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做这一切,裴清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裴谦不是你的弟弟还能是什么人,不论怎么样,他都是齐王府的孩子,不管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在乱说,把这件事忘掉,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到这里,裴清忽然想到裴谦,他忽然心中有种直觉,裴谦也是知道的。
裴清又道:“宁远呢?”
裴烨抬头看着裴清,他是自己印象中威严清俊的样子,可是他说的话,却让裴烨觉得这样陌生,处理,怎么处理,杀掉所有知情的人吗?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的照影进来,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飘散在空中,裴清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裴烨眯了眼,一时竟有些看不清楚。
这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父亲,裴烨忽然觉得自己以往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他恍惚的看着裴清,没有再说一句话,起身出了门。
裴清皱眉看着裴烨的背影,去书房外面找来了小厮,让去裴谦的院子里将裴谦叫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那小厮过来道:“大公子不让我们进去二公子的院子。”
裴清沉了脸,只觉得这府里一个两个都开始不听话了,他亲自过去看裴谦在干什么。
来到裴谦的小院,还没有进去,就看到裴烨从里面走出来,紧锁着眉头,一副神色略带慌张的样子。
裴清叫住裴烨,道:“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裴烨看到他,这才道:“宁远不见了,我去他的房间里找他,他不在房间里,他屋里的下人也都不见了。”
裴烨想到昨天晚上裴谦失望痛苦的眼睛,心中不断又痛又恨,恨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说那样伤人的话,裴谦的性子那样固执刚烈,很可能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裴烨又道:“不行,我要派人去找他,他不在府里,外面又那样不安全,太令人担心了。”
说完,不等裴清有所反应,他自己就匆匆去找人了。
裴谦被黄鹂和庚三困在床上躺了三天不能下床,已经快要发霉了,他从早上开始就冷着脸,不去搭理黄鹂和庚三。
裴谦卸掉脸上的易容后,黄鹂见他一次就在背后偷偷哭一次,裴谦没办法安慰她,只能乖乖听她的,好好在床上躺着修养,可是这都三天了,在不让他下床,裴谦会疯掉的。
黄鹂端来药粥给裴谦喝,裴谦冷着脸不理她,决定即使她要哭也决不妥协。黄鹂没办法,只好求助庚三。
庚三忙完事情过来,亲自去喂裴谦喝粥,道:“你要是不乖乖吃饭的话,就更加不能让你出去了,乖,先吃完饭,咱们今天就出发离开这里。”
裴谦冷着脸,皱着眉道:“这是最后一顿药粥,以后我再也不吃这个了。”
药粥的味道其实是和喝药一样,相比中药的味道能淡一点,但是对于裴谦来说,喝多了也是更加痛苦的,嘴里全是苦味,即使吃了蜜饯糖果,也不能冲淡这种苦味。
现在每次闻到这种味道他就一阵犯恶心。
裴谦紧蹙着眉头强忍着喝完粥,将碗递给庚三,便让黄鹂去收拾东西,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黄鹂询问的看了看庚三,庚三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又对裴谦道:“你这两天生着病,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要是不能好,还是要吃药。”
裴谦皱眉看他,道:“我的病已经好啦,不用再吃药了。”
庚三没法给他说要注意的不是生病了,而是你肚子里的宝宝……
第71章
庚三让人出去收拾东西, 又向大叔大婶告辞,多谢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实在是打扰他们了。
大叔大婶并没有孩子, 能有他们来很高兴, 又哪里会觉得打扰,只是不舍的道:“你们以后有空来看看我和老头就可以了, 不用说什么麻烦客气的话。”
庚三点点头,又回去整理东西。
大河兴冲冲的跑进来道:“老大, 有一伙人好像是在找咱们, 二当家说是齐王府派来的人, 咱们怎么办?”
庚三神情一冷,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道:“既然是自己凑上门来的, 就不要客气,给我狠狠的打一顿,不必手下留情。”
大河眼睛冒光,大声道:“好勒!”
转身迈着大步子出去喊人了。
庚三重新换了一辆马车给裴谦, 上面铺着厚厚的好几层褥子,并且宽大舒适,可以躺在上面, 不会感觉到马车的晃动。
最近天气渐渐变冷了,庚三又在马车里放了暖炉,车窗帘子是厚重的毯子包裹着密不透风,裴谦被庚三抱着坐进马车, 他十分的不好意思,要下来自己走,庚三和黄鹂却挡着他不让他下地。
裴谦淡淡的满脸不高兴的看着黄鹂,道:“到底谁才是你家公子,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是吗?”
