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咳嗽了两声,看来昨天的感冒确实没好,现在暴露在倾盆大雨下,确实有点加重了自己的症状。叶陵脱下外套,双手拖着,盖在江成的上面。
周云有些窘迫,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他和吴轩轩给一起挡住了。
“他力气真大。”周云说了一声。
的确,可以把周云这样的大块头给推开的人,力气绝对不小。
曹子亦在雨中静静地站着,不知所措,呆了很久,直到他全身都湿透了,才慢慢地跟上。
“他不需要遮雨吗?”周云问,而此时吴轩轩感觉很不好,因为周云转身问江成的时候,那件外套就挡住了吴轩轩的视线,差点让她摔一跤。
“让他自己静静吧。”江成复杂地看了一眼在雨中如同行尸走肉的曹子亦。
叶陵只是把搂在江成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江成本有些不习惯,想让叶陵松一点。但是叶陵先开口说:“你过来点,不然我就要淋雨了。”
江成彻底没脾气了,如果是自己淋雨江成是一百个愿意,但是要是让叶陵淋雨,江成的心里就很难受了。江成只好任由叶陵把他搂地越来越紧,直到江成快断气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哼,叶陵才稍稍松开了自己的手。
江成这边在前面好好地走着,后面的人可不平静,好像是因为周云步幅太大的缘故,地下的污水一直在向着吴轩轩溅去,两个人在后面闹了好几场,最后周云只敢用脚尖点地,仿佛蜻蜓点水一般行走。
其实周云在对待女孩子上还是有绅士风度的,只是他高大威猛了一些,和那些风度翩翩的绅士,看上去真的不像。
谁可以算作绅士呢?江成看了那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他们吗?
叶陵和江成分别用各自的一只手撑起了外套,头偏着,有些滑稽,叶陵的一只手还在江成的腰间。
江成想起以前小学的时候,叶陵总是要忘记带伞,自己却一直带着伞,每逢下雨的季节,两个人就只有一起回家,伞有些小,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只有紧紧地挨在一起,头向着里偏着,才可以保证脸上没有多少雨,但是两个人的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回到家的时候,就是半边干半边湿。
现在想起来,江成突然不知道叶陵是真的忘记带伞还是故意不带的了。江成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了公寓。
叶陵看出来了江成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江成的后脑勺。
江成回过神来,对上了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光,江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怎么回事?”江成决定先把凶手的事推到后面再说,因为这次意外有可能还有线索。
“很奇怪。”吴轩轩站起来,径直走向电视机,打开了它。一副城市俯瞰地图就在电视机上呈现了出来。
“我们在这里,”吴轩轩在公寓的位置打上了一个点,在城市的左上角,而这辆车来的位置。”吴轩轩停顿了一下。
“在我们前面的街道。”叶陵说。吴轩轩把那一条街用手示意了一下。
“怎么了?不就是雨太大,司机没有看到吗?”周云满脸地理应如此。
吴轩轩因为刚才的原因,没好气地瞪了周云一眼,周云缩了缩脖子,作出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和他的样子搭配起来,格外地滑稽。
“不对,果然不对,那辆车看到了周云和曹子亦时完全没有减速的念头。”江成看着屏幕上那一条街道,眼神随着街道移动,“更何况,这路没有公路,不会有公交车从这里过。”
所有人的眼睛被恐惧填满了。
吴轩轩颤抖着声音说:“对,没错,这里……是步行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有一个幽灵。”叶陵说,江成感觉这里的温度骤降,所有人都有些发抖。
“你怎么知道?”周云问。
“第二把飞刀。”江成抢在叶陵的前面回答。
第二把飞刀横空而来,与这次的公交车何其相似,而且,他们所攻击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那个人。公交车想要直接撞死曹子亦,而那把飞刀想要插入江成的脑子。
“你怎么知道不是凶手放下的?”周云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们就让凶手来说吧。”江成说。
江成扫视了一眼众人,看见没有人承认。
叶陵紧紧地抓着江成的手,隐隐有些发白。吴轩轩靠在墙壁上,脸上有些阴暗,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周云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江成说出答案。曹子亦脸色发白,看上去还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我们来梳理一下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所有线索。”江成说,叶陵冰凉的手掌,让他平静下来,“杀死萧雅的凶手,在不可能的时间里,用刀片杀死了萧雅,力气很大。在我看来就只有这些线索有效。”
“凶手如果要保险,会在哪段时间?很难去想到,凶手应该在第一天就开始了谋划。那段时间,就在‘天黑请闭眼’和……”
“‘狼人请睁眼’之间。”叶陵说。
“没有错,如果在其他时间里,所有人都会疑问哪段时间是否过长。而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在略微紧张的状态下,时间延长很难被发现,而且到时候我们也很难确定作案时间。”江成说。
“前提是,排除女巫和狼人。”吴轩轩淡定地补充。
“我们继续,第二天,有两个人回到了房间,其中的一个处理了卡片、刀片和游戏机。”江成看向众人:“游戏机在谁屋里?”
