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有些怔愣,完全不明白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塔伯利微微眯起眼陷入了回忆,交汇的睫毛在墙上留下投影,愉悦的表情让诺拉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男人拿奖的那部电影,男主就是个变态杀人狂。
“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你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做了多有趣的事情了。”塔伯利的笑容里搀着一丝欣赏和宠溺,如果单独拍照放到网上,绝对又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热搜。
十四年前的塔伯利还只是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刚刚二十出头的他几乎跟所有年轻演员一样浮躁。
虽然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喝了不少酒,但他对那天夜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会在无数个夜深人静之时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所见所闻,回想起那个小女孩做出的一切。
那天晚上他运气不错,约到了不错的一夜情对象,他从酒吧出来准备去约定好的酒店开房,却在绕到打车的大马路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在当时的他看来,那个小女孩真的很小,可能身高才到他的腰。
他看见她正蹲在路边喂一只流浪猫,用得大概是附近超市买来的牛奶,他站在路边一面等的士一面睨着她,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整条大街都空空荡荡的,好像除了他就是那个小女孩了。
一直等小女孩看着那只幼猫喝完牛奶离开,塔伯里都没有等到出租车,他有些烦闷地取出了一支烟,却发现自己的打火机打不着了,累积的负面情绪让他朝着马路对面砸出了打火机,明明只是轻轻的撞击声,却回荡在整条空旷的街道。
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那只流浪猫,它还在刚刚的位置,跟前剪开的牛奶盒被它添得干干净净。
可就是这么一眼,却让他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自己扔打火机的动静虽然算不上大,但吓吓一只看起来才几个月大的幼猫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后来一连好几天我都在那个时间去了那条街,你也每天的都会在那个时间过去,手上总带着附近那个超市的牛奶。”塔伯利讲故事很有一套,他让诺拉迅速回忆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么几次不经意。
诺拉记起那个时候才十岁的自己一连去了那条街一个礼拜,可除了前面三天,后面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猫咪了,当时她妈妈说她傻得可爱,那些流浪猫都是哪有吃的就去哪,怎么可能一直等着她的几口牛奶。
可塔伯利却告诉她:“你知道你为什么再也没见过那只猫了吗,因为它死了。”
“你以为是我弄死的吗,不,是你。”塔伯利紧接着道,“猫不能喝牛奶,虽然不是每只猫都乳糖不耐,但起码大多数都是。”
诺拉有些不知所措,她混乱的不行,她不知道自己犯下的这个过错到底算轻还是算重,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猫不能喝牛奶……”
塔伯利眼神闪了闪,划过一丝诡光:“对啊,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错了吗,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怎么能说你错了呢。”
“当时你才十一岁吧,你还那么小,那只流浪猫当然不需要你负责,所以——有些生命的流逝是可以不需要任何人来承担责任的,谁也赖不上,只怪自己命不好。”
第68章 血玉(二十)
塔伯利第一次“杀人”是在他有了名气以后,他睡了一个小明星,后来听说没过多久那个小明星就在拍戏吊威亚的时候出意外摔下来了,当场脑死亡。
第二次,是他晒街拍的时候“无意间”和路边一个乞丐同框了,角落里不起眼的乞讨者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不少人都说他是骗子,几天后的夜里就不知道被谁给打死了。
第三次、第四次……
在那些一二三四里,塔伯利从没让自己的双手沾染过鲜血,可这次为了诺拉,他选择了亲自动手。
但在丽莎看来,与其说塔伯利是为了谁,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诺拉,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诺拉多一些,还是利用诺拉多一些。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是目的单纯的,它们都带着不纯的第二动机,都带着他扭曲的私欲,这些私欲如附骨之蛆,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祛病抽丝也难以剔除。
但诺拉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弟到底在哪里。
“我弟弟呢……我求你,你告诉我吧……”如果不是柯克在一旁扶着,诺拉可能早就跪倒在塔伯利面前了。
塔伯利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不堪一击的女人,浓眉微微纠结在一起,像是有几分无奈、有几分不忍:“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弟弟不见了也根本不关我的事。”
艾凡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曾经遇到过这种感觉,他对现在似曾相识的感知很熟悉,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是另一个他。”忽然一个声音从纪川的方向传来,艾凡听到了,加藤也听到了。
“什么叫另一个他?”加藤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还从没见过此刻出声的幻影,这个幻影给他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一直恍着叠影。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的方向,纪川一个怔愣以后便明白了过来:“是老杰拉德?”