黄鹂帮裴谦扣好衣服的扣子,一点也不怕他,微微笑着道:“我家公子当然只有你一个,但是谁说的话是正确的,我才会听谁的。公子,你不要气恼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去哪里都没有人拦着你。”
裴谦不理她,任由黄鹂帮他整理好衣服,低着头瞅了瞅自己的腰,黄鹂松松的将他的腰带围绕一圈系好。
裴谦皱眉道:“太松了,在紧一点。”
黄鹂动作不易察觉的一顿,抬起头道:“这样就可以了,在紧一点你就会不舒服。”
裴谦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腰不只胖了一圈,他昨天晚上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上凸出来了一团肉肉。
一定是最近一直在吃饭并且躺在床上的原因。
裴谦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吃那么多了,现在腰上胖了一圈,实在是太丑了,有时候还会感觉因为太胖而喘不上气。
马车稳稳地向南驶去,因为里面褥子铺的又软又厚,只有微微的震动,裴谦并没有感觉到晃动的难受,反而有些发困,迷迷糊糊的想,等下次吧,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
庚三没有在马车上,他在外面骑着马跟着马车缓缓前行,秋日的猎风吹过树林,哗啦啦的树叶漫天飞舞着落下,树上逐渐变得光秃秃的,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凄厉的鸣叫几声,又扑哧扑哧飞到另一棵树干上。
听到身后有人骑马急速而行,马鞭拍打的声音破空而来,庚三让胡秀跟着马车继续向前走,自己则落后了几步,等着后面骑马而来的大河。
待得大河近到跟前,庚三抬起手来示意他们慢下来,不要惊动前面马车里的裴谦。
然后才问道:“怎么样了?”
大河拉紧了缰绳,让马速度降下来,跟在庚三斜后方道:“兄弟们出马,对付那几个弱鸡当然不在话下,全都将他们哭爹喊娘的打回去了。”
庚三看了看他,他的嘴角有一块淤青,但是他自己仿佛是没有感觉,咧着嘴笑着,庚三道:“不要大意,后面还会有人来追寻,你将这些都处理好,若是再出了差错,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大河立刻严肃了表情,想起上次被庚三罚去幽州,那惨痛的经历,再也不想再有第二次,但是更不想被庚三除名,于是认真的道:“放心吧,老大。”
庚三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道:“等大山来了,让他先来找我。”
大山是去追查鹦鹉的事情,只是庚三的人对于王府并不十分清楚,大山查起来很费劲。
他买通了杜青青院子里的一个婆子,让她说自己是她的远房子侄,是值得信任的人,想要在王府找点事情。
这几天齐王府上下一团乱,没有人专门来注意这件事。
大山就在杜青青的院子外面做一些杂事,其中每天都会看到鹦鹉。
只是这三天来,鹦鹉一直伺候在杜青青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大山不禁认为她的确是贪慕虚荣不择手段的人,要不然刚从二公子院子里出来,又怎么能这么快就得到杜青青亲近的人的信任呢。
大山帮花园的刘叔把园子里的枯枝枯叶都清理掉,看到鹦鹉远远的从杜青青的院子出来,面无表情的缓步向东边走去。
已经三天了,杜青青的身体情况稳定了下来,每天都有大夫来为她针灸把脉,她的身边也离不开人,鹦鹉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又怎么会有空去东边?
东边是裴烨的院落所在,大山以为是杜青青有事情让鹦鹉去找裴烨,但是心里又觉得乖乖的,凭着直觉,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裴烨的院落,远远的看到鹦鹉又拐向右手边的小路,接着向里面走去。
大山心里越发好奇,走过去跳到了旁边的大槐树上,居高看去,原来在裴烨院落的后面有几个小小的草屋,鹦鹉应该是要去那里。
还没看到鹦鹉要做什么,大山就听到裴烨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你说什么?”
接着有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大山轻轻的又跃到房檐上面,趴在瓦片上听下面的声音,暂时没有去管鹦鹉。
裴烨冷声道:“你知道是什么人拦住你们的吗?”
下手一个声音:“回公子,对方功夫高强,但是并不是军中的路子,看不出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裴烨道:“就连你们也打不过他们吗?”