“夜小雨。”周云的脸上已经有些气愤了。
“所以凶手有夜小雨房门的钥匙。”江成说,“同样的,我不相信夜小雨那么精明的人不会再一次检查卡牌,所以说要是说谁最可能发现凶手,那必定是夜小雨无疑。”
“但她没说,那么夜小雨就有很大可能是凶手。”吴轩轩说,但她的眉头接着一拧,“为什么,她要……”
“不,她不是凶手,但她的确知道了凶手,以夜小雨的脾气,她会怎么做?”
所有人眼神一重,脑袋里浮现出夜小雨把着凶手肩膀,侃侃而谈的样子:“我知道你是凶手哦!我厉害吧,这个游戏真没意思,我们像这样吧,先搞定其他人,然后我俩公平竞争。”
所有人摇摇头,怪不得夜小雨要被干掉,这实在是专业作死。
“我还在想为什么凶手不把纸牌在厨房烧掉。”江成说。叶陵接着说:“因为有人回来了。”
“所以说那天确实是有两个人回来了。”吴轩轩说,“那他怎么处理卡片的。”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我觉得我找到答案了,这也是解开所有的关键一点。
“凶手不可能跑很远去处理那些卡片,那么他就要借助外物,而有什么外物可以把其中一张卡片带到垃圾桶里,其他的却不在呢?”江成的语气沉了下来。
叶陵和吴轩轩异口同声:“猫。”
江成点点头,曹子亦也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研究员:博士,吴博博士,这两个人的心率太快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博:能有什么问题,这两人的心率从第一天开始,就动不动就要过快,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研究员:博士,他们两个的心率越来越快,超过标准了。
吴博:年轻人,随他们去吧去。
研究员:???
第16章 诡异
曹子亦唯一的朋友就是夜小雨,他为数不多的敌人里,夜小雨也有响当当的占重。
曹子亦的一生中觉得一定要打败的人,无非就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打工的地方的老板,还有夜小雨。
这个女孩的聪明确实是无人能及,所以老天就公平地降低了她的情商,她说话大大咧咧,不加修饰,不顾及别人感受,扎到游戏里的时候任何人说话她都置若罔闻。
明明自己不想让任何人关注到自己的,明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的,明明自己没有那么惨,没有那么需要人关心。
自己每天兢兢业业地保持着微笑,故意将自己置于阴影之中,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不让任何注意到这个生活学习一团乱麻的自己的。
夜小雨第一个来找到自己,她觉得曹子亦应该感谢她,觉得自己是曹子亦的第一个朋友,她就可以无所不能,她详尽地调查了曹子亦的家庭情况,甚至还准备让其他人给他捐助。
真是自以为是。
对,曹子亦的家庭是有一些贫寒,是有一些不成样子,是冬天会有寒风倒灌,是吃了上顿愁下顿。这可以怪自己吗?自己每天都到学校旁边的小吃店里打工,晚上又去赶丧心病狂的作业,白天精神全无,甚至懒得去听别人说话。过得像狗,活动起来恐怕连狗都不如,跟僵尸就差了一小点的距离,因为至少他的眼睛还会转动。
还没到祥林嫂的地步。
怪谁呢?怪在曹子亦的父亲身上吗?
