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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颤！心脏复苏！肾上腺素！”
“除颤器！让开！”护士迅速递上已经准备好的除颤器，“让开！充电！123，让开，充电！”这样连续复苏两次，加上15秒的心脏按摩，重复多次，中间医生还做了数次人工呼吸和瞳孔观察。但是， 15分钟过去了，病人的心跳还是一条直线。一切的努力仿佛都是惘然而没有意义。JIM放开按在患者颈部的双手，颓然地靠在监护仪上。嘀——
每次亲手送走一个生命，大家都好像在死亡路口徘徊了一次，生或者死，无关医术，只关上帝的怜悯。由于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一些原本可以得到救治的病患，最终只能被放弃。生命在巨灾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再高明的医术也只是多挽留几分钟生者的灵魂，最终它们还是要消散。
“对不起。”
第3章 第一篇 第三回
第三回
“对不起。”
JIM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有点茫然，调整了下心情，就像开关换个频道，对医生说“我们开始救下个病人吧。”
“噢，好。”
大家又接着机械地忙碌起来。医生开始救人，患者继续受苦，家属该高兴的高兴，要绝望的绝望。或许JIM他们带给患者的只是一种存在希望的姿态，而其实什么都没有。
“医生，医生！不好了！”救助点的负责人边叫着边冲进帐篷！
“她刚刚晕过去了！”只见刚才失去母亲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地倒在负责人怀中，右耳还有一丝血迹。
“怎么会这样！”JIM一把抢过女孩。“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你醒醒，醒醒，是我，是刚才抱你的JIM叔叔！”JIM轻轻地拍打女孩的脸蛋，帮助女孩恢复知觉。
“刚才我们正说着女孩家里的事，她突然开始说胡话，而后就昏迷不醒了！”
医生快步来到小女孩身边，确认女孩的心跳和脉搏，用手电筒探测女孩的瞳孔反应，但是女孩一直昏迷，瞳孔也没有反应。
“估计是脑外伤！需要紧急开颅手术！我们这里没办法完成。”医生马上作出了判断，但是这个判断却让大家失望。
这里没有办法做手术，那就意味着小女孩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山上可以么？”JIM突然说。
“我不能确定，这个手术有危险，而且容易产生并发症，即使是山顶的医生，在缺少诊断仪器的情况下也很难完成。”
“那也就是说还有可能咯？！”
“10%不到！”
“即使是1%,我们也要试一下！”JIM背起登山包，把女孩揽在怀里，准备出发。
“这个是去山顶的路线图，由于泥石流和海啸，原来上山的路已经不能走了，是新的地图，给你！等下我再叫个岛上的人给你带路！路上小心！到了山顶我们海事电话联系！”
“这个是冰袋，你放在女孩头上！快点上路，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好！”
JIM，终于向山顶出发了。
“你好，我是第二救援队的联络官，吴JIM。”JIM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山顶，由于他爬山的速度太快，那个当地的向导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你好。”
“请问手术帐篷在哪里，这个女孩需要紧急手术！”说着，JIM就冲向山顶最大的一个帐篷，因为它的位置和面积都是山顶最好的，基本可以判断，这个就是急救医疗帐篷！
“你等下！现在里面正在做手术！”山顶的联络官急忙拉住JIM向前冲的身体。但是JIM轻易地闪开了！
没几步他就来到了手术帐篷外，从帐篷的缝隙中，JIM闻到一股血腥气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但是帐篷里没有一丝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JIM有点紧张，不敢掀开帐篷的帷幕，他顿了下身，撩起了帷幕。
光影交换，JIM从光明处，来到一个暗黑的地方，这里是生死交织的起点，每个生命都在努力挣扎着，抢夺最后的光明。
“放下帘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对不起，这里有个急症患者！”JIM把女孩抱了抱，急切地说。
“带他离开这！”那个冰冷的声音又传过来。
“对不起，我马上带他走。”山顶的联络官也来到了帐篷，他拉住JIM的衣袖，想把他拽出去。
“我要在这里等你们！女孩她快不行了！”JIM一个扭身，摆脱了联络官地纠缠。
一道和声音一样冰冷的视线扫过来，JIM有点紧张地低下了头。不过因为帐篷内的光线问题，大家的身影都有点模糊，彼此的动作不太明显。
JIM模糊地看到，帐篷里除了他和联络官，还有四个医护人员，他们正在进行手术！