那人似乎有些尴尬,过了一会才强忍着道:“我和为首的人过了两招,勉强可以对上,再者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能回来也是对方不想为难我们。”
裴烨坐在主位上,清冷的眼神看着在下方的那人,心中的怒气担忧悲沉让他看起来气势更加冷峻,过了一会他才道:“多派点人去,堂堂齐王府的二公子被人绑架了,你们竟然只能看着他被人劫走,改天是不是他们想要进宫刺杀你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下面那人吓得立刻跪下来,紧张的道:“公子慎言。”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裴烨说了而不会被责罚。但是其他人可不敢听这样的话。
裴烨黑沉的目光看着他,眼神如有实质,让下面跪着那人更加煎熬,裴烨道:“去派人继续找,若是找不到,救不回来,你们也跟着一起不要回来了。”
人人都说裴烨是最温柔仁慈的人,现在跪着这人恨不得将说这话的人打一顿,谁敢说裴烨仁慈。
大山趴在屋檐上,唇边带了笑意,想,真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这样的,连大河都打不过,更何况老大呢,和老大抢媳妇,老大不让你们有来无回,能这样全须全尾的回来应该去感谢神仙保佑。
大山哼了个调子,看到那个人出来了,使坏的扔了一块小石子点在膝弯处,让他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大山看到那人一脸怒气的爬起来四处找暗算他的人,轻声一笑,翻了个身去后面的茅草屋。
走近了看,这茅草屋像是好久没住过人的,蜘蛛网丝丝拉拉的垂到各处,甚至连柴房都不能算,茅草散散落落的地上都有。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旁边是花园遮住了这块,不仔细经过这边,不会发现这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大山走到近去,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听到鹦鹉的声音:“过几天,王妃伤势好一点了,我就和她说请她帮我请陈大夫,治你的病。”
陈大夫陈禹,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盛名远播鹦鹉这种内宅的小丫鬟都知道。
大山皱眉,走的更近了点,这才听到一个微弱的男声:“你不要为我这样做,不值得……”
他说的断断续续的,还不停的咳嗽,听声音似乎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显然是久病导致的身体发虚。
大山绕到旁边,透过垂落下来的茅草向里面看去,里面一片昏暗,隐约可以看见黄鹂穿着嫩黄色的衣服,跪坐在旁边,声音低低的又带着固执道:“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么多,快点养好你自己的病就好。”
那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实在太低太过含糊,大山听不见,又将头向里面伸了下。
忽然里面那个男人沙哑急厉的声音道:“什么人!”
里面黄鹂立刻站起身跑了出来。
大山身形一顿,并没有想要再隐藏自己,站在外面无奈的看跑到自己面前的鹦鹉。
鹦鹉蹙着眉头,眼中含着紧张,站在离大山不远的地方,戒备的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大山正心中疑惑里面的人是什么人,明明一副虚弱的快要死掉的样子,却这么敏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鹦鹉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大山没有说话,就要进去茅草屋,鹦鹉一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咪,什么也不顾的挡在大山面前,明明自己紧张的全身都在抖动,却毫不退缩挡在大山面前,一双亮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大山。
里面那人微弱的叹了口气,道:“鹦鹉,让他进来吧。”
鹦鹉不动,并不听他说的话,依然固执的拦在大山身前。
大山这才认真的看向她,她只有十五岁的样子,从小生活在齐王府,没有见识过过多的残酷和无情,眼里一片单纯固执倔强。
大山突然有些心软,明白了老大为什么要自己来查鹦鹉。
里面那人忽然像是生气了般,微弱的喊道:“鹦鹉!”说完,便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像是要把嗓子咳哑那般歇斯底里。
鹦鹉浑身一震,转身跑了进去安抚着那人。
茅草屋又矮又暗,大山弯了腰也走了进去,适应了里面的光线,这才看清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一堆茅草上面躺着,看到大山,压抑着胸膛的咳嗽,淡淡的看了大山一眼,示意鹦鹉扶自己起来。
鹦鹉给他喂了点水,这才将那人半扶起来,支撑着那人才不至于让他倒下。
大山抱了个拳,以示尊敬,然后才道:“在下大山,不知阁下是?”
那人道:“无名氏罢了,这丫头叫我平安,你可以这样叫我。”
大山看这人不愿意说太多,便不过于追究,又道:“是二公子让我来这里,看鹦鹉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可以帮忙。”
鹦鹉听到二公子三个字,一愣,急声到:“你见过我家公子?我听说他失踪了,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他有没有事?”
说这些话,鹦鹉快要哭了那般着急,迫切的看着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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