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样？”洛师景靠坐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顾冉保证。
“我没放在心上。不怪你，这事儿搁谁都受不了。关于我爸，我也想通了，没必要在意。”
“我那天大概疯了……”顾冉转了回去，趴在方向盘上。
“顾冉，别去想。”
“嗯。”
顾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直到张天扬回来之前，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车队继续向前，留下的那一队清理小超市，随后再赶上。
地上有一个浅坑，坑里燃着金色的火焰。这奇怪的火已经燃烧了一天一夜，此刻终于有了颓势。过了一刻钟火焰渐渐熄灭，坑底露出一个浑身未着寸缕的男人。
直到最后一丝火焰消失于之指尖，这个男人睁开了双眼。天空如旧，浩远微蓝。
他转动脑袋，眸子里满是迷惑。当记忆一点点苏醒，脑海里终于跳出来了有关自己的信息。
袁朗。我是袁朗。
一辆越野车开过。
不一会儿，顾冉猛地踩住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张天扬问道。
“后面……”顾冉打开了车门。
后面？张天扬和洛师景双双回头。
“！！！”
一个裸男……
其他车见顾冉突然停下，也纷纷踩了刹车，恰好围在了浅坑四周。
袁朗眯着眼睛，看见了朝自己走过来的三个人。他起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自己未着寸缕，但也没办法，没有时间找东西遮蔽。
顾冉瞧着这个光着全身的人，微微扯了扯嘴角，他那个眼神着实让人不爽。
等人走近了，袁朗才发现他们神色不对劲。他眨了眨眼，笑了，“不好意思，我近视，习惯了眯着眼看世界……”
洛师景和张天扬上上下下打量着，还不时交换一个眼神。
“能给我一件衣服吗？”袁朗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那两个人，朝顾冉说道。
顾冉瞥了一眼目光乱瞟的两个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袁朗接过外套，直接穿在了身上，但是，下半身依旧毫无遮掩。他抬头看了一眼顾冉。
“给你了。”顾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就算还回来了，他也肯定不会再穿了。
袁朗松了一口气，脱下外套围在了腰间。
“要跟我们一起吗？我们就三个人。”洛师景开口。
顾冉侧眸，瞪了一眼洛师景。不清楚别人的底细的时候就随便邀人一起，还透露了自己的底细，你是不是傻。
放心吧。洛师景挑起嘴角。
“谢谢。我要在这里待一会，所以～”袁朗就地坐了下来，他要好好想一想，没道理自己还活着……
“我们走。”顾冉揽过洛师景，带着他往越野车那边去。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带上他。”洛师景回头。
“我们的目的不是救人。”顾冉把洛师景塞进车里。
“我也觉得应该带上他……”张天扬扣好安全带，“诶，再说吧，有缘再会。”
“……”怎么就有缘了？顾冉瞥了一眼后视镜，心里有些不爽，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啧，有片完好的林子，咱们去看看。”张天扬指了指右侧。
“嗯。”
车停稳之后，一行人聚在了一起。
“顾少，这林子可以砍吗？”时晓走上前。
“问我做什么？不是说了，随便你们吗？”顾冉语气有些不好，“还有，不要叫我顾少。我叫顾冉。”
“那叫冉哥。”时晓挠了挠头。殷光海也笑着叫了一声冉哥。
顾冉准备说点什么，但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了这一路的平静，所有人都转过了眸子。林子边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他的脸上趴着一只猴子，利爪扣进了眼眶，鲜血淋漓。
残暴的猴子抬起头，血红色的眸子扫视着全场，随后它尖啸一声，林子里传来其他猴子的啸声。一时间冲出来七八只猴子将倒在地上的人拖进了林子里。
“大哥！！！”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哭喊。
“走！”顾冉当机立断，准备带人撤走。不过他们转身之后纷纷变了脸色。停在路边的车上挂满了猴子，各个双眼血红，满目狰狞。
“冉哥！怎么办？！”时晓大喊。
顾冉没理他，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就扑上去了，“师景天扬顾好自己。”
洛师景在他们五个人中是最弱的，顶多算是身手敏捷一点。张天扬和白郁还有叶苏翊都是实打实的高手，那时候顾冉和洛师景还嘲笑他们。