“你站在那边的角落里。”又一个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很温和。JIM发现，它是从手术台右边第一助手的位置传过来的。
“大家再来一遍。”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手术台右边的主治医生位置。
JIM看见，主刀医生把自己的手插入患者的胸口位置，缓慢地移动。
“这是在做心脏按摩。”联络官这时已经和JIM并排站在了角落里。
“平时我都不准进来，能看到这样的手术，还真是托你这个莽撞家伙的福了。”
“我——”
“不要说话！”冰冷的声音训斥道。
站在手术台左边的主治医生，用手不断地按摩着患者的心脏，一位体征管理的护士则一直盯着监护仪。“还是没有，医生。”第一助手回答道。
“我们再试一次，先电击。”主治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夹棒，夹住心脏两边，开始新的一轮除颤。一轮除颤完成后，又用手为患者的心脏按摩。
“这个按摩的力道比较难控制，需要医生有很敏锐的感觉，发现患者心脏的不良处及时作出调整。”联络官的话又响起。
“闭嘴！”冰冷的话语从主治医生的口中流泻出来。联络官缩了缩脖子，退到JIM的身后。
1分钟，2分钟，5分钟！终于，嘀嘀嘀，监护仪上心脏开始了缓慢的跳动！患者得救了！
“你来进行胸腔缝合。”主治医生对第一助手命令道，还是用那种冷冷的语调。
“是。”
主治医生侧过头，护士帮他摸了摸头上的汗珠，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汗珠微微闪着光。医生脱下满是鲜血的一次性手套，缓缓向JIM走来。
JIM听见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发现自己紧张了。
从阴影里走来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她怎么回事？”主治医生用他特有的冰冷的语调问，说着他用左手从右耳解下口罩。
这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划过一个个流星，拖尾的光，闪闪的，慢慢沉寂留下冰冷。
医生直视着JIM。
JIM以为他在等他的回答。
“脑外伤——”
“你把他放在那边的手术台上。”医生转过身，又从半暗半明的帐篷一角，回到了黑暗的手术台边。
“哦，好的，马上，马上——”JIM有点语无伦次地回答。
“这里。”医生用简短的声音指示JIM。
JIM放下女孩，茫然地看着医生。
医生也看着他。
“你可以出去等了。”医生命令道。
“好的——”JIM呆呆地回应。
JIM来到门口，被联络官架着离开。
“你，你，你干嘛！”JIM皱着眉，看着联络官。
“我们不要在这里碍事了，到外面去等吧。”联络官回答道。
JIM回头望着正在检查小女孩的医生，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感到医生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穿梭而过，快得无处可寻。
“快点，快点！”联络官催促着。
“这个医生叫什么？”JIM边掀开帐篷，边问联络官，最后看了眼医生。
“钟亚医生。”
第4章 第一篇 第四回
第四回
出了帐篷的JIM和另外一位联络官也没在外面干等，立即投入到其他轻症患的救助中去。
几个小时后，小女孩被人用担架抬出了临时手术室，并安置在观察区继续接受治疗。JIM看见小女孩的担架，立刻迎上去询问情况。
“暂时没问题了，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说话的人正是看都没看一眼JIM的亚，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温度，但是至少已经回答了JIM想问的问题。
亚安置完小女孩立即转身回了帐篷，当JIM反应过来时，却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谢谢。不知道亚是没听见，还是走得太匆忙，或者根本就不想多搭理JIM，JIM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来到小女孩的病榻旁，看着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女孩，JIM默默地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够顺利挺过这一关。
放下担心小女孩的心情，JIM继续投入其他救援工作中去，而且由于这里是山顶，危重病人也比山下的多的多，这让JIM应接不暇。通过海事电话联系，JIM已经知道第三医疗队和第二医疗队也将在今天傍晚前，撤离到山顶，更多的重症病患正被送往这里。由于海平面上升太快，第一队和第二队的驻扎地已经不安全，大家必须后撤。所以，JIM也就继续留在山顶，等待与自己小队的汇合。