丽莎闻言也是一怔,她刚刚都没有听到老杰拉德的话,可那个日本人却听到了,他明明连灵媒都算不上,只能勉强算是最基本的通灵者,怎么会如此敏锐……
众人了然,卡特反应很快:“又是双胞胎?”
艾凡点头:“他有个弟弟。”
几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众人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塔伯利对眼前的情形有些意外:“灵媒这么厉害吗,什么都能知道。”
没有人答他,莫尔德:“你弟弟在哪。”
塔伯利摊手,说得很坦然:“我不知道。”
柯克被塔伯利的态度搞得有些恼火,他猜想以这样变态的性格,说诺拉的弟弟暂时没有危险他是不信的,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更多的保全受害者。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亲弟弟在哪你不知道?”柯克最见不得的就是犯人那副破罐破摔无所谓的样子。
艾凡几个手势过去压住了还想继续的柯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别费劲了。”
“我弟弟跟我分开很久了,而且他会绑架谁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塔伯利主动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他会绑架诺拉弟弟的理由倒是没什么问题。”
看塔伯利的模样,像是真的跟自己弟弟一点联系也没有,丝毫不在意他是否会被警方逮捕。
“说来也巧,大概是亲兄弟的原因吧,口味比较相近,我也是后来有一次跟着诺拉回家偶然碰见他的,他跟我一样,只不过他上心的对象是诺拉的弟弟。”塔伯利轻描淡写几句话里还带着玩笑般的口吻。
诺拉已经顾不上他跟踪不跟踪自己了,只一心记挂着自己生死未卜的弟弟,今天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抖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像被变态拐去的人不是她的弟弟,而是自己一样。
艾凡舒了舒她的背:“你弟弟目前为止还没有生命危险,会找到的,放心吧。”
对此,塔伯利似乎格外有发言权:“怎么可能让他出现生命危险,就像我不会对你动手一样,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吧,如果没有及时找到人,说不定后果会更严重。”
塔伯利留下一句无解的话给众人,剩下关于自己同胞弟弟的就再不肯说了,只是全力配合着警方结掉利比的案件,交代的事无巨细。
艾凡示意柯克把他的女神带去休息室,等外人被清场后,艾凡很直接的阐明了自己的想法:“塔伯利说得没错,我觉得可能在她弟弟出现生命危险之前,精神会先崩溃。”
加藤:“为什么?”
艾凡:“我看见他被关在一个全黑的屋子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也看不见任何光亮。”
丽莎紧接着补充道:“塔伯利的弟弟是不是在大学图书馆的后门把人带走的,我昨天晚上可能梦到他了。”
康纳点头:“后来核实以后发现人确实是在那丢的,除了谈恋爱的情侣,那里平时基本没什么人去,是监控的盲区。”
丽莎缓缓回忆道:“那就对了,嫌犯那天戴着白色的帽子,身上是浅灰色的运动服,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像是那个大学的大学生,而且我看见她弟弟不是被拐走的,是自愿跟着他一起离开的。”
加藤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嘴里本来就别扭的法兰语这会儿是更别扭了:“什么什么?是自己跟变态一起走的?”