“天扬，我现在学，晚了吗？”洛师景狼狈的躲避着，手臂上身上被划了数道伤痕。
张天扬一边踢开扑向自己的猴子，一边替洛师景挡了不少麻烦。他抽空瞧了一眼顾冉才开口，“顾冉现在开始学还不算晚，你不行。”
洛师景沉默不语。
“啊！！！”
“这鬼东西太多了！”
“我们要死了！！！”
科技园的十来个人开始四处逃窜，也不去管车了。甚至有人撞到了顾冉，将他从车门边撞到了地上。
顾冉迅速起身，但猴子们迅速填补了他刚刚打开的空缺。
“该死。”顾冉放弃了车，转而向洛师景和张天扬汇合。
各种尖叫声充斥在耳边，洛师景开始感到后脑勺隐隐有痛感传来。他动作有些迟缓，一只脸上有疤的猴子瞧见空档，朝着洛师景脸上扑来。带着碎肉的利爪直插向那一双逐渐失神的眸子。
“师景！！！”顾冉踢飞数个猴子，但来不及了！
听见顾冉的喊声，张天扬迅速拉了一把洛师景，由于用力过猛，洛师景被甩飞了，扑过来的猴子砸在了张天扬的手臂上，利爪迅速攀上，扎了进去。张天扬咬住下唇，一手捏住猴子的脑袋，硬生生扭断脖子，而后将尸体从自己身上扔了出去。
“今天要栽了。”张天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猴子太多了，他们三个人没法突围。
顾冉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护住洛师景，慢慢朝越野车方向移动。
“我拖后腿了。”洛师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没有。别乱想。”
遇上麻烦了啊。袁朗站在不远处，眯着双眼四处看着。在浅坑那儿他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并且十分迅速地接受了，甚至还有空仔细研究了自己的身体。此刻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格外显眼，但生死攸关的时候人们没空关注其他，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袁朗。
“这边！”袁朗高声喊了一下，随后伸出手，曲指弹出了一小团白色不明物。
不明物打在猴子身上之后便不见了，不过几秒钟后被打中的猴子浑身燃烧起来，惨叫声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嘎然而止。火焰燃尽，地上落了一小簇白灰。
“还挺好用。”袁朗眯着眼，弹出数个白团子，朝顾冉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别碰那些猴子，不然会被烧死哦。”
顾冉他们没有看见那一幕，却也听从了袁朗的话，尽量躲避着。下一刻，身边的猴子都爆出火焰，短促的惨叫声之后，白灰落了一地。
“……这是什么操作？”洛师景望着有逃跑迹象的猴群，松了一口气，连后脑勺都不觉得疼了。
“你头发怎么回事？”顾冉看见那一头红毛，眼角跳了一下，他曾经也染过这样的颜色，被许淼嘲笑好一阵子。分别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黑发，此刻却顶着一头火焰似的头发。
袁朗打了个响指，食指尖冒出一小团红色火焰，“因为这个。”
中间大概过了五秒钟，顾冉的思绪却转了无数圈，最后一片空白。
“谢谢帮忙。我叫顾冉，这是洛师景和张天扬。”
“袁朗。”他扯了扯腰间的衣服，“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可以。”
“我记得你也染过这样一头红发。”洛师景搭上顾冉的肩膀，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着，“之前觉得不好看，没想到袁朗这样还挺帅。”
顾冉没答话，只是扶住了洛师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依靠我。”
“加我一个。”张天扬趴在顾冉另一边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这手臂，一会要消毒包扎起来。”
“要帮忙吗？”袁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帮我扶一下天扬。”顾冉开口。
“好啊。”袁朗应着，然后伸手扶住洛师景，将他带向自己怀里。
……
“嘿嘿，这人～走吧，去车里拿药。”张天扬笑了笑，拖着顾冉往前走。
第6章 返程
顾冉知道袁朗是能够认出张天扬的，搞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人分担一下也好，天扬和师景两人一起挂在他身上的分量并不轻。
车门锁上之后，三个人纷纷瘫倒在座位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顾冉都觉得自己有些困意了。他瞟了一眼外面，其他人也相互扶持着进了车。他闭了眼，不再看。
“药箱在你后面，麻烦帮我拿下。”坐在副驾驶的张天扬扭过头，朝袁朗说道。
