落下,赵秘书便把陈父的轮椅向后拉着两步,而站在一旁的刀疤男挪了两步挡在了陈洲的前面,随后身后的门声响动,几个保镖沉默的走了进来。
  所有的血液都汇在了手指尖。陈洲看着刀疤男从床下拉出一个黑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只看了一眼,陈洲就已经开始浑身发寒。
  
 
 
第35章 第 35 章
  
  那是一个黑色的皮箱,外面有着很骄矜的色泽。刀疤男冷静的解开搭扣,盖子被掀开,里面的几支药剂和注射器明晃晃的摆在每个人的眼前。
  陈洲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感觉所有的温度在一刹那间都汇聚在了手指尖,那里冰冷麻木,像是在寒冬腊月里冻了许久那样,让他稍微动一动都觉得难以支撑。
  “……爸爸。”陈洲的声音里有能被察觉出来的哽咽,他的目光低垂,纤长的睫毛抵着片刻阳光,使他看让去有些力所不能及的脆弱。
  陈父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把手向上抬了一下,阻止了刀疤男的动作,他的双眼浑浊,但并不迟钝:“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陈洲的眼里又不可置信,他往前走了两步,舌头舔着下嘴唇,带着点笑说:“您不会的……”
  “不……”陈父说:“这次,算是我对不起你了。”
  刀疤男把注射剂里推满了液体,一脸冷漠。
  陈洲的双手攥成拳,这间屋子除了他和陈董事长和赵秘书,还有刀疤男和三个保镖,按照陈董事长一贯做事的谨慎,楼下也许还藏了更多的人,纵使陈洲功夫了得,在此种境遇下也不过无济于事。
  陈洲孤零零的站着,看着那个生养他的父亲,他从未如今天这般绝望。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畏惧和害怕的,那就是毒/品了。而此时,这个原本应该是最爱他的男人,正在把刀尖一点点插进他的心脏里。
  陈洲低着头,随后慢慢跪了下来。
  “爸爸。”他的脸色白的透明,眉眼之间很像年轻时候的陈父,他眼里有光,说:“放我一条生路,我会离开,去美国去英国,去任何一个你想让我去的地方,然后一辈子都不再回来。求您……”他双手拄着地面,耸动的肩膀脆弱的像是只蝴蝶的翅膀:“求您……别这么对我……”
  陈父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陈洲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陈父还没有现在这么老。那天下雨,天色灰暗低沉,隐隐有雷惊起。陈父从车上缓缓走下,身边的保镖给他打了把黑色的伞,那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地方,也是他从未经过的地方。陈父随着指引,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污水横流,一切都脏乱的让他厌弃。而最让他厌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孩子。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眼睛里却像是藏了一只鹰,看人都是锋利的。他在门口淋着雨,小肩膀一耸一耸,被雨打湿的刘海成绺的晃在眼前,隔着那道屏障,陈父看见了这孩子的第一眼。
  这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但也是他必须要的孩子。因为女人死了,如果他不接养他,这个孩子也会死在这里,就像一堆垃圾一样。
  这么想,好像从最开始的那天,他就没有爱过他。
  陈父往前探了身子,粗粝的手摸了摸陈洲的头发,和他一样,又黑又硬,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人,他难得的笑笑,回忆似的说:“其实你比小志更像我,小志像他妈妈,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但是你不一样,有时候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可惜……”陈父想想,发觉自己早已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了,这让他的内心多少心安理得些。而这句“可惜”在此种境遇里,也不过是一句安慰他自己的话。
  他摸到陈洲头上的两个旋儿:“你的那个小朋友人不错,我不会干涉,我也会给你很多的钱,足够你用了,染上这个你也不用怕,只要你听话,不做出格的事,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断了你的,所以孩子……别怕。”
  陈洲一口牙咬的直响,那是地狱啊!如果进了那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就真的成为垃圾了,他撑着一口气活到了现在,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结果却只能成为这样的一个人。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怕”,就能让一个父亲,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入无间地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洲满心荒凉。
  他抬起头,眼底有泪,嗓音嘶哑的说:“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十几岁就跟在你身边,你一眼一眼的看着我长大,爸爸……你知道的,吸了毒,我就做不成人了……”
  陈洲笑笑,眼睛通红,像是只无能为力的兔子。
  陈父叹了口气,然后示意赵秘书推他出门。
  陈洲静静的跪在地板上,陈父的轮椅经过他的时候,没人看到,垂着头的他滴出了一滴泪。
  “你乖一些,你的那个小朋友还在别墅里等你呢,等你回去,他的菜也就种好了。”
  陈父的轮椅最终还是没带停顿的离开的门口,棕色的木门缓缓关闭,陈洲跪着的背影像是一个就要融化的雪人,在明朗的萧条里渐渐淡去。
  ……
  十五分钟之后刀疤男终于带着黑箱子走到了陈父的书房。
  “我给他注射了一只,六个小时后再打一支,然后连续打三天基本就可以了。”
  陈父老了,整个人泄了气似的坐在轮椅里,桌面上是一张照片,他们父子三人的,很久很久以前照下的,那个时候陈志还是个不经事的奶娃娃,陈洲也不大,但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他站在端坐的陈父身后,像是一棵树。
  陈父问他,目光未曾离开那张照片:“他说什么了吗?”
  刀疤男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陈大公子什么都没说。”
  陈父没做声,赵秘书示意他退下。
  刀疤男微一颔首,然后静静离开。
  其实他没有告诉他,陈洲确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平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针尖刺破皮肤的那刻他笑着把眼睛闭上,然后滑下了一道眼泪。
  接下来的三天陈洲一直都在这间卧室里,他开始怕冷,时常抱着腿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夜一夜的不睡觉,疼痛总是不期而至,最初他还能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想,可是慢慢的,他发现理智已经不足以战胜这些磨人的东西。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来一针,再来一针,打上就不疼了。”
  到了极度寂静的深夜,他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铺天盖地的雪花,他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喘气,只怕微微的一点动作就会激起身体最深处的渴望,他熬的实在难受,就只能不停的喝水。他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保镖们把被子换了一遍又一遍,而那个刀疤男也准时准点的过来给他打针。
  陈洲不再挣扎,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了,他就沉默的看着针头刺进他单薄的皮肤里,里面的液体被注射进去,然后几秒之后,一种异常快乐的感觉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似乎能感染每一个疲惫的细胞。
  而这种快乐,时常让他难过的想哭。
  最后一次注射的时候陈洲已经被一副手铐挂在了床头,三天,他似乎瘦了很多,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费力的起身靠在床头,问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再不回家,家里的那个小东西就要急死了……”
  刀疤男听见了他的话却依旧没做声,他规整的摆好一切用品,然后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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