莱斯特提出了猜想:“可能他们之前就认识,嫌犯是利用熟人的身份接近他,然后再下手。”
卡特附议:“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想要露露面,不管用什么身份,只要能接近过去,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纪川和莫尔德没有发言,因为他们在等柯克的结果——“找到了,浅灰色的运动套装和白色的帽子,当天他们约在图书馆后门见面以后就一路往校外走,从寻常学生不常出入的南门出去了,出门从第八大道一直到和第七大道的交汇口,就超出监控的覆盖范围了。”
众人二话没说便前往了七八两个大道的交汇口,艾凡站在十字路口的路标边向空中虚压了压手掌,加藤也在一边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两个恰巧目睹了两人车辆经过的小鬼。
比起一般灵媒,艾凡已经很习惯将自己的感知语言化解释给普通人听了:“没有压迫,这里都是两厢情愿的。”
那就绝对是“熟人”作案了,康纳带人走访了诺拉弟弟的室友和同学们,可大家似乎都没见过和大明星塔伯利长得很像的人,就更别说是“他本人”了。
加藤先后碰巧看见了两只小鬼:“请问您看见过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经过吗,车牌号是……”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出鬼了——那两只小鬼都犹犹豫豫的,一个指左、一个指右——得,搞得加藤空欢喜一场。
一直到当天晚上艾凡都还没能确认下来嫌犯的走向,这条街上每天来来往往的车辆太多了,要想清晰的从那些杂乱的信息里分出这一份,实在不是个轻松的活。
一整天下来回到局里,加藤有些愣愣的,他被局里快节奏的破案彻底弄懵了,其实柯克特别能理解他,作为常年蹲在办公室的留守队员,他展现出了一个老前辈应有的风范。
“怎么样年轻人,感觉如何。”柯克为他递上了一杯咖啡,这是刚刚纪川在楼下顺手带上来的。
加藤觉得自己说话都是软的,没什么底气:“就觉得……跟一般的警察局差别很大……”
柯克主动为他加了一粉白糖:“尤其是对比了罗伦那和我们这里以后,是不是感觉尤其的明显。”
加藤晃神想了想,紧接着点了点头:“罗伦那会给我一种循序渐进的感觉,但咱们蓝斯总局,我感觉一天下来,自己的脑子都快成糨糊了。”
纪川本来只是靠在两人身后喝咖啡,闻言笑道:“那是因为你们的能力很特殊啊,总能轻易知道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加藤抱着脑袋沉吟了半响:“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觉得这也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信息装进我的库存里,下一个线索就紧接着砸过来了。”
丽莎正埋首在她的办公桌上拿笔写着什么,轻飘飘一句话便送进了众人耳里:“可能就算没有这些神奇的力量,过几天我们照样能破案,只是那样很有可能就挖掘不到绑架犯的信息了,我们现在做的工作一直都是深度剖析,所以和寻常破案比起来,知道案件的始末从来都不是难点,难得是最后怎么解决。”
加藤有点没明白:“不都是那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难道其他的警局处理起问题来能跟我们不一样吗?”
艾凡刚同康纳去二楼确认过了能够指认塔伯利杀人的线索,一上来便听众人在聊这个,随即笑道:“就比如说一般警察会觉得塔伯利糟糕了,只要塔伯利自己不说,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拥有那样扭曲的心理。”
加藤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
“他的弟弟和他是在十一岁的时候分道扬镳的,在分开前他们合伙杀了他们的后妈,那个不检点的女人曾多次强制当时年幼的弟弟同她发生性关系,其中有几次是塔伯利替他弟弟去的,后来他们的父亲去世了,他们就动手杀了那个女人。”
听完话,加藤彻底傻眼了,失了言语。
“‘无知者无罪’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因为不知道,所以只当他是变态就好了,处理起来简单明了,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当我们知道了其中深埋的诱因,那必然也会知道许多可能需要我们干涉的细枝末节,就好比那个绑架犯是他的亲弟弟,除非我们不知道,否则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jj都抽的有点厉害。如果格式或者啥啥啥上有问题了。小天使们一定要告诉我的说~笔芯
第69章 血玉(二十一)
每天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瑞伽忍不住开始怀疑其实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或者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只是还没醒过来。
一天?两天?抑或是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瑞伽不知道,也完全估摸不出来。
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了。
刚开始他还能从自己吃饭的频率推算出自己在这里待得时间,可到了现在,他有了另一个猜想,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算错了,那人可能每天只给自己吃两顿饭,也可能只有一顿。
可就连吃饭也是麻木的,他只需要张嘴、咀嚼、咽下就好,其他都不需要他考虑,不需要考虑在学校考虑的所有问题。
不需要在意自己吃完了这顿下顿吃什么,吃完了这家外卖下次吃哪家,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东西最好凉一会,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吃。
什么都不用考虑,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饥饿了,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想要活下去就得乖乖张嘴吃,他可能真的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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