母亲死了之后就开始花天酒地,就开始在灯红酒绿的霓虹灯海洋里醉生梦死,明明是一个只有一条大裤衩过夏天,一条薄长裤过冬的贱民。他还极端讨厌人愁眉苦脸,若是曹子亦回家时,眉头有着半分褶皱,他那喝完酒神智不清的父亲就会把他当作泄气对象。
今天输的钱,明天早上要赶的活,你那死的好巧不巧的妈,他甚至已经口不择言,但是他还是坚持着把曹子亦打得遍体鳞伤。他妈做下的孽,他爸就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
什么孽?生下曹子亦还是一场病耗尽积蓄?曹子亦的父亲是做木匠的,他的祖祖辈辈都是做木匠的,除了玩弄不会说话的木头什么都不会。父亲不信现代化,不信那些大得吓人的机器可以比人一寸寸切割打磨出来的木头强。
所以就算是母亲去世之前,曹子亦的家里都没有多少积蓄。
更何况他母亲去世之后,他的父亲就认了命,传统木匠,终究会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变成一捧黄沙,飘洒在大机器的扬尘中。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父亲开始把人生压在赌场上花花绿绿的筹码上。
上午做点小东西,卖点小钱,下午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晚上就会输光今天的钱,带着两个灌满寒风的包回到家里,把愁眉苦脸的曹子亦暴打一顿。
曹子亦被剥夺了难过的权利,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这两个并不矛盾。
活在虚伪面具下的人,是看不见幸福的阳光的。
所以他开始笑,对着谁他都只敢笑,一怕别人会看不起他,二怕自己的父亲的毫无分寸的双手。
他胆小而卑微,多少次在呼呼大睡的父亲床前拿起菜刀,多少次想把手里的滚烫的汤水按到那挑三拣四的顾客头顶,把椅子砸向那动不动就克扣工资的老板的太阳穴。
一了百了,同归于尽。
他不敢,不愿意,有什么阻止了他。
他本来以为他可以在那个游戏里面重新开始,拿到奖金,然后就远走高飞,省吃俭用读完高中和大学然后出来混日子的。
但他一到了这个世界,就立刻被那些过路人的眼神给杀死了。那种眼神冷淡,毫无关心之情,那种冰冷就像是开膛刀一样,全部都插在他的心脏上,他连叫一声的感觉都没有,连叫一声都不敢。
于是他只好呆呆地笑了,笑得那么和煦,笑得那么温和,就像是一个历经了沧桑又看破了红尘的老僧。以至于萧雅和周云打闹着离开时,都觉得这家伙可管可不管,反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曹子亦没想过和任何人竞争的,他只想拿到一些钱而已。所以他那个时候都是本能地去伸出手去安慰萧雅,想和大家处好关系的。
萧雅打开了他的手,那种嫌弃,曹子亦记忆犹新。
怒火中烧,恨意满胸。他痛恨着有色眼镜,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叶陵对她冷眼相向,萧雅却越挫越勇,而自己在冬天试图递给她一团炉火,都会被嫌弃地打开。
她宁愿吹着不喜欢人赏赐的寒风,也不愿意要自己的一丢丢安慰。
他动手了,就在天黑请闭眼的瞬间,他按下了游戏的暂停键,那个按钮离他那么近,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他一把抓起萧雅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开她的脖子,就像是用锯子使劲地在木料上一划。
一般来说,木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而萧雅的□□声就那么被阻断在了喉头。
她那个时候一定看到了昏黄的灯和刀片上明晃晃的闪光。
那种恐惧袭上了曹子亦的心头,他恐惧,颤抖,甚至是口齿不清。他本以为所有人会让他出去,在漫天大雨里流浪,或者让他退出游戏,自裁谢罪。
没有人想到是他。
除了那个让自己烦心已久的夜小雨。
她说:“我们联手除掉其他人,然后我俩公平一搏怎么样?”
傻的人总会以为其他人都傻,这是曹子亦的想法。但他还是按照夜小雨的说法处理了卡片,处理了游戏机,同样的也在夜小雨的房间里安装好了弩机。
他是木匠的儿子,无论他的父亲是不是活得人模狗样,他始终是木匠的儿子。
这个主办方想得十分周到,夜小雨和曹子亦一走进那家游戏店里就知道了。那家游戏店里有很多种类的玩具,无论是玩具枪还是弹弓,那里都一应俱全。而改造一台弩机,使它可以发射一把小刀,对于曹子亦来讲再简单不过了。
……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成了一个点,灼烧着曹子亦。
“第二把飞刀,不是我放……”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云像提了起来,就像是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偏着头,嘴唇紧闭,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浓黑。
周云一拳打过去,发出沉闷的碰击声。曹子亦不说话,头发遮住了他的上半个脸,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拳。
在打过去的一瞬间,周云顺势松手,曹子亦一下子朝着一旁飞去,整个人猛地跌落在地上,手臂直直地撞上了沙发的拐角。
曹子亦发出“嘶”的一声,周云没有顾忌这么多,他一下子坐在曹子亦的身上,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那沉闷的指节和肉相撞击的声音就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回荡。
叶陵抱着江成,江成盯着两人目不转睛,心里却舒了一口气,一块大石头就这样放下了。
17/2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