一直到晚上十点，救援工作才告一段落，大家坐在第一小队的帐篷里，稍做休息。彼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神情疲惫，16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所有人筋疲力尽。今天的情况很糟糕，海岸线又向内陆衍生了不少，余震时不时就来一次，虽说级数不高，但却好几次摧毁了大家刚搭建好的临时避难点。三支救援队的队员围坐在一起就着自带的清水，啃着粗面包和黄油。JIM没看见之前印象深刻的钟医生，便随口问其他人，才得知原来他还在进行手术。有个病患本来要截肢的，但是亚坚持要保住患者的腿，所以手术时间不得不延长。由于大家几天来都忙得没吃几口，手术帐篷的一位护士脱力昏倒了，亚决定让其他人先去吃饭休息，只留下自己和第一助手诚下来完成接下去的手术。
JIM起身去手术帐篷，想看看钟医生是否需要帮忙。却遇到刚完成手术，把病患送出帐篷安顿的亚和诚。
“请让一让。”又是亚说出犀利的话语。本打算上前帮忙的JIM，楞楞地站在一边，无辜地睁着眼睛。亚和诚结伴从JIM面前走过。擦身而过时，JIM觉得助手诚似乎扫了自己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只不过是一天里面匆匆几个照面，但他总觉得钟医生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别人不同，特别的冷淡与漠视。
“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这里有热咖啡。”JIM追上亚，想要拉住他。
“放开，吃的东西我自己有。”亚皱了下眉头，耍开JIM的手，好象是甩开什么不洁的东西。
“我——”
“我们走吧。”亚对诚说，还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这样的微笑仿佛是寒冬里一抹灿烂的阳光，趋散了冬日的阴冷。JIM怔怔地看着，等两人走远才回过神来。
“这样不太好吧，亚。”诚边走边回头望着刚刚被拒绝的JIM，眼里留露出一丝同情。
“没关系。我累了。”亚加快脚步，向自己帐篷走去。
JIM也不得不跟上去。
回到帐篷。
亚和诚坐在一边的角落里，诚从背包里取出几块面包塞在亚手里，“你快吃点，忙了一天，当心身体。”诚看着亚苍白的神色，有些心痛地说。
“没关系，我还好。”亚接过面包，咬了一小口。
“是谁刚才差点晕倒，你稍微也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体，这几年你哪天不是拼了命的工作，现在是可以休息的时候了，你！”诚说着渐渐提高声音。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得视线都聚焦在亚和诚身上。
“不要说了。”亚冷冷地看了诚一眼，站起身就要离开。可能是起得太猛的缘故，亚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你没关系吧？！”JIM一步冲到亚面前，扶着亚的肩膀。
“没事。”亚的音调拉了一个绚丽的尾音，慢慢地回答。他用闪动着疑惑与茫然的眼神盯着JIM。不过这在JIM看来有点小呆有点可爱。“轰——”，JIM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在亚的注视下。
“没事就好，就好。”JIM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道。
“你可以放手了，我没事。”亚回答。嘴角勉强牵起的一个善意的弧度，但这在JIM的心里仿佛是千万朵玫瑰一起盛开，带着微熏的感觉。JIM像个愣头青一样，傻傻地放开手。
亚取了在简易床上的水壶，又回到原来的角落里，诚的身边，一切恢复了平静。
“给你热咖啡！你们晚上工作或许需要它！”JIM递上自己刚加热的咖啡。在这个被灾难统治的世界里，一杯热咖啡可能就是人们需要奋斗的目标。咖啡上漂浮着金色的黄油，很耀眼。“晚上有点冷，等下还要处理最后到这里的患者，你可能会需要它吧。”JIM好象是怕亚不接受，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亚回答。说着，亚接过咖啡，把头轻轻枕在诚的肩上。亚和诚轻声地交谈着，冰雪渐渐从亚凝结的脸上融化，闪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这样的亚，让JIM悸动，那仿佛是在冷俊与天真里割裂出一种迷人的深邃，好象是抓不住的精灵，在人世间跳耀，又不愿留痕迹。一会儿，两人的声音低沉下去，亚靠着诚，扑扇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封闭起里面的流光溢彩，小憩。
今夜没有雨，灰红色的云遮住了月亮皎洁的身姿，耳边传来隆隆的声响，波浪着拍击海岸线，不断上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半夜完成了3个医疗小队的整合与部分撤离灾民的安置，大家心力憔悴。一头栽倒在的行军床上的JIM，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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