“好。”袁朗将洛师景托了一把，放倒在自己腿上，而后侧身给张天扬拿医药箱。
“你身上也有伤，我给你包扎一下？”将药箱递给张天扬，袁朗俯身贴近洛师景，轻声询问。
洛师景动了动手臂，从嘴里吐出一句，“多谢。”
“袁朗你是F市人？”顾冉突然出声。他伸手从医药箱里拿起酒精棉，给张天扬处理伤口附近的血污。
“嗯。曾经是。”袁朗卷起洛师景的袖子，双手拂过他的手臂，轻轻点了点那些小伤口，多而杂，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顾冉怎么瞧怎么不对劲，盯着后座看了好久才察觉到这种感觉的源头——袁朗没穿衣服！他只在下身围了一件自己送的外套，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洛师景，起来。”
“怎么？”洛师景微微掀开眼皮，虚瞟了一眼顾冉。
“你脸刮破了。”顾冉随口说道。
听了这话，洛师景一手按在袁朗身上，迅速爬了起来。他扒在前座靠背上，探过身子去照后视镜。
袁朗脸色变了一瞬，随后他调整坐姿，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神色。他靠坐在座椅上，眯着眼看着。洛师景弓着身，衣服爬上去了一节，露出了带着些许红痕的腰身。袁朗的视线落在上面，片刻不移。
“哪？”洛师景满脑子都是，糟了糟了，毁容了。压根没注意到他起身时按在了哪儿～
洛师景起身之后顾冉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师景脸上，他找了半天，才在耳朵下面找到一丝痕迹。顾冉没想到那种情况下，洛师景还能护住自己的脸。
“耳朵下面有一点。”顾冉凑过去，指给洛师景看。
“我看看。”洛师景扭着身子，偏要去照镜子，他一手扒住靠椅，一手撑在顾冉腿上，“顾冉，帮我把头发拨开。”
张天扬准备好纱布之后，看了一眼车里诡异的气氛，决定自力更生。撕了几片胶带将纱布贴好，而后缠上绷带，咬牙系上。
处理好自己的伤，张天扬看向袁朗。直到袁朗收回视线，二人对视。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袁朗皱了皱眉，随即笑了起来，露出几颗白牙。
“袁朗，你的能力，是无限的吗？”顾冉突然发问。
“什么能力？你是指杀死猴子的那些白焰？”袁朗沉默了一瞬，“并不是。这些都是我身体的组成部分，我可以存储一些多余的用作武器，但不能无限制发射。”
“我已经交代所有底细了，可以跟你们一起吗？组个小队什么的……”袁朗试探地问道，他想留下。
“我们，都是普通人。”顾冉直言。
“知道。你们和我不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袁朗曲指在腿上点了点，“带上我，至少多了一份保障，不是吗？”
张天扬想说点什么，但还未开口就被猜中了心思。
“我没有其他想法。你们就当多了个保镖，怎么样？我所求的，不过是几件衣服……”
“希望如此。”顾冉抬头看着后视镜，里面映照出袁朗的身影，一个裸着上身嘴角带笑的奇怪男人。
外面响起了几声喇叭声，顾冉打开车窗。
“冉哥！我们走吧！”时晓以为顾冉是特地等他们整顿好，所以众人匆匆处理了伤口之后，他就来通知顾冉了。
“去之前路过的那个路口。”顾冉招呼了一声，而后他调转车头，率先将车开了出去。
张天扬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刷刷地在纸上写了几笔。顾冉有些好奇，但却没问，只是专心开车。
后座洛师景似乎累极了，靠在袁朗身上闭目休憩。袁朗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洛师景身上，细细打量着。越发觉得自己留下来是正确的选择。
一路上他们搜索了一些地方，但除了一开始的药房和小超市，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的收获。不仅如此，入眼的都是满目废墟，毫无人气的景象，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有些人神色里都带上了绝望的死气，这不是一件好事。
“有什么可绝望的？大不了一死～不过，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我们也许可以建立起新的秩序呢？死多简单啊，方法无数，任君选择。”
“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活下去很难？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努力地活着，根本就没有渴求生存的意识。这才一